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力持镇定:“你可想好了;不管为了什么,你舍掉你的孩子你当真不心疼,值的吗?”
梦梅却不理会霜霜的话,只是轻笑道:“你回头看看吧,现在,你还有心思理会我的闲事儿?你当真是不知死活,哪里配做一房的主母!”
霜霜回过头去,看到岸上的人影时,她的面色大变;可是她来不及惊呼出声儿,身后已经传来了一声落水的声响,她猛然转过身来,亭子里已经只余她一个人!
第20章 背后的高人
除了那一声水响,霜霜还听到了一句话:“你是不是打发人去叫郑红袖了?”伴着得意的笑声,传来的就是落水声。
霜霜看着那在水中上上下下的梦梅:梦梅不会水!她惊愕的看着梦梅,十分的不明白,梦梅不会水,为什么会自己跳到水中去。
但是她来不及想得太多,岸上已经没有人了,水中除了梦梅,只有一个人在,那是霜霜的丫头。
霜霜吓得大声叫着自己那个丫头的名字,可那丫头没有回应,一点反应也没有;霜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丫头不会自己跳到水中,因为那丫头根本不会水。
霜霜也不会水,她看着梦梅的挣扎,看着丫头静静的漂浮,向着湖中间越漂越远,终于大声叫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啊——!啊——!”
她也不过也十七八岁的年纪,看到府中的妻妾争风,从来没有这样的惨剧出现过;她当真受不了,眼前就两条人命啊。
但是,没有一个人来,一个人也没有。
霜霜叫了好几声后,把自己吓到了也没有一个人跑过来;整个湖的四周静的只有风声,以及湖中梦梅的拍水声。
梦梅已经开始害怕,她叫道:“救……”命字没有喊出来,她便沉了下去,再浮上来时已经呛了大口的水。
她越害怕越挣扎,越挣扎呛到的水就越多,慢慢的她的身子越来越重,她感觉到了死亡:这一刻,梦梅怕了、悔了。
霜霜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来,她却知道自己再不想法子,湖中的两个人一定会淹死;她左右看来看去,也只有亭中的木桌面能用。
她用了吃奶的力气把桌面弄到了亭子的扶栏上,推到了水中;然后她看了看近在眼前的丫头,她闭起眼睛跳了下去!
而此时,红袖和沈夫人才听到说园子里假山那里躺着几个昏迷的丫头、婆子!
水,凉凉的;好在天气热,这样的凉意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冷。
霜霜落在水中连吃了两口水,这才浮出了水面;那桌面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也算她运气不算;她拿住了桌面,然后努力想靠过去,却怎么也做不到。
这里是水中,并水是她想过去就能过去的地方,她根本不知水性。
水中,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在拼命挣扎的人;霜霜,根本救不了梦梅和自己的丫头。她自己也知道,不过情形如此她不跳能如何?
不跳,她便自然而然成了凶手,等她的不止是休书而已——她的父母,禁不住这样的打击。
跳下来,她相信红袖会赶过来的,只要红袖的人到了,不管如何都能替她洗脱罪名吧?就算她不能得救,到时沈府也不能认为她要杀人,而让父母颜面尽失。
最先到湖边的人是白逸尘,他双目一闪用剑把亭的扶栏砍断,扔到了湖中;此时,霜霜也失去了知觉。
白逸尘一脚点在湖中的扶栏上,就把霜霜捞了起来;然后同样的法子把那丫头和梦梅捞了起来,并且把她们都依然倒挂在亭中的栏杆上,连连在她们身上拍了几掌,为得是控出她们腹中的水来:不然,神仙也难救。
听到有人声时,白逸尘看到是韵香便没有动,直到把三个落水的人交给韵香,他才闪身隐了。
韵香和后面来得丫头,一齐把三个人的水控出,又给她们推拿一番后叹道:“看天命吧;二少奶奶应该是无碍的,只是这丫头和小二奶奶便不知道如何了。”
命人把霜霜等几个抬到了二爷的院子里,红袖和沈夫人过来看霜霜和梦梅,并问她们是怎么回事儿。
霜霜哭道:“我说了,哪个相信我?哪个会相信我?”
红袖道:“你不说,谁也不会相信你;因为我们只能听梦梅或是其他人的一面之词了。”
霜霜一愣,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并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
沈夫人和红袖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叮嘱霜霜好好调养不要胡思乱想,此事由她们做主让霜霜放心就好。
霜霜不知道沈夫人和红袖有什么打算,心里不免着急,放声道:“当真不是我要害……”
沈夫人轻轻抚上她的头:“好孩子,吓到了吧?不要怕,一切都有我们呢;只是此事儿要查清怕要有些日子,你不要想这些,只要好好的调养身子就是。”
红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色,安抚好了她,和沈夫人出了霜霜的房子。
红袖回头看了一眼:“应该不是霜霜有意要害人,只是这计有些太毒了些,一时间想要拿住什么却不容易,怕就怕二爷那里犯糊涂。”
沈夫人轻轻一叹:“这两个人,早晚是要打发的;原本看梦梅有了身孕,还想着妥当的安置她,不想……;各人的命吧,让她们捉就是!至于二爷,有我呢不怕他犯混。”
婆媳二人说着话转到后面去看梦梅。
梦梅并没有醒过来,出气进气都极其微弱;灵禾施了针之后也没有什么效果,墨大夫诊过脉以后也只是摇头。
忙完了霜霜和梦梅的事情,红袖回到房里时已经快到掌灯时分,而茶香、映舒等人都回来了,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她们用尽了办法,却在沈四少奶奶的房里什么也没有搜到;但是,在绿珠的房里却找到了一个做一半儿的布偶儿。
“也许装到了她的体己箱子里弄出去了,你们当然什么也看不到;”红袖想了想的道:“我们虽然是突然之间,没有给她们准备的时间,但是她们如果把巫蛊娃娃放到体己中的时间还是有的。”
赵氏等人都摇头道:“不可能。”
红袖很奇怪:“为什么不可能?”众人太过肯定了。
“金银与玉都能避邪,四少奶奶怎么可以把巫蛊娃娃放在体己中呢——那样巫蛊便不起作用了。”
红袖这才明白,原来巫蛊还有这么许多的讲究。
茶香等人去的时候,四少奶奶根本什么准备都没有;几个丫头又都是极伶俐的,四少奶奶想哄过她们并不容易,就算不能搜出来,也会看出来什么不对来;便奇就奇在,四少奶奶没有一点儿不对劲的地方。
红袖想到霜霜告诉自己,梦梅落水前所说的那句话,心下不自禁的一颤:难道,自己这一次被人算计了?
想想又不可能,但心中总是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四少奶奶那里还是照旧,马仙婆不时的去她那里授道书,但就是白逸尘一边去了听了两天壁角,也没有听到她们谈巫蛊之事。
红袖忍不住开玩笑的道:“也许,四少奶奶和马仙婆天良发现,并不想用那东西害人了。”韵香等人闻言看也不看红袖:这怎么可能?
让四少奶奶不害自家主子,比让天不要下雨,娘不要嫁人还要难上三分!
红袖也知道这一点,她只是一时忍不住开个玩笑罢了:那巫蛊,如果用了怎么也会有个形迹才对,听赵氏她们说着,好像那个东西还要每七日或是九日的,取出来再用针什么扎一遍才成,要一连扎七次或是九次才算是完成。
如果真是如此,常常盯着四少奶奶一定会有所发现的;眼下也只有如此了,到时只能等到外客们都走了再捉四少奶奶了。
韵香忽然道:“姑娘,你说四少奶奶是不是得了高手指点,原来她要害人被我们捉到把柄什么的很容易,怎么这一次我们会扑空呢?”
红袖想了想了:“你认为那个高手是——,马仙婆?”
韵香摇了摇头:“说不准,婢子只是有这样的念头;她这一次怎么会变聪明了呢;看到我们虽然没有好脸子,居然没有喝骂呢。”
红袖一笑:“她原来对你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儿的,这一次是有老祖宗和太夫人的丫头,和你们一起帮她搬家,不然看她把你们打出来!”
巫蛊之术就算不惧它会害到自己,也要为了沈府悄悄把这事儿打掉的,不然日后成了事情就连沈府也要受害。
红袖叮嘱了白逸尘两句,便起身去瞧梦梅:梦梅哪天跳下水时说那句话,倒底是什么意思?
梦梅是看着马上就要不行了的样子,可是拖过一天又一天,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虽然是不能得救,却总也不咽下这口气儿。
霜霜生怕她死掉后自己更加的说不清楚,所以能起身之后每天都来瞧她;今天上午看梦梅时,看她比昨天还要弱一些,心下不免更是担心,便在下午又来了。
进了房红袖也在,她和红袖打了招呼坐下:“墨神医也没有法子可想?”
红袖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个丫头因为被人打晕了,所以在河中浮着反而没有呛到多少水;而她带着个身子,在水里挣扎这么久……”
霜霜急得眼泪都快出来:“那可怎么办?”
红袖刚想安抚她两句时,床上的梦梅动了动,她立时起身过去唤了一声儿:“梦梅妹妹?”霜霜连泪也顾不得拭掉,也站到了床前:“梦梅妹妹?”
第21章 蛛丝马迹
梦梅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手指动了动,却连手指头都没有能抬起来,她的脸上现出了着急的神色,可是嘴唇轻微的动了动,却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红袖轻轻的握住梦梅的手:“不要着急,我们都在的。已经去叫大夫了,你再等一等。”她想了想,又道:“孩子已经生了,是个男孩儿。”
她没有说男孩子已经死了,只是想凭此让梦梅能坚持住,也许能有一丝生机也说不定。
梦梅在红袖提到男孩儿时,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但是却还是没有睁开眼,也说不出话来。
灵禾上前诊完了脉,轻轻伏耳道:“已经、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红袖看梦梅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道:“可有法子提一提她的精神?”
灵禾想了想:“婢子试一试吧,只是此法并不能救命。”
红袖点了点头,她看梦梅的样子也知道她是弥留之际,不可能会救得回来:墨神医都说无救的人,怕也一时寻不到好大夫能救她。
灵禾用了针后,梦梅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在红袖脸上转了转,又看向霜霜,最终脸上浮现了不知是笑还是哭得表情:“男儿、男娃儿!我的儿——!自负聪明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成了人家的棋子而不自知,好恨,好恨啊——!”
她现在是回光返照,灵台十二分的清明,不用红袖等人说话,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孩子有死无生。
痛哭了两声之后,梦梅的面色已经是在变,一下子出气多入气少了;她吐出一口长气,拼尽了力气对霜霜道:“夫、夫人,你要小心……”说未说完,头一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的眼角的泪水还没有淌尽,人却已经没有一丝生息;她人生最后一刻得到了她一直想得到的儿子,却也同时明白儿子就是死在自己手上;不要说她已经是油尽灯枯,就是好好的人也经不过这样的打击。
霜霜扑过去握住梦梅的手:“你不能死、不能死啊。”梦梅死了,她要如何才能说的清楚?
红袖扶起霜霜来,一面安排丫头们去报给沈夫人,一面安排梦梅的丫头给她收拾身子,换衣服。
沈夫人过来看了,叹息几声后安排人去准备马车:现如今沈老祖大寿在即,梦梅只是老祖庶子之子的侧妻罢了,便把她移到了家庙中停灵,不能因她而在府中破白,冲了沈老祖的福寿。
让府中众人有些不明白的是,梦春居然出来送了梦梅一程,虽然没有大哭,但是那两行清泪却也不假。
红袖和霜霜在沈夫人走后,都坐着发呆;两个人想得心事并不相同,却一样没有心思开口说话。
梦梅死了,对谁有好处?这是红袖想的,她想得不是明面上的好处,而是藏在暗处的那些好处。
听梦梅的话,她并不是想跳到湖中寻死的,不过她是被人骗了:那人害死梦梅,一尸两命所图是为什么?梦梅一死,首当其冲的就是沈老祖,她老人家还有不足月就要做寿了,府中死了一个小辈儿,这大喜之事当然也就不了一丝阴霾在。
而且现在府中许多的姑奶奶和姑爷,梦梅的死因如果当真吵嚷开,那可真是丢了大人。
最重要的一点,梦梅的死,谁要负责呢?红袖嘴角浮上了一丝冷笑:当然是她,不是霜霜。
霜霜就是那个代罪的羔羊,但是当天如果不是红袖让府中绝大多数的仆从去了三房那里,园子不可能人会少到那种程度,梦梅也就不会被霜霜“害死”。
要追究此事,当然不能少了红袖的份儿。
沈老祖,沈府的体面,霜霜,红袖——这些人与事,那暗中害梦梅的人,图谋的倒底是哪个?还是说,全部在内?
红袖全身有些微的发冷,不自禁的想到了沈妙歌的中毒,也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断了线索:如同梦梅的事情,除了霜霜和红梅之外,你就找不到任何一个同其事有半分关系的人。
霜霜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握紧了拳头低低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红袖看着霜霜,轻轻一叹:“因为,她想要活得更好一些。”
霜霜愣了,看着红袖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红袖叹息:“不是为了梦梅开脱,的确是就是如此;她原本只是一个仆实的百姓之女,后来选进宫,再后来被送入侯府——她已经被富贵迷了眼;之后的所为不论对错,她只是想过得更好一些,并且能保住她的好日子能长久一些。”
霜霜的声音有些抖:“就为了这个,能不要自己的孩子?”
红袖也答不出来,她不明白红梅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孩子不当回事儿:就算是冒险,孩子也绝对是梦梅的底线才对。
她想了想叫人唤来梦梅的贴身丫头:“你可知,已是死罪?”
那丫头哭着伏在地上:“奶奶饶命、奶奶饶命!”
红袖便淡淡的道:“你想活命也不难,把你们奶奶近来做的事情都说一说,不论大小;如果漏了一点儿,就不用我说了吧?”
那丫头伏在地上连连叩头答应着,把梦梅做过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马半仙来看胎的事情。
听到马半仙说梦梅肚中是一个女孩子时,红袖轻轻一叹:如果不是梦梅看得那名份太重,如果不是梦梅一心只想荣华富贵,何至于此?
女儿难道就不是自己的骨肉嘛,这梦梅也是活该有此一报。
那丫头还提到,江氏过来看过梦梅两次时,让红袖心中一颤:江氏嫂嫂来看梦梅?虽然没有任何一点,证实江氏做过害死了梦梅,可是红袖还是忍不住后背一阵发寒。
说到梦梅交好的人,自然是除了四少奶奶无旁人;和梦莲梦真两人,交情倒是一般。
红袖打发韵香把那丫头带到自己院子里,让人好生的看待:不要为难她,也不能让她走脱。
霜霜听到梦梅因为女儿便想不要这个孩子,心中也是一阵阵的发寒:这还能算是一位母亲吗?她就是女儿身,可是一直以来她的父母把她视若明珠。
红袖不知道怎么劝解霜霜,最后只能道:“其实,不论是梦梅、还是府中你看到那些有些不齿的妾侍,她们都是可怜人;因为她们想要的,只是每一个女子都会想要得到的,不过身份不允许而已。”
霜霜呆愣着没有答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只是认为那些妾侍们想尽法讨男人喜欢,十分的下作。
过了两天后,霜霜又恢复成了原来的那个霜霜,这让府中的人都放心不少。她长大了,是真得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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