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免埋怨了二夫人几句,说她为什么要卖了丫头:那样几句闲话算什么,她一个长辈儿,怎么还要怕一个晚辈儿呢。
二夫人叹息着劝四少奶奶:“胳膊什么时候也拧不过大腿,我们就是那胳膊;再说都是一家人,凡事何必这样认真呢?你啊就是太认真了些,日子就是糊里糊涂的过才成。”
这番话落到四少奶奶的耳朵里,便成了二夫人怕长房的人,忍不住撇了撇嘴:“一家人?人家要是当你是一家人,就不会让你打发了那丫头!你倒是替她考虑了,可是人家听了你的话,连个客气话都没有,人牙子就叫来了——你不卖也得卖了?!婶娘,你的性子太软了些,居然被人欺到头上了,还说什么一家人的话。”
二夫人只是摇头,只是劝四少奶奶退一步海阔天空之类的话。
四少奶奶和二夫人说话说得气闷,依着她看二夫人是烂泥扶不上墙了!再加上她还要好好的想一想,三房的人为什么会对她不如以前那么多;如果当真非要有个儿子不可,她便生个儿子就是。
送走了四少奶奶,二夫人让人拿来花剪,认真的修剪起她养得几盆盆景;屋里的丫头们都知道她的习惯,大多都出去了,只留下了一个在二夫人身边端着漆盘。
江氏那边也安静了下来,她到霜霜那里的次数也少了:自从上次沈二爷和霜霜一齐谢过了她之后。
四少奶奶沉静了几日后便开始哄沈四爷开心,只是用得法子并不太对,又加上沈四爷新纳了伴月,并不买她的帐。
她因为得了二夫人的指点,又问过了马仙婆,一心想要个儿子:但是丈夫不理会她,她一个人也生不出儿子来;所以伴月几个姨娘越发成了她的眼中钉,一时半会儿没有时间理会红袖。
红袖总感觉有一张网在等着她似的,可是每每想事情一多头便痛;而沈妙歌的精神也不太好,每天累得倒头便能睡着,自然也没有多时间想什么。
好在府中平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并没有事情再发生,沈妙歌和红袖很奇怪的没有再追查什么。
就连白逸尘追查江氏、二夫人和四少奶奶的事情,红袖和沈妙歌也不太上心了。
赵氏和韵香多少有些奇怪,不过看看红袖的肚子,也就释然了:怎么也是七个多月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精力呢;至于沈妙歌,只能说他的差事重了,把个好好的五爷累得如同一头牛一样。
很快,红袖已经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子;现在她是不能想事情,一想事情头便痛;就是墨神医诊脉下药也无用。
反正她身子已经很重,沈太夫人便不再让红袖理一点事情,只是让她好好的养胎;而沈妙歌虽然每天都牵挂着红袖和孩子,但是每每说不两句话就睡着了。
有好几次,沈妙歌要听孩子的动静,伏在红袖的肚子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红袖看他累成这样,让灵禾和赵氏煮了好多的汤水,却也不见效。
墨神医给沈妙歌也诊过脉,他的身子好好的没有半丝毛病,嗜睡只是太过劳累所致。
这些日子只有四少奶奶过得十二分的不舒服,因为沈四爷对她几乎可以说是不理不睬,不是去伴月那里,就是去绿珠、入画那边。原本就没有多少耐心的四少奶奶终究忍不住,大大的发作了一通。
不知道是不是她摔东西时响声太大,吓到了她的女儿和绿珠的儿子,两个小孩子忽然半夜里发起热来;府中忙乱起来,大夫来了很多个,但就是药石无效。
沈四爷也急了,请了墨神医来结果也是一样;把个三夫人生生的急哭了,抱着小虎哭成了一个泪人儿;绿珠早已经晕了过去。
而沈四少奶奶看到一家人都看着小虎哭,她的女儿只有她自己和沈四爷两个人——沈四爷也不是只守着女儿,过来一时便去看儿子。
最后四少奶奶急得请了马仙婆来,马仙婆又是洒水,又是念咒的折腾完之后,掐了一会儿手指头道:“应是属羊或是属鸡,辛时或是寅时的阴人妨了公子和姑娘。”
三房自主子到下人们,寻一个遍儿,只有一个伴月是属羊的寅时生人。当时伴月便恼了,指着四少奶奶说她和马仙婆串通好了,要赶她出去。
四少奶奶却没有回骂,只是一味的哭道:“你这话可不是欺人!现在我们家中小祖宗生了病,姐儿还好说万一虎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怎么是好?这种时候,我哪里会拿孩子们的性命做戏。”
“而且,哪个说要赶你的话了?你如此说话,分明眼中就没有虎子和姐儿的性命。”四少奶奶哭着跪倒在三夫人脚下:“夫人,天地可鉴,儿媳这一次也只是急了才请马仙婆来。”
马仙婆那里已经恼了:“居然如此说话,污了我也就罢了,却是对神家大大的不敬;你们家的茶,我是吃不起得的,我这就走,这就走!”
伴月立时便要反驳回去时,三夫人却喝她:“够了!哪个说要赶你了,你平白打断了仙婆的话做甚?”
一面又转头看向马仙婆:“有话好好说,她只是个小孩子不懂事儿;万事看在我的面儿上,救救两个孩子也是你积德。”一面三夫人已经给丫头使了眼色。
便有人取了银票来塞到马仙婆的手中,把她“请”回了座位上。
马仙婆偷看了一眼银票,看是五十两的票额立时便舒开了眉头:“便是夫人这话儿,我也就是图积德罢了;不过正好赶上了姑娘和公子交运,所以才会被阴人妨到姑娘和公子,只要此阴人出去避一避,有三个月便好。”
三夫人立时满口应了,问明要远远的避开才成,便让人立时套马车把伴月送到了庄子上,三个月之后再打发人去接她。
伴月就算是哭闹也是无用,沈四爷这一次也没有为她说一句:儿子和女儿的性命危在旦夕,他哪里还能为了欢好留下伴月。
三夫人看伴月如此哭闹十分的不喜:“再如此,便直接打发了吧!”
沈四爷让人快快的拖了伴月出去,好歹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把送上了马车,弄出了府去。
第38章 萱儿再失算
不管三房的人是不是都相信,但事情就是这样怪:伴月一离开沈府,两个孩子便不再哭闹;而过了一时辰之后,两个孩子的热度也减了下来,并且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如此,不要说三夫人,就是沈四爷也不能不相信是伴月妨了两个孩子。
三夫人和四少奶奶急急让人摆了香案,谢过了天地诸神的保佑,重重的谢了马仙婆;而三夫人自此之后,也常常请马仙婆到房里坐坐,对她的道行深信不疑。
沈府中还是有人怀疑是四少奶奶设计弄走了伴月,可是两个孩子硬是好了这让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是有人不信,也只能暗中嘀咕,不敢说出来。
绿珠看到儿子好了之后,虽然很是欢喜,但是因为伴月的离开她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事情总是显得太巧了些;不过事关儿子的性命,她也不敢乱说话。
想来想去,绿珠便寻了一个机会到了红袖的院子里;也只能求五少奶奶给想个法子了,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被送出府去的人。
红袖听说了三房的事情,不过她并没有细想:因为头痛啊。再者,这事儿也同她无关,红袖的确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要说是三个月,只要能用得上伴月,红袖便有法子把她弄回来。
听到绿珠来了,红袖一笑:“物伤其类啊,绿珠八成是吓到了;请姨奶奶进来坐坐吧。”
看到绿珠进来,红袖半依在大迎枕上,指着绣墩儿道:“你倒真是稀客,坐吧,不要客气。”
绿珠给红袖请了安,然后坐下之后先问红袖的身子如何,又送上了自己亲生做得一双虎头鞋:“不怎么好,只是个心意,少奶奶莫要嫌弃。”
红袖让人收了:“你倒是客气的。今儿来是不是有事儿?”她知道绿珠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便给了她一个台阶,免得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绿珠闻言脸上一红,不过事情关系到她自身,所以还是把当日马仙婆医病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求红袖指点她一条明路。
红袖笑了:“你如果只想自保很容易,只四哥不进你的房就可以了。”
绿珠的脸色大变:“原来,当真是她想赶我们走。”
红袖并没有说话,事情很明显;只凭两个孩子病得很蹊跷,也好得很蹊跷来说,这事情如果没有猫腻才怪。
不过红袖有些弄不明白,两个孩子是如何病的?难不成马仙婆当真有什么妖术,可以让孩子高热不止——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巫蛊之术嘛!
虽然红袖不能肯定鬼神的不存在,但是巫蛊之术真能害人,她是当真一点儿也不信的。
如果说四少奶奶给孩子们下了药,那墨神医应该能查出来才对;一直不曾深想过的红袖,此时越想越感觉到两个孩子只能是中了妖术,才能说得通。
她的心下很震惊!
绿珠想了想道:“少奶奶,并不是贱妾贪心;这样的法子只能保得一时,日后我们那位奶奶得了空闲,一定不会容下我们几个的。”
红袖看着她:“你倒是个明白的;如果想保个长久,便只能在你们夫人和你们四爷身上用功夫,眼下也只有如此。”
她总不能教绿珠去害人吧?
绿珠一叹,看了一眼红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想说,只要奶奶出手,除去我们奶奶不成吗?我们奶奶是不可能放过奶奶的——她住口,是因为红袖如何要出手,不用她说也会出手;既然现在没有动手,她就是说了红袖也不会为她出手。
绿珠现在可比原来聪明了一些,这样无谓的话当然不会说出来。
红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疼,她知道自己又累了;不过看到绿珠一脸的忧愁,还是提点了她两句:“你这么聪明的人想不透吗?没有伴月,你不会再找一个伴月出来?”
绿珠冲口而出:“哪里再去寻一个伴……”忽然住口,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她起身对着红袖深深一福:“多谢奶奶。”
红袖摆摆手:“我不留你了,现今身子重了精神不如以前;如果方便的话,多过来走动走动,四哥不会怪你来我这里的。”
绿珠应着便告辞走了。
红袖唤过灵禾来揉头,原本要好好想一想事情的,却不知不觉在灵禾的揉按下睡着了。她睡着之前喃喃的说了一句:“那个冰珠,应该不是个老实的。”
灵禾轻轻应了一声儿什么,红袖根本没有听清楚便已经睡着了。
伴月走了之后,只绿珠三个人并不能完全的圈住沈四爷的心;而且,他又牵挂着女儿,连日来到四少奶奶房中便勤了一些。
小虎早已经好得满院子里跑了,可是姐儿却还是有些恹恹的;马仙婆说,姐儿交得是大运,而小虎交得是小运,所以姐儿才好得慢些。
不过沈四爷并没有给四少奶奶好脸子,也不大理会她,只是来了看女儿而已。
四少奶奶倒也知机,并不常常在沈四爷身边转,他来常常是冰珠在跟前伺侯。冰珠这丫头长得不错,且人又机灵,加上深知沈四爷的喜好,很快便得到了沈四爷的好感。
在冰珠的巧言下,沈四爷对四少奶奶也慢慢的好了许多,后来更是在四少奶奶房里偶尔用用饭,只是依然没有在四少奶奶房里歇下。
这天,天气阴阴的,眼看便要飘下今年的第一朵雪花来。
沈四爷到下晚才回来,看到姐儿精神好了很多心情大好,和姐儿玩了一会儿;姐儿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父女二人好似都很享受在一起的时光。
冰珠趁此时请四爷留下来用饭,沈四爷很痛快的答应了,并且还和一旁的四少奶奶说笑了两句。
因为天冷,热了一壶酒夫妻二人对饮;四少奶奶看四爷有几分醉意时候道:“不如,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吧,让冰珠伺候你。”
沈四爷斜了一眼冰珠,看向四少奶奶:“你不恼?”
四少奶奶很正色的道:“原来我有许多不是之处,但是现在已经想明白了,爷不要总是用旧眼光看人。”
沈四爷醉眼朦胧的看看四少奶奶:“纳个小当然是贤良,却并不是贤良的全部;你如果当真知错,便要好好的和五弟妹赔个不是,好好的教养我们的儿女。”
四少奶奶满口应着,哄得沈四爷又吃了几杯酒;在沈四爷有了六七分醉意时,她使个眼色给冰珠,把四爷扶到了厢房中:当天晚上,冰珠没有自厢房中出来。
第二天,四爷起身看到四少奶奶时有一二分的不好意思,四少奶奶却笑着给他道了喜;夫妻二人自上一次吵嘴以后,第一次高高兴兴的用了一顿早饭。
四少奶奶原本以为当天晚上,沈四爷会留在自己房里的,不成想沈四爷还是和冰珠在厢房里睡的。
如此过了二三天,四少奶奶便不高兴了;趁着沈四爷出去的机会,把冰珠叫到跟前,训斥了她一番:“你莫要以为飞上了高枝儿,就不用理会我了!你要知道,在这个院子里我才是主子,只有你们爷护着你是不成的!”
冰珠却丝毫不惧,虽然满口应承下来,晚上见到四爷一定劝他:今天晚上四爷不来四少奶奶的房中,明天必会来的。
四少奶奶这才放过了冰珠。只是冰珠转脸见到沈四爷便是一脸泪珠,口口声声让他不要再到自己房里来:“我只是少奶奶身边的丫头,得了爷宠爱不但让人笑我没有廉耻,就是奶奶也训斥我霸着爷……”
她的话没有说完,沈四爷便怒了。
第二天一早,沈四爷便把冰珠抬举成了姨娘,搬去绿珠等人的小院子里住;把个四少奶奶气得咬碎一口银牙。
绿珠看到冰珠当真做了姨娘,想起红袖的话来,待她十分的亲热;入画二人也是十二分的奉承着冰珠,几个人两三天便成了好姐妹,把个四少奶奶都当成了庙中的泥塑一般。
红袖听说冰珠被抬举成了姨娘,打发人给冰珠送去了几样贺礼,顺便也捎给绿珠几句话。
绿珠当即便听明白了红袖的暗示,寻了冰珠说道:“妹妹,你可要小心我们奶奶的脾气;我今儿在上房,奶奶可是又发作了。”
冰珠撇嘴:“我不怕她,她要怕我才对!”
绿珠假作不懂,只是叹气道:“我们做姨娘的,全凭的是爷的宠爱与信任;如今妹妹极得爷的宠爱,如果再能更一层楼或是让爷相信妹妹如同爷自己,那妹妹才不用担心自己。”
她暗示四少奶奶必不会放过冰珠。冰珠自己也知道四少奶奶不会放过自己,她想了想冷冷一笑:“她不放过我?她也不来问问,我是不是会放过她!”
她看向绿珠儿:“今天晚上妹妹要讨姐姐个人情——让爷到我这里来吧,明天早上就让妹妹看场好戏。”
绿珠假意劝了一番冰珠,然后才答应冰珠起身告辞了。
四少奶奶当然是想把冰珠赶出去,最好是打死才能出一口恶气;可是她却有些投鼠忌器,所以才一直没有动冰珠。不过只要一想到冰珠,她便气得胸口作痛。
水珠忽然自外面进来:“奶奶,有丫头来说,那冰珠刚刚去了小虎爷那里。”
第39章 韵香的疑惑
“去了小虎那里?”四少奶奶心里有鬼,立时便跳了起来:“她去小虎那里做什么?”
水珠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她在房里呆了好久,和奶娘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然后便回去了;说得只是家常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四少奶奶却还是心神不定,然后她看了看天色道:“那个小贱人应该不知道有人在看着她,安排的那人知道小心吧?”
水珠点头:“冰珠不知道。”
冰珠前些日子极得四少奶奶的欢心,反而把她这个老人儿都给挤到了一旁;现如今看到冰珠被四少奶奶恨得如此,她虽然有着一二分的解气,但是更多却是担心,为自己担心。
这位主子,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替身边的人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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