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人涛!妖言惑众,你不动手,少爷可要血洗亲仇……”他怒容满布,昂首疾行,又向沧海一奇走去。
人影飘闪,七大门派的掌门人,三老一杰,齐齐挡在沧海一奇身前,剑拔弩张,气氛顿紧。
沧海一奇朗声大笑道:“小子,你看见没有,杀你简直太容易了,哈哈哈……”
海萍锐气突挫,脚下登停,急思道:“一个沧海一奇,只怕我已不易对付,若再加上这些高手,恐怕……”他不敢再往下想,满肚子怨忿,却迁往这十一个江湖高手身上。
他悲恨填胸,冷然一笑道:“我真不明白九大门派的高人,何以会辱颜屈膝,甘愿替沧海一奇卖命,更不清楚沧海一奇怎会替他们出力。”
“九大门派乃沧海一奇的生死弟兄。”
“我劳人涛和他们患难相扶。”
海萍见他们狼狈为奸,随声附和,恨心更炽,大怒道:“这正是你们杀死伍海萍报仇雪恨的好时机,为什么不动手?杀呀……”
沧海一奇截口敞声大笑道:“报仇雪恨,只在时间早晚……”他话声故意一顿,转望左右的高手微一点头,又道:“今夜冲着劳人涛的薄面,绝不追究……”
“伍海萍决不领情。”
“那是你的事,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我们仇深似海,迟早要杀你而心快,没有什么条件好谈。”
“难道你不愿寻回两位姑娘和白凤圣剑?”
这句话竟像两柄利剑,插进海萍的心房,不由得一阵皮肉乱跳,急促道:“你说什么?”
“两位姑娘,一柄圣剑。”沧海一奇得意非凡,淡淡的一笑,道:“还有一位姑娘和一柄圣剑。”
“你知道她的下落?”
“你答应我的条件?”
“……”沉默无声,久久,海萍决心顿下,忙道:“你说吧!”
谁也不知道沧海一奇脸部是怎样的表情,只听他阴阴的笑了两声,道:“从现在起,九大门派的人物,不准寻仇杀害,三老一杰,从此放过不问,这条件不算苛刻。”
“我答应你,不过,我们之间的仇怨……”
“随时恭候大驾。”
“吕小芳和白凤圣剑在什么地方?”
“生死判官郭基……”
“废话,我问在什么地方?”
“鄂北十八地岳峰。”
海萍神色突紧,急问道:“你的话靠得住?”
沧海一奇仰脸哈哈一笑道:“劳某人从不对人说谎。”
海萍脸色在片刻间,有了好几种不同的变化,心中也翻起了各种不同的味道,他非常激动的问道:“你知道生死判官是何等人物?”
“只知此人本领高强,旁无所知。”
“吕小芳的近况怎样?”
“这不是我们的条件,恕不奉告。”
“哼!”海萍碰了个钉子,气得一声怒哼,脸色一整,厉声道:“劳人涛,少爷终有杀你报仇之日,请……”白影疾闪,转身而去。
沧海一奇毫不动怒,处处表现他的宽宏大量,仁义之风。
海萍刚走,他又呵呵大笑道:“这小子误听人言,硬认定劳某人是其杀父亲仇,真是百口莫辩,唉!”说到此处,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种假戏真唱的表演,的确演得高明,瞒遍了天下英雄,连眼前四大门派的掌门人,也被他骗得团团转。
昆仑清玄道长被他这声幽叹,也触动门下弟子被杀的惨伤,恨心复起,接道:“此子出现江湖,势将永无宁日,本派弟子被他杀伤不少,纵然施主今日大力化解,但本派必将设法替门下弟子复仇。”
武当云鹤真人干咳一声沉声道:“贫道也有此感觉,必除他而为江湖正义争一口气。”
少林空空大师念声佛号,道:“魔头临世,浩劫难免,老僧势将动员全派高手,而为武林除此大害……”
话未完,峨嵋智仁长老一声悲壮的惨笑,抢道:“此子逼死本派掌门人,血恨难消,我绝不放过他,而让他逍遥法外。”
沧海一奇心中暗喜,声色不动,极表关怀的缓缓言道:“各位此刻的心境,兄弟万分同情,此人不除,实为武林之一大害,不过……”他故意将话顿住,双目神光炯炯,从面巾中射出,瞟视一眼,正色道:“依兄弟观察,伍海萍的功力,深奥高强之极,今夜他若稍具打斗阅历,全力施为天罡绝命手,不是兄弟说话难听,只怕各位……”
空空大师微微一笑道:“这一点贫僧也早已看出,万一劳施主再不现身,说不定我们几人之中,已有不幸之人……”
“大师此话正确已极,还有一点,诸位必须留神……”
云鹤真人赶快问道:“劳兄所谓留神,不知是指哪一方面?”
沧海一奇话声沉重,道:“此子反复无常,毫无信义,今日应允的条件,明日许能反口不认账,若他个别寻仇,你们四大门派,恐怕要遭其毒手。”
峨嵋智仁长老冷笑一声,道:“那正是我们替已死的师弟报仇之日……”
沧海一奇不屑地一笑,接道:“不是兄弟看不起诸位,以他的功力论,你们四派纵是联合出手,也非其敌,刚才的打杀,就是一个极好的例证。”
智仁长老老脸一红,讷讷无言,另外的数人,脸上都现出一股忧郁恐怖之色。
沧海一奇环目一探,又哈哈一笑道:“诸位别怕,伍海萍此刻找的是生死判官郭基,数十日内,还不至对诸位不利,为安全计,不如在这段日子里,分访三山五岳,联合江湖各门各派,黑白两道,全力围剿,不怕他飞上了天。”
所有的人,被他这几句话冲昏了头,眉展脸笑,从内心里对沧海一奇感激不尽,于是,七大门派,三老一杰,僧道子弟,打这里就各奔各方,纷纷邀请能手,围剿伍海萍。
大家心有默契,约定五十日后,在少林寺会齐,这些人都走了,只剩下沧海一奇。
沧海一奇不禁仰天长笑,笑声震动山谷,得意非凡,他停笑之后,又沉思良久,不住的连着点头,转身之间,就纵出好儿丈,急走伍海萍窜出的方向。
这个沧海一奇是真的么?没有人认得,因此,谁也不敢断定,他到此已差不多两个时辰,偷瞧着惨烈的拼斗,他希望海萍惨死,但又深盼海萍杀死这些门派的人。
恶毒、险诈的毒谋,分外的显著矛盾。有海萍,有如坐针毡,有各大门派,他就不能独霸江湖,看到分际,海萍显然的不会被杀,于是毒计蓦出,现身相见,凭他的功力,绝不可能将海萍劈退八九步,然而,他趁海萍在力道用竭之际,一上来骤然出手,使海萍防不胜防,连劈三掌,而占得威厉凌人的便宜。
一则,海萍从前被沧海一奇劈得几乎半死,余悸犹存,锐气大挫,此外,他阅历太差,研判不出对方的斤两,究竟有多少?功力到底如何?只知被人家打退,就认定沧海一奇比他高明,再则有七大门派,三老一杰虎视眈眈,几下里一凑,他让步了,就这样,他又落入沧海一奇的毒谋之中。
伍海萍独自一人,行走在一条山径上。
虽然他对这一带地势并不熟悉,但仍然摸索着前进。
口口口口口口
十八地岳峰,顾名思义就知道是个十分险恶的地方。
峰谷间氤氲冉冉,而且散布着一种使人初觉清醒,久而头脑发晕的感觉。
此时,伍海萍白衣飘飘,正向十八地岳峰谷口接近,正因为他的听觉特灵,对面随风传来了二人的对话。
伍海萍忙伫足倾听。
“你把口信传到了吗?”
“我是这样告诉他的。”另一个回答。
“你看着他是朝这个方向走的么?”
“是的。”
细腻而宏亮的声音,阴阴而笑,又道:“按脚程计算他应该到了,怎么你反而比他到得早?”
“或许是他道路不熟。”
“嗯!”那人略加沉吟,接着又道:“九大门派的掌门人采取什么行动?”
“完全按计而行。”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几声,朗笑道:“我这生死幻象灭神阵纵然杀不死姓伍的,也得去他一层皮,迟早也不让他脱离我的掌握!”
话声未落,十八地岳峰外突然排出一连串的啸声,震动山谷,话声骤然停止,人影飘闪更急,云雾之内,朦朦胧胧,传出幽扬悦耳的乐声,这乐声使人兴奋激昂,神情陡增。
足足有盏茶的工夫,又恢复了原有的沉寂,十八地岳峰,现出了很明朗的险恶形势。
刹那间,峰外出现一位白影,疾逾闪电,直向峰前奔进,他来到十八地岳峰下,两道冷电般的眼神,不住的打量眼前的形势,他似乎看出这座险恶的峰地,必深藏有阴毒的机关和埋伏。是以,他并未即刻往里闯。
久久,久久,他满脸露出焦虑之色,大有站立不安之状,突然,他脸现坚毅之容,轻轻地一声冷笑,举步往里就走。虽是在黑夜,他却目若朗星如白日见物,前进大约在两里路左右,眼前景物倏地一变。
两座天然而且庞大的石峰,直入云表,排列在路的两旁,左右的距离,只不过两丈不到。
石峰离地面两丈左右,横嵌着一面横牌,上书:“十八地岳峰”五个红字。
在五个红字的下端,也悬有一面木牌,上写:“活捉伍海萍,生擒玉书生。”
白影看得心火上撞,怒哼一声,正待—一
他眼神一瞬之间,发觉左面进路中,像是有人在走动,于是他将抬起的双掌,很快的稳住,疾步跨进入口,续往里闯,走了十来丈远,峰柱环立,错综交叉,一眼极难看出峰前的景况。
正走之间,蓦然有人在峰后闪跃,大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十八地岳峰!”
来人目吐锐光,杀机毕现,怒道:“别问是什么人,快出来见我。”
“好口气!不报姓名,替我滚出去!”
“嘿嘿嘿嘿……”几声刺人心魄的冷笑,厉峻之极。
只听他笑声乍落,大声喝道:“等少爷报出名号,就要你们命见阎王……”
“嘿嘿!别吹大气,你是不是玉书生伍海萍?”
“然!”
“哈……哈……哈……”
狂笑彼起此落,混乱不堪,接在笑声之中,有人高声喝道:“活捉伍海萍,生擒玉书生!哈!哈!哈……”
一人大喊,群起响应,回音不绝,喊叫不停,死寂的十八地岳峰,顷刻喧嚣腾起,杂乱不停,乍听下去,就像是数千人众,同时呼嚎一般。
伍海萍听得神动心急,暴怒难抑,晃肩移步,倏然直射,他是在暴怒中腾身,飞射疾追,至少在五丈以上,因而,当他落地之时,却见不到半个人影,吼声回荡的余音,绕着峰问,照样听得十分真切。
“奇怪!人到哪儿去了?”他心中纳闷,星日四瞟,神功也不期然的凝聚上来。
四周,又慢慢的寂静起来,气氛也显得相当沉闷。
海萍环扫当前的景物,除矗立入云的石峰之外,却不见其他障碍物,处在这种情形下,对方很明显的定有毒谋,他不应身涉险地,拥身急退,困为,敌暗我明,对海萍是百分之百的不利,可是,他想到了苑小玲的惨死,吕小芳的生死不明,心如刀割,牙关咬得吱格乱响,俊脸红得像火,忿怒悲恨之火,像一颗炸弹,即将爆炸。
生死置之度外,单脚一跺,吓!地上已现出了一只深达五六寸深的脚印,再腾身,气盛凌人,又往里闯,这时,他已走进十八地岳峰的中段,还是不见有人出现。
海萍愈是见不着人,火气也就愈大,戒备之心,也随之减少了许多,半里路过去了,出现目下的是一座毫无边际的平场,宽广无比,平场之上,到处都是石柱峰,密密麻麻、简直就像是一片石峰林,云雾穿绕在峰的中腰,景物异常壮观。
海萍置身在群峰之中,左顾右盼,总想拨出人影,好查明生死判官郭基的处所,然而,生死判宫偏就不露面,给海萍一个相应不理,怒、气、忿、恨交织在海萍的心头。
他沿着峰柱继续走动,突见一座大的石峰之上,刻有“生死幻象灭魂阵。”
海萍不由一呆,可不敢往阵里闯进,这刻,他想起了前些时所遭逢的埋伏,几乎送了性命的景况,心里顿生畏怯之感,身形一转,就想变换方向,另寻生死判官,但眼光又瞧见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还是写的“活捉伍海萍,生擒玉书生。”朱红的字,每个有斗那么大,字迹还没有干,鲜明夺目,这一看,不禁看得海萍横眉竖目,怒发冲冠,正待抬掌砸碎那块木牌,倏然那块高大的木牌下,还立着一面小木牌,上面写的是:“伍海萍,你才来呀?”
海萍看得啼笑皆非,急怒之下,左掌扬动,劲波震荡,啪嗒,两块大小木牌,被他劈得粉碎,大喝道:“伍海萍若不杀死生死判官,誓不为人……”
“真的吗?”
在他身后,也就是生死幻象灭魂阵的门口,站着二十多个奇装的汉子,迎面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正是那个老者抢着说的。
海萍心头一震,旋身张目,不由冷笑两声道:“你就是生死判官?”
“不是!我是总坛刑事,人称铁面阎王。”
“怎么阎王判官都是在这个鬼地方……”海萍心里有了这个怪想法,接着喝道:“叫生死判官来见我!”
铁面阎王呵呵一笑道:“对付你这个小鬼,有我阎王足够了,先见过阎王,再去见判官爷呢!”
海萍被他这几句话激得一阵颤抖,大怒道:“少爷非叫你变成真的阴间阎王不可!”
“哈哈,我变成真阎王,更不会放过你这小鬼……”
“活捉伍海萍,生擒玉书生……”
就在铁面阎王话声甫落这际,那二十几个怪汉,像唱歌样的,齐声呼叫,海萍再也忍耐不住,拔身之间,连续拍出两掌,力浪涛涛,激荡空际,几声惊吼,步履杂沓,所有的壮汉,趁掌风未到的当口,纷纷躲闪,眨眼之间,走得空空如也。
海萍空发两掌,毫无收获,火上加油,人也猛然扑到,他乍到生死幻象灭魂阵口,正要稳住奔势,蓦地劲力如山,自身后涌到,海萍自觉不妙,反掌疾拍,锐啸登起。
波波……巨响过去,人也拥进了阵法门内,以他的功力,本可以冲击出阵。
可是,他横了心,一不作二不休,索性大拼一场,他转脸回望,阵外再也看不见人迹,憋不住发出几声狂笑,跨步进阵,海萍心里明白,他断定生死判官必然是打算在阵中收拾他,然而,事到如今,纵然是险,也不愿怕死而退,昂首阔步,直往里奔。
没有阻挡,也没有惊险,更见不到生死判官。
海萍在里面走了两三个圈子,毫无发现,脚下一顿,出神的想道:“阵法虽凶,总不能没有人主持,人呢?”他想不通其中的道理,愣神之际。
忽然正面的石峰下,传来二声大笑,接着有人大声道:“伍海萍,你来啦!”
海萍顺目望去,薄薄的云雾中,出现了一个蒙面人影,像沧海一奇,也像阴魂不散的那个蒙面怪客,隐隐约约的,看不清,也瞧不明。
海萍冷然而笑道:“你就是生死判官郭基?”
“不错?”
“你杀死了苑小玲,囚禁了吕小芳,也夺去了白风圣剑?”
“对!对!对!”
“你知道少爷的来意?”
“送死!陪葬!”
海萍目射凶光,杀机展动,喝道:“放屁,少爷来要人,来杀人!”
“哈哈!”
生死判官两声大笑道:“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旁门左道,破瓦残垣。”
“好!你有本事生离十八地岳坛,我就解散五旗帮,提着人头见你。”
“你打算怎样?”
“嘿嘿!你杀死了本帮的两位旗坛,也杀死无数的子弟,本帮主要你抵偿他们的命。”
“我看你还是乖乖地送出吕小芳,献上白风剑,少爷决定网开一面,留给你一个全尸,叫你死得痛快……”
“哈哈!伍海萍!你在做梦,你永远是在做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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