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只是想提点江氏一声儿:莫克的绝情,一定是江氏现在最大的致命伤。
不过听到沈妙歌的话后,红袖对于莫克多注意了几分,心里猜度着这个外族男人会在生死关头如何待江氏。
莫克现在已经下了决定,他大喝一声带着属下强自冲杀:一定要冲出去。
第3章 江氏的报应
莫克冲杀的时候,身后两旁有属下不用担心,只是他的马儿快,已经冲到了最前面:他要很快的杀掉人,才能冲出去;但如果回刀保护自己,便不能再杀人,所以他根本不理会那些砍过来的刀,只管去伤人。
那些砍过来的刀并没有砍到莫克的身上,他在此时一手舞刀冲杀,一手把江氏提起挡住那些砍过来的刀剑!
江氏的惨呼声几乎是和莫克的大喝声同时响起:她根本没有想到,她会成为莫克的肉盾;她跟了莫克已经有几年了,莫克待她可以说是极好的,几乎能算得上千依百顺。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莫克对于她的宠爱如同在养一只小狗罢了,根本就没有对她动过真正的男女之情。
身上一刀又一刀的疼痛,也比不上她心头上的疼痛:她这些年对莫克可真是用了心的,是真得想和莫克一生一世的。她托付了一生的良人,最后却如此待她;她的心,已经不能用痛来形容了。
江氏嘶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莫克却并不理会江氏的喊叫,他现在只是一心要冲出去,要逃回上京;他担心的不止是红袖和沈妙歌后面的援军,他更担心会被天朝的官军发现。
江氏明白不明白,江氏会如何,他根本都没有想一想: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如果说可惜,也只有她那个脑子可惜了。
不过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江氏聪明的脑子也值不了几个大钱了。
江氏没有想到莫克的心肠如此硬、如此冷,她大哭道:“莫克,你狼心狗肺,你如此对我,我就是死了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莫克还是一心一意的冲杀,对于江氏的指责、大哭充耳不闻;他说过的话?他对很多女子都说过同样的话,那有什么可在意的?
红袖看得惊心动魄:“他、他居然是想用江氏做盾牌用!”
“这并不稀奇;”沈妙歌伸手握住了红袖的手:“他们这一族的男人一向对女子看得极低,不要说江氏这种身份的女子了,就算是莫克的正妻,他在此时也会拿来做肉盾的。”
红袖听得睁大了眼睛:“不、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沈妙歌看着红袖:“莫克曾经带着妻儿出来游玩时,被他们敌对的族群包围,他就是用正妻做肉盾,护着他的儿子和他自己逃出重围。”
“啊——!”红袖看向莫克时,感觉到他头上长了角一般。
“虽然后来他带兵灭了那敌对的族群,并且把妻子厚葬了;但是……”沈妙歌轻轻的摇头:“我一向不喜欢此人,他的两个哥哥倒还有些英雄之举;此人,算不得英雄。”
红袖看看莫克,再看看他手中的江氏:“我想,现在比千刀万剐了江氏,还要让她难受吧?她对莫克,是动了真情的。”
沈妙歌看了一眼江氏:“那种妇人,死在这里也好;她的真心有几个人能承受的起?莫克此人虽然心黑,但是真带她回去上京,那他的府中当真就是一场浩劫了。”
红袖明白他的意思,像江氏这样人,如何能容得下莫克其它的女人?不能和她人共夫的当然不只是江氏一人,但是他人却不会像江氏一样,非要置对方于死地,然后独霸莫克。
江氏身上的刀伤并不重,至少没有危机她的性命,她还在中气十足的哭骂:她除此之外,不能表达出她心中的伤痛。
她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心碎了,现在也知道什么叫做心死了:痛到她感觉不到痛,却又知道疼痛的存在,这种滋味儿用言语无法描述。
当她发现莫克根本不理会时,她还是哭求莫克:“你不顾忌我,也要顾忌我们的孩子啊!”
听到江氏的这句话,莫克的手顿了顿,但立刻便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挡敌人的攻击时依然用江氏的身体,并且没有一丝顾忌到江氏的肚子。
现在,莫克的属下已经只余下三四人,并且都已经受了伤;而他自己虽然有江氏做盾,依然还是受了伤的,所以他不能再浪费时间,如果此理逃不出去,便再也不可能逃出去了。
看到围困他们的人越来越少,莫克还是看到了希望,于是更加疯狂的冲杀起来;而江氏身上也就受了更多的伤。
江氏没有想到莫克连孩子也不顾,她现在当真是感觉生不如死,用世上最恶毒的话去骂莫克,也不能让她心中好受一点儿。
也因为江氏骂得越来越难听,所以莫克每每都故意把江氏的要害送到敌人的刀口上去;他只是需要一个肉盾,死活其实并不重要。
江氏被人砍中了脸,虽然那些人下刀并不重,但是她的伤口在脸上也不算小了,整个自额头裂开到了左下巴;虽然没有伤到眼睛,但是这对于她来说,还不如死了呢。
她更加恶毒的诅咒莫克:除了诅咒她已经想不出其它的法子,能让她吐出心中的痛恨来;她恨极了莫克,就算是一口一口把莫克活活的吞下肚去,也不能让她消去心中的恨意。
莫克听到她还敢再诅咒自己,立时又把她的头送到了刀口上,江氏这一次被削掉了一只耳朵,并被伤到了眼睛。
她的恨意,几乎把她自己淹没了;正好此时莫克为了当左侧的攻击,顺手把她的后背向后挡了过去,她伸出双手用尽力气抱住了莫克,然后一口就咬在了莫克的大腿上:因为她头朝下。
莫克吃痛,但是现在没有冲出包围不能掷下江氏这个肉盾,只能磕开一把刀子之后,用刀子的背部去拍江氏。
但是江氏吃痛也不松口,硬生生的咬下了莫克腿上的一大口肉来。
莫克痛还能忍,只是被江氏如此活活的咬下肉来恼怒更甚;而且一时间不能摆脱江氏,也让他几次身陷险境。他终于拼着受了一刀,用右手的刀子砍向了江氏的双臂。
手起刀落,江氏的两只胳膊被莫克自肩膀处砍了下来,江氏痛得全身都抖了起来;但是她心中恨意也因此更盛。
她口中的肉早已经吐掉了,原本就在咬莫克第二口,这第二口咬得更大、更狠;莫克一扯他,江氏这一次硬是用嘴扯下了莫克腿上一大块肉来。
虽然全身的疼痛让江氏几乎要晕过去了,但是她却硬撑着不动,并且努力的动着嘴巴:她要把莫克的这一块肉吃下去!
莫克虽然心黑,虽然杀过很多人,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平日里,但是像江氏如此的他是第一次见;看到江氏满脸的鲜血,眼角、嘴角等都裂开流着血,眼中还有泪水流出来,偏偏脸上还带着一种恶狠狠的狞笑,嘴巴努力的咬着那肉尽力的向下吃,而不让肉掉下去。
莫克这一辈子第一次害怕了,他的手一颤把江氏扔在了地上;因为心神受到震动,根本不知道躲闪攻过来的刀剑,虽然有属下拼死相护,还是被重重的砍了两刀,软倒在了马上。
江氏掉在了地上嘴巴里的肉都没有放开,她还在死死的咬着。
而莫克的属下红了眼,接着性命不要,终于护着莫克冲了包围:此时莫克只有一名属下还活着。
莫克在冲出包围的一霎间,又努力的坐了起来:虽然受的伤不轻,不过并没有伤到要害;冲出了包围,就等于是保住了性命。
“沈小侯爷,他日本王定当来取尔等的性命!”莫克大笑着提缰飞奔。
就在此时,红袖和沈妙歌同时自马上跃起,他们手中的剑同进攻向了莫克:都是指向了莫克的要害。
莫克的属下只挡开一剑,而另一剑深深的刺进了莫克的身体,然后拔出带出了一道血泉。红袖和沈妙歌此时翻身落到地上,对着已经冲出去的莫克二人道:“莫克王爷慢走,恕我们夫妻不送了。”
他们本就没有想留下莫克的性命,只是也不能让莫克就这样好端端的回去就是:莫克在他父亲的心里可强过了他的哥哥们。
如果莫克一行人全死了,那岂不是替皇帝去了一个心头大患?所以,红袖和沈妙歌故意放走了莫克:只不过他回去之后,不成废人,也不活不很久了。
江氏伏在地上还在大嚼莫克的肉,红袖和沈妙歌立在她不远处:“你就算是吞下这块肉又如何?他可是用你的性命换了他的性命,逃回上京去做他的逍遥王爷了。”
江氏闻言奋力抬头,才看现莫克当真不见了;她恨得以头撞地,然后大声骂红袖和沈妙歌没有本事儿,居然让莫克就这样逃走了。
因为太过愤恨与恼怒、伤心,江氏一面骂一面吐出了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就算不杀她,她也离死不远了,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就算活下来,对于江氏本人来说,还不如死了的好。
红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善恶到头终有报,害你的人你报仇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你居然不去报仇,反而去残善无辜。”
“你不会不知道是谁下毒害死了你的夫婿吧?可是你呢,却还利用那个杀了你夫婿的人,继续去害旁人——你落得今日,是活该有此一报。”
“你害得旁人心伤心碎,老天爷今天也让你心伤心碎,可以说是极为公平的。”红袖并不可怜江氏。
第4章 无辜与慈悲
江氏听完红袖的话后,伏在地上闭上眼睛,她可以感觉到她的生命要走到尽头了;那些过住在沈家的日子,一点一点的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想起了她嫁入沈家时的事情。
那个和她只相处了一个月左右的夫婿,其实是一个极好的人;她和他在一起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他也无力能为她做什么事情,但是他真得关心她。
那一次下雨她自外面回来,能看到他眼中心疼,轻轻关照她要洗一个热热的澡;因为他又昏迷,自己心情不好躲到园子里却不小心睡着,一直到午后才回到院子里,他眼中没有责备,只有担心,轻轻的问她可曾肚子饿了。
想着想着,江氏的泪水涌了出来,想起她的夫婿在临终之前怎么也不肯咽气,就为了等沈老祖来;就为了求沈老祖做主为自己寻一门好亲事,莫要误了自己的一生,为此他在临终之时受了什么样的痛楚?
想到他当时瘦弱的身体,想到他当时紧皱的眉头与沉陷的眼睛,还有那浑身上下的轻颤:很痛苦的吧?但是他就是不肯咽下那口气,他挣扎着,不停的挣扎着,那嘴角流出的血,那么的艳丽刺目。
满屋子的丫头哭着跪在地上,求他走吧,不要再受苦了;可是他就是不肯走,直到沈老祖来了,直到沈老祖答应。
最后,他放心了,又看了江氏一眼,那长长的一眼,也是短短的一眼,然后终于闭上他的眼睛。
江氏现在想起来,他的那一眼中有着不舍、怜惜,有着心痛与眷恋:其实,他是真得喜欢自己的,因此他才会如此为自己着想吧?
可是自己这一辈子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些什么?!江氏的泪水疯狂的涌了出来,她现在没有手了,只能以头触地痛哭不止:如果有手,她真想活活的打死自己。
红袖轻轻的道:“我听曾经伺候三哥的丫头们说起你们曾经的一些事情,我认为你这一辈子最、最、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三哥了——虽然你对不起得人很多。”
“我不知道,如果三哥当真地下有灵,他会不会心痛难耐。”红袖抬起了头来,看向两旁的树,虽然绿油油的但是她心头却没有感觉到生命的欢欣,反而有一种暮秋的苍凉:“你现在只感觉到你自己的心痛,可是你想过被你伤害过的人,一样也是如此的心痛;而且,三哥,应该比任何更加的心痛。”
江氏放声大哭:“不能怪我、不能怪我,他只陪了我一个月,一个月啊!”
“那莫克王爷倒是陪了你很久,最终如何?”沈妙歌的声音冷冷的:“你浑身上下的伤,虽然是我们的人伤的,但却不能怪我们的人吧?他们可没有想伤你,也没有想杀了你。”
江氏听得一窒再也说不出来话,只是悔恨不已的痛哭:她知道错了,就在眼下她知道她错了;她知道对不起很多人了,她很想能重新回到过去,安安份份的做个新寡之人,只为了守护那个好人临终前的目光。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所以她发现了一种比她被莫克伤害之后更加难耐的痛苦:悔恨。
悔到恨时,那痛不是入了骨髓,而是自骨髓中生出来,纠缠着身体的每一寸骨头。江氏呕吐起来,因为她痛得胃都缩成了一团。
她的痛说不出来、也无脸可说;她怎么对红袖和沈妙歌说,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现在很后悔——有些错,是永生永世也得不到谅解的。
在她行事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为此而付出代价;而到了现在,她很想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但是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抵得上那么多条性命。
莫克,莫克,江氏恨恨咬着牙,却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莫克害得她如此,当真是她此生最大的仇人,可是她却根本无力报仇:沈家对她做过什么?她却对沈家做了什么?
红袖看着她,轻轻的叹息:她现在知道后悔,却已经太晚了。
“你一心认为沈家对不起你,这些年害了那么多的人,还差一点把沈家、郑家灭门——你的罪过,百死难赎!”红袖看到她后悔了,却并没有原谅她:“但是眼下,那个真对不起你的人,你能奈他何?”
她做不到,想到江氏自始到终的所为,她真得不能原谅这个人。
江氏听到这里,看了红袖一眼刚想说话,忽然腹中巨痛起来,她痛的在地上蠕动着:“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这天下间,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吗?江氏一心要害死沈妙歌和红袖,还一次一次的借人之手、她自己下手,想害死红袖的孩子,并且被她害得的沈家无辜孩子们很多很多;现在,她却求红袖和沈妙歌救救她的孩子。
她没有了胳膊,根本不能抱向自己的小腹;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保住她的孩子:“求求你们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啊!”
红袖看着她,并没有认为她可怜——江氏眼中,她的孩子如此重要,但是那些沈家的孩子们,却是死不足惜;红袖还记得江氏说过的一句话,只能怪沈家那些孩子们投错了胎。
不知道,江氏的孩子算不算是投错了胎。
江氏在地上苦苦的哀求,不停的求着红袖和沈妙歌;她只知道她就算是付出所有的一切,也要保住她的孩子。
红袖的声音有些冷:“已经太晚了。”
就在江氏被莫克提在手中时,她的肚子上已经挨了刀、拳;而且莫克重重的抛下了她,那一摔也要了江氏孩子的命。
红袖接着又轻轻的摇头:“虽然这个孩子不是天朝之人,不过它倒底是无辜的,如果能救我们不会袖手;只是我们不是大夫,而且我想那孩子,已经……”
江氏疯狂的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孩子还活着——救救我,只要我生下孩子来便偿命,只要你们能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发发慈悲吧。”
红袖听到慈悲两个字自江氏的嘴里吐出来,感觉到一股恼怒:她在害人的时候,可曾想到过慈悲二字?
“不是我们不救,是因为……”红袖看了她一眼,让人把江氏扶了起来:“真得已经无救了。”
江氏的腹部已经受了重伤,她的巨痛是因为她在地上的扭动,让地上的石块扯开了她的伤口,肠子已经流了出来。
她看得眼前发黑,直直的躺倒在地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然后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要报应到我孩子的头上,为什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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