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里,其他三人已经各就各位。除了康柔脸上露出不安,其他两人还是那样的冷静。
女官们在商鸿身边耳语几句,他的眼神中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了然,他看着众人道:“听闻华小姐的左臂上有一个蝴蝶烙印。”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顿了顿,成功地让康柔呼吸急促,面露恐惧之色。也许她也没有想到,华芸萝身上会有这种东西,也许她也没有想到,时隔多年,还会有人提供证据。
“康小姐身上……”
商鸿的话还没说话,康柔已经跪在地上,双唇失去了色彩,她颤抖着身子不敢抬头看,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欺君之罪理应株连九族,倘若你能说出主谋,我会请求皇兄开恩,赦免你的家人。”商鸿恩威并施着,“你要是不说,先不说要吃苦头,你难道忍心看着自己家人遇害?”
康柔苦笑,“民女已无家人,民女就代表着九族,九族亦是民女。”
她低垂着地头始终没有抬起,一句话等于是让商鸿直接杀了她,要她说出主谋也是不可能。
商鸿皱着眉头,“你这又是何苦呢?”
听他这样一说,玉飞舞似乎觉得他是知道些什么,现在这般情景就好比是在演戏,她、梁婉茹和程素都是商鸿舞台上的道具。
蓦地,她发现坊间传闻真不可尽信,对景阳王商鸿是这样,对宣和王商鵺也是这样。前者被传得如何侠义心肠,如何锄强扶弱,而后者则被骂着残暴不仁,心肠歹毒。她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空,要不是自己有过接触,想必自己也会相信坊间流传的
47、蝴蝶烙印(三) 。。。
那些事吧。
再看康柔,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抬头看着商鸿,微笑着,“我觉得很快乐。”
玉飞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康柔这样,她以为她会狡辩,甚至是求饶,会抖出主谋来保全自己。但她没有,她豁出性命似乎在保护着什么。玉飞舞更不明白,康柔的幕后主使人很明显,所有的矛头直指二皇子,商鸿又为何多次一问?他是相信二皇子不会做这样的事,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
商鸿露出惋惜的表情,“那我也无能为力,我会将你押在刑部。”
随着商鸿一声令下,康柔被人拉走。
院子里,剩下景阳王商鸿、玉飞舞、梁婉茹还有程素。
商鸿又把目光投向玉飞舞,“听女官说,玉姑娘左臂上有道伤疤。”
“是。”玉飞舞不卑不亢,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缓缓道来,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民女也没有想到,那次坠崖会伤了左臂,刮去了一块皮肉,并让那娘留给民女的印记彻底消失。”
说道这里,她面露苦涩。
商鸿点点头,随后说:”今天就到这里,三位姑娘回去好好休息。”
她们原来以为今天会让所有冒牌货都打入刑部,没想到只是这样,就这样完了?她们三人没有松一口气,本就紧张的心又紧了一分。
夜凉如水,玉飞舞偷偷翻墙出了贺府,她留下降云以防不测。
走在京城冰凉的石板路上,她改变着装一身漆黑影藏在街道的阴影处。
京城的夜湖边停泊着好几艘船,有些船舫做着迎来送往的生意,有些则是单纯的酒家,做着简单的船菜,供给夜不归宿的人喝酒聊天。
玉飞舞选择一家挂着“李”字锦旗的船,矮身进入船舱。佝偻着背的船家划起了桨,将这船驶向湖中心。虽然天色已晚,但还是有不少船驶在湖中心。那些船灯火通明,从岸上还能听到丝竹悦耳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男女的欢笑声。
玉飞舞坐在船舱内,喝着刚沏好的茶,回想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出了兴德殿后,玉飞舞和贺玉书上了马车一同回贺府。借由车辙碾过地面的响声,玉飞舞用它来掩盖自己说话的内容。她轻声地将方才发生在兴德殿的一切都告诉给贺玉书听,而他越是往下听去,眉头越是紧锁着。
良久,他说:“康家的人多半遇害了。”
玉飞舞不解,“我看她的样子应该知道谁是凶手,那她为什么不说?”
“不是不说,也许是不想。”贺玉书叹息。
玉飞舞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告诉我?”
“别多想,但凡有什么我都会与你商量。现在不是很好,少了一个对手,你也多了一份希望。”贺玉书目光柔和,“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不会食言。”
骗人
47、蝴蝶烙印(三) 。。。
,华芸萝要嫁给太子的事,也是童小目告诉她的,贺玉书根本就只字未提。她赌气地揭穿他,“我听人说,华芸萝将来可是要做太子妃的。”
贺玉书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却又急忙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他强颜欢笑,“做太子妃有什么不好?”
玉飞舞说:“做太子妃有什么好?”
“他日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为帝,华芸萝将会母仪天下……”他的话连自己也说不下去。那种荣耀的事,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落在自己头上。深宫内院,埋藏了多少枯骨,多少年轻的姑娘在其中沉浮,手段高的想尽荣华,运气不好的只有在深宫独自叹息。
皇后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时时刻刻小心谨慎,日子过得也不舒坦。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玉飞舞,“其实我也不希望……”不希望她嫁给太子,做那个人的妻子,为了得到夫君的宠爱,使出浑身解数。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一紧。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能接受她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笑靥如花。
“不希望什么?”玉飞舞皱眉,“贺公子,你又何必瞒着我?我不是一个食言而肥的人,答应过的事就会尽力去做。就算你告诉我皇上有意将华芸萝许配给太子,我也不会因为这个而退缩。”
更关键的是,她还有没有查出来的事,不能就此罢手。
贺玉书那完美的双唇轻颤,“是我不好。”
48
48、燕华之城(一) 。。。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玉姑娘其实越来越有爱了,嗯哼
船在湖面上缓慢行驶着,玉飞舞看着眼前摇曳的烛光,等回过神来时,茶已凉透。桌子上放着几道的菜式,是刚在她发呆的时候,船家送上来的。
船家和他的伙计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也在桌边坐下。他们对视一眼,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的是两张年轻英俊的脸。
“想什么呢?一上船就傻愣愣的。”开口的是逐日。
追风默不作声,他在等玉飞舞回答。她摸着脖子面露困惑,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两人。早在她回贺府的时候,降云将一份信笺交给她。那是追风秘密留给她的,信中指明时间和地点,让她半夜溜出贺府,他们有重要的事告诉她。
“看样子那位丹阳君主也在自己手臂上烙了一个蝴蝶印。”追风一边说着,一边给玉飞舞盛了一碗汤,“夜里风凉,喝完汤暖暖身子。”
玉飞舞点头接过,手里的勺子来回拨弄汤水,她的心思过于承重,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逐日很不解,“新的烫伤和陈年旧伤有明显的区别,她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回到贺府后,我曾经看过她的伤口。”她顿了顿,“那伤口的确像是有了十来年了。”
追风想了想说:“有些特制的药膏的确能让新伤口在一夜间变样子。”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印象,那可是相当痛的呀!”逐日恍然大悟。
玉飞舞也想起了在兴德殿里见到梁宛如的情形,她脸色苍白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也许正像追风说得那样,她能瞒过女官们的检查,就一定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连她都看不出个所以然,何况是别人。她转念又想,“你们能不能再帮我查查康柔一家的事?”
追风和逐日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追风开口,“其实曲师兄一早就为你查过了。大约是十天前,也就是你刚到凡人谷的那天,惠州康家镖局满门被屠。据惠州分堂的陈堂主所述,康府在一夜间死了五十余口,上至康老爷,下至镖师,家丁无一活口。”
“难道没有活口?难道就不知道是谁做的?”玉飞舞问。
追风回答:“康家长子逃离火海被陈堂主所救,可惜没两个时辰就死了。他在临死前曾告诉陈堂主,杀人者手持一把弯刀,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落,手起刀落间就要了一条人命。我觉得那人应该是滴血楼的厄星柯湛。”
玉飞舞皱眉,最近的一些事情似乎都和滴血楼有关,而且执行者还都是柯湛,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雇用了他。蓦地,她觉得心跳漏了半拍,她记得商鵺曾说过他有事让柯湛去做,难道会是这个?很快,她自己否认这样的想法,商鵺也曾经说过他让柯湛做的事,最后是失败的。不管怎么样,她想,商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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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知道些什么。
“还有一件事我想必须告诉你。”追风担忧道,“你可曾记得那日在观云庄,宣和王爷被刺杀一事?”
玉飞舞点头,他那样的身份,想要他命的大有人在。
追风道:“前些日子我偶然得知,那些滴血楼的杀手,是当今太子雇用的。”
“是啊,我看太子是忌惮宣和王爷的实力,毕竟他手握重兵,坊间又传闻他觊觎那张龙椅,太子会担心也不奇怪。只可惜,那些滴血楼的好手,都成了宣和王商鵺的刀下亡魂。”逐日叹息。
玉飞舞喃喃自语,“如果是太子做的,那贺玉书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她总觉得贺玉书有事瞒着她。就好像今天白天,她问过贺玉书,康柔既然知道幕后主使是谁,那为什么不说呢?贺玉书给她的答案是:不是不说,也许是不想。
那时她就有所怀疑,莫非事情都和太子有关?而作为太子的幕僚,贺玉书也知道些事,为了让她扮演好“华芸萝”这一角色,刻意对她有所隐瞒?
嘶~她觉得头好痛啊!
她发现,自己把自己卷入这场纷争,还真是愚蠢之极啊!必须马上找到金叶子和名册,然后想办法脱身。
于是,在她回到贺府之后,她立刻换上了夜行衣,打算再探一次贺言松的密室。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今夜,乌云蔽月,走廊上的灯笼被风给吹灭。守卫们警惕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有那么其中两个人拿了火折子去点蜡烛。玉飞舞就趁这空挡潜进书房。
凭着上一次探入时保留的记忆,她很快找到那块地砖,掀开地砖,她按下凸起物,成功地打开密室的大门。随后,她点上火折子小心翼翼走入密室。背后的书架,缓缓闭起。
密室还是和她那次来的时候一样,玉飞舞走到架子边,用事先准备好的钢丝一一打开那些大小不一的盒子。那些盒子里,有的是贺府的地契,一些金银珠宝,还有一些信件。
玉飞舞拿起信件一封封打开看,除了和师兄的一些通信外,还有和观云庄杜老庄主的。贺言松与杜老庄主是忘年交一事,她很早就知道。通过书信,她惊讶地发现,贺言松和贺夫人是通过杜老庄主撮合才在一起的。并且杜老庄主和雁都府徐家关系匪浅,这个徐家就是贺夫人,重山王妃的娘家,同时宣和王爷的母亲,也是徐家旁系族人。
那一份份信,她细细读来,每看完一封她都觉得出乎自己的意料,后背上也早已密密麻麻布满了冷汗。
原来那金叶子是杜老爷独门暗器,他曾经在江湖上被称为金叶先生。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称号再也不曾用过。本来知道的人就少,加上随着岁月的流逝,江湖上再也不记得这样一号人物。
杜老庄主寄给贺言松的书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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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杜老爷曾经为了得到宝藏的藏宝图和机关图,曾趁着燕华城大乱的时候偷偷潜了进去。那个时候华将军带兵奋力杀敌,而华夫人则待在屋子里静静地等夫君归来。
杜老庄主就趁这个时候来到华夫人面前,逼问她关于藏宝图和机关图的下落。没想到华夫人是一个性格刚烈的女子,她誓死不说出秘密,最后死在杜老庄主手下。
在那之后的几年间,杜老庄主终日寝食难安,他始终会想起华夫人死不瞑目的眼神,最终他提起笔将事情告诉给自己的挚友,也就是贺言松。他说,他觉得自己杀过很多人,终有一天要偿还,他有预感,这一天不会远。如果真到那个时候,请贺言松不要插手,那是他的过错,终究要赎的。
玉飞舞看了看信笺上的落款日期,发现那正是观云庄惨遭屠杀的前一个月。
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如果说十三年前华夫人是被杜老庄主所杀,那么几年后又是谁杀的杜老庄主和地尊?会是那位下落不明的华小姐回来报仇?还是和华夫人有关的人做的?
她将信笺一封封放回原处的同时,在另一个盒子里发现了金叶子。这正是当年杀害杜老庄主的金叶子。金叶子的边缘还残留着褐色的血迹,似乎是在告诉她,贺言松对杀死自己好有的金叶子,有多重视。
她从怀里取出另一片金叶子,那是杀害地尊的。她凭着昏暗的烛光对他们进行比对,发现那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也就是说,杀死他们的是同一个人。
忽然,她听到书架被打开始沉默的响声。她开始变得十分紧张,难道是贺言松发现了什么,现在要进入密室?
她将所有的盒子恢复原状,熄灭了火折子躲在一个角落里,时间刚刚好。
贺言松摸黑走入密室,熟门熟路的扭动墙壁上的一盏油灯,瞬间火光充斥着整间密室。这时,玉飞舞才注意到,原来密室四周的墙壁上都有一盏油灯。贺言松手边的油灯,真是牵引其他油灯的关键。
明亮的密室里,玉飞舞已是无所遁形。贺言松像是知道她要来,冷笑开口,“你比我预计要来的晚。”
玉飞舞心里一沉,莫非之前几次自己小心谨慎,还是被他发现了?
贺言松向她解释,“那地砖我做了特别的记号,但凡有人动过,我都会知道。那么,摘下你的面巾,让我看看你的脸。”
原来如此,既然被发现,玉飞舞也不躲藏,她大大方方从角落里走出来。她刻压低自己的声音,对贺言松说:“贺大人果然本事,我原以为我做得滴水不漏,没想到还是被你逮个正着。”
“尊驾来此,不知有何贵干。”他看着被动过的盒子,眼里浮出一丝杀意。有些秘密不能被人知道,如果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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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了,那只能杀人灭口。
他的想法,玉飞舞也察觉到了,她讪笑,“贺大人确信能杀得了我?”
贺言松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出掌向她劈去。玉飞舞没有用九节鞭,在这空间狭窄的地方,那东西只会束手束脚。她堪堪避过贺言松的掌风,急速退往入口处,然后贺言松不给她机会,再次袭向她时,手中已经多出一把短刀。
他的速度极快,玉飞舞来不及躲避,后背上就被砍了一刀。一阵钝痛从后背出传来,她没有受伤,只是受了轻微的内伤。
昏暗的光线下,贺言松诧异地发现她居然刀枪不入。从夜行衣破损的地方露出暗金色的微光,他大吃一惊,“你身上那是……金丝甲?”
玉飞舞忍住疼痛,咬牙道:“贺大人好眼力。”
“你到底是谁?”
因为他那一刀,她体内气息有些错乱,她只顾着调整气息,无暇回答他的问话。
贺言松细细观察着她。她的眉眼,她的身形,让他很快确定下来。他的刀直指玉飞舞,问:“玉姑娘大半夜来这里,所为何事?”
玉飞舞佩服贺言松的洞察力,待感觉身体好些,她才再开口,“贺大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虽然我很感谢玉姑娘救了内子一命,但是……”他又一次提起刀,“你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东西,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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