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移动身形,缓缓走进。渐渐地,他将接近拐角之处,继续走动。光线突然转得强烈,周围的景物一目了然。
在山洞的夹角处,也是人最不易发现的地方,在那儿坐着一个奇怪的老人。那人的脑袋特别大,眼、鼻和口,都现出了黑深深的窟窿,头发长得拖地。胸前衣上染有很多血渍,已变成了黑色。
海萍怔了许久,方大着胆咳嗽一声,再度探步前行,仔细地看了一下。敢情,怪老人已经死了,头身都成了骷骨。他心想:这人是谁?好端端的到这儿寻死?
他心中是这样的想着,不由双目溜动,陡然间,他的眼神触觉那线光华,是发自怪老人的衣服之下,光亮是从衣角空隙中射出来的。再走近低头一看,在怪死人的身前划着很大的字——“缘”。
“哗啦!”巨然一响,发自洞口,惊得海萍闭口息声,很快地扭身转出,侧目看去,糟!那只怪兽的大头已挤进一小半,仍在猛烈地挣动,洞口堆了很多碎石。
海萍情急之下,伏身拾起两块石头,抖手照兽头打去,石块粉碎,怪兽根本没有理会。
“反正它进不来,不理好啦!”他想着,嘴里不停的念着那个“缘”字,很疾的脚步,绕过怪死人身前。
一倏地,洞内光华大展,通明耀眼!
海萍心头一震,双目瞟去,怪人的衣服已被他行走的风势震得四处飘扬。白磷磷的一副骨架端正地排现眼前。胸口骨架已被打断了三四根,两条腿骨之上,横放着一柄刀不像刀,剑不像剑的兵刃,光芒万丈,是从兵刃的刃锋上射出。
海萍乍见兵刃,不禁又是一怔,眨眼间,他心中一动,赶忙横过身形,逼住外射的光华,心中却想道:“这兵刃很可能是柄宝刃,我得不到圣剑,能得此宝刃,倒也大有益处,我谢谢他……”
海萍双膝一屈,跪在地上,轻声说道:“弟子伍海萍,有缘得见老前辈遗容,获此宝刃,日后定当报答大恩!”
刚说到此处,洞口嘎嘎地两声暴响,尘埃夹阴风,直向洞内扑近。海萍心中大惊,匆忙中不及细看,顺手将那件怪兵刃提起,向洞口奔去。到洞口一看,洞的两旁已裂开了四尺多长口子,怪兽硬生生的往里挤。
他握紧兵刃,轻飘飘的看准了方位,光华腾闪,刷!刷!
一连两次,砍向怪兽的左脚,红光涌射,乌鳞剥落。
怪兽排出一声怪叫,猛然晃动庞大的身躯。石块剥落,如同下雨一般,隆隆之声,震撼这座小的山洞。
海萍心里是怕,但也知道这柄兵刃能伤猛兽,于是,身形突转,居中从山缝中,照怪兽小腹刺去。
锋芒过去,海萍直觉手臂一麻,几乎将兵刃脱手,接着又听怪兽一声嘶吼,身形晃动更烈,地动山摇,仿佛天要塌下来。
因为两次猛袭,怪兽伤得不轻,凶性大发,暴怒难当,力大无穷。
海萍见怪兽已将离开山洞,一不作,二不休,挥动兵刃,接连刺出三次。血,流成了一滩,整个洞口满是兽血。
这笨重的猛兽方缓缓的撤出身躯,往南行去。
海萍心情轻松极了,嘻嘻地笑了起来,横着那件兵刃,仔细地看,说道:“这兵刃好厉害!可惜不是圣剑……”
他叫不出兵刃的名儿,随口就叫它为“断剑”。
这时,海萍的胆大得多了,忙拧转身形,就地用剑挖坑,将怪人骨移坑埋妥。转身再加检视,却又发现怪人的坐地上横放着一把鱼鳞剑鞘。在剑鞘的旁边有好几个字:“宝鞘圣剑留赠有缘人………”下面的字已被抹去,既无名姓,也无其他标记。
海萍拿起剑鞘,呼道:“圣剑,这是圣剑!我得着它了……哈……”
插剑入鞘,非常的勉强,显然,这宝鞘并非圣剑之鞘。
他略略愕一愕,思道:“宝鞘!怪人如此重视,这‘宝’究竟在何处?”
百思不得其解,反脸一看洞外,已露出微弱的曙光,不由一声“啊”!原来,他才知道是在夜间。
捧剑在怀,坐在怪人的坟堆前,闭目养神。旭日已升,方出洞口,看了看,怪兽已不知去向。
他顺手用剑削下树枝,在上面刻着:“无名老人之墓。”
插在坟堆之前,拜了四拜,挥动圣剑,光芒万丈,青蒙蒙的,逼人生寒。
“我伍海萍得此圣剑,若有名师指点,何愁不扫除恶贼,得报大仇!”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是海萍此刻的写照,他死而复生,不觉高声喜呼,脱口说出那几句话。
这儿是座绝地,往哪里走呢?信步往南,挺身前进。深涧壑谷,长无止境,愈走愈走不完。一口气,走出了三四里路,忘记了身上的伤痕,也忘记了疼痛。
正行间,忽然又看见了那只怪兽,大大的一惊,闪退了几步,横剑戒备。等了好半晌,没有动静,他很奇怪,定目仔细看去,哎呀!
原来怪兽的身上缠绕着它在葛藤上发现的那条巨大的怪蟒,可是,都不动弹。地上血渍斑斑,泥土凌乱,满是深坑,这显是从怪兽和怪蟒恶斗所致。
海萍又等了片刻,方持剑大胆的走去。
白雾袅袅,绝涧静得非常怕人。
二十多丈远的距离,也须相当的时刻,待他接近蟒兽,张目看去,不错!的确是死了,蟒兽恶斗,再加上怪兽挨了好几剑,是以两败俱伤,否则,大蟒打不过怪兽。
海萍好奇,拼命的看着那只其大无比的怪兽,良久,良久,他意测很可能是条千年的蜥蜴,余悸仍在,转身疾行。
白天,他在深涧采野果充饥。晚上,就找山岩小洞睡眠。
就这样,他在这座绝涧内奔走了二十多天。神采焕发,有时还演练苑龙传给的剑法和武功,倒也不觉得寂寞。
皇天有眼,他终于走出了绝地。
这里,又是一座悬崖之上。
伍海萍破衣褴褛,在阳光照耀下行走,心中却不住的想道:“断崖不去了,得了圣剑,就该投拜名师,学习武功才好!”他好生兴奋,一路跳跃疾行。
忽然,在他身后“啪”地一声怪响,紧接着耳朵一阵生疼,几乎痛出泪水。
海萍不由怒火腾升,转身望去,赫然是个二十来岁的绿衣少年。那少年骄傲非常,手中握着一条蟒鞭,冷冷地微笑着。
海萍本想骂他两句,转而一想,觉得自己没有高深武功,犯不着惹事。他把满腔的怒火强压下去,举步转身就走。
走了不及六七步,蟒鞭又是一声嘹亮的脆响!绿衣闪动,有人喝声:“站住”!
海萍一惊,怒火又发,立身一看,那绿衣少年已傲然立在他身前。
“什么意思!”海萍大声喝问,右手却向圣剑剑柄握去。
少年一声惊噫,冷冷地回道:“有话问你!”
海萍气冲冲地道:“素不相识,问什么?”
少年冷然一笑,道:“你打哪儿来?叫什么?”
“抱歉!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你找死!”少年气盛凌人,话甫落,蟒鞭一扬,又向海萍抽去!
海萍这次可有了准备,往左一闪身,竞躲过了打来的鞭势。
少年又是嘿嘿两声冷笑,喝道:“你是不是从断魂崖来的?”
“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半点不假,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少年略加沉吟,目光又射向圣剑之上,问道:“你知道断魂崖上高人很多,自信能走得出去?”
“断魂崖?这是断魂崖吗?”
“不错!”
“我走不走得出去,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我管定了!”
绿衣少年蟒鞭扬处,海萍左腿挨了一记。
少年趾高气扬,根本不将海萍放在眼底,一鞭下去,海萍已现出一道红痕。但他还不过瘾,收鞭之后,啪地又是一鞭,照海萍抽去。
海萍一连挨了两鞭,杀心突起,第二鞭刚到,刷地撤出那柄圣剑。乌光闪射,正好迎着蟒鞭。
沙的一声,蟒鞭已被削成两段。
少年略略一怔,旋见他哈哈大笑道:“好!果不出我所料,真是圣剑,小子!我老人家要剑不要人。”
话甫落,一抹脸,人皮面具已除,原来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
这老者心狠手辣,面具一抹,人已扑进,抡臂照海萍拍出一掌,狂飙腾射,疾卷而到。
海萍只不过两年武功基础,怎当得老者的掌势。心口发甜,眼冒金星,人也退了五步之多。
老者嘿然一声冷笑,身形晃动,欺身并指伸掌,打算拿穴夺剑。
海萍心中一慌,正待抽身而逃,蓦地劲风急猛,自海萍侧面排出,便向老者击到。
“千面怪人!别欺人家娃儿好不好?”这话是继强劲之后而发出的,可见来人也是阴险之辈。
千面怪人被掌风迫得倒挫八步,满脸杀气,怒目相向,喝道:“什么人?”
海萍惊魂甫定,急将圣剑入鞘。
就这工夫,忽听左面有人阴恻侧地笑道:“胭脂堡主笑面郎君!”
“胭脂堡粉金蝶……”
话落中,出现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掌握铁骨扇,女的掌中倒提一口剑。两人年纪只在三十内外,长得相当标致。
那千面怪人一见之下,怒火高涨,大喝道:“晚生之辈,也敢如此大胆,老夫倒要教训教训你们。”声落掌出,锋锐异常。
笑面郎君一摆铁骨扇,左移两步,脂粉金蝶轻掠银剑,右闪一尺,同时回道:“你还不配!”
剑扇合一,掌指交配,兄妹俩当即还攻过去。
海萍心存恐惧,走为上策,于是乘机往左侧山头溜进,拔步飞跑。他身后打得热闹,他自己也跑得紧张。尽力而奔,晃眼间就窜过了两个山凹。
“哈……哈……哈……哈……”
几声怪桀的狂笑,突然发自右端。
海萍心头猛可里一震,急稳奔势,旋身觑准方向,转往左首疾奔。正奔间,风声飒然,黄影飘动,身前落下一个胖大的老道,海萍吓得倒退了两步。老道凶睛一瞟他腰间的圣剑,发出两声怪笑!
陡然,老道一抖手,猛跨出,快疾无匹地握住了海萍的左腕。一声不吭,拉着海萍就跑。海萍心头大急,几次挣动,未能脱出掌握。
他暗中思忖脱困之策,很想猛不防撤出圣剑,杀死恶道。然而,恶道机警非常,抽冷子一伏腰,反将海萍抱起往怀中一挟,奔驰更快。
但见他脸上显出了得意的色彩,低声喝道:“小子,你只要答应拜我为师,保你享受不尽,要是吭个不字,我就砸烂了你。”
海萍满肚子怨气,压根儿就不理不睬。
恶道见海萍不说话,满以为他默认了,禁不住一阵长笑,说道:“小子,你答应啦……”
话还未完,忽听一个宏亮的声音道:“好恶道,答应什么?还不乖乖的站住!”
老道不由得怔了一下,这当口忽又听前面有人笑道:“好啊!黄毛观主也要横插一脚,咱们也可以大大的热闹一下……”
飕地一声,面前落下千面怪人。
这黄毛观主怒冲冲地转头再看,身后站着胭脂堡的两个少堡主。但他并未将眼下的三人放在心上,冷哼道:“我的事情请你们少管……”
脂粉金蝶抢着截骂,大声叱道:“别不要脸啦!呸!你挟持这娃儿做什么?还不快放下!”
黄毛观主脸色铁青,暗聚功力,陡地抢进两步,照笑面郎君劈去,喝声:“放屁!”
胭脂堡少堡主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黄毛观主居然突施暗袭,匆忙中,左掌挥动,硬接上来劲。
“蓬”响声过去,黄毛观主早挟着海萍跃出两丈。
笑面郎君却被震退了五步之多!
黄毛观主还待继续逃奔,不想侧面偶又劈出两掌,有人大喝道:“老杂毛,还不与我转去!”
黄毛观主左闪半丈,刚好站稳身形,陡地锐锋刺耳,寒气森森,已从脑后刺到。恶道不愧为江湖一流高手,忙再挺身一掌拍出,人却斜跨了两步。他定目看去,原来是脂粉金蝶和千面怪人从两面拦击。
黄毛观主一看情势不对,贼眼乱转,憋不住大喝道:“住手!你们再要狠攻,我将这孩子劈成肉酱,夺剑而去!”
眼下三人听此一吼,果真不敢再动。
但脂粉金蝶却脆生生地一笑,叱道:“纵让你得了圣剑,你也逃不出我三人之手。”
“哼!”黄毛观主没有说什么,只哼了一声!
“不信,是不是?”脂粉金蝶接着追问。
“当然不信!”
“你试试看!”
黄毛观主为情势所迫,他要杀死伍海萍,夺得圣剑,就能战胜眼前的三个人。于是,他嘿嘿冷笑,右掌缓缓抬起,双目注定强敌。
海萍只觉浑身一紧,腰间如同上了一道铁箍,连气都透不过来。
恶道右掌已将接近海萍的天灵盖,又是在生死线上挣扎,空气特别显得紧迫,没有人救他,另外的三人目的都在圣剑上。
掌已接近,命在顷刻!
倏地,远远传来一声怪啸,将这里的四个人惊得一呆!黄毛观主抬起的右掌也不期然地垂了下来。
刹那间的宁静,又充满了杀机。
陡然间,红影疾窜,一个红衣怪汉落在黄毛观主的左首。
红衣怪汉神光十足,傲气凌人,先看了眼前的四人一眼,然后对黄毛观主道:“请观主将这孩子放下来,咱们好说话。”
黄毛观主并未放下海萍,眉头一皱,反而问道:“红羚岛主素来与江湖无争,何以也破例来凑这份热闹?”
这红羚岛主看来只四十多岁,实则已是七十开外,人却在正邪之间。他听完恶道之言,脸色突然一沉,喝道:“请你放他下来,再说话不迟!”
要知在场的几人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黑道人物,如今都被红羚岛主看得一文不值,兔死狐悲,无形中有了联手相抗的心意。
那千面怪人首先到达黄毛观主身侧,怒目而立。
胭脂堡两兄妹扇剑轻掠,也挤到恶道身后,凝色不语。
黄毛观主本想放下海萍,如此一来,胆气陡壮,反将海萍挟紧了一些。
红羚岛主哈哈一声怪笑,道:“看来你们倒想与本岛主一拼死活,是不是?”
“你欺人太甚,逼得我们如此。”黄毛观主怒声回答。
红羚岛主冷冷一哼,喝道:“有这孩子在身边,不嫌碍手碍脚?要拼,放他下来,咱们拼个痛快。”
千面怪人淡淡地一笑,说道:“不防事,观主,你愿意放这小子么?”
“当然不愿意。”
红羚岛主杀机隐现,怒喝道:“我偏要放他下来……”话声乍落,身法奇快,错掌拍出,震退千面怪人和胭脂堡兄妹。
就这一眨眼之间,他却欺身反扣,一把扣住黄毛观主的右腕。
这两手罕见的奇功的确深奥无比,端的诡异。
岛主呵呵一笑,道:“观主究竟放不放?”
黄毛观主心中大惊,虽然是在出其不意,但也是快速绍伦的功夫,否则,焉能让人扣住右腕。
恶道险象环生,不能不顾自己的生命,暗暗一叹,说:“放就放!”他狠狠地将海萍往地面一扔,疼得他冷汗直冒,“过来,孩子!”红羚岛主说。
海萍死里逃生,转头对黄毛观主道:“记着,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你!”
红羚岛主见海萍已走到身后,五指陡松,同时,也冷冷哼了一声!黄毛观主恼恨之情,实难笔描,呆呆地瞪着海萍,一言不发。
红羚岛主环扫众人,霍然笑道:“得罪之处,还请原谅,再见!”他牵着海萍,转身头也不回,抬步大模大样的就走。
黄毛观主气得脸色苍白,千面怪人气忿填胸。
笑面郎君毫无笑意,脂粉金蝶浑身颤抖。
蓦地,四人同时怒吼,掌剑舞动,狠命的扑攻上去。
这四人是在恼羞成怒中集全力猛扑,其势非同小可。纵然奈何不了红羚岛主,可是海萍却受不了这威猛的攻击。
好在红羚岛主阅历极深,发觉情势不妙,就势先反擘拍掌一挡,顺手将海萍推出了两丈多远。
他应变神速,刚将海萍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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