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看着起初怒气冲天的大夫人像是想通了某件事慢慢恢复了平日眉目慈祥的模样,只不过笑容间多出丝狠厉之色。
“你说得对,我也是一时气得糊涂才跟你动手。”大夫人眼怀愧疚伸手轻轻抚摸四姨娘的脸,收回手后,淡淡对自己身边的丫鬟说,“把伤复药拿过来。”
“是。”丫鬟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包折叠的方方正正小药包递给叶氏手中,叶氏将药包递给她,道,“把它洒在伤口上,明早就会恢复,恢复你原本的模样。”
四姨娘瞄着那个药包,又看了看笑容找不出一丝破绽的大夫人,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她还是扬了扬下巴,对司徒柔说:“帮我拿过来。”
司徒柔有些担心的看了四姨娘一眼,但她还是乖乖的将药包拿了过来。
叶氏见司徒柔接了过去了,也不说什么,便带着自己身边的丫鬟离开了。叶氏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司徒柔有些迟疑不定的看着手中的药包,四姨娘见了冷哼道:“谁会用那个贱人的东西,柔儿,将金创药拿过来。”
司徒柔应了一声,便提着裙子跑出了房间,朝着药房的方向跑去。
“还有。”四姨娘看似漫不经心的围视了四周的小厮和丫鬟,温婉的嗓音此时带着尖锐,“今日之事要是谁传出去了,即使我不收拾你,大夫人也会自动收拾,知道了么?”
“是。”
房内的家仆乖乖应答着,随后开始收拾房间里的残局。
四姨娘坐在收拾好的房间内静静坐着,司徒柔便拿着金创药进门而进,因为来回路程都是跑着的,所以她不断喘着气,柔美的脸颊淡淡染上两团红晕。
四姨娘一见她进来了,眸底柔软了起来,她招招手,笑骂着她:“怎么那么慢,为娘可是等的脸颊都疼死了。”
“抱歉娘亲。”司徒柔将金创药淡淡洒在被大夫人刮出几道伤痕的脸颊上,纤细的玉指将白粉慢慢抹均匀,直到四姨娘感觉没先前那么疼了才叫司徒柔不用再抹了。她拍了拍她身旁的凳子,说:“柔儿,坐下。”
司徒柔乖乖坐在四姨娘身旁,眼神欲言又止。
“你知道你想问什么。”四姨娘淡淡说出司徒柔心中的疑惑,“为何我要将蕙儿推进帝王后宫?”
司徒柔乖乖点头,四姨娘五指轻轻抚着司徒柔色泽亮丽的发丝,过了一会发出一声叹息:“我若不能这样说,我们在这个府上永远没有地位可言,为了保住自己,只能靠蕙儿了。”
四姨娘疲累的闭上眼,眼角有些湿润:“柔儿,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想再这府上过日子了,整天勾心斗角,担惊受怕,我做梦都想做个平民百姓家,过着虽然辛苦但幸福充实的日子。”
没有所谓的争宠吃醋,没有整天想着法子如何吸引自己的男人,没有把别人置人于死地的狠毒。
只有平凡幸福的日子,自己的丈夫疼爱自己,虽然有时因为家里一些琐碎的事儿吵架,但很快和好。
司徒柔乖顺的把头靠在四姨娘的肩膀上,感受到几乎没有几两肉的肩膀,她慢慢地,眼角也开始湿润了。
过了一会,四姨娘张开眼,眸中困意渐起,她说:“柔儿,扶我到床上歇歇,跟那个叶贱人吵了那么久,也累了。”
“是的,娘亲。”
司徒柔小心翼翼扶着四姨娘到床榻上,帮她盖好被子,抿好被角,看着四姨娘呼吸逐渐平稳才悄悄走出了门。
叶氏回到房内,除了自己最信赖的贴身丫鬟之外将其余人等人退出院子五米之外,众人一退下,叶氏原本眉目慈祥的脸庞瞬间变得阴狠起来,她手狠狠一拍大理石砌成的茶桌上,桌面竟然震出一丝裂缝来,弧度弯弯曲曲到最边缘。
“真是够肥的胆子,敢把我的绯月从皇后之位挤下去?没门!”
“大夫人息怒,我这里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贴身丫鬟调皮的眨眨眼,凑过大夫人耳边将自己心目中的计策说出来,叶氏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眉开眼笑了起来,她眼含欢喜的拍了拍贴身丫鬟的肩膀,道:“那赶紧去办,记住要手脚要干净利落,不要被人抓住把柄了。”
“有大夫人的教导,我绝对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待的!”贴身丫鬟恭维了大夫人几句,便走出了院子去办正事去了。
待到贴身丫鬟的身影消失,叶氏捧起温热的茶瓷慢悠悠喝了起来,眸中隐隐颤动着杀意:“你竟然做到如此之绝,那我也不必对你手下留情,到了那一天,我定会让你们母女三人一起滚到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在一间四周黑暗的地下室里,有个人影畏缩在角落里,颤颤发抖。
直到地下室的大门被打开,传来一阵脚步声,走进了一位腹部微隆,面容宛若谪仙的女子。高贵美丽,那精致的妆容更是逼的人无法移开视线。她身边的侍从点着了地下室的蜡烛,澄黄色的烛光照满了整间地下室,也照亮了畏缩在角落里的那个人的面目,虽然面部重受创伤,但不难看出是前不久从后宫中消失掉的棠儿不,应该是静妃。
静妃一看见司徒绯月走了进来,像是从黑暗中看见到曙光似的激动的正要扑过去,却被脚边一阵剧痛而停止了动作,她苦苦趴在地上,身子被剧痛痛得不断颤抖着,额头上的冷汗一瞬间浸湿了她额前的发丝。
顺着她身子望去,赫然看见她两条腿都被两颗如婴儿手臂般粗细的大针死死定住在原地,因刚刚那激动的动作更是扯出了一摊血迹来。
“小贱人,你还逃么?”司徒绯月看见她这等惨相,快意的笑了起来,她慢慢走到静妃的跟前,轻声细语的说道,“我让你跟在皇上身边是盯着他身边有没有几个不识相的小贱人”勾引皇上,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才不过短短几月,你倒是第一个上了龙床,你真是给我好大的惊喜。”
静妃被酷刑折磨到沙哑的嗓音苦苦哀求着司徒绯月:“对不起皇后娘娘,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了我吧…”
司徒绯月冷冷瞪着她,瞪着静妃注满泪水的双眼,想起了苏锦那双眼眸,虽然盛满了眼泪但怨恨狠毒,仿佛将她狠狠撕成碎片。
她又想起了初见司徒情,对她说的那句话:那女鬼说……说只要皇后娘娘在怀胎期间染了血腥,她就会将您腹中孩儿的性命索走。
这句话犹如魔咒一般,在司徒绯月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几乎从那天开始,她便日日做起噩梦,都会梦见被赵睿砍去双臂的苏锦在地上爬行,双眼流出粘稠的鲜血,怨恨且狠毒的死死瞪着她……不,不是瞪着她,而是瞪着她腹中的胎儿,还发出一阵阵尖锐的笑声,她不断说:我会把你腹中胎儿的姓名索走,绝对会!绝对!!
几乎夜夜都尖叫的醒来,起初赵睿陪着她入睡,但最终还是尖叫的醒来,最后赵睿不耐烦就搬回自己的寝宫,让她独自一人在冷凄凄的宫中,惊恐着苏锦的出现。
司徒绯月控制不了自己,颤着手狠狠甩了静妃一巴掌,却双眼无神:“不会…绝对不会让你得逞,该死的苏锦!”
痴痴笑了几声,不理会被她甩出一口血的静妃,脚步有些不稳的走出地下室,看见自己的贴身宫女,宫女一见她出现,单单看她神情便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宫女连忙过去扶着她,手假装不经意拂过司徒绯月的脸颊,然后司徒绯月便嗅到了一阵清凉提神的香味,她眨眨眼,恢复了往常的仪态,才一步一步走出地下室入口。
宫女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司徒绯月唇边勾起绝美却阴狠的笑容:“办好了,你重重有赏。”
宫女乖顺的低着头,道:“是,皇后娘娘。”
第50章 续命之数
“情儿,我就不行吗?”赵澈哀伤着面容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司徒情被他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最终赵澈将她拥入了怀中,俊美的脸庞渐渐向她靠近,司徒情慌张了起来,想将他推开却软弱无力,见赵澈离她唇越来越近,两人的呼吸也相互交错。
“不要!”司徒情挣扎起身,热汗从她额头上滑落下来,顺着精致的锁骨落入了白衣上,晕开了不大不小的水迹。
司徒情望着熟悉的摆设,才发觉自己原来做了场噩梦。
“小姐,怎么了?”因司徒情的惊呼声而引来的丫鬟在急忙拍着她房门,司徒情定了定心神,淡淡说道:“没事,只是做了噩梦罢了。”
“那需要奴婢打些热水过来吗?小姐”
司徒情淡淡应了声,听着丫鬟渐渐离去的脚步声,她身子似乎失去了支撑一样重新躺回床榻之上。
自从那一天晚上赵澈吻了她之后,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门了,而赵澈也一直没有来找过她,这让不知怎么面对赵澈的司徒情松了一口气。
赵澈也亲过她好几次,但没有像这次那样刻骨铭心,尤其是他眼中那种那抹哀伤,仿佛穿透她的血肉之躯,看入她的灵魂的最深处。
司徒情揉了揉暗暗发疼的太阳穴,忽然想起了那天小贩对她所说的话:你原本就命不久诶,不过,上天见你可怜便帮你续了命数,你要好好珍惜。她不由得心头一震,不断惊叹这世间上也有世外高人,单单从她手相就能看出她是从上一世重生的。
“吱呀”门被打开了,走进了端着热水的丫鬟,丫鬟把热水放在床旁的金色架子上,轻声询问道:“请奴婢为小姐更衣。”
“不用。”司徒情摆了摆手,示意丫鬟出去,待到丫鬟出去乖乖合上了门,才懒懒的洗起脸来。
司徒情穿戴好衣衫,准备出门一趟看还能不能寻到那日的小贩,却不料一出门就撞见了司徒柔。
司徒柔眼睛红红的,但她唇边却挂着一丝笑容:“咱们能聊聊吗?”
她知道自己生性懦弱,不像她娘亲那样性子坚强,她有着一颗比谁都软的心肠但没有任何用处,在这勾心斗角的丞相府上,软心肠又有何用处?只不过拖累了自己罢了,娘亲她知道自己的性子软弱不善与别人勾心斗角,所以便叫比她大胆比她聪明伶俐的司徒蕙去勾引皇上。她就像温室的小花,只会躲在娘亲的背后,懦弱的哭泣。
她很羡慕如今的司徒情,那时跟她一样软弱的司徒情在一场大病之后变得不一样了,整个人精神焕发,连带身上的气质也有所变化,高傲,自信,美丽。这是她一生所奢望的东西。
面对大夫人的挑衅毫不在乎,面对今朝圣上更是毫不畏惧。
潇潇洒洒,像个男子般潇洒自在,比起只会躲在娘亲身后躲着风雨的她好的多的多
“四姐?怎么了?”
司徒柔恍然回神,发现她们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里,花园两侧朵朵桃花在阳光的洗礼下妩媚绽开,随着微风摆动,宛如一位美丽的少女在金黄色的暖光之下舞出动人舞蹈。
花园中央有着一个清澈的水池,池中立着一座假山,池里有几条金鱼在嬉戏。
“司徒蕙进宫了,皇上起名叫惠妃。”司徒柔呆呆看着池中正在嬉戏玩耍的金鱼,对着司徒情说道。
司徒情点点头,就在赵睿带她回宫的第二天已经有探子向她汇报了。
“在府上,你觉得开心吗?”
“……”
司徒情没有出声,司徒柔也不在意,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眸中的情绪:“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
“情儿,我想请求你一件事。”司徒柔望向司徒情,眸中隐隐带着泪光和哀伤,她说道,“请将我和娘亲带出丞相府,求你了。”
司徒情不动声色望着她,淡淡道:“为何。”
司徒柔颤颤闭上眼,将今日大夫人闯过去闹事的过程说了一遍,她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娘亲为了保护我已经吃尽了苦头,我没你那么坚强,有才华。今日之事后,大夫人绝对不会放过我和娘亲,我…只能求助于你。”
司徒情沉默了许久,最终点点头:“我尽力而为。”
司徒柔擦擦眼泪,向微微向司徒情欠身,便很快离开了。留在司徒情一人站在水池旁,思索许久。
走出丞相府,司徒情凭着脑中的记忆来到了那时的集市,现在天色还算早,路旁逐渐出现了一些小吃摊,但不见那时晚上集市那般热闹。
顺着街道寻了许久也找不到那时的小贩,此时司徒情的肚子也有些饥肠辘辘了。
随后司徒情来到一间面摊,叫了碗阳春面,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看见了几位留着鼻涕的小孩正在追赶着一名瘦弱的黑衣小孩,黑衣小孩似乎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跑得很慢,身子摇摇晃晃的,很快被后面追上的小孩被扑倒在地,几个小孩团团围住他,嘴里骂着难听的话,对他拳脚相加。
“小乞丐,就知道会偷别人东西!”
“小杂种,没爹没娘的小杂种!”
“你哭一声,我就会放过你哦,来哭一声看看。”
被小孩们围攻的黑衣小孩像个虾一样缩着身子,双手护住头,没有发出一丝任何求饶声,默默挨着。路边的人们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只淡淡扫了一眼就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活儿。这个时候,司徒情所点的面到了,她问起端着面过来的店主:“那群小孩怎么回事。”
店主扫了一眼,说道:“哦!客官不用理会,只是个小偷而已。”
“小偷?”
“是的,天天来这偷东西,死不悔改,小孩们看不过眼,一看见那小偷出现了就欺负他。”
“哦。”
司徒情像是没了继续打听的兴致,拿起筷子便吃起了面,吃到一半,孩子们最终欺负完了,一哄而散。黑衣小孩躺在地上许久,才慢慢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小巷深处走去。
吃完面了,司徒情继续开始寻找小贩,但把街道逛了大半个圈都还是没有找到小贩,司徒情也逛累了,干脆思索着明天晚上再来寻找一下。
转身,却不料撞上了一个人,司徒情正要向那个人道歉时,看见了一抹小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人海之中,司徒情摸了摸腰间,果然被今早那个被人称为小偷的小男孩给拿去了,不过那男孩拿走她荷包时,她也洒了点只有她才能辨认的香粉上去,司徒情笑了笑,寻着香粉飘来的方向走去。
“妹妹!”黑衣小孩二黄跑进了一间破旧的寺庙,他惊喜的高呼一声,“今天我们有钱看病了!你的病有可能治好哦!~我拿到了一个有钱小姐家的荷包,我看里面那么沉,肯定有很多银两!”
在寺庙深处,有个小女孩虚弱的躺在草堆上,身上盖着脏兮兮略有恶臭的被子,她看见自己的哥哥回来了,唇角勉强扯出丝微笑:“哥哥…”
“有了这些银两,你就能看大夫,能看大夫你的病就能治好!”
二黄高兴举着手中的荷包,兴高采烈对妹妹说道,“到时候我们可以再一起玩了!”
“哦,是么?真是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呢”
身后忽然传来低沉而危险的男音,二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回头一看,看见了一张俊美的脸庞在他眼前放大。
“呜啊!”二黄被跟踪而来的赵澈所吓倒,银子摔了一地,他也顾不得这些银子,他挺起小小的身躯挡在妹妹身前,“别打我妹妹,要打就打我!”
“呵!呵!”赵澈狰狞的笑了,一手拎起二黄的衣领,“打的就是你!”
待到司徒情寻到这里的时候,看见那样一幕:赵澈把二黄脸朝下放在膝盖上,大手狠狠打着他的屁股。
“啪!”
“让你偷东西!”
“啪!”
“偷就算了,竟然敢偷本王的女人的荷包!不想活了!”
“啪!”
“呜呜呜…好痛…我错了…呜呜”
先前被小孩子围攻的黑衣小孩却被赵澈两三下巴掌给打得眼泪鼻涕哭了一地。
“……”
司徒情无力扶着墙,出声:“你们在做什么?”
“情儿!”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出现了,赵澈眼睛一亮,一手丢掉二黄,几乎一眨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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