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郑姜氏和沈夫人是生过孩子的,明白红袖到现在羊水没有破,并没有到要生的时候;现在走动一下也只是为了让孩子能顺利的下到要出生的位置。
就算听了沈夫人的解释,沈妙歌的心也没有好受半分,他亲自过去扶着红袖一遍又一遍的走:他不代替红袖受苦,但他想要陪在红袖身边,把她的痛苦一点一滴都记在心头!
红袖疼的头上的汗水冒个不停,不过她并没有喊叫,而且还勉强自己笑一笑:她知道沈妙歌在担心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在担心她,知道沈夫人等人也在担心她。
而且,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每个嫁作人妇的女子都会生孩子: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红袖就是这样给自己打气,把一波一波的痛苦咬牙忍下了。
沈妙歌的眼睛都红了:“袖儿,你不要忍着,痛你就叫出来吧,叫出来也许会好一些。”
红袖回头看他:“还好,没有事儿。”握紧了他的手:“我真得没有事儿。”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不是红袖所要的。
她刚刚说完,就被一阵疼痛淹没了:太痛了,真得是太痛了!
但是红袖却还是一步一步坚持走着:走下去,才能顺利生下孩子;每多走一步,她便多一丝生机——她要活着生下孩子,还要活着和沈妙歌看着孩子长大。
幸福的日子就在眼前,只是眼前的一点疼痛,她咬咬牙便能挺过去了;红袖在心中不停的说着:只要再咬一次牙便能挺过去了!
可是,羊水到现在依然没有破,她不知道要再咬多少次牙。
第37章 当痛苦也成为幸福时
红袖知道在这个时代生孩子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没有医学上的保障,只是依赖稳婆们的经验;她便要咬牙坚持达到最好的状态,受苦她不怕,她怕不能陪着孩子长大。
汗水已经湿透了红袖的衣衫,她的腿早就肿得有原来两个那么大,每走一步痛楚不是亲身经历的人是不能体会出来的。
郑姜氏看着女儿咬牙坚持的身影,她的泪水早已经落了下来;在此时些地,郑姜氏很想很想给沈妙歌纳妾,因为她实在看不得女儿如此受苦:这一刻,她哪里还有半分理智。
沈夫人看着红袖如此,扶着郑姜氏一句话也说不出:袖儿是个好孩子啊。
红袖自上午走到中午,羊水依然没有破;吃午饭时她疼得厉害,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但是郑姜氏一句话就让红袖硬是把满满一碗的饭菜吃了一个干净:“儿啊,你不吃东西哪里来的力气,到时……”
红袖没有多分辩什么,一面痛得汗水直流,一面一口一口吃着没有半分滋味的饭菜:这比忍着痛走路,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她又喝了多半碗汤之后,微微歇了一会儿,稳婆们过来看了看,依然是要求红袖走路:因为孩子还没有到位置上。
郑姜氏抓住稳婆的手:“想个其它的法子吧,我的儿太、太受罪了。”
两个稳婆也很为难,她们也想让红袖早一些、顺顺利利的生个大胖儿子,到时她们也能早早拿个大红包回家;但是现在红袖的情形,只能如此别无他法。
郑姜氏听到稳婆们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袖继续走下去:因为是第一胎,所以并不好生——这是稳婆的话。
沈妙歌没有吃饭,他根本吃不下去,连口水他也喝不下去了;他扶着红袖一步一步的走,红袖身上的汗都把他的衣衫浸湿了。
这已经是红袖换得第四身衣服,沈妙歌不用去想便知道红袖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他现在一遍又一遍的求老天:让孩子赶些出生吧,不要再折磨红袖了。
红袖在下午又换过了一身衣衫时,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她不止是疼痛而且还累啊:她走了几乎整整一天,哪里能不累。
稳婆们检查之后说孩子是下来一些,但依然没有到位置;而这个时候,羊水破了!
羊水破了,孩子却没有到位置,这是很危险的:如果孩子不能及时生下来,那么就会因为不能呼吸而死掉。
稳婆看着脸苍白的没有血色、一双眼睛却血红血红的沈妙歌,抿了抿了干巴巴的嘴:“那个,还是扶着夫人小跑吧。”
她和另外一个稳婆给红袖推腹了,但是帮助并不大;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红袖听到这句话,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没有医疗条件了:疼痛已经让她的眼时时发黑,而身体的疲倦让她很想躺下,但疼痛却让她连坐也坐不住。
现在,还要跑?红袖咬咬牙:“跑!”
郑姜氏失声哭了出来,韵香几个丫头早已经哭得立不住,赵氏那里已经晕了过去;沈夫人也是摇摇欲坠:“老天爷,您就发发慈悲,我们沈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不要折磨这个孩子啊。”
沈妙歌看了一眼扶着红袖的映舒:“跑、跑!”他咬牙说出这句话来,嘴角便渗出了血丝;为什么、为什么要让红袖受这样的痛苦。
红袖倒没有这么多的埋怨,她已经什么也不能想,只想着能把孩子生出来。
在厅上一圈一圈的小跑起来,每一步的脚印都有着湿意:不止是汗水,还有泪水——只是不知道是映舒的、还是沈妙歌的。
一会儿茶香来换下映舒来,一会儿韵香又换下映舒来,只有沈妙歌坚持不肯让人换:他要陪在红袖的身边,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能做,至少也要陪着红袖吧。
在跑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个稳婆终于道:“成了!”除了还在扶着红袖的韵香之外,其余的丫头们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沈妙歌也被挤到了一旁:产房哪里能让男人进?所以,沈妙歌就是再担心、焦心,就算他跳脚,也要被关到门外。
他只来得及重重握红袖的手一下:“袖儿,我等你,等你和孩子!”
红袖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我会平安的。”红袖刚说完就被稳婆们扶进了产房里——现在哪里有时间让他们小两口卿卿我我的。
产房的门被关上了;门里,只有一个赵氏。
沈夫人、郑姜氏等人也被赶了出来:产房是不吉利的地方,自然是不能让她们进去的;因为她们都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呢。
不能见到红袖,这让沈妙歌几乎发狂:屋里一声一声传出来的惨呼,把他折磨的就快要失去理智了。
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在他的印像中可不是过了一个时辰,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他哪里还能再有多少理智?
在他听来,红袖的喊声已经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在他的记忆中,可是不止有一个因为生孩子而死掉的女子——红袖,好像就要离他而去了。
什么形像是、什么教养、什么规矩、什么城府……等等,所有的一切都离开了沈妙歌的身体,他现在只是一个担心妻子的男人。
他向产房门扑过去:这个时候,怎么也要陪在红袖身边,现在红袖一定很痛、也很孤独吧?
郑将军和沈侯爷早在一旁注意着他,立时一把拉住他:“你做什么?现在,只要你好好的守在这里便行。”
沈妙歌也不说话,只是动手推开两位长辈依然冲向产房,不过他哪里是郑将军和沈侯爷的对手,自然是又被捉住。
沈妙歌挣也挣不脱,急得大喊了一声儿:“袖儿——!”
产房里的红袖,虽然在墨神医开得汤方下一直有力气坚持了一个多时辰,但是流血太多的她越来越虚弱,眼前已经什么也看不到。
她在感觉自己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就要晕过去时,听到沈妙歌的喊声,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虽然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可是她却又生出了一点力气来。
沈妙歌在等她,等她和孩子一起出去;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红袖努力睁大着眼睛:我要活下去,活下去,要活着生下孩子,要亲手把他养大;拼着这最后的一点力气,她努力让肚子收缩。
终于,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稳婆们松了一口气,一位取过一旁的银剪刀:“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袱,贴心又贴肺。”
是女儿。
红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便晕了过去:孩子,平安了;她也真得再也没有哪怕一丝丝的力气。
而血还在流着,稳婆们也急了。
她们想尽了法子,也无法止住红袖的血;赵氏流着泪水打开门把孩子交给沈妙歌:“灵禾、灵禾呢?快、快救救姑娘!”
赵氏一句话就把产房外刚刚看到婴儿的众人自喜悦中惊醒了过来,而郑姜氏一声也没有就直直的向后仰倒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赵氏说出这样的话来,红袖八成是无活路了。
沈妙歌的身子晃了晃,他的眼前也发黑,只是他心头还有一丝清明:这个时候,是红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晕倒。
灵禾进去了,产房的门又紧紧的关上了。
郑大将军抱着自己的妻子,一双眼中也有着泪意:他终爱的女儿,真得就要就此去了嘛?郑姜氏被救醒之后,一个字也没有喊出来便又晕了过去:她实在心疼的太厉害。
沈夫人也头晕目眩、腿脚发软;而沈侯爷虽然在力持镇静,不过他的吩咐明显是有些乱:他的心乱了啊。
沈妙歌把孩子交给了韵香:他没有心思看这个孩子一眼。
“请墨神医!”沈妙歌的声音斩钉截铁。
沈侯爷看了儿子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红袖命在旦夕,礼教、规矩在这个时候已经苍白无力;他不想因为规矩二字,让儿媳丢掉一条性命。
沈侯爷没有阻止沈妙歌去请墨神医,让郑大将军深深看了一眼沈侯爷:在这一刻,两府之间的心结,才算是真正的打开了。
但是红袖此时却已经要不行了,如果没有了红袖两府就算是打开了心结又用何用?
墨神医就在院子里,一叫便到;沈妙歌一把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求你救一救袖儿,只要你能救袖儿,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墨神医看着沈妙歌,静静的、还带着一丝冷意,然后轻轻的点头:“我会尽力;只是……”他一个男人进产房,沈府的人不介意?
沈侯爷沉声道:“只要你能救袖儿。”
墨神医还没有答话,门再次打开,这一次灵禾双手是血的奔了出来:“姑、姑……”一句话没有说完,身子便软倒在地上,一脸的泪水。
韵香等人一下子晕了过去:连哭声都没有发出来。
沈妙歌哪里还听得下去,一阵风似的闯进了产房;而沈侯爷一推墨神医:“全拜托墨先生了!”他做为公爹,此时当然不能进产房;虽然知道袖儿八成已经是……,但总要尽人事的。
刚刚醒过后的郑姜氏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之后晕过去,再怎么掐人中也没有醒过来;而郑大将军的一双虎目中,也已经有了泪水,只是还没有落下来。
他不相信,他终爱的女儿会这样去了。
房里,红袖脸色苍白的静静躺在床上,就好似是熟睡了;沈妙歌跑到床前停了下来,他全身抖着蹲了下去,轻轻的、缓慢的伸出一只手去触摸红袖:他的手抖如同风中的草儿;眼前浮现的却是他和红袖之间的点点滴滴。
一滴泪自沈妙歌的眼中滚落,然后又是一滴泪:那些甜蜜的、辛酸的、痛苦的往事,一幕一幕的闪过;不管是什么滋味,那些过去的都是幸福,因为有红袖在,而以后……
想到以后二个字,泪水便不再是一滴一滴的滚落,沈妙歌只是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红袖再清楚一些,因为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他心爱妻子的容颜。
第38章 想“跑路”的墨神医
沈妙歌的手还没有碰触到红袖,就被一个男人的手捉住了:“你还要想尊夫人活命,就到一旁去!”墨神医稍清冷的声音传到了沈妙歌的耳朵里。
沈妙歌愣神不过一霎间,然后他立时让出位置给墨神医:他听明白了,墨神医说红袖还没有死!
还有比这句话更动听的吗?他感觉自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任何一种声音,能同墨神医此话相媲美。
墨神医摆手陈阻止了稳婆放下床帐的举止:隔着床帐如果能救得了人,那才真是笑话了。他不理会屋里众人的目光,取出金针出就在红袖身上自头到脚一连插了几十针!
插完了针之后他也出了一头的大汗,有些疲倦的坐到一旁,唤人取了笔墨写方子;然后他看向沈妙歌:“烦请小侯爷让人盏茶后唤我一声。”说完倚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旁人不知道,墨神医这几十根金针扎下去,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没有学过武,这用针就是用得劲儿可讲究的多,几十支针扎完累得可不止是身体。
沈妙歌虽然很着急:哪有大夫救人救到一半儿睡着的?但是墨神医脾性古怪,而且红袖的脸色虽然没有变,但是已经有了呼吸之声——所以,他也就强忍下了。
他先上前仔细的看了又看红袖,然后才打发人出去送信儿:红袖有救,不能让父执长辈们再担心不是;吩咐完,他便守在红袖的床边,痴痴的看着红袖。
刚刚那一刻,他的心几乎死掉了:失而复得,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什么叫做失而复得了;所以,现在他只要能安静的看着红袖呼吸,就感觉到很幸福了。
盏茶之后,墨神医把红袖身上的针都轻轻的转了转:只不过转的方向不一样,每支针转得次数也不一样。
而红袖就在一次一次金针的旋转下,呼吸慢慢的平稳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渐渐的放下了心来,而此时沈老祖还在厢房时,她并不知道红袖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
红袖身上的金针直到半夜时分才取下来,只不过墨神医说还要用针用七日:到时能不能好,还要看看情形再说。
沈、郑两家对墨神医是千恩万谢,但是墨神医却多少有些莫名的紧张;他回到房里都在想,要不要逃跑呢?
倒不是他救不了红袖,其实红袖根本不用七日的针,用药调理个一两个月也就好了:因为血已经止住了。
但是冷冰冰的墨神医担心沈府会为了红袖的清誉杀了他:这种灭口的事情,在豪门贵族里并不稀罕。
他动手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时想到了郑府的饭菜,想到了郑鸿鹏那两个孩子;心底生出了不舍来。
他本性倒不是冷冰冰的,只是他当初一心学医,除了他的师父之外就没有怎么同人交往过;所以,他冷冰冰的古怪脾气,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和人交往,所以干脆来个拒人于千里之外。
想到师父的话,他十分的犹豫:走,还是不走?师父当然不会害他,但是他看郑府不像是以怨报德的人。
他坐在床上十分的为难,想来想去最终想得睡了过去;一觉睡到饿醒时,太阳已经很高了:看来今天是不用走了。
红袖直到晕迷了三天之后才醒过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父母都没有事儿吧?”她晕倒了,想来父母会担心的——她的父母及她的公婆。
沈妙歌轻轻的给她把头发抿到耳后,轻轻的摇头:“都没有事儿。”除了这一句,他连说:“你醒了”也没有。
红袖醒了就好,他的担心、焦虑等等却不必让红袖知道了;只要红袖能平安就好。
红袖看向沈妙歌:“辛苦你了,看你的眼睛都红成这个样子,几天没有睡了?”
沈妙歌微笑:“哪有,你睡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伴着你睡;眼睛红,只是、只是,听到你说话高兴的。”
红袖想伸手抚摸沈妙歌,但是却无力抬起手来;沈妙歌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真得很好,你刚刚醒不要说太多的话,闭上眼睛歇一歇吧;一会儿,长辈们就该来了。”
正说着,便听到沈老祖的声音:“袖儿醒了?!”她似乎赶得有些急,说话有些气喘:“袖儿真得醒了?”
沈妙歌过去扶她过来坐到床头上,又给岳父母、父母请安。
红袖用微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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