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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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魂崖-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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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小玲婉然而笑,接道:“如果是我中毒或重伤,命在顷刻,而又非她不能医治,你也不求她么?”

海萍暗中吃了一惊,沉吟半晌,方笑道:“那只好另作别论了。”

苑小玲格格娇笑,妙音动人,许久,才道:“弟弟!不要太骄傲了,此次白沙墩之行,还是多听听人家的忠告吧!”

两人这对答之间,不觉走出了十多里路,眼前,又是一道夹谷。两边的壁面高耸入云,光滑如镜。

狭路最宽的有三丈,最狭的只有两尺,弯弯曲曲,看上去特别使人有种心悸之感。

海萍抬起虎目,精光湛湛,环扫了左近的景况,笑道:

“这地方若是遇上敌人,倒是非常辣手。”

苑小玲嘻嘻一笑,接道:“此处距白沙墩不过百多里路,哪会有敌人出现,说你小心,你倒是过分的小心起来了,嘻嘻……”

这声娇笑还没落下,蓦地隘路的前端,当!当!当……接二连三的传来了无数锣响,彼起此落,幽谷寂夜,突传这些怪响,真的平添了几分恐怖。

苑小玲顺手撤出银剑,瞪眼而立。

海萍呵呵一笑,道:“如何?我算准了这地头不对,你还说我过分的小心……”

“算你说对了一次,你就神气起来了。笑什么,还不准备动手!”

海萍满不在乎,嘻嘻笑道:“别怕,有我哩!”带着苑小玲,贴着左壁面往前趟进。

咚……咚……咚……三声震天的鼓响,夹在锣声中,倏然而出,幽谷又静静了下来,只剩下徐徐的谷风,死寂、沉闷,静悄悄的,随便怎么听,都听不出有丝毫声音。

海萍和苑小玲的心跳了,他两人都知道这是恶拼的信号。

敌人隐伏在有利的地位,恶战即将爆发。

海萍这刻可不再随便,贴身壁面,耳听四方。

苑小玲银剑当胸,严加戒备。

狭隘谷道转过,眼前忽然一亮……突地一座半圆形的空场,环安在谷道的尾端。在这种情况下,海萍和苑小玲可不能再依靠在左面的壁面下了。

咚……咚……咚……又是三声鼓响,震破寂沉。

海萍心头随着鼓声震动,就在他即将跃纵场中的这个刹那的关节上,忽见,黄衣疾飘,沙沙连传。

场中从空中飞落四个蒙面高大的怪人,一望而知,这四个人和从前所遇的完全一样,是沧海一奇的死党。

海萍蜂腰挫动,稳立在四人的面前。

苑小玲紧随其后,怒目而立。

“你就是玉书生伍海萍?”对方发问。

“不错!”

“那么这个姑娘定是独臂门人苑小玲。”

苑小玲傲然一笑,道:“知道了还要多问?”

四声慑人的冷哼,显然对苑小玲的话不满意,道:“很抱歉,到白沙墩必须先经过我们这一关。”

海萍杀机突现,怒道:“为什么?”

“这是我们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

“倘若你们不是敌手而死在我的手中呢?”

“没有人再挡你。”

伍海萍哈哈一声长笑,道:“如此说来,非见生死不可了?”

“当然!否则,请你们转去!”

海萍一声冷笑,道:“嘿嘿!转去的不是我!”两掌拨出,八成力,分袭四个怪人。

四个蒙面怪人大概是知道海萍的厉害,故意在往四面闪过,转而包抄。

苑小玲在旁边可看出了便宜,银剑疾指,夺命三式,硬推向右面的怪人,这是个突袭之势,剑光大作,威厉万端,只一眨眼,就削断了一个怪人的右臂,迫退了另一个怪人。

如些一来,海萍的掌势加强,蓬声过去,两个蒙面怪人竟被他震飞两丈有余。

海萍不禁一愣,蓦然,哇的一声惨叫,红光崩现,活着的一个怪人,已被苑小玲杀死,三死一伤,只是在举手投足之间,快剑极点,也太出人意料之外。

四个蒙面汉就这糊里糊涂地死在此处,的确少见。

苑小玲莞尔笑道:“这种脓包,也敢来阻人去路,真该死……”

此话方落,广场尽头有人接着冷笑道:“不该死的来啦!”

飕,飕,飕,飕……场的四角,抢奔出十多个壮汉,都以青布包头,手捧着亮银刀,威风凛凛,把守去路。

另外有两个瘦长的白发老者,从人丛中缓缓的走近海萍这面,这是唯一没有蒙面的人。

左面老孝捧着虎尾钩,一皱三角眼,怒喝道:“死伤的四人,是你们干的?”

海萍冷笑两声,道:“嘿嘿!你说对了。”

“哼,银首叟还没有碰上像你这么狂的小子。”

“敢情好,叫你见识见识!”

捧虎尾钩的老者脸色铁青,断喝一声道:“我要你偿命!”刷地一声,银钩晃动,光闪闪的向海萍刺去。

苑小玲一声娇叱,抢近举剑一击,当……火星四射,两人各退两步,苑小玲冷笑道:“钩剑不分家,姑娘先收拾你再说!”话落人移,电光般的展出独臂的夺命三式,一口气逼退老者有五步之多。

要知苑小玲出自独臂大师亲传,身怀绝技,只因她心地仁慈,和人动手,总是不愿展露杀手。然而,这些时所遇的强敌,都是些凶狠之徒,没有一个不是想取她之命的。因此,她一变往日的仁慈,不动手则已,只要动手,上来就展杀着一毫不容情。

这时,她出剑威猛,再加上独臂震世的无极功,是以,迫得功高的银首叟,节节败退,有功难施。

银首双叟在黑道上的威名不小,很少遇上劲敌,然银钩叟今晚却吃瘪在小玲的剑下,使得旁立的银须叟心动神移,暗自惊恐。

银须叟看情形不对,双掌齐推,左打海萍,右助老弟银钩叟。同时,借机大喝声:“你们上!”

十多个大汉,晃动亮银刀,冲围过来。

海萍的确没有防银须叟突施暗袭,急骤间,横臂急格,就势以七成力拍掌相迎,啪地一声轻响,掌力相接,双方都没有感觉。

可是,苑小玲却被人家一掌之力,迫得斜蹿出七八步远,给银钩叟一个喘息的机会。

海萍怒从心起,杀机突现,身形抢扑,啪,啪,啪,一连推出三掌。狂焰疾卷,天昏地暗,石扬沙飞……三声惨叫,被他震飞了三个壮汉,但他不肯稍停,蜂腰扭动,欺近了银须叟,铁掌张合间,硬向银须叟扣去。

银须叟心头一震,左移两步,顺手也打出两掌。

八个壮汉,在海萍欺身的当口,抡刀猛剁。

海萍一把扣定,心火更炽,抡臂以十成力,环扫八个壮汉,同时,抢扑猛追,又向银须叟扣去。

伍海萍的神功,在近日来,连他自己也不知进展到如何程度,十成力硬扫壮汉,试问这些汉子如何吃得住。

山摇地动,威不可挡,八个壮汉,竟如断了线的风筝,蓬……蓬……蓬……一个个都被震向石壁疾窜,撞壁而死。

银须叟这才知道厉害,心中一寒,撤掌保命,就想逃命。

蓦然两声惨嗥,震撼心弦,脚下稍稍地慢了一点,左腕一紧,脉门已被海萍扣住。

苑小玲银剑神出鬼没,杀死两个壮汉,又向银钩叟攻去。

这银钩叟也存下了逃生之念,壮汉一死,他却掌钩齐进,突将苑小玲攻退了三步。老叟顺钩疾转,拔步要走的当口,猛见海萍扣住了银须叟,不禁吓得一哆嗦。

这一缓慢行动,苑小玲已疾追而到,姑娘手下绝情,力贯剑身,银芒展动,银钩叟一声闷哼。血雨四溅,原来心口正插进了小玲的银剑。

苑小玲振臂抽剑,杀机满面,一脚将银钩叟踢出三丈有余。

抬头看去,只见海萍正扣住银须叟,不由心中大喜,笑道:“留活口!”

银须叟被海萍摆弄得已将半死,忽觉脉关一松,老眼无神,微睁着看去,只见海萍仍扣脉门,苑小玲站在跟前,老魔头冷冷地哼了一声,闭目养神,心里可就打起歪主意来了。

苑小玲秋波平射,叱道:“别哼,白沙墩离这儿多远?”

银须叟有气无力,瞪了她一眼道:“百多里路。”

“你这里还有些什么人?”

“没有?”

“白水墩有没有沧海一奇?”

“不知道。”

海萍睛吐神光,怒冲冲地喝道:“你敢说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哼!”

“小爷捏死你……”

“慢点!”苑小玲一拦,继续问道:“除沧海一奇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恕老夫无可奉告。”

“白沙墩有些什么埋伏?”

“嘣嘿!老夫没有去过,不知道。”

海萍冷笑两声,道:“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单臂运力,正要收拾银须叟。

蓦地银须叟像一头猛兽,唇牙紧咬,横步直冲,冷不防照海萍肘下撞去,这是个同归于尽的拼法,凶毒无比。

苑小玲花容失色,领剑而攻……她快,海萍更快!

银须叟双肘乍到,海萍扣腕之手已松,但他却就势在银须叟的胸口印了一下,力道不轻,蹬,蹬,蹬……银须叟挫出了八步之多,张口哇的吐出几口鲜血,晕倒在地。

海萍和苑小玲快捷无俦地闪到银须叟身边,一个以足尖点住魔头的命门穴,一个则以银剑指向银须叟起伏的胸口。

可是,两人都没有运劲,杀心却是极重,这种举动,充分地证明姐弟两人是恨透了银须叟的奸狡诡诈。

苑小玲忍不住噗嗤一笑,收回银剑道:“我们也太紧张了。”

海萍脸上又抹过一层杀焰道:“阴险小人,是不可有丝毫大意的……”

话未完,真元凝集足尖,只见他轻轻地点了两下……银须叟哼了一声,七孔出血,五脏裂断,只挣得一挣,就不再动弹。

两人感到无比的轻松,也不管这里未死的匪徒,晃身就往前窜去。深谷黑夜,结束了这场拼斗。

海萍在奔走间,突地问苑小玲道:“这次到白沙墩,非得将沧海一奇杀死不可。”

苑小玲见他那愤恨之态,杀气凌人,不禁惋然一笑道:“沧海一奇足智多谋,武功高人一等,又是假仁假义满布天下之徒,你要杀他,只怕不大容易。”

海萍不由一愣,疑虑地道:“我的功力,还不到杀死他的境界?”

“不见得,而是此人能利用天下豪杰,为他效力卖命,他自己不出面动手,你能杀死他?”

“前几天的蒙面人,不就是沧海一奇么?他就在白沙墩等我,我就可以杀死他。”

苑小玲嘻嘻一笑,接道:“娉婷公主硬揭穿他的假面具。说他不是真的沧海一奇,你没有注意?”

海萍又怔得一怔,无可奈何地道:“如此说来,白沙墩又算空走一场了。”

苑小玲思索很久,笑道:“如我的想法不错,真的沧海一奇很可能藏身白沙墩,我们去或许另有收获。”

海萍点了点头,倏地另一个奇怪的想法,侵袭心间,很自然地道:“我们又没见过沧海一奇,不晓得他是什么样儿,是真是假,我们怎能认得出呢?”

苑小玲不禁粉脸一红,也怔了一怔,勉强道:“娉婷公主会去的,我们问她好了。”

“我真不懂,她怎会认得沧海一奇的?”

苑小玲又被海萍问得一怔,不由自语道:“是呀!师父说‘知道沧海一奇庐山真面的,江湖上没有几人。’她怎会认得沧海一奇咧?”

的确,沧海一奇神出鬼没,诡计多端,从来就不亲自在江湖上露面,伍海萍和苑小玲要手刃亲仇,真是谈何容易。

姐弟两人被这个问题困扰得毫无主张,默默无言的走了很久。

忽地眼前又是一亮,冗长阴森的谷道,已被他们不知不觉的走完了。

天,已呈鱼肚白,薄雾轻罩山野,显得有些凄凉,这里距白沙墩只不过四十多里路,计算时日,差一天多,才是赶约的期限。

连日来的疲惫,势必有个调息的机会,方能恢复原态,否则,不足以应付这场生死恶斗。于是,姐弟二人寻了一座隐僻的山洞,打坐调运功力,足足有五个多时辰,两人方功行圆满,神采焕发。

海萍星目展动,紧盯着苑小玲的娇面,贪看她娇滴滴的容颜。

“紧看什么?怪难为情的。”苑小玲被他看得满脸绯红,娇嗔叱斥。

海萍没有收回目光,脱口而认真地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说到此处,不禁俊脸通红,结结巴巴没有说出下面的话来。

“吞吞吐吐的,多憋人,快说啊!”

“我是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为……夫……妇……”

苑小玲芳心的喜悦,多过了羞怯,玉靥红得像火,连耳根都红了。突然她闪身至洞口,啐地一声,羞答答地道:“我才不稀罕你呢……”莲步移动,香肩轻摇,早羞得飞出洞外。

海萍心头大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身形起处,平射洞外,疾追而去。

这一对患难儿女,逐鹿在杳无人迹的荒野间,生像两只艳蝶,穿梭在奇花异草中,那种安详、喜愉、活泼,充满着新生的气氛。

晃眼间,他们已追出一个山头,海萍猛可里一个飞扑,从空中落下,拥抱着苑小玲的玉腰。但来势太猛,前扑之劲,将姑娘推倒在山坡,两人抱得紧紧的,滚、滚、滚……随着山坡,慢慢的向下面滚落。

娇笑声,气喘声,挣扎声……混成一片。渐渐地,渐渐地,又静寂了,两个人已变成了一个人,甜卧在草丛中,这画面该多么动人啊!该多么的诱惑人啊!

良久,良久,他替她整整秀发,衣襟,手牵手的走出草丛,笑态可掬的直奔向白沙墩。

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他们是走的白沙墩方向,可是,在脚程上却慢得出奇,因为,他们是依偎着在甜言蜜语中慢步的。

二更天,月黑风高,方接近白沙墩界外,正行之间,一阵强烈的山风,吹起满天的沙尘,排出呼啸的怪响。

海萍和苑小玲机灵灵地打了个寒噤,两人方惊醒过来,昂首瞧去,风去沙落,两人神情突地一紧,额上也沁出了少许冷汗。

“都是你!这多危险!”

海萍见苑小玲娇嗔之态,益增几分娇媚,不由又哈哈大笑道:“是福不是祸,纵然危险,也要拼个死活……”

“好小子,倒是真的有种!”

海萍和苑小玲心头猛震,话声突住,四下观望,却又不见发话之人。海萍心火上冲,大喝道:“出来!”

回答他的是阵阵轻微的夜风,和飒飒的树叶响。

苑小玲沉默半晌,方道:“刚才的喝喊,是发自左面,我们往左追进好了。”

“走!”两人旋身左移,顺着山脚往里探进,他们的身法奇快,转过去两里路,眼前的情势大变。

这面全是山头,纵横错杂,密密麻麻的看不出路来,而且,每座山头的尖端,很显明的露出层层土黄色的沙层。四周静悄悄的,发现不出人迹。

海萍落脚在一块高大的黄石之上,打量了目下的形势。忽然间他发现前面的山岗上,竖起了一面高大的木牌,心气冲动,杀心突起,冲着苑小玲一打手势,腾身空中,就往木牌那面飞去。

他身法如闪电,几个起落,就飘出几十丈远,不大工夫,就到了那座山岗的下面,仰脸看去,只见木牌之中,横写着:“白沙墩”三个红色的大字,特别鲜明。

海萍一见这三个字,不禁无名火起,猛抬臂,就想以神功砸碎那面木牌。

就在他举手的当口,忽听有人喝道:“小子,你是为砸木牌来的?”话声起自山岗的右方,苍老而带有讽刺性的音调,使人顿起厌恶之感。

海萍瞧不见人,怒喝道:“有本事来和小爷碰碰,偷偷摸摸算的什么玩艺儿?”

“哈……哈……”几声狂笑,笑声渐低……

海萍火气特别的大,一挥手,往右疾追过去,转过两三个山头,情势又变了,原来这儿都是斜斜的山坡,一眼望去,满是淡黄色的一片沙漠,没有树.没有草,没有房舍,没有人,一望无际,凄凉倍生,倒真是名符其实的白沙墩,连山头都是沙砌成的。

苑小玲看得心惊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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