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止了疯狂的笑声,十分平静的道:“你是想问我都害死过谁是不是?”她忽然很温柔很温柔的笑了:“你知道那个箱子是什么吗?”
红袖不知道她为什么前后两句话不搭,不过还是道:“是什么?”江氏这话也问得怪,她不说那箱子里装得是什么,反而问那个箱子是什么。
“那是我的孩子;”江氏的笑容更加的温柔了,只是这种温柔只让红袖感觉到莫名的恐怖:“那是我的孩子,你知道不知道?”
江氏看向那箱子,目光柔得如同月亮一般:“你们想不想知道我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她忽然又疯狂一般的大笑起来:“你们打开看看吧,哈哈,打开看看吧。”
红袖挥手叫了茶香进来打开那个木箱,里面放着的一本帐册;茶香把册子奉给了沈太夫人之后,太夫人看了一眼全身便颤抖起来,第二眼她便闭上眼睛把帐册扔到了地上。
江氏看到沈太夫人如此,笑得更加的疯狂。
红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过去拣起了帐册一看全身的汗毛也倒立而起:上面所记都是江氏进了沈府一年之后,所死的沈家子弟们!
江氏大笑着看向红袖,等她也扔到那册子:她还是出了一口气的,虽然不能把那个太夫人活活的气死,但还是吓了她一大跳。
红袖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了江氏的面前之后,合上手中的帐册对着江氏的脸狠狠的、狠狠的甩了过去:“你还笑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
“你也有脸说什么‘幼吾幼’?这里面的死掉每一个人,都无辜的很!”红袖没有想到江氏的心理如此扭曲:“你的不幸其实随时可以摆脱,只要你有勇气对长辈们说出你想要改嫁的想法;但是,我问你——这些死在你手中的人,他们可还有再活过来的希望!”
江氏被红袖这一下子打倒在地上,她尖叫起来:“你敢打我!我一个临死之人,你居然还要毁我之容!”她爬起来向红袖扑了过去:“你居然还要毁我之容。”
红袖只一脚,她便又趴在地上,冷冷的看着她:“漫说我没有毁你的容——只是你还有脸去见地下死在你手上之人吗?你还有脸见我那早亡的三哥?!”
“我虽然没有见过三哥,却听说三哥哥每每醒过就劝你改嫁,求长辈们一定要好好的安置你——三哥哪里对不起你?!是你一直不嫁,你还有脸怪这怪那,还有脸为了你的毒辣寻找借口!”
沈三爷和江氏没有感情,沈三爷只是不想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所以红袖才对江氏和沈二爷的感情一直感觉到惋惜;但就冲着沈三爷在临终之际还念念不忘江氏的终身,江氏也不能对沈府如此的赶尽杀绝,要灭了沈家的香火后代。
江氏却好像没有听到红袖的话,只是不停的嚷着红袖毁了她的容。
红袖看着发狂的江氏不明所以:她也太过自恋了吧?还是以为打扮漂亮之后,到地下去见沈三爷,沈三爷能饶过她的所做所为?
不过江氏的不知悔过,让红袖也极为生气;看着不停扑过来打自己的江氏,红袖一把揪住她:“你,知不知道错?”
“你敢毁我的容,我给你拼了?!”江氏却理也不理红袖,只管要抓、要挠,一心要伤害红袖以出胸内之气。
红袖看着她,心下的怒气越来越多:沈府死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居然在江氏的心中不如她的一张脸重要!
“你,知不知错?”红袖一把扯下江氏的一枝钗来掷在地上。
江氏更怒,更是拼了命的要伤红袖。
红袖又扯下一枚珠花:“你知不知错?”她并不是取下来,所以连扯带拽的,江氏的头发当然散乱开来。
江氏怒得张口就向红袖咬去,红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知不知错?”
江氏呜呜作声,口里的话说不清楚却依然是咒骂红袖的话;红袖轻轻的道:“你还是不认错是不是?茶香,取刀子来,我要给你们三少奶奶修修脸!”
“不!不!”江氏大惊失色:“我错了,我错了!”
红袖把她掷在地上:“你的一张脸重过了那么多条人命?!来人,请江府的客人!”她原本不想为难江府的人了,但是江氏如此所为,江家的老爷夫人有一定的责任:如果当年不是他们不许江氏再嫁,也就不会有江氏的今天。
江氏听到之后,抬头:“郑红袖,让我梳洗一番。”
红袖不理会她,她苦求:“让我洗一把脸也好啊。”
沈太夫人气得道:“茶香,给我掌她的嘴!”她不想再听到江氏开口说话;太夫人的面色十分的难看,她看着江氏:“就算是我们冲喜不对,也是我们这几个老的对不住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那些无辜的孩子们!”
“你有毒,早早害死了我们不就成了,为什么非要对那些孩子下手?”沈太夫人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有些承受不住江氏的话。
一切的一切,居然是因为冲喜:是她造得孽啊。
“毒死你们?哪有这么便宜,我要让你们看着孙子一个接一个的死掉,疼不欲生才能出我一口恶气;”江氏一面用手理着头发,一面冷冷的看着沈太夫人道。
红袖合了合眼睛:“你还是省些力气和家人说话吧。”
江氏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红袖:“好,算你狠!”
红袖淡淡看着她:“不敢,论起狠和毒来,自古到今也无人能出你之左右。你,百死莫赎其罪!”
江氏正要说话时,就听外面传来了沈二爷声音:“孙子来给祖母、伯母请安。”
红袖的脸色大变,而江氏却再一次得意的笑了起来;她看着红袖用极轻的声音道:“你,以为赢了吗?现在定输赢,是不是太早了些?”
第23章 一个也不放过
红袖看着江氏:“你不说了嘛,现在论输赢还早了些!”然后她又加了一句:“你要记得你的家人,他们有一些已经在府中了;还有一些,如果你实在是想见的话,那么我就代你请来。”
“你——!”江氏气结,看着红袖说不出话来;她的得意也全被红袖打消了。红袖却不理会她,转身看向门口:“二哥好;身子还没有大好,二哥还是要多多休息才是。”
红袖并不认为自己如此要胁江氏有什么不对;她记得一句话,手段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她的出发点并不是为害人,只是为了自卫;况且江氏这种人,也只能以恶攻恶才能降住她。
沈太夫人看到沈二爷目光也柔和了起来:“就是就是,你应该多歇着才是。”对于沈二爷等人救了一家老小性命之事,太夫人是谨记在心。
她现在可以说待那几个旁支子侄们,也和原来有了极大的不同,对于沈老侯爷养育、厚待这几个再也没有怨言;可以说,就是在那一天,她对这几个沈姓子侄,也生出了祖孙之情。
看到那被自棉布中渗出的血迹时,太夫人如何能说他们身上流得不是沈家的血?血脉亲情,有时候不需要一个字,因为血在。
沈二爷的目光自红袖的身上扫过江氏,落在了沈太夫人身上;他弯下身子行礼:“孙儿身子已经好多了,很多天没有给祖母请安,心里挂念的紧;”然后再次看向红袖:“让弟妹劳心,有灵禾的药与针,我好得很快。”
他并没看向江氏,过去给沈夫人见过礼之后,依言坐了下来才道:“三弟妹这是——?”
沈太夫人看向江氏冷冷一哼,然后又转过头柔声对沈二爷道:“你的身子骨还不好,府中的事情有我们呢,你自管好好养病就是。”
沈二爷没有想到太夫人一句话就封住了自己的话,他低下头想了想决定直说:“太夫人,如果是为了三弟妹送给孙儿的汤中有毒,那……”
“她还给你下了毒?!”太夫人一听更是恼上加恼:“你当真是恶毒到底了,害了二哥儿孩子还不成,连二哥儿也不放过。”
沈二爷也愣住了: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那一碗汤?他看向了红袖,当时不就是她和六夫人要查找那下毒之人吗?
红袖苦笑:六夫人她都打发回房了,就是不想被太夫人等人看出来什么端倪来,再把老人家气个半死重病卧床;却不想自己和江氏都没有提到的那一碗汤,沈二爷自己一来就说了出来。
那一碗汤已经无足轻重了,只江氏害死了那么多沈家的子孙,毒害沈老祖等等就足以让她死上一百次了;而红袖想回避江氏和沈二爷的一切事情,不想让人以后起什么疑惑。
江氏低垂着头:“对,那一碗毒汤是我亲手做的;”她抬起头看向沈二爷:“怎么,你没有吃下去?那实在是可惜了,给你用得药,可比其它人贵重了许多呢。”
沈二爷看着江氏,一时间感觉陌生的让他不敢相信:这怎么会是江氏,这怎么可能会是丽儿。
红袖轻轻咳了一声儿:“太夫人,就是因为那碗汤所以孙媳才会怀疑三嫂嫂的。”
沈太夫人指着江氏正要开口,江氏却淡淡的开口道:“这是你们沈家欠我的。”
沈二爷闻言一痛,正想说话就被红袖拦下了,把那本帐册给了沈二爷:“二哥,你看看这册子吧;刚刚三嫂说,这是她的孩子。”
沈二爷不明所以的接过来,其实心思还在江氏身上:江氏虽然错了,但是他认为始作俑者是自己,做为一个男人来说,不能眼睁睁看着江氏送死,他却假装一切没有发生过。
所以,他前来为江氏求情;让她去家庙中吧,为了她的错赎罪,也许过上几年她就能想明白,不会再做这样疯狂的事情;到时,如果她愿意离开沈府另嫁,他一定会助她的。
但是,当他的目光在帐子溜了一眼时,他便移不动目光,手也不听使唤的颤抖了起来:“这、这是什么?”
“这就是她害死的我们沈家的子孙,每害死一个人她都记下来;”沈太夫人说到这里,身子仍然有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沈二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不能相信他曾深爱的江氏原来是如此恶毒的人;他全身都抖了起来,看向红袖却没有开口,他还想求证。
红袖在心底轻轻一叹,虽然明知道如此做对于沈二爷来说未免狠心了些,但让他知道江氏的真正面目并不是坏事儿;她对着沈二爷轻轻的点了点头。
江氏一直看着沈二爷,此时她笑了起来:“怎么样,看来我养的这些孩子不错吧,二爷?原本想在这上面添上你儿子、你妻子还有你的名字,只是你们运气不太好没有写上去。”
沈二爷看着江氏,嘴辱都白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整个沈家对不起你……”他还以为江氏是因情成恨,却忽略了上面所写的年份。
红袖连忙的江氏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二哥,你也不要太生气了;死者已矣,你们这些活着的沈家子孙,更要把沈家守护好才行。”
沈二爷咬着牙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好久之后他起身对着沈太夫人和沈夫人一礼:“孙儿有些不适,先告退回房了。”
他现在需要静一静,而且此事也不是他能管的;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那么多的兄弟们白白死掉。
江氏听到这里眼珠一转,她不能就让沈二爷就此走;她虽然不能张口说她和沈二爷的私情来,但是沈二爷自己说出来郑红袖不能怨自己吧?
她开口道:“我……”
红袖立时开口道:“请江府的客人过来,请了这半晌怎么还没有到?”一面说她一面冷冷的看向江氏。
她不可能让江氏在这个时候把一切摊开,那等于是要逼死沈二爷、气死太夫人,就是沈夫人怕也会气得重病在床,是不是会有三长两短也难说的很;因为沈二爷是沈夫人一手带大的,情同母子。
江氏住口狠狠瞪向红袖,气得要死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红袖迎着她的目光,冷冷回视暗示她老实一些,不然就不要怪她了。
红袖和江氏的暗斗,沈二爷并没有在意,他现在心神大乱匆匆一礼转身就走了;走到门前时,如果不是丫头们相扶,他几乎被门槛绊倒。
江氏咬牙极小声的说了一句:“废物!”
红袖瞪她,江氏丝毫不惧;她瞪着红袖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一定不得好死。”
“不劳你费心,只是你已经死到了临头了,还是多想一想自己吧;”红袖看着她回敬了一句之后,对着太夫人一礼:“此事,请太夫人定夺。”
“叫那几个丫头上来,然后请江府的老爷和夫人听听;”沈太夫人道:“不要最后落个我们的不是。”此话,就相当于在说要把江氏处死了。
江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看了屋角的沙漏一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立在她身后防她寻短见的茶香感觉自己很多余。
不过一会儿,映舒匆匆跑进来对着红袖耳语了几句,红袖看向江氏道:“嫂嫂好手段、好心计,也好狠的心肠!”
沈太夫人看向映舒:“让你带的人呢?”
映舒看了一眼江氏,咬牙:“死了。”
“死了?!”沈太夫人大惊:“怎么会死了呢?”
映舒慢慢的说出了经过:素心几个人被带到了一个空院子的厢房内,一人一间厢房安排两个婆子“伺候”;可是到了厢房中,素心几个人都说困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那时她们也不是有罪之人,属于被“救”出的人,所以婆子们也不能不让她们睡;好在她们只是睡并没有赶婆子们出去,婆子们也就由着她们了;就是她们睡着之后,有人回报给映舒时,映舒还以为她们睡着了更好,免得生出其它事端来。
虽然映舒也感觉她们此时还能睡着、睡熟有些奇怪,但是想到她们几个本就是“救”出来的人,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担心,只能说这几个丫头神经太粗大了。
直到沈太夫人着人去带素云几个时,素云几个人已经死在了床上;婆子们吓坏了,她们原来还小心着,但是素云几个的确是睡熟的样子,她们也就没有再放到心上,哪里想到几个人睡个觉也会睡死呢。
听完之后沈夫人看向江氏:“你对自己的丫头也下得去手?”
江氏冷冷哼了一声儿,只是盯着沙漏并不答沈夫人的话。红袖看着江氏,又看了看沙漏,不明白她如此注意时间是因为什么。
一个将死之人,会注意的东西可能会有很多,但是应该不会太注意时间吧?
红袖一面思索着一面道:“嫂嫂你吵着要梳洗便是想拖时间吧?怕太夫人那个时候就叫你的丫头来质,一顿棍棒打下来丫头有什么不会认的?于是,你便想法子拖延时间,在你开口把一切都说出来之时,素心等人都已经死掉了吧?”
江氏终于自沙漏上收回目光:“你不用太内责,就算你不答应我梳洗,我也有其它的法子让该死的老太婆答应我梳洗——我是一定要打扮的,而拖时间只是顺便而已;无论我用什么法子,反正那几个丫头是死定了。”
第24章 父母
“你已经是死定之人,她们开口不开口还有什么分别?”红袖盯着江氏,她感觉到江氏此举太多余了。
江氏笑了:“我习惯了她们几个伺候,到了那边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吧?我怎么也是沈家的三少奶奶不是?”
沈太夫人喝道:“不可理喻!心如蛇蝎!”
江氏听到之后反而大笑起来,笑得伏在椅子上起不来身。
红袖淡淡的道:“嫂嫂,你还是收住笑声吧;我们还倒罢了,你如果吓到了江老爷和江夫人,怎么也是个不孝的罪名儿。”
江氏听到之后急急收声起身转头,正好迎上了父母的目光;她微微一凝之后,轻轻的一福:“请父亲、母亲请安了。”
江老爷瞪了江氏一眼,急急和妻子上前给沈太夫人和沈夫人见礼,就是红袖他们夫妻都没有忽略到;这让江氏立在一旁羞红了脸。
红袖没有想到江氏的父母是这样的人,一时间也被江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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