《克莱蒙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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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蒙的月光-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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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萌萌低下头:“我知道这并不能作为我可以去伤害你和奇奇的理由,我也不想再狡辩什么。我说出来,只是想让你知道,半年前的那件事为什么会发生。我当时,真是没想到后来会搞出那么严重的后果。”

骆晓月沉默不语,是啊,魏萌萌没想到,自己又何曾想到了呢。

“另外,我还想提醒你,如果你以后还有可能和弗哈希在一起的话,要当心他身边的朋友。”

“他的朋友?”

“嗯。”魏萌萌点点头,“我刚才不是说我那么做是为了五百欧吗。这五百欧,就是他们乐队里面那个让沃的妻子索兰勒给我的。”

听魏萌萌讲完漫长的纠葛,天已经黑透了。

骆晓月看着对面街上那一抹昏暗的光亮,心底的疲倦一点点涌上来,蔓延过整个胸膛。

“回去吧。”骆晓月站起来,平静地看着魏萌萌,“我送你回去?”

魏萌萌摇摇头:“不用了,我没事了。你要回酒店了吧。”

“嗯。”骆晓月还是扶着魏萌萌站起来,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骆晓月才松开了手,“那我回酒店了。”

“好。”魏萌萌站在原地,看着骆晓月渐渐走远,突然大声地喊了一句,“晓月,对不起!”

骆晓月的背影僵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漆黑的夜里她的一双眸子像是干涸的古井,静寂如灰。

极浅极浅地牵动了一下唇角,她看了一眼魏萌萌,终究什么都没再说,转过身,浓黑的夜色,彻底淹没了她的整个身影。

第二天的下午,骆晓月和罗雯刚走出米其林,一个人就迎了上来:“安娜。”

罗雯愣了一下,看向骆晓月,安娜?

骆晓月抿了抿嘴唇,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轻轻抬头,语调客气而平稳:“您好,弗哈希教授。”

“半年没见了,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很好。”骆晓月点了点头,“谢谢您能将文凭寄给我。”

弗哈希的眼底亮了一下:“我还按照你的地址寄过一封信给你,你收到了吗?”

骆晓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收到了。很抱歉,没能给您回复。”

弗哈希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安娜,你一定要和我这么客气的说话吗?”

“教授,我曾经是您的学生。”骆晓月轻轻地开口,语气委婉而礼貌,“中国人有句俗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对您尊敬,是很应该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我们不只是老师和学生,我们……”

“我们只是老师和学生。”骆晓月的笑容淡得几近于无,“教授,很感谢您当年对我的教导。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和同事还赶着回酒店……”

“安娜,我在这里,等了你三个小时。”弗哈希定定地看着骆晓月。

骆晓月轻轻咬了咬嘴唇,看向罗雯:“组长,要不你先回酒店?”

罗雯看了弗哈希一眼,用法语对骆晓月说:“我在旁边等你。”

说罢,罗雯就走到了一边。

骆晓月看着罗雯走到离他们大概五十米远的距离,才转过头来,看向弗哈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昨晚,我接到了苏珊的电话。”[小说网·。。]

骆晓月点了点头,其实她也猜到了应该是魏萌萌告诉了弗哈希她过来出差的事情:“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她说,当年你和温特其实并没有什么,那张照片,只是一个误会。”

“所以,你现在来找我?”

弗哈希缓缓摇头:“我不是现在才来找你,我是一直都在找你。”

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来,拿出那里面的钻戒——就是当年他送给骆晓月的那枚求婚戒指。

“安娜,你离开克莱蒙时,将这枚戒指扔在了我的信箱里,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后来我给你寄去的那封信你看了吗?这半年来,我一直在等你。安娜,之前的事情,我承认是我的错,那么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骆晓月垂下眼眸。她回国一个多月以后就收到了那封信,信里面弗哈希表达了对之前那些事的悔恨和愧疚,还有想和她重新开始的意思,可那时的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原谅,也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一句“对不起”来解决的。

就算昨天魏萌萌和她讲清楚了一些前因后果,也只是让她对当年的事情更加唏嘘。其实旁人的撺掇和推动都只是催化剂,最根本的矛盾,还是在于她和弗哈希自身的问题。

“弗哈希,其实,你没有误会我什么。”骆晓月缓缓地抬头,眼眸沉静如水,波澜不惊,“我和温特去卢瓦河古堡的事情,是真的,我的确有意隐瞒了你。租房子是为了和我前男友同居的事情,也是真的,因为如果是他,我不会排斥在婚前同居的行为。”

“安娜……”

“弗哈希,我真的打算过,和你结婚,永远在一起。如果没有温特,没有我的前男友,也许我们真的能幸福地在一起。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他们都真实地存在着,所以,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忘不掉,我们,也回不去了。”

骆晓月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弗哈希。

已近黄昏,夕阳的光华在他身后晕开,勾勒出一个寂寥的轮廓。他就在这落落余晖中长身而立,仍旧是那么深邃的湛蓝,此刻却像是盛满了悲伤的海洋。

“安娜,谢谢你,对我这么坦白。如果我们能早一些互相坦白,结局也许就不是这样的了。”

“也许吧。”骆晓月的唇角轻轻抿了一下,她真诚地看着弗哈希,“无论怎样,我还是谢谢你曾给我的那些快乐和美好,我很感谢你在我最困难的那段时期,陪着我走了过来。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弗哈希的唇角也浅浅地翘起来:“谢谢你,安娜。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骆晓月微笑着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说再见,弗哈希突然问道:“那么,你打算和温特在一起了吗?”

“温特?”骆晓月摇了摇头,“回国后我和温特都没有再联系过了。我们曾经偶遇过一次,是他去我的那个城市出差,正好碰到了喝醉酒的我,于是他送我回去。我当时昏昏沉沉的,都没和他说什么话。第二天我醒来,他已经走了。”

弗哈希一愣,随即淡淡地笑起来。微微的风,从他的背后吹来,拂过他的面颊,冰凉至极。

“我曾经听雷诺提过,温特有一次送坐轮椅的你去学校时,是倒着拉的。雷诺那时还当做笑话讲给我听,说你们中国人真是很奇怪。我起初也觉得可笑,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嗯?”骆晓月听弗哈希突然说起这事不禁一愣,她看着弗哈希有些恍惚的眼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倒着拉你,才能帮你挡住前面的寒风,虽然这样他会更加吃力,他却不在意。因为,他只想默默地守护着你,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做的。”

弗哈希的眼神慢慢凝结,唇边的笑意一点点地淡下去:“安娜,其实你能拿到文凭,真正要感谢的,不是我,而是温特。”

“温特?”骆晓月愣了一下,“文凭不是你寄给我的吗?”

“本来,文凭应该是学校寄给你的,但我那时还在生你的气,就把你的文凭扣下来了。”弗哈希有些歉意地看着骆晓月,“后来,这件事情让温特知道了,他就跑来找我,请我把文凭还给你。他给我解释了你们的事情,包括那天晚上的误会,所以后来我把文凭寄给了你,还给你写了那封信。”

“原来是这样。”骆晓月了然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困惑,“可他是怎么让你相信的呢?”

“我没办法不相信他。”弗哈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被他的话说服了,还是被他那种不要命的态度说服了。他来找我的时候,几乎都病得站不稳了,还没和我说几句话,就突然剧烈地咳起来,还咳出了血。”

“咳出血?”骆晓月瞪大了双眼,声音都隐隐地颤抖起来。她想起一个月前何风去找她时,几乎已经瘦到极致的身形。他那次,真的是去出差吗?

弗哈希点点头:“我当时也很吃惊,就要送他去医院,可他却坚持和我解释你们的事情。看到他那个样子,我真是不能理解。他当时给我的感觉是他就快死了,却还要拉着我说你的事情。直到我答应了把文凭还给你,他才起身离开。结果他刚站起来就晕了过去,我把他送到医院,才知道他当时得了很严重的肺病,如果再晚一些送过去,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从来不知道,他还做过这些……”骆晓月怔怔地说着,“他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他爱你。”弗哈希沉静地看着骆晓月,“他爱你,却因为你当时爱的是我,所以他选择了退让。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中国人爱一个人可以爱得这么隐忍,是温特告诉我,有一种爱,不是为了得到,而是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幸福。”

“有一种爱,不是为了得到,而是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幸福。”

骆晓月举着酒杯,眯着双眼,轻轻地说:“组长,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也曾经对我说过这句话——他说,就算有一天他和他的女朋友分开了,他还是希望她能幸福。因为,他还爱着那个女孩。”

“晓月,你醉了,别再喝了……”罗雯伸手去抢骆晓月的酒杯,心里暗想真是不该答应陪她过来喝酒的。

“不,我没醉。”骆晓月躲开罗雯的手,轻轻地笑起来,“组长,我没事。其实,醉了也挺好的。醉了,就不会去想以前的事情了。”

倦怠地趴在吧台上,骆晓月有些迷蒙地看着面前的罗雯:“组长,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罗雯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

骆晓月点了点头:“我也是,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

罗雯的心头猛然一抽,她的手僵在半空中:“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骆晓月的唇角微微地翘起来,漆黑的双瞳深如寒潭,只有望不到底的浓墨沉寂,“例如,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曾经,很爱很爱过,一个人。”

骆晓月尘封的记忆,从奇奇那次流产开始,就被撕开了一个缺口。

“刚离开法国那段日子,我常常做噩梦。梦里面铺天盖地的都是鲜红鲜红的血,有奇奇绝望的样子,还有我看不清的一些人,一些事……然后我就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W//RS//HU)梦里面,我还很小,好像才十来岁,总是跟在一个男孩的后面。在梦里我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或是模糊的侧面,但我知道那时的我很开心。我看见自己靠在他的肩头,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一笔一画地写下八个字——执子之手,岁月静好。”

骆晓月半仰着头,微微地笑起来,似乎看见了当初那个纯真的自己,那个快乐着,幸福着的自己。

“那你,后来记起来他是谁了吗?”罗雯屏住了呼吸,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骆晓月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摩挲着,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记起来,或者说,我不想记起来,不想去面对。”

“为什么?”

抬起头,骆晓月看着罗雯不解的眼神,惨然地笑起来:“组长,你还没有被爱情狠狠地伤过吧。那种你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变的爱情,突然之间,就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骆晓月摇着头,喃喃地说着:“我再也不要去相信什么爱情了。就算曾经深深地爱过又怎么样呢?都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过去。况且当初那段感情给我带来的伤害,一定很惨痛,所以,我才会被尘封了记忆吧。”

罗雯黯然地低下头。的确,那段往事,就是放在八年后的今天,骆晓月也不一定能承受。

可是,就因为怕再受到伤害,所以就拒绝去面对吗?那当她真的彻底地失去了,想找也找不回来的时候,她会不会后悔?

从克莱蒙费朗回武汉后,骆晓月一度非常的忙碌,忙得她几乎忘了迪布瓦这个人。直到一天中午她和肖明慧、陶欣然一起吃饭时,听她们突然提起来:“Lis,你见过迪布瓦的那个新助理了吗?哇,她真是超级漂亮啊!”

“是吗?我还没见过。”骆晓月倒没有太吃惊,她早就想到了迪布瓦肯这么轻易放她走,必然是找到了一个非常出色的人。

“那你有机会可以见见,听说人家也是从克莱蒙留学回来的,没准你们认识呢!”肖明慧也插了一句。

“哦?”骆晓月这才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好奇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法文名叫索菲,中文名,好像叫唐,唐什么……”陶欣然皱着眉头思索。

“唐雪蓉?”

“对!就是这个!”陶欣然肯定了骆晓月的答案,弯着眼睛笑起来,“你认识?”

骆晓月把手里的筷子缓缓放下,然后端着盘子站起来:“你们先吃吧,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情,先走了。”

“哎……”陶欣然看着骆晓月消失的背影,扭过头问肖明慧,“她怎么了?”

“不知道。”肖明慧摇摇头,莫名其妙地撇了撇嘴,垂下眼眸继续吃了起来。

骆晓月跑去迪布瓦的办公室,奇奇不在,只有万建军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你怎么来了?”正在翻阅报纸的万建军抬起头,斜斜地瞟了一眼跑得气喘吁吁的骆晓月,问了一句。

“我过来找索菲。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她陪迪布瓦出去了。”万建军淡淡地回答,不屑地嗤笑了一句,“你不是都走了吗,又跑回来干什么?怎么,留恋起这个位置了?知道外面的钱没有这里的好赚了吧。”

骆晓月咬了咬嘴唇,她知道万建军一向认为她是靠出卖色相当花瓶才留得下来,偏偏拿的钱还不比他少,所以一直都不待见她。可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只能低声下气地问:“那请问您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万建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又不是没陪过他,你要真想找迪布瓦就去你们经常去的那些龌龊位置去找,没准那个索菲正陪着迪布瓦在逍遥快活呢!你跑来问我做什么?”

“什么龌龊位置?什么逍遥快活?”骆晓月没想到万建军居然把她和奇奇说得这么下作,只觉得全身所有的血液在一瞬间都冲上了大脑,气得声音都发颤了,“你,你凭什么这么侮辱人?”

“我侮辱人?我怎么侮辱人了?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要是没陪迪布瓦逍遥快活,他能一个月给你们那么多钱?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简直是……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万建军把报纸往桌上一扔,腾地站起来,也怒了。想他每个月辛辛苦苦的给迪布瓦做牛做马,忙得昏天黑地的,还赶不上人家索菲挑眉一笑。这是什么世道?

“你……”

“哎哟,这是怎么了?”正当骆晓月和万建军剑拔弩张的时候,罗雯款款走了进来。

她随手带上了房门,把一众正在探头探脑往里看的人都关在了门外,才低声劝起来:“万老师,什么事情惹得您发这么大的火啊,快坐下喝口水,消消气!”

“哼,还不就是你的好徒弟!我这是在帮你、帮她爹妈教育她!”万建军重重地瞪了骆晓月一眼,碍于罗雯的面子,他还是坐了下来。

“我爸妈把我教育得很好,不劳您费心!”骆晓月红着眼眶仰起头顶了一句。眼看万建军又要被气得站起来,罗雯连忙伸出手拍了骆晓月一下:“行了啊,懂不懂尊师重教啊?”

“哼,我才没这种不知廉耻的学生!”

万建军的话让罗雯皱了皱眉头:“万老师,您这么说就不好了吧。Lis怎么不知廉耻了?您看见她故意勾引迪布瓦了?您给迪布瓦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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