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春光里- 第17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得寸进尺?要是那些仆人以为自己能够做主人家的主,这个家就永无宁日了。”

    侯爷冷笑一声:“怕什么?他们不过是被推出来做挡箭牌的,其实不成气候,你当他们真是策划元凶么?!”

    李攸很是意外:“难道不是?”转念一想,“是了,我听说木家的儿子倒是积极得很,虽然并未露面,却难保他没有参与一份!”还好王家人很听话,完全没有参加的迹象,不然他就真的不能再用他们了。

    “老木在我身边几十年了,他儿子我也信得过,小私心是有,叛主却是不敢的。”侯爷淡淡地道,“我对他另有安排,你就别插手了。出面进言的老张等人,明面上都是你母亲胡乱换人的苦主,你就算再不乐意,也得好生安排着,别叫他们再有怨言。过两年大伙儿把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再把人撵得远远的。”

    “可他们……不是挡箭牌吗?那幕后的人……”

    “你就当不知道吧!”侯爷有些无奈,他自然知道,这回多半几个家生子的大族都参与进来了,也是因为妻子做得太过分的缘故。那些位子,世代由这几家人把持着,他从前也想过要换上自己人,终究还是不成功,只好加倍恩宠。反正这些人并没有叛主之心,自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若是真要跟他们硬斗,只怕最后会两败俱伤吧?这个家里,家生总管们掌握着多少秘密、多少财富,他虽贵为家主,却也是不敢冒险的。

    李攸年少气盛,怎肯接受这个结论:“这怎么能行?!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以后就要爬到咱们头上了!父亲,咱们何必怕他们?大不了把人打发了就是!”

    侯爷斥道:“快住了嘴!真真是个孩子,你当这世上人心是什么?!几辈子的老人也说贬就贬,今后还怎么收拢人心?!这回他们面上并没露痕迹,鲁莽处置了,只会让底下人都觉得咱们刻薄寡恩,将来还有谁愿意为你卖命?!哪怕原本是忠心不二的,也要添了私心!况且,你母亲惹下的事,已经带累了咱们家的名声,如今要处置下人,不管是打是卖是撵,人数一多,就容易惊动外头,御史也不是吃干饭的。咱们家现下躲着是非还不够呢,难道还要惹人说咱们家的是非去?!”想了想,他便把长子传来的话说了一遍:“这个胡望山,底细你也知道,他的话至少有七分真!若皇上真的对咱们家起了戒心,咱们就得安份些,别在朝堂上出头,也别再惹人闲话了,不然岂不是生生将把柄送到皇上手里?!横竖家中有这许多产业,外头又有你大姐姐大姐夫撑着,咱们家已是富贵至极,再不必求其他了!”

    李攸听父亲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自己早想这么劝他了,只是父亲似乎权利心偏重,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劝:“父亲说得是,咱们家是世代勋爵,家中富有,又是皇亲,何必强求再进一步?落得皇家忌讳,就得不偿失了。”忽然又想起:“那念哥……”

    侯爷一皱眉:“那孩子是个心思重的,你多劝着些。这一两年里,想要再行翻案,怕是不成了,只能慢慢再等待时机。我听说你这几天在忙着跟他一起去接他母家的表弟妹来?不是说已经找到当年周家仆人接管的庄子了么?人来了就送过去吧,平日不要随便出门。如今外头不太平,要是被恪王府的人见着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呢!你叫念哥儿尽量留在家里读书,把身体养好了,你也趁机多长点学问,明后年下场试一试吧。你二哥有功名在身,大哥也捐了官,你虽要袭爵,考个举人也好,省得叫人笑话你。”

    李攸被他说得垂头丧气:“是……”这分明就是父亲为了阻止自己出门才想的法子!他不想读死书呀……

    侯爷见他这样,便觉得生气,忍不住多添一句:“好了,快去吧,今后对你母亲的话,你只要听听就好,若听她的话做些多余的事,我就要把她送到清静的地方休养了!”

    李攸一凛,忙恭敬应了,心下决定要好好读书,不能再叫父亲挑出错来才行,免得连累了母亲。

    退出书房时,他听到侯爷吩咐云韶传话,要任命黑老三为总管,陈朗从旁协助,再有几处产业的管事之职变动,其中木家老2木晨,就破格升为绸缎庄的掌柜。而母亲原本任命的数位亲信管事,都被撤了职,甚至连大兴庄上的庄头,也被撤了,改由王大接任。

    李攸心中一动,觉得那木晨可恶,但这次升职,却未必是好事,要是他一辈子只能局限在绸缎铺子里,倒也不怕他再生事端。而母亲这回吃了亏,自己不好再叫她生气,原本打算把春瑛和十儿他们叫回来的,现在只好放弃了,不过,让十儿的老子得了个庄头的肥缺,也算是弥补了,回头再叫王家送一个小丫头来补上院中空缺就好……

    这么想着,他就先往正院母亲处请安,才进院门,芍药就迎上来,一脸吃惊:“哟,三少爷脑门上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李攸这才想起自己额上顶着膏药,忙一把揭了,芍药见了红肿,慌忙拦住:“三少爷快贴回去吧,治伤要紧!”李攸笑道:“不妨事,才贴了一会子,已经不疼了,这是父亲赐的好药呢。”说罢要往额上抹,忽然想起,该让母亲看一看,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为难才对,便就这样顶着一脑门膏药进了屋。

    还不等他跪下请安,安氏便翻身下床,急急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臂:“怎么样?你父亲可有收回成命?!”

    李攸为难地摇了摇头:“父亲说……母亲辛苦了,还是好生养病……”

    “我没有病!”安氏大力甩开他的手,用帕子掩住口鼻哭道,“我嫁进来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父亲怎能这般狠心!这下那几个贱人一定会笑话我了,老2那两夫妻更是会落井下石!”又猛地抓住儿子的双肩:“我们母子不能坐以待毙,好孩子,快去见老太太,请她说句话!”

    李攸忍痛道:“母亲,祖母还在病中……”

    “那也顾不得了!”安氏哭着坐落床边,“哪有当家主母会丢了管家大权的……还要叫小辈压在我头上……”

    李攸抿了抿唇,只觉得额头上的疼痛忽然加重起来,看向母亲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幽深。

第二卷 公子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大兴李家庄上的王路两家人自打得了侯府名下产业人事变动的消息。便立刻托人送信回京,托亲朋打听详情。而另一方面,十儿的父亲也开始准备接掌庄务了。

    消息是一个侯府仆役传来的,他并不是家生子,又只在外院任闲差,王路两家人都对他不熟悉,只有王二曾跟他一块儿赌过钱。他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传信,同时还负责押送曹家人回侯府去。这一次人事大变动,有好几个太太安氏手下的人都被侯爷撵出府去了,其中几个还悲惨地被送进了苦牢。原本曹管事并没大错,却因为老婆是太太的陪嫁丫头,又被木晨惦记上了,加上管事几年也没能增加庄上的入息,就被打上了无能的标签,一块儿扫地出门。

    路有贵一听说这个消息,便拉着王家兄弟商量了一番,然后借了辆马车,热情地陪信使到镇上大酒楼里用饭,说是为他接风洗尘,王大还暗暗塞了个银锭过去。那仆役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当即就客随主便。上马车走人了,王家兄弟亲自作陪。

    路有贵留了下来,跑到曹管事家中,见他一家子愁云惨雾的,孩子们都坐在台阶上,有的发呆有的哭,曹娘子在院子里大骂,说什么“好处轮不上,坏处就是我们背”,与平时温柔和气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看见他进门也没好脸色,家中的仆役更是惶惶不安。

    路有贵忙对曹管事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那信使被王家兄弟支去镇上了,趁这功夫快把细软收拾收拾,大件的家具摆设是顾不上了,你们把值钱的东西和物件包好了,叫亲信送到镇上的宅子里,再收拾几件旧衣裳做做样子,等信使回来了好打发他,也就完事了。庄上知情的都是自己人,不会多嘴的!”

    曹管事一脸诧异:“老路,你这是……”曹娘子也惊讶得顾不上骂人了。

    路有贵叹道:“咱们都是一样的家生子,我还不知道你们的苦处么?我们两家自打来了这里,多亏老哥和嫂子照应,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若是去了别处,哪有这样的福气?如今你们倒了霉,我没法劝主人改主意就算了。明知你们冤枉,还袖手旁观,成什么人了?!”

    这话说得曹管事大为感动,重重地拍上路有贵的肩:“好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你们!”便立刻转头叫老婆:“快去收拾!别忘了留点值钱的东西糊弄那个送信的,不然他定要起疑心!”

    曹娘子慌忙召集儿女和丫环仆役一起动手,凡是家中的金银细软、名贵药材和好料子的衣裳全都打包好了,只剩几件旧布衣和棉袄另外包一包,家中较值钱的摆设、花瓶等物,以及曹娘子的私房,也都拿箱子装好,只留了几件不大值钱的瓷瓶陶马等物留在多宝格上。曹娘子咬咬牙,将自己和女儿头上的首饰全都卸下来,放到一个旧镜匣里,摆在妆台上,又添了两块质地中等的玉佩,这才将包袱拎出来。此时已经过了晌午。

    路有贵借了两辆马车,让他们将东西搬上去,又道:“你家孩子多,那信差未必知道得全,让两个大的孩子跟车吧。姑娘娇贵,也跟着,免得受委屈,再派一个老成的家人陪着,直接送到镇上,小心避着人。我知道你们家在镇上是有宅子的,过几日脱了身,记得到官衙里把房契的日子改了,免得叫人查出来。”

    曹管事听了他这话,因马车而产生的一丝疑心也尽数散去,反觉得十分羞愧:“老路,你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路有贵只是催他:“别说这些话了,快紧着些,那信使是个生人,王家兄弟也不知道能拖多久,万一被他撞上可就完了!”曹家人闻言立刻忙乱起来。

    等到信使吃饱喝足,回到庄上,曹家人已经收拾了两三个大包袱,夫妻俩带着两个小儿子,还有一个不停擦鼻涕的小厮,凄凄惨惨地站在院中。曹管事唉声叹气地把账本之类的东西交到王大手上,并将庄务一一交接清楚,说一句就叹一口气。

    信使趾高气扬地听了一会儿,踱步到曹家人面前,挑开包袱,见里头都是家常旧衣,便又踱进屋中,转了一圈。见内室妆台上有金银首饰,忙抓起来揣入怀中,又围着多宝架转了几圈,抱下一个瓶子看了又看,又敲着瓶身听声响儿。

    曹家夫妻有些紧张地盯着他,路有贵朝王大使了个眼色,王大忙笑着上前耳语:“这屋子还要清扫过才能住人,我在那小院子里挤了个把月,早就不耐烦了,今晚就搬进来才好呢,这些东西若是兄弟喜欢,就都拿去!凭咱们的交情,这些又算什么?”

    信使干笑两声,把瓶子放回去,打了个哈哈:“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带人走。得在天黑前回府禀明大总管,才算是交了差事呢。往后有空了,再来寻大哥吃酒!”

    “好说好说。”王大亲亲热热地将人送了出去,亲自将喂饱吃足的马拉出来,把缰绳交回信使手中,又叫人雇了辆旧马车给曹家人坐,再添一辆骡车,装些“土产”给信使带回家去。才细致周到地把人送走了。

    人一走,王路两家人就解放了。王大立刻去跟赵曾两家人打招呼,有了路有贵的提醒,他表现得十分谦虚诚恳,再三说自己只是受了侯爷的差遣,前来暂理的,庄子上的一切事务还要正主儿二老爷家的人来做主。说得赵三和曾四两个都不好意思摆脸色,只好客客气气地附和几声,表示今后会好好相处的。到了晚上,王大又各送了一车东西给两家人,他们因为再度空降主管而产生的一点不满之心便被压下去了。

    王大带了妻子儿女。服侍着老父住进了庄头的宅子,原本的小院则归了兄弟,路家一家人迅速搬了新屋,三家人各得其所,都心满意足。

    过了几天,原来的曹管事两口子亲自带着儿女回来道谢。先前回府,他们亲眼看到太太以前宠信的几个家人连行李都不许拿,只穿着一身棉衣,身上还带着伤,就被交给了人伢子,一家子骨肉分离;而得以全身出府的几家人,行李中夹带的所有金银首饰都被押送的仆役婆子搜出来私吞了。他们一家人穿得寒酸,行李也被翻了个彻底,才逃过一劫。后来,是掌事的大少奶奶心善,才每人赏了一件旧棉衣和半吊钱,让他们各自谋生去。

    他们在大冬天里被赶出了后门,因侯府怕被人说闲话,还是分批驱逐的,有亲朋可以投靠的各自散了,曹家人的根基在大兴,只能走远路回来,幸好他家长子机灵,早就雇了马车到附近候着,才把父母弟弟接回了家。那个小厮却被侯府扣下了。

    曹管事叹道:“想当日若不是三位老兄出手帮忙,我比其他人强不了多少,在府里当了几十年差,又来这里当了几年庄头,所有身家都在此处了。若是叫人都夺了去,我岂不是生不如死?!”曹娘子也在一旁抹泪:“我们大人吃些苦头,也就罢了,几个孩子却无辜得紧,他们虽是奴才秧子,却从小儿就没受过委屈。如今大冷天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能把我心疼死!”

    路有贵等人忙去安慰曹管事,路妈妈王大婶等人则去劝曹娘子。等两人都平静下来,才进入正题。

    原来曹管事在时,与赵曾两家私下搞的猎物养殖生意,因他离任而陷入了僵局,按理说王大接任庄头,就该由王大接手的,可是王家是新来的,并不知道“实情”,赵曾两家又有些忌讳,怕王家人与京城侯府关系密切,会走漏风声,因此不敢松口。

    曹管事回来倒是打破了这个僵局,主动提出,要让路王两家都参与进来。他本人虽没了庄头的身份,但与南苑提督的交涉却一向是他出面的,现在他一家人在镇上定居了,索性就继续当这个发言人,而具体的操作,则交给赵曾王路四家,他每年分红就好。

    赵曾两家起初有些不情愿,后来听说王路两家分占曹家原本份例的三分之二,并不影响他们的收益,才勉强点了头。王大言笑晏晏地拿酒出来说祝愿大家日后合作愉快,路有贵微笑不语,曹管事却已盘算着,要另外置些产业,添加收入,不想再单靠李家庄一处了。

    且不说这几家人面上和睦,暗地里各有思量,春瑛事后听说了,便立刻问父亲:“曹家人就这么出来了?!算是脱籍了吗?!哎呀!我还以为他家会被卖掉,想着爹那天帮忙,是想让他家里人乔装去把他一家赎回来的,没想到是脱籍!早知道我们也参与一份了!”

    路有贵笑道:“咱们是被太太贬到庄上来的,无论如何也算不进太太的亲信一派里,又没本事在一个月里亏空掉几千两银子,咱们有什么资格参与上一份?!”

    路妈妈在一旁斥道:“这可是净身出府!你看曹家人好像没伤筋动骨,实际上吃了什么亏,谁知道?!要是运气好,直接把人放出来,倒还罢了,若是先交给人伢子,天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挨打挨骂已经算好的,就怕他们见你模样儿端正,转手卖到不干不净的地方,你姐姐姐夫手脚再快,也未必来得及!咱们这样自小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人,在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手里过上****,名声可就毁了!就算你姐姐能赶得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