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按师兄所说,你若胜了,按照约定,我便从了你,但你若败,必须留在清风观当观主。”妙音真人也是幽幽一叹道。
韶华易逝,岁月催人老,他二人都没了再等下去的心思,曾经的年轻气盛,已挽不回无数漏沙时光。
他二人苦守多年终于要迎来寒月梅开,只是牛凡和邵艺却成了双方赌斗选定之人,整个清风观弟子中也就邵艺是筑基中期修为。
“凡儿,一会比斗中一定要用尽全力,务必要取胜,师叔的终身幸福可都全压在你的身上了。”储钰郑重地交代着。
牛凡觉得肩上瞬间重如万钧,而另一边的邵艺也好不到哪里去。
“艺儿,我们清风观的未来可都扛在你的肩上,能不能留住你们这位未来的师父,全靠你接下来的表现如何,万万不可大意。”
此时储钰内心暗道:“师妹,别怪为兄使了小手段,要不是牛凡在,我断然不会和你提出派弟子上场,这次为兄铁定不会输。”
而妙音真人也是怀着心思:“师兄,这次你是断然不会赢,艺儿的音律之道已有所小成,一旦使出避无可避,同阶之内根本就是罕逢敌手,你就等着做你的观主吧。”
妙音峰间,清风谷内,牛凡浮空而立,邵艺持笛奏响。
两人之间没有激烈的法术碰撞,有的只是笛音回荡。
音律波纹四散仿若清风拂过,但只是一瞬,又如同疾风点雨,充满萧杀。
一曲过后,听者仿若走过万水千山,又如同经历了无边战场地狱轮回。
“牛师弟,我认输。”邵艺缓缓收起玉笛开口道。
良久,牛凡才从沉默中醒来,向邵艺抱拳一礼。
牛凡能胜,纯粹是取了巧,他有两份心神,在抵抗魔音入耳之时本就占优势。
这还不算,即使外面一份心神失守,他的另一份心神在青芒空间内仍自悠哉,管它外面洪水滔天。
牛凡也不是没有收获,在听曲同时,也等于经历了一番对方音律中的意境,还是有不少体会的。
如果此次参与比试之人不是牛凡,换成其他人结果还真的不容乐观。
在这过程中储钰倒真为牛凡捏了一把汗,直到一曲结束才放松下来,声音很是浑厚地朝旁边的妙音真人道:
“师妹,你输了。”
妙音真人面上没有表现任何波动,似乎输了也无所谓,她很是平淡地说道:“我会跟你走的,不过观内九十八名弟子可都归你教导了。”
储钰闻言一愣:“师妹,你的观内何时有九十八名弟子之多?”
妙音真人这才一改平淡面容,仿佛就是等待储钰有此一问,有些嗔怪甚至是一丝心酸道:“这都多少年了,早些年收的弟子并不在观中,他们都在附近山头开辟有洞府,我已通知过,不一会便都能来齐。”
随后看了一眼清风观,目中有些不舍,轻咬银牙后再次缓缓道:
“我这小观不比你御灵大派,弟子修炼资源很是不足,师兄,以后这些弟子的修炼资源供应可都要全靠你支持,莫要厚此薄彼了才是。”
之前牛凡肩上感觉到的千钧重担,一个转移之下,已经到了储钰肩上。
尤其是当数名如同樵渔桑农打扮的老汉老妇御空而来山呼他师父之时,储钰脸皮抽了抽。
这些弟子资质并不出众,尚未突破筑基期,大多只有练气期四五层修为。
倒不是他们入门时年龄太大,而是这些人的寿元和普通人比起来相差无几,自然熬不过岁月的侵蚀。
这些人年轻时储钰大都见过,只是等再见时,储钰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滋味,有些自责,再看眼前妙音,还真的是辜负了佳人无数年华。
如果储钰早年肯稍微服一点软,结果绝对不会是这样。
不过这一切都已没有牛凡什么事,储钰被留下做了几天观主,并且主持清风观搬家事宜,而牛凡这个功臣则是被随意打发,独自一人赶往火焚山,储钰已经对他不管不顾。
如果再让牛凡知晓他被姜仲安排到火焚山守护灵玉矿脉,纯粹是因为姜仲的一些捕风捉影行为所致,还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但他对这次的火焚山之行还是充满期待的,姜仲向他交代过,看守矿脉的内门弟子不仅有足够的灵玉供吸纳,如果运气好,遇到火焚山特产的火髓灵玉,他也是能优先享有一份。
这种火髓灵玉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其内更是含有一丝火属性,如果吸纳了,对火属性的法术威力有所提高,而牛凡主修的也正是火系法术,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东西。
火焚山离清风观不算太远,但这也只是相对于御空飞行来说,牛凡这次前往并未御空,这也是储钰特意交代他如此。
之前他和邵艺那一战,看似没有什么动静,但邵艺那一曲有着影响心境的作用。
储钰让他步行而去,是想让他平复一下心境波动带来的不利影响,同样也是让他多体悟一下自然。
修行一途,不仅仅只是提高修为境界,更需要修心,明悟天地大道。
比起打坐吐纳有功法指引,修心更加的虚无缥缈,无人能提出一个准确的方法出来,这一切都需要自己感悟。
同样一件事物,每个人的理解都会有所不同,万人参万法。
两日过后,一条河流阻住了牛凡的去路。
“这应该就是储师叔所说的化龙河,渡过此河,离火焚山也就不远。”牛凡看了一下有些浪涛的河面,内心暗道。
他没有御空渡过,顺着河岸寻找船家。
第六十六章 化龙河()
牛凡望着远处雾蒙蒙的青山以及流向天际的河水,稍作驻步,吐出一口浊气。
“一路走过来,念头倒是通达了不少,心中积累的一丝浮躁之气也是渐消,难怪人们将修行二字合在一起,只修不行,短时间内还无大碍,若长久下去,对道的领悟跟不上,恐怕也只能陷入瓶颈期了。”这几日他以普通人的方式跋山涉水,倒是有了一丝明悟。
就在他极目远望之时,一声苍老但却充满热情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这位公子,天已将晚,是否要渡河?”一只有些暗灰的木舟顺着浪波驶来,一名麻衣老者,微风中略显枯槁单薄,撑着竹篙,微笑着看向牛凡。
牛凡拱手一礼道:“那就有劳老丈了。”
“小公子说的哪里话,老汉是这河上的舟子,渡乡亲们过河本就是老汉的职责。”老者边说边搭下跳板,待牛凡进入舟内,吆喝一声撑起竹篙离岸。
一叶扁舟,破开微浪,掠过晚凉薄雾,驶向对岸。
“小公子,一会到了河心,浪大的很,可要坐稳了。”小舟已离岸数丈,老者划着竹篙朝牛凡笑道。
“多谢老丈提醒,不过小子有一丝疑惑,今日并无大风,我观河心也平静的很,何来的大浪?”牛凡微微有些诧异,这条河有千丈宽,稍稍荡起水波,一眼望向河心,却并无什么太大风浪。
老者闻言哈哈一笑,有些得意地说道:“我看小公子不像是本地人才提醒一句,这附近村镇之人都知道此事,这条化龙河可是有河神保佑着呐,到了河心船根本就不用划,河神吹口气就把我们送到了。”
牛凡闻言心中一惊,他是名修仙之人自然和眼前老者对河神的理解不同,不过面上却不表露丝毫,反而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哦?小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此类事情,倒是好奇的很,不知老丈可否解释一二?”牛凡轻哦一声问道。
老者继续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三两句话根本说不完,如果小公子想听,等到了对岸老汉再讲也不迟。”
牛凡没有反对,不过他却将神识稍微放出,笼罩了整个舟身。
老者三两篙划过之后,便将竹篙别在舟边,随后一屁股坐在船头。
小舟趁着冲力,只是几息便已到靠近河心的位置,也就在这时,一丝异变发生了。
周围突然一股怪风刮起,河水更是快速晃动起来,小舟也跟着左右摆动,不过却没有翻覆的危险,向着对岸行去。
牛凡的面色却没那么好看了,就在异变刚起的时候,他散出的神识感觉到一阵彷如心跳般的波动,更是有一股莫名的伤感之意从内传出。
牛凡内心有些骇然,连忙将神识收回不再查探,那种伤感之意太过强烈,如果强行探查,以他目前的修为会受这种情绪很大的影响。
不一会儿,小舟就驶到了对岸,刚才在河心时,老者稳稳坐在船尾没有言语半分。
“小公子,我说的没错吧。”老者一边搭上跳板一边冲牛凡笑道。
“此事太过稀奇,还请老丈为小子解惑。”牛凡下了船之后,冲身旁老者一礼问道。
老者闻言笑嘻嘻地道:“那好,老汉今天就好好和公子说说,这件事要先从一个传说说起。。。。。。。”
牛凡静静地听着老者讲述,原来,这条化龙河和一般河流不同,没有起源地,是天上所落的无根雨水积聚而成,一开始也没有现在这么长。
直到这条河某天突然诞生了一丝灵智,开始慢慢有了变化,往来之人的话语都被默默记住。
从那以后,每次渡河的船都有河波相助,即使有不慎落水者也会被河浪卷到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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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之时,一条无名之河上方,云雾一阵翻滚,一条看不到边际的金色真龙遨游天际。
无名之河心生向往,问向真龙:“大仙,我可化龙乎?”
“可”天空中传来一声沧桑的龙音。
这条无名之河本为无源死水,但从那以后,无名之河便自行流动,更是纳入沿途无数山泉变得越来越长,而其外形也向着龙形发展。
直到龙形完整,无名之河便开始尝试化龙,一次次地冲天而起,却又一次次地失败。
后来,听往来之人说附近的城镇内有位学识渊博之人,无名之河心动,想去求化龙之法。
此人姓周名度,当时已有七十高龄,是名从朝堂退下的饱学之士,颇有声望,桃李更是甲满天下。
无数自负有些才学之人都上门寻求指点,一时间门庭若市。
若能得此老的一语优评,或是一纸推荐,价值何止万金。
本来此老还因为赋闲心中有些失落,但突然有这么多好学之人前来求教,让他一下子忙碌起来,甚至他都隐隐感觉年轻了几岁,心中抑郁更是一扫而空。
求教之人无论说的是真心话语还是假意恭维,无一不是好听的话语,渐渐地,此老喜欢上了这种生活,一种飘飘然的生活。
而此老的声名也在无数人热捧之下变得越来越响亮,早已超越他在朝堂之时的名望,他的一句话在一定范围内已经成了权威般的存在。
无名之河化成学子模样前来求教,但是所得之语只有四字:“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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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凡听着麻衣舟子的讲述,只是听到此处时,那舟子老者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都怪那周度老儿,小公子,你说说,那周度老儿该不该死?”老者满脸愤愤地骂道。
牛凡没有答话,微微皱起眉头问道:“那后来呢?”
“死了,都死了。”老者仍旧愤怒地说道。
牛凡闻言有些一愣,疑惑问道:“都死了?那刚才推船的难道不是化龙河灵吗?还有那周度难道是被河灵杀了?”
老者貌似一提起周度二字就怒不可遏“河灵的心死了,而那该死的周度是报应,坐船掉化龙河里淹死了。”
牛凡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继续问道:“河灵没肯救他?”
第六十七章 编故事的舟子()
老者闻言没有急着回答,从腰间取下一个烟斗,在身旁的灰红色石块上磕了几下,装上烟丝,用火折子点燃,“吧嗒”、“吧嗒”地吸了几口。
一缕青烟遮面,老者眯着眼说道:“救了,说起此事,这周度老儿临死又造了一次孽。”
牛凡有些错愕,这老者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一会说死了,一会又说救了,很是矛盾,不过他没有插话,等待老者继续诉说。
“这附近之人都知河灵心善,每逢大旱,河水也会跟着枯竭不少,但附近的田地仍被河灵灌得满满的,就是遇到灾荒,河里也时不时地蹦出鱼来,救活了不少人,像这样心善的河灵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老者似乎有些感慨,像是在自问自答,说完狠狠地猛吸了一口烟,一阵咳嗽后又继续说道:
“但那周度老儿懂个屁,不识农耕,也就满嘴的大道理,哪里知道河灵的功德,更不用说什么化龙之法了,但他竟然为了一丝薄面和权威,认为一条河想化龙是痴心妄想。”
“哀莫大于心死,周度老儿随口一句话,让化身成学子的河灵直接死了心,这可比身死还要残忍,那时候的化龙河也就成了一汪死水,自然救不了这该死的老儿。”
“后来,周度的尸体被打捞回去,本来灵堂都已设好,你猜怎着?这老儿竟然当着吊孝之人的面生生地挺尸活了过来。”
“也许是良心发现吧,这老儿活过来后没几天,留下一封遗书后,真的死了个透彻。”
“从他的遗书里,大伙才知道这老儿淹死后,魂魄跑到了河灵死掉的心里,也因此得知了河灵的经历,而他死而复生,正是因为他误打误撞让河灵暂时有了心,河灵虽化龙未成,但多年的修为凝聚出了一颗类似龙珠的东西,河灵把这东西给了他,才让他活了过来,但河灵化龙的希望就再也没有了。”
老者说到这,开始伤感起来,住口不言。
牛凡见此,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老丈,按你所说这河灵已经心死,但刚才出来推船又是怎么回事?”
那名麻衣老者见牛凡如此问,露出恍然之色,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让牛凡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老者突然一拍大腿,一扫悲伤情绪,变脸绝对比翻书还快,转瞬便嬉皮笑脸地朝牛凡说道:
“小公子,老汉喜欢说自己编的故事,每次说着说着便不能自主地太过入戏,怎么样?差点信以为真了吧?老汉我这还有一个版本,比这更悲情,老汉我敢保证,我说的故事连自己都能骗到落泪,要不要再听听?”
牛凡发现,这老者说了半天,问题又被绕回到了原点。
不过此河有灵是确信无疑的,并且在河心时感应到的那股伤感之意也确确实实存在,此河的心未死,或者说是又活了过来。
“老丈,天色已经不早,小子还要赶路,若有机缘,下次再来听老丈讲故事吧。”牛凡起身一礼道。
老者一拍额头:“我倒忘了这茬了,还真是说故事说上瘾了,小公子路上慢走。”
随后,牛凡向着火焚山方向走去,有关这条化龙河的来历他已有了答案,而这个故事剩下的一半只是那舟子老者不愿亲口提起而已。
“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么?若那周度没说那句话,河灵也就不会心死,自然在周度落水时就会救了他。”
“但若他没说那就话,他还有可能落水么?”
“若他落水是因,河灵救他是果,果又变因,结出他第二次死亡的果。”
“第二次死亡为因,结出河灵心活之果,河灵心已活,那果又是什么?”
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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