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立时让人把那丫头拉上来,却并没理会那丫头,只吩咐:“取衣物过来。”
第38章 和气之下
七夫人这时也回过味来,神色间轻松下来;她心中暗吁了一口气,果然是坏事不能做啊,心里有鬼便不敢和人硬抗上。不然,哪里还用得着红袖这个侄媳妇来代妹妹讨清白呢?
有人把树上的贴身衣服取来放到了红袖面前;红袖细细翻看之后,心下更是有了把握:幸亏姜夫人家不如沈府太多啊,这样的白绫所做的小衣,在沈府的大丫头们中间一寻就是一大摞儿。
如果是极好的白绫便还要寻些其它的缘由替月桂开脱了;红袖又细细看了衣服的边边角角及各处,除了上面绣了一小枝桂花之外,并没其它的东西。
红袖把衣服抖了抖:“你说这是月桂姑娘的东西?”
那丫头扫了一眼二夫人,战战兢兢的道:“是婢子说的。”
“你凭什么这样说呢?”红袖的声音轻轻的,听到丫头的耳中却重如山石了。
“婢子,婢子是看到了上面的桂花,月桂姑娘的……”
“住口!你个大胆的奴才,好大的狗胆!我们沈府的规矩你不知道吗,如果轻轻易易的叫出姑娘来,是哪一个教给你的规矩?!”
那丫头被吓得一哆嗦:“少奶奶,婢子……”
“只凭一枝普普通通的桂花,你敢污姑娘的清白,来人,给我拖下去打。”红袖是咬着牙自齿缝里说出这句话的,让丫头感觉脖子后面好像有冷风吹过。
丫头终于真正的怕了,她哪里想到贪了十两银子而已,也只是七房和二房的事情,根本牵扯不到长房:哪里想到二夫人会招来这么一个要命的人。
她看向二夫人,可是二夫人只是板着一张脸,什么表情也没有;她是个很机灵的丫头的,只是因为长得有些太娇媚了,所以一直进不了上房做事;她当然知道一切和二夫人有关,可是就算咬出二夫人来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不说二夫人,说不定她还能救自己一救。
打定主意的丫头急辩道:“少奶奶,婢子不是乱说的,婢子就是管送洗的差事,看到过姑娘的衣服上……”
红袖把茶盏狠狠的掷到了丫头的面前,不过并没有伤到她:“这样的桂花样子很特别?你敢说我们府中没有其它丫头绣桂花?”
七夫人这时轻轻的开口:“我们院子里便有几个丫头喜欢桂花呢,说不定她们的衣服上也绣有桂花,这真得是极普通的事儿。”
那丫头辩道:“总有不同的地方,少奶奶,您不信可以取那些丫头的衣物和姑娘的……”后面的话她在红袖冷冷的目光下说不下去了。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你还想怎么污蔑月桂姑娘的清白,啊?说吧,都说出来,让我们听一听;”红袖盯着那丫头:“说出来,让我也开开眼,我们府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丫头!”
不要说姑娘的贴身衣物,就是丫头们的贴身衣物也没有拿到众人面前,让众人评头论足的道理;这丫头如此说,就是对月桂的极大侮辱。
丫头的脸色已经有此发白,她知道不可能拿到月桂的贴身衣物,那么此事便是做主子的人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了:那她岂不是死定了?
“这绝不是我们家的东西;”姜夫人总算反应过来及时开口:“绝对不是。”
她这一句就定了乾坤,丫头在红袖的瞪视下头越来越低,再也不敢强辩什么了:再辩,她吃得苦头只能更多。
红袖看着她:“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是婢子,看错了;婢子不是故意的,请夫人饶命,少奶奶饶命啊!”丫头终于认清楚了,知道再辩下去也是无用,干脆改口了。
红袖要的就是她这一句话:“你可知道你看错,随便一句话差一点毁了姑娘的清白,你可曾想过?”
丫头跪在地上只是叩地求饶,她心下明白自己今天怕是难逃这一劫了:不管是真看错、假看错,她差一点毁了月桂姑娘的清白,就不可能有人会饶了她。
红袖没有处置她,因为她是七夫人的丫头;她所要做的,只是想保住月桂的清白罢了。七夫人听到这里一拍桌子:“拖出去,乱棍打死!看日后哪一个还敢如她一般。”
这话七夫人说得有些杀气腾腾,她现在岂能不明白这丫头是被二夫人收买了的?她不单单是为了月桂要活活打死这个丫头,而是为了要让院子里的人知道,再有人敢背叛她另投主子就是这个丫头的下场。
红袖并没有开口,因为这个丫头伶牙俐齿、且心思机敏,看她的言谈也不像是被胁迫的;为了银子之类的死物,而置一个女孩子的生死、一辈子的幸福于不顾,这个丫头不值得同情;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二夫人一定会开口。
七夫人的话音一落,立时便有人上来拖那个丫头;那丫头只是拼命叫着:夫人饶命;不过厅上众人心下都明白,这丫头其实是在向二夫人求救。
二夫人在丫头被拖到了门口时终于开口了:这个时候,就是那个丫头也绝望,已经不喊饶命似乎认命了一般。
“慢着。”二夫人的声音并不大,也不是很响,她喊得也不紧不慢。
“弟妹,说起来不是我来你院子里寻钗,也不会累这个丫头被打——虽然她也是有错的,但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这心里总不是滋味;这样吧,看我的面子,免了她的死罪,重重责打一番就好了,行不行?”二夫人说完,看向了七夫人。
两位沈家的夫人目光中是火花四溅,她们心知肚明对方的心思。
“二嫂这话说得太客气,弟妹原应该应下来的;”七夫人笑得柔柔的:“只是,我今日饶了她,不但对不起我的妹妹,日后也不好管教我的丫头。”她把话说得极明白,我打杀她就是打杀给院子里的人看的,也是打杀给你看的!
二夫人听了之后轻轻点头:“弟妹说得有道理,倒是我考虑的少了。”说完之后,便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拖那丫头的婆子当即在七夫人的暗示下,拖了那个丫头就走;那丫头看到自己果真就要死了,便心下一横把事情喊了出来:“夫人饶命啊,婢子也是被人收买,贪十两银子才会如此。”
但是婆子们依然拖着她走,已经出了门向廊下行去:“夫人,夫人,是二夫人院子里的方嫂给我的银子,夫人饶命啊。”
这一次,婆子直接堵上了她的嘴:再喊下去,怕她就会喊出了七夫人的所为。
丫头的话清清楚楚的传进了厅时,红袖听到了,七夫人和二夫人都听到了;但是七夫人和二夫人都是面不改色,正在让茶说话。
直到丫头的叫声没有了,七夫人才道:“这些犯了错的丫头,死到临头时胡乱攀咬,就是希望能保下自己的一条小命;只是委屈、冲撞了嫂嫂,是我不会调教丫头,嫂嫂万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二夫人微笑:“弟妹这是哪里话,我们多年妯娌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岂能因一个小丫头的两句胡说就远了呢,倒是弟妹心里明白,我应该对弟妹说声谢谢才对。”
两个人倒客套起来。不过,红袖知道,她们已经是水火不能相容了;红袖又发作了一通了那些跟着乱叫嚷的丫头婆子们,各人都领了两板子,此事才算做罢。
七夫人和二夫人却一直在和颜悦色的说话,听得红袖在心中直叹气,她站起身来:“两位婶娘,如果钗与镯子不贵重的话,还是不要再寻了——明儿我打发人给婶娘送钗和镯子过来,免得惊动了太夫人以为府中出了什么大事儿,居然要搜院子这么严重。”
这话,已经可以算是在指责二夫人了。
二夫人微笑:“袖儿说得极是,是我想得不周;钗并不值多少银子,只不过是当年你二叔父送我的第一支钗罢了;算了,丢了便丢了吧。”
红袖听到这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说让人慢慢的、仔细的在院子各处找一找,不过不要弄得和搜院子一样就成。
说完之后,红袖也不耐再和两个婶娘动什么心机,告辞回去用早饭了。
到了下午,月桂和姜夫人亲来道谢:红袖相当于是救了月桂一命。她们母女除了道谢之外,还是来告辞的。
她们已经无脸再在沈府留下,月桂出了这等事情,就算是被红袖挽救了大部分的名声,但倒底还是受损了;而且,那事儿也是姜夫人的理亏,所以并不敢和沈二夫人当真理论,只能弃了和沈府的这门亲事了。
看着月桂哭得红肿的一双眼睛,红袖只能暗叹,并不能帮她什么;只是希望这个聪明的女子,知道什么才应该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虽然二夫人的手段被红袖识破,但是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月桂依然被逼走了;高兴的当然是钱夫人,她认为沈五夫人非她女儿莫属了。
第39章 指甲
月桂母女在七夫人的相送之下,离开了沈府;这一次的沈府之行,如果月桂能好好吸取教训,也并非是白来一趟。
因为月桂母女的走,二夫人让钱夫人和宝湘这两天不要总去长房那里,就算是呆在房里也比较好;钱夫人不明白,宝湘却是明白的。
但是宝湘在屋里坐立难安了一日之后,终于在次日趁二夫人去了楚府的时候,带着丫头说是去园子里,而到了红袖的院子里。
红袖听到宝湘来访微微一愣,自己倒还想着请她过来呢,不想她却自己来了;她起来迎了出去,让宝湘上座。
宝湘并没有多久坐,她和红袖说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因为当时屋里只有她和红袖两个人。
虽然二夫人因此很在意了两天,可是宝湘和平日里一样,而红袖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她的心思又被其它事情占去了多半,也就慢慢的把此事放下了。
沈罗氏只能留在沈府三天了,再过三天便会被人送去庄子上:这是太夫人打发人来说的;而沈二老爷根本不敢去求恳太夫人,沈罗氏几乎是要完全绝望了。
她在今天苦求了沈二老爷一番,依然是没有得到答允之后,哭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伏在床上哭了半天,起来略略收拾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也要去看儿子一眼。
但是她走到院门前便被人拦了回来,几次都是如此;到了下午的时候,她终于等到看门婆子打盹的时候,悄悄的溜出了院子。
沈罗氏根本不怎么认识路来,绕来绕去便没有去园子,反而绕到了红袖院子的后面;倒是正好遇上红袖两个儿子的奶娘抱着孩子自园子回来,同行的还有沈罗氏的儿子。
沈罗氏看到儿子什么也顾不得,冲上前去便要抢儿子,却被人拦了下来;只是如此便吓着了红袖的两个孩子,而沈罗氏的孩子却看着母亲之后,哭着非要寻母亲。
一时之前,红袖院子后面热闹非凡:沈罗氏和她儿子两个人都哭得肝肠寸断,而红袖的两个孩子却被吓得大哭不止。
红袖院子里的人早已经听到异动打开了院子的后门儿,让奶娘带着孩子快进来;同时也有人跑着去请红袖了。
沈罗氏的儿子被奶娘抱走了,她疯狂一样向孩子扑去,三四个人根本拉不住她;而孩子也哭得嗓子都哑掉了,真管喊:“娘亲,我要娘亲——!”
稚嫩的声音,哭得旁人都极为心痛,就不要说身为母亲的沈罗氏了。
沈罗氏对着拉住自己的婆子咬了两口,趁此不备挣开向孩子扑了过去:“儿啊,娘亲来了,娘亲来了,娘亲来了。”
那奶娘被吓得愣住了,眼看着沈罗氏就要抱住孩子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揪住了胳膊;她定神看过去,正是红袖。
沈罗氏挣了几挣不开红袖的手,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奶娘抱走了,她几乎晕倒过去:“你是不是人?你也是母亲啊,你难道不知道孩子对于一个做母亲的人来说是什么吗?”
红袖轻轻一叹:“你冷静些,我是在救你。”
沈罗氏再转过头去,看到孩子已经走得没有影儿了;她回过头来如同疯子一样扑向红袖:“都是你、都是你,你个铁石心肠的人!”
红袖原本握着她的一只手,冷不防她会全身扑过来,伸腿踢出去时,沈罗氏的另外一只手的指甲已经刺破了红袖的一只手指。
血立时便渗了出来,只是,那血却是发乌的!
沈罗氏依然不管不顾的冲上来,还要撕打红袖不可:她把沈府的恨,在一刻都发作了出来,是恨不得能咬红袖两块肉下来。
茶香和映舒两个人是后来才赶过来的,当时红袖过来时,只有韵香在她身边,所以两个丫头来的较晚;看到红袖受伤并且中毒了,两上丫头如同猛虎一样扑了沈罗氏:一脚一拳把沈罗氏打得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此时灵禾也被人叫来了,看到红袖中毒吓了一跳:自她到了红袖身边,可是没有让红袖中过任何毒的;她连忙给红袖把毒血清出来,然后吩咐人扶着红袖回屋,还要用清水冲洗一番才成。
到墨神医来时,红袖的毒已经清得七七八八:毒,并不能说不毒;不过并不是很稀奇的毒,只是蛇毒而已。
众人看向已经被绑起来还大骂个不停的沈罗氏,茶香等人恨不得立时就把沈罗氏打死;好在红袖一直没有晕过去,不然现在沈罗氏就算不死,怕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奶娘脸色发白的跑过来,说两位哥儿情形不好;不用红袖说,墨大夫提起前襟来就跑了过去。
两个哥儿也是中毒了,不过中毒的并不严重,好像只是刚刚在和沈罗氏的争执中,被她碰到了一两下而已。
听到奶娘们的话,众人脸色都白了;人人都说不能饶了沈罗氏,怎么会有这么毒的心肠:她也只不过是求了两次自家主子要留府中,自家主子不能答应她,她便如此来害自家的主子。
红袖歪在榻上,听到儿子们没有事儿这才放下心来,把孩子交给墨大夫照顾,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让人把沈罗氏带到了近前,她看着沈罗氏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拦下你去抱儿子吗?”
沈罗氏听到这一句,恨得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如果不是这个沈家五少奶奶,她至少能在出府之前亲手抱一抱儿子。
现今沈家五少奶奶又叫中毒了,孩子也说是中毒:还不就是因为自己骂了她两句,便要诬蔑自己;沈罗氏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红袖咳了两声,吩咐人把沈罗氏带出去看看。过了片刻,沈罗氏被带回来之后,便再也不骂人了,她全身抖成一团,脸色苍白的吓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神经质一样猛得抬头:“不可能,这是你们骗我!你怎么没有事儿,怎么这么快就被救过来了?”
红袖没有理会她,只问灵禾:“可救下来了?”
“有一个,在我赶到救夫人时,已经死了。”灵禾声音有些低低的,就算死得是一个婆子,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你现在可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抱孩子了吗?”红袖沉默了很久之后,并没有再问中毒婆子们的事情,而是再次看向沈罗氏。
沈罗氏摇头:“我不相信,不相信!不是我,不是我。”她不敢相信,她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有杀死过。
灵禾冷冷盯着她:“你的手,你的手有毒;你碰到人的时候,指尖便把人划伤从而使人中毒;但是小孩子的皮肤很嫩,你的手只要碰到,不需要划伤就可以让孩子中毒,懂了没有?”
映舒真想踢她一脚:“我们家姑娘救了你的儿子,你居然骂了我们姑娘快一个时辰,天下间还有你这种人忘恩负义的人,我们今天算是见识了。”
沈罗氏看向了自己的手,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用这双手,她做过很多次饭菜给儿子和沈二老爷,可是他们父子从来没有中过毒谁啊?为什么,她的手好端端的就变得有毒了呢?
红袖看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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