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有无血丝发黄,殊不知这距离一拉近,原本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就像八月北京的暴雨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
“哭什么哭什么…“黄少少也慌了,她觉得房间里光线不够明亮,于是拉着宫女往外头走,”看看你是哪里不舒服,等会我拿个药给你吃,恐怕就是一般小病而已,不要太担心了。”
宫女想要摇头又不敢,只能乖乖地顺着她被一路拉到阳光底下,而原本在暗处就已经够吓人的黄少少,现在在光线充足之下,更是显得威力十足。
“神医…”
不知道要如何讲才不会冒犯到神医,宫女垂着眼泪,把眼珠子往下压,尽量不接触黄少少的脸,此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被台阶绊倒的惨叫,黄少少与宫女其转头,若纳整个人像抽筋一般的在地上扭着。
“你干嘛,脑子抽风了嘛?”如果是平常,看到这样子黄少少应该早就冲上前检查了,但对象换成若纳,她可半分紧张也没有,还举起手指转了转落在额边的发稍,悠然自得的很。
若纳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嘴角仍忍不住抽,他不客气地指着黄少少的脸,颠声说道:”我还没问你光天化日之下跑出来吓人是什么意思,你居然还敢说我?”他又说:”好险我胆子大,只是脚底踩空,要不然本将军被你吓出病来,你要负责把我也医好吗?”
“把你吓出病来,这是对社会对国家的负责,为人民谋福利的善行,竹姿公主就算没发个奖牌,西云国的人民也是要感激我一番的。”黄少少嘴上完全不输,她说:”之前不是才帮你看过,身体虚弱的病耗子一枚吗?没跟你收诊疗费用已经很好了,你现在说这话合理吗?”
“光天化日之下,这张脸装鬼吓人,算是什么善行!你没看旁边的宫女都被你吓哭了,你还拉着人家不放,女**吗?”
“说我女**?”黄少少一个踏步,把那张两分像人八分像鬼的脸逼到若纳前方,他抖着往后退了两步。”是谁动不动就闯进人家房间,还打破别人澡堂的门,谁是**应该很清楚!”
真的受不了这番“视觉飨宴”,他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算我输给你了,你是不是搽粉不看镜子,现在快去拿桶水照照,或是让公主给你换一面镜子…拜托一下,别再吓人。”
若纳的神态真挚不像作假,开始让黄少少开始发现可能有哪些不对了,毫无预警的她转过头看着小宫女,伸手扯着自己的脸皮,才刚停止了哭,一下又被震撼出两行泪串来。
“很恐怖吗?”黄少少疑惑的看看天看看地,一片祥和风和日丽,空气清新的无可挑剔,唯一可能的变数就是她自己。
这问题宫女哪敢回答正确答案,立刻摇头。
“等一下!”让晃得跟波浪鼓一样的头停住,她从宫女的黑眼珠中隐隐看见自己的倒影,了解到大事不妙,急忙冲回房间,对着刚才捧进来的水盆一照,右脚歪了半边,差点踢翻桌子。
这次换她大叫,急急忙忙就把脸泡进脸盆里。
哭着的小宫女紧张的要跟进房间帮忙,却被若纳挡住,他摇了摇手指,让她先不要进去打扰,刚才那副妆容现在泡到水里,化成一滩,恐怕还没洗干净前只有更加可怕而已,为着这幼小心灵着想,他努努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至少等她先把脸上那乱七八糟的粉洗掉再说。
他突然觉得好笑,严肃的眼角漫出笑意,黄少少神经也实在大条,跟平常在宫里遇见的,温婉纤弱的女子个性大不相同。
“再去打盆新的水来吧,我看刚才那盆是不够她洗的!”
朝着房间里,他扬着声音喊:”把脸弄干净再出来啊!”
“知!道!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大吼以及不停歇的水花泼溅声。
(三十六)传染病?
宫里有趣的素材不多,早上花脸的事情尽管真正见到的目击者只有两个,但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已经立刻传到了还在细心安排着今日游览路线的蓝柔耳里,她经过昨日的洗礼,已经是完全见怪不怪了,只是举起巾子,掩嘴一笑,忍不住地摇着头。
少少姑娘的举止有趣她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已经有了个底,虽说行为跟言语总有那么些突兀,昨天还想抓着她女扮男装,但终归就是个直性子的女儿,今天不过是用多了点水粉胭脂,也没什么,宫里这类物品一向不缺,尽管传来消息的宫女语气夸张地说着那捧水的小丫头,来回走了三趟,每一趟的水都比陈君拿来洗画笔的洗笔水还要浊,洗刷墙壁也没这么离谱。
她对比自己位阶低的宫女一向友善,也没多对这些碎言阻止,宫里无聊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仍提醒不要说得太过,毕竟该留的颜面以及尊重还是要的,宫女点头称是,也就收声不再说。
蓝柔皱着眉头,把要去的地点用朱砂笔在地图上一一圈出,细细看好了路线,不敢马虎。虽然公主说好会先派轿子接送到附近地点,再暗中派人守护,可是今日要去的地方是市集,蓝柔很久没接触到一般集市,现在的市集变成怎么样,也没人能够说得准,自从年幼被挑入宫中训练为宫女,她便与一般生活有点脱节。逢年过节也没得回家,就是让宫里送礼品银子回去孝敬家里。
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或许已经不是当年幼时记忆里的样子了。
跟竹姿报备了今日的行程,她没多给意见,只是说别让黄少少闹了些不可收拾的,毕竟她的谈吐跟想法,似乎跟这里是有些差距,不出乱子,什么都好说,蓝柔称是,会尽量确认好一切,不会有闪失。
离开竹姿偏殿前,她唤住蓝柔,告诉她会安排四名乔装的是武功高手在旁注意,别太担心了,蓝柔鞠躬点头,谢完了竹姿后便谢恩离开,不过她心中仍是有那么一点希望,如果锕四名高手里有一个是昆豪将军就好了,可是她立刻又笑自己的想的太不踏实,昆豪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出动他来做保镖呢?
想起昆豪,她心中立刻又是一片柔软,她永远忘不了在刚入宫,还是个孩子时,那双温暖的手,以及带着温暖及磁性的声音,那个画面支撑了她这些年,但她不敢想的太多,现在能够保持这样远远看着对方,就算他不过是一个随口的问候,蓝柔也已经心满意足。
等她见到黄少少时,她的大花脸已经一干二净,这次她不敢乱来,交由宫女处理,负责的宫女简简单单画了一个简单增添气色的妆容,换上适合出外的轻便衣着,特地选择了没那么好的布料,平实的淡蓝布料搭上浅一号的袖边,头上也没装什么特别昂贵的装饰品,若不是认识黄少少,她实在很难把这平凡的女子跟神医连接在一起。
“你该不会也要笑我吧。”缩在床边,黄少少抱着膝盖,一脸就是悲苦,她看着蓝柔,等待着她回应。
蓝柔的个性不走毒舌路线,她灿灿一笑,假装不明白黄少少在说什么,她把竹姿与她安排的景点说了一遍,黄少少有听没有懂,听得直打哈欠,肚子又因为早起饿的咕噜噜的叫,于是打发旁边宫女去膳食房弄些糕点过来,女人不管吃不吃饱,永远还是能有装甜点的胃,这在她诗上一点不假。
“少少姑娘没吃早膳吗?”
“有的,吃了一些,想说留点肚子吃些民间美食…“
“那也极好,不过还是别勉强,吃些东西垫着,也有力气出去好好走走。”
此时刚好宫女把糕点送上,听完蓝柔的建议,他也就不客气了,扎扎实实地吃了一顿。
按照安排搭上轿子,这轿子比上次去陈府的还要大些,她跟蓝柔坐在一起,中途不断偷偷掀起布帘,偷偷望着外面的景色发出赞叹。而蓝柔心中也很欢喜,她也许久没有这样无目的,以玩耍之名光明正大地离开宫中,忍不住也是显出一份雀跃。
轿子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蓝柔皱眉,让黄少少在里头等着,过了一会又拉帘进来,解释说外边因为封路,所以要绕另外一条小路走,可能会多耗一点时间,希望她能够谅解,黄少少耸耸肩膀,觉得这没什么,平常时她已经习惯了拥挤的交通,封路换条道走,也是合情合理之事,况且能呼吸新鲜空气,他已经是高兴的不得了了。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换算起来是两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蓝柔跟轿夫说好了大约回头接的时间,原本轿夫还坚持要在这等,蓝柔说这样实在怕他们无聊,于是拿了一点银子,让他们也顺道游览游览,买点吃的休息,就是不要耽搁了时间就好。
轿夫对这指令十分感谢,口口声声说蓝柔实在是个明事理的好主,也不推辞,就收下了银子,带着其余帮忙抬轿的人一同离开,只留下一个人守着轿子,主要负责领头的轿夫说,轿子总不能没人看管,他们会轮流回来替换人马,不会让那守着的一直在这发愣。
该交代的都说的差不多,摊开路线图,带着东张西望的黄少少,她们走进了一条”应该”要是繁华热闹的小巷子里。为何会用”应该”俩字形容,这是因为原本会特地选择这里,就是看中这条巷子是西云国贩卖最多奇珍异品的地方,以此为第一站,走累了刚好下一个市集是以美食闻名,恰好能搭得上休憩。
可是眼前这条巷子完全一点繁荣的迹象也没有,门户紧闭,也不见有小贩做生意,蓝柔以为自己走错了,拿着地图东看西看,却是半点无误,只是跟印象中的传言也实在差了太多。
她们往前又走了几步,沿路从房子里传来了??阵阵的咳嗽声,黄少少忽然觉得不对劲,她扯住蓝柔,要她拿出手帕掩脸。
“这是怎么回事?”
此起彼落的咳嗽声又响起,有些听起来像是要把心肝肺全咳出来一般。
黄少少咬咬牙,她是不太确定,可是感觉上来,这条巷弄的百姓应该都患了病,听着那咳嗽音,她担心这病菌传播,一时找不到手帕,只好先以袖子掩住口鼻。
“这里的居民生病了,别多吸太多空气,先退回原本的位置我再跟你解释。”
这次换她拉着不明所以的蓝柔,往后便跑。
(三十七)黑影
一路跑回了停轿子的地方,守着的是资历辈份最小的一名童子,他看到蓝柔跟黄少少上气不接下气,披头散发的跑回来,心中一阵紧张,赶忙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前方遇上麻烦了吗?”
蓝柔也用同样疑惑的眼神询问黄少少。
她一边捂着心口,一边摇头,剧烈地奔跑下,她喉咙干的疼,咽了咽口水,黄少少定下神,先问守轿子的小童:”你对这边熟吗?”
“不熟呢,我不是这边人,等一下其他大哥回来了,再问他们吧,他们应该是会有人清楚的。”
“这样吗?”扶着轿子的手把,黄少少想了想。
“少少姑娘是认为…?”蓝柔还是不明白。
“你没发现那里的人全都生病了吗?”黄少少反而不懂为什么她会如此后知后觉,”咳嗽咳成这样,连小贩都无法开门做生意,这绝对是有传染性的疾病…不过详细的我还要问问有没有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的人才能够做判断,一时半刻先不要惊慌。‘
听到是传染病,蓝柔跟小童都流露出恐惧之情,黄少少为了怕自己造成多余的恐慌,连忙补上后面那一句。
事情紧急,蓝柔赶快差小童去把其余的轿夫找回,还好他们走的还不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乘凉,听到是蓝柔的交代,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干粮以及茶水,赶着脚步回来。
不过蓝柔这一急,却忽略了自身的安全性,她没想到,若是小童不在身边,那现在这里也就剩下自己与黄少少二人,轿子停下的地方又空旷,正是适合刺客出手的地方。
远处一棵树上,一名男子轻装黑衣男子蒙着脸,单露出两枚精光闪闪的目珠,他以手势向后面跟随着的两个同样打扮的人示意,随时准备按照他的交代行动,这些动作极其熟练,一回一应,竟是连一枚树叶也没拂起。
最前方的男子从怀中摸出一根食指长,如吸管状的木制物品,最前端涂了一层带有剧毒的黑胶,后端延伸出一条较细的木片,轻咬于口。
此名男子是东云国第一刺客,人称”黑影”,没有人知道黑影的真实身份,甚至没有人看过他的脸,就连他的存在,哪怕是消息灵通的昆豪与若纳,皆不知情,他直接隶属于东云国中,但主子是谁也没人敢说得清,只是东云国的敌人就这么一个个”不小心”巧合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曾经多次接令想要灭掉昆豪,却一直苦无机会,又不愿意冒险打草惊蛇,他知道刺杀一次不成,下一次要再出手的难度就更高,千万不可冒险为之,之前获悉昆豪染病在身,正是见猎心喜想终于等到了个机会,单枪匹马潜入了西云国宫殿中,却怎么也找不到昆豪的所在地。
有几次竹姿跟他擦身而过,他几乎是可以随手取了这个如花少女的性命,可是主人没有交代的名单他不碰,这是黑影的原则,他只是轻笑的向竹姿问安,然后垂首不急不徐的离开。
昨天接到了要取西云国突然窜起的神医性命,黑影感到异常的兴奋,因为如果不是这个女人,那他也没有办法在之后完成掉自己工作上的缺憾,他还等着跟昆豪相会的时候,不过现在昆豪已经不是主人指定的第一人选,就算他走到自己跟前,也不能多做一分。
黑影担心黄少少也有武功,毕竟她的背景对于西云国来说已是陌生,眼线也提供不出什么有利线索,所以他难得的又从主人培训的刺客群中找出了两个身手最佳的人选,一同进行这项工作,就怕一不小心会失足落马。
他相信黄少少跟蓝柔身边一定会有其他暗中保护的侍卫,以她的重要程度,紧密的监护是一定的,就连那个刚才被呼来喝去的小童,光从他踩出的步伐看去,估计都是个有功夫的人,但出乎他意料,这女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竟然把这护身的人派走,不过他不急着一时出动,刚才他见黄少少如此急迫,恐怕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多听一会还能够带消息回去跟主子报告,什么侍卫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他在暗对方在明,且就算是明着打,这里离西云国宫殿有些距离,要搬救兵也不是一时半刻来得了的,普通的小小侍卫他完全不放在眼里,就是明着来,他也能让这些人看不见今晚的月亮。
黄少少虽讶异这些轿夫回来的速度怎么如此之快,但没多想往深处想,她问领头的那个,”这里封路可有原因?你知不知道这区发生了什么事?”
“小的不知道。”领首的轿夫恭敬的回答。
“有没有其他人知道的?”
眼角余光闪过,黄少少发现这轿夫袖子里藏了一把小刀,她大概猜出了竹姿所谓的暗中保护是怎么回事,不说破,当下之急是了解情况,于是继续追问,但就怕这些人根本没一个是在外面跑得真轿夫,平常都待在宫里,对外界知道的也不甚多。
几个人面面相觑,说不出所以然,黄少少发急了,这里也不是什么荒郊野外,距离宫殿不过几里,怎么会一问三不知,难道这些人也是那些不知名间疾苦,何不食肉糜的家伙吗?她想不透是什么道理。决定回去全部跟竹姿告上一状,好好检讨一番才是!
后方一个年纪大不过小童几岁的男孩举起手,他是这里边唯一真正的轿夫,他鼓足勇气,却是怯怯的,小心翼翼的答道:”这里据说从半个月前有个孩子受风寒,可是吃了药方仍然没好,结果不出几天,他全家人都跟着得了风寒,接着就是附??近的人家都…“
“你等等…“黄少少先止住了他的话,转问蓝柔,语气严肃。”这些事情你听过没有?”
“哪可能听过…如果有,我就不可能安排少少姑娘来这里了。”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