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嗔了他一眼:“让老侯爷或是侯爷知道,不骂你才对;快去吧,正事儿要紧。”一面说一面起身给沈妙歌取大裳。
她现在身子已经显形,肥大的衣服也遮不住她隆起的肚子;沈妙歌看红袖起身,急忙起来:“你坐下、坐下,这样的事情有丫头叫丫头来做,没有丫头就叫我来做;仔细自己的身子要紧,知道吗?”
红袖笑着把大裳给沈妙歌,又坐了回去:“无防,我自己的身子有数儿;去吧。”
沈妙歌拿着大裳又坐到了红袖的身旁,看了看她忽然道:“我昨日不是想起一事来急急的去了铺子嘛。”
红袖嗔他:“快去吧,等你用晚饭,莫要回来太迟了。”她以为沈妙歌不想去,用闲话混时间。
沈妙歌气得一瞪眼:他现在也只能瞪瞪眼,可是不舍得动红袖一根汗毛的。
“正事儿,你听我说完。”他看红袖还在怀疑他,便做恶狠狠的样子来又瞪一眼才道:“正好看到二哥的车子停在铺子前,车夫却不在车子上,我便过去瞧了瞧。”
红袖当然是不怕他瞪的,她原本就没有怕过他;话又说回来,就算是红袖怕他,天天被他瞪来瞪去的,瞪到最后也只是瞪瞪就算了事,也不会怕他了。
听完他的两句,红袖好气又好笑的道:“这就是正事儿?”
沈妙歌又瞪她一眼:“我还没有说完。”他又瞪一眼:“听我说完好不好?”
红袖无奈的点头:“是,我的爷。”然后看着他一笑:“不过,我担心你的眼睛以后便变得好像牛眼那么大。”
说完她便伏在床上笑了起来,沈妙歌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又瞪了两眼;然后自己撑不住也笑了。
“听我说,真得是正经事。我到车子旁,随从喊了两声还是无人;我便掀帘子看了一眼,怕二哥有什么东西放在车子上,再让人给顺手取走;”
沈妙歌说到这里看向红袖:“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红袖看到郑重其事的便回问了一句:“你看到了什么?”
“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红袖坐了起来:“二哥买给谁的?他看上府中的哪个丫头了?”
沈妙歌摇头:“没有。我问过了来旺,他说二爷还是同原来一样,和丫头们没有亲近的;我也找机会打趣了二哥,他看上去也不像看上了府中的人。”
不是府中的人,那买胭脂水粉给谁用?人家府上的女子,他如果送这些东西过去,被人家的父母或是家人发现,不被打出来才怪;而且还连累沈府的名声——沈二爷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小夫妻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第16章 又见熟人
红袖呆了半晌道:“我们也许应该给二哥张罗着成亲了。”
沈妙歌摸着下巴道:“我也是这样想;万一那些胭脂水粉是送给青楼女子的……,他一定会被父亲打个腿折。”
不过,他并不认为二哥不应该去青楼:他是个男人啊,很正常的男人。
红袖对沈二爷的印像不错,他因为自幼定的妻子将要过门时死了,他把未婚妻葬到了祖坟中守孝至今:是个好男儿。
有多少男子在妻子还没有过七,便已经张罗着要娶新人?
一定要为沈二爷寻个好姑娘才成;红袖却皱了皱眉头:可是,她认识的姑娘可真是不多;因为她和其它府中的来往很少,就是见过几位姑娘,不要说性情脾气,就是长相她也记得不太清楚。
想到这里,红袖轻轻摇了摇头:此事还要去求沈夫人或是沈老祖,她是有这个心也没有那个力的。
沈妙歌已经说道:“二哥的事情还是去求一求母亲或是老祖宗,我们怕是给他物色不到好姑娘。”
红袖闻言大笑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此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和夫人和老祖宗说的;”沈妙歌不明白红袖笑什么,不过红袖却又在催他:“你自去忙正事儿吧。不然,一会儿二哥该来这里捉人了。”
沈二爷来捉人的话,一定会赶在用饭前一刻到:如此,他不但可以向弟妹狠狠的抱怨一番沈妙歌,而且还可以顺理成章的留下来用饭。
他的这个习惯,沈妙歌夫妇可是很熟悉的。
沈妙歌一面起身一面摇头:“我就是去了,如果他得空不一样在我后面追来赖上一顿饭用?根本同我去不去理事无关。”
话虽然说此说,不过他终究还是出门走了。
红袖送走了沈妙歌,便歪在床上和进来的韵香等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而茶香挑帘进来:“姑娘,五老爷打发人送来了信。”
红袖打开信一看,原来是新茶楼已经准备妥当,只是少仙灵茶这个东风:问红袖手上的仙灵茶可足够两个店用的,如果够用他想在十九那一天开张。
红袖看完信,算了算日子还有八天那茶楼便要开张了:这哪里是问够不够用的信,是明白来催红袖赶快做仙灵茶的信。
她看着信有些坏心的想:如果把这信不小心让沈老祖看到的话,五叔父怕会被叫回来狠狠的挨上顿训斥,那茶楼的开张嘛,怕也会遥遥无期。
在沈老祖的眼中,没有什么比红袖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怎么可以让红袖劳累呢。
茶香凑上前来也看了信,然后看向韵香:“仙灵茶现在有多少颗?”
韵香却扬声道:“叫小草儿进来回话;”然后才对茶香道:“仙灵茶归小草儿保管了,我还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颗;我啊,现在只管做,不管数数了。”
说着话,外面进来一个刚刚梳起头来的半大丫头;看到红袖一屈膝:“姑娘。”她是映草,是映舒的亲妹子。
她听到茶香的话后,脆生生的答道:“回姑娘的话,瑞雪的有二百四十四颗,独步天香有一百九十六颗;姐姐们新近学的秋水伊人只有四十多颗。”
映舒闻言嗔了妹子一眼:“什么只有四十多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红袖笑道:“已经很多了,足足可以用一阵子呢。”她看向映舒:“我好像听人说,就是映舒做得少呢。”
映舒性子急坐不住,这样的精细活儿还真是要了她的命:所以她每天也就能做个一两颗出来。
听到红袖的话映舒脸上一红,扭捏道:“姑娘,这样的活计……”
红袖摆手:“你不用再做了,不过你也轻松不了:你要和茶香一起管好那些学茶道的人,茶香的性子太柔了一些,他们学得近来有些慢了。”
映舒一听立时高兴的答应下来:这活儿才应该是她做的。
映草起来后并没有出去,而是留在房里和众人说说笑笑:她是个很机灵的姑娘,和映舒的脾气更是南辕北辙,细心而且又有耐心。
红袖让茶香打发去唤老掌柜的来:算一算日子也很久了,还赶上第二座茶楼开张,正好把独步天香在茶楼中推出。
瑞雪虽然卖得一样很好,却已经为人所熟知了。
红袖当然不会简单的把独步天香推出,她会发出贴子给京中各府,告知他们三日后会在茶楼展现新的仙灵茶。
当天只是让大家看一看,并不卖;到十九当天会放出独步天香四十颗:还是以拍卖的形式卖出。
如此,就把每一样的仙灵茶利益最大化。
老掌柜的听命而去准备:茶楼的现在天天都座不虚席——不只是为了仙灵茶而来,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们,所说的书也很吸引人;在他处是听不到的。
不过却无人知道说书的人故事是哪里来的;而那些说书人也只在这一处茶楼说书,每场都是固定的时间,固定的人说固定的某个故事:一天每个说书先生有两场,这两场内容所说内容是一样;第二天所说便是今天故事的延续。
说书人一共有四个,每个人所说的故事都不相同:为了听书而来的人不在少数;虽然要听书至少要买一壶二两银子的茶,但是听书的人一样有增无减。
红袖来看过之后,只在心底叹了一句:金大侠和古大侠,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无敌啊无敌,当之无愧的大侠。
当然,故事已经经过了沈妙歌的加工:要对朝廷尊重,要对皇帝的恭敬才成啊;不过骂敌方是无妨的,骂前朝更是允许鼓励的。
回了五老爷的信后,红袖便小睡了一会儿。起来之后实在无聊,而沈老祖今天不在府中,应一位老王妃之请去赴宴了。
她便吩咐人去茶楼看看:说起来快有一个月未去过茶楼了。
赵氏等人自然不同意,可是劝说无效只能随着红袖上了车子;红袖一路上被赵氏念了个半死,不过她一点不恼不烦,听得笑眯眯的。
韵香不解,红袖看了一眼赵氏:“奶娘是关心我啊,不然你让她去念路上的妇人,她才懒得多说一个字呢。”
赵氏听了之后,瞪了红袖一眼最终还是笑了,不过一样还是担心红袖会有个意外。
红袖并不像赵氏那样认为,茶楼里的小人虽然还没有确定是哪个,不过她身周带着这么多丫头,自己又小心在意不会有事儿的。
天天闷在屋里,虽然没有危险却也不是好事儿:愉快的心情对孕妇来说很重要的。
到了茶楼后,红袖便去了给她永远留着的包厢;她到茶楼来不是不放心茶楼,只是为了出来透口气。
坐下之后,茶香便亲自煮茶了,红袖透着竹帘看到下房的说书先生,茶楼里居然静的很:这在其它茶楼可是很少见的。
并不是人少,听老掌柜的说,除了她这个包厢,没有一个地方是空的;她进来时楼下大堂可是坐满了人。
只是大家听故事听是入迷罢了。
正好,说书先生说完了,一旁的厢房传来几声掌声:“好,很好!来人,重重的赏。”
说书先生们每天得到的赏银便不下二三十两:茶楼当然要抽大头的;就是赶他们,他们也不会走啊。
红袖一听:廉亲王?他居然也会来听说书先生的故事?还真是有闲的很啊。
她本不想过去打招呼的,不过却听到外面道:“你、你是沈府的丫头,五少奶奶跟前的是不是?”
一定是茶香被廉亲王发现了;红袖叹了一口气,扶着腰起来出去给廉亲王见礼。
红袖一出包厢便看到了廉亲王:王爷要走了?那真是太好了。红袖以为说两句话便可以和王爷作别,自回去享受她的好茶。
廉亲王看到红袖大喜,是的,非常的高兴:红袖从来就没有见廉亲王这样高兴过;他什么样子的时候都有,就是没有像正常人一样如此的高兴过。
惊喜,非常非常大的惊喜出现在廉亲王的眼中,虽然很快在他眼中闪过消失;但是红袖看得真真切切。
“真的是沈少夫人?!太好了,太好了。”廉亲王的双眼都是亮的:“啊,对了,夫人是有身子的人不可久立,快快请进去坐下,请。”廉亲王对红袖也从来没有过的亲热。
虽然因为廉王妃,廉亲王一直对沈妙歌和红袖不错,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亲热。而他的话也让人深思:什么叫做太好了?
红袖可以确定廉王爷不是因为茶楼中的故事:因为他已经对沈妙歌威胁利诱过很多次,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却从来没有问过红袖一句——不论是在沈府、还是在王府看到红袖,从来就没有问过红袖。
迎着廉亲王亮晶晶的眼睛,红袖只感觉到后背凉凉的: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了上来;她有些后悔自己今天出来了;她在想,以后出门要不要看看黄历呢?看廉亲王的样子,今天一定没有好事儿。
而且廉亲王的为人让人捉摸不透,天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廉亲王是不能用常理猜测的人;这也是让人最头痛的地方。
所以红袖才会被他吓到了;只是廉亲王已经相邀,她也不能推脱避走:廉亲王的脾性很古怪的,红袖并不想惹恼他。
“谢谢王爷关爱,那臣妾就打扰王爷了。”红袖客气一句,便向包厢走去。
帘子打开,红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她认识却并不熟的人:那位很男儿气的姑娘:还真是有缘啊,居然在茶楼中看到了她三次;红袖来茶楼就没有几次。
第17章 廉王相托
那姑娘看到红袖时,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她是茶楼的常客,几乎可以说是天天来,能遇上茶楼的老板娘很正常;况且,她在包厢里已经听到廉亲王和红袖的对答。
看到红袖和廉亲王进来,她并没有起身,只是那么坐着大刺刺的向红袖点了点头:“幸会,夫人。”
红袖微微一愕之后也就恢复了正常,对着那姑娘也点了点头:“幸会。”心里猜测着这姑娘的身份。
看到她不起身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反正认识她的人并不多,也许这位姑娘不知道她县主的身份?或者是知道也并不为意,毕竟县主并不是很高的封爵。
但是在廉亲王面前如此自若,那便有些过了;郡主们见到廉亲王也是要行礼的,难道是位公主?
皇室的公主红袖虽然没有见过几位:远远见过,没有看清面目,那个自然不算的;但是她们可身边都跟着很多教养嬷嬷、宫婢等等;未嫁的公主要出宫十分的难,就算出了宫那也是前呼后拥;嫁了的公主出府再从简也不会只两三个人跟从。
忽然,红袖想到了那位一直滞溜在京中的异族公主:莫非是她?!
也只可能是她了。红袖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并没有露出半分:人家没有说,她便继续装傻好了。
廉亲王进来之后,只是简单的道:“这位是沈少夫人,这位是连姑娘。”他并没提及连姑娘的身份。
红袖虽然不明白:异族公主在京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况且她天天在京城里乱晃,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就算是不遵天朝的礼仪,但她是一个外族人,也不会失了皇家的体面,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她心下疑惑嘴上却客气道:“原来是连姑娘,几次在茶楼相遇,当真是有缘。”
连姑娘却待红袖极淡:“嗯,有缘。”敷衍的样子十分明显,她根本不介意让红袖知道,她并不喜欢红袖。
红袖当然看了出来,她正想随便应酬几句,然后便找个借口向廉王告辞时;廉亲王却站了起来:“沈少夫人,小王有一事相请。”
不止是红袖有些奇怪,就是连姑娘也看了一眼廉亲王;然后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一笑道:“王爷如果能问出故事的后续,我定要……”
廉亲王连连摇头:“连姑娘误会了,我自己也想知道这说书的后面是什么,只是却真得无法,那沈小侯爷,唉,奸诈的很,奸诈的很啊。”
说完,他看了一眼红袖,好似在沈妙歌那里吃了很大的亏,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红袖连忙低下了头,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老天,他可是亲王,亲王啊!怎么能像一个小孩子要不到糖果一样的生出抱怨来呢?最要命的是,向自己抱怨。
红袖现在只想赶快走,她可应付不来这位脾性古怪的王爷。
连姑娘已经在说:“奸诈的沈小侯爷?他知道这书的后面吗,有时间王爷带我去认识认识可好。”
廉亲王立时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有沈少夫人在这里,由她带姑娘你去府上寻沈小侯爷不是正好?”
连姑娘却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红袖,轻轻的摇头:“不了,今天我想好好的听书、吃茶。”说完不再看红袖,透过竹帘看向了楼下的说书先生。
她不喜欢红袖,所以就算是想知道故事的后面有什么,好似也不愿意和红袖去寻沈妙歌一般。
红袖倒没有想到这位异族的公主如此直率:直率的有些让人难堪。
廉亲王带着些许歉意看向了红袖,然后拱手道:“小王还有些事情,连姑娘就麻烦沈少夫人照顾一二。”
连姑娘闻言回过头看,抢在红袖之前道:“你又要走?”
廉亲王咳了两声:“小王实在是俗务缠身,不好意思了。”
连姑娘冷冷哼了一声:“要走便走,只是京城就这么大呢。”她说完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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