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情- 第29部分

门内的林舒云已经几近崩溃。背了四五个小时的英语，才背了一半，而且之前的另一半估计已经全忘了。

“天要亡我……”林舒云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自言自语“我不想再跟别人‘携手合作’了……”上次差点被抓，快吓哭了。

第二天，是元旦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林舒云有六天的假期，她早早就做好了复习安排时间表贴在书桌前。六天假放完一回来，再过几天马上就迎来考试周，林舒云觉得这个学期自己被大学英语四级给毁得七零八落，而且其他琐事特别多，算是荒废了。

她喝了口粥，抱怨道：“我求不挂就好了……财务会计一点都没搞懂……书也没翻过……我不想挂啊！”

秦之叶勾起嘴角，动作优雅地喝着咖啡，安慰她：“没事的，只要好好复习，肯定挂不了。不过你不要太迟睡，注意自己的身体。前段时间生病你还没痊愈。”

林舒云吸吸鼻子，这是事实，她还有感冒症状，半夜睡觉还会被咳嗽弄得睡不着。偏偏又到期末考试，她头都快大了，人硬生生地憔悴了一圈。

林舒云转移话题：“秦之叶，你怎么早饭喝咖啡啊，这样对胃不好。”

秦之叶刚拿着杯子准备喝，闻言一愣：“是吗？只是在美国养成的习惯而已。”

林舒云皱皱鼻子：“我是不喝咖啡的啦，喝了会失眠。你别多喝，对身体不好。改喝茶好了，绿茶很不错的，百利而无一害。”

“嗯。”秦之叶温和地笑，眼里满是温暖和受用的满足。

接下来的日子，林舒云再没有熬过夜。

第二天的晚上开始，一旦林舒云打开书本准备K书，秦之叶就先端着热牛奶过来给林舒云，然后敦促林舒云按时吃药。偏偏那药里有一种吃了会昏昏欲睡，她前几天故意偷偷停了那种药，没想到秦之叶居然要一颗一颗数好看着她吃下去。

这也算了，大不了她关上门就自顾自地熬夜。结果一到十点钟，秦之叶就会来敲她的门，让她睡觉。

一开始林舒云还想着阳奉阴违的，她觉得秦之叶把她当小孩子管了，有些叛逆的心思。哪里想到她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偷偷又爬起来看书的时候，门居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秦之叶面无表情，和一脸惊愕的林舒云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林舒云抽抽嘴角，把书合上，挥挥手：“嗨……好巧……我只是……找东西……”

秦之叶手里捏着钥匙，平淡无奇的声音应道：“嗯。”

“唉！不对！”林舒云突然反应过来，站起来指着秦之叶语无伦次，“不对不对！你你你！怎么！钥匙！怎么会有！怎么会有钥匙！我房间的！”

秦之叶皱着眉头，提高那串钥匙，摇了摇，钥匙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他挑挑眉毛：“现在房子的使用权在我，钥匙当然由我保管！”

林舒云挠挠头，感觉这话甚有道理，可是：“不对！我是女生！你这样我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秦之叶没有表情变化，木着脸挑挑眉头：“我说了你要早点睡觉。”

林舒云答不上话来了。

一个阳奉阴违，一个做事不光明。半斤八两。

最后林舒云妥协并且保证，一定在十点半之前上床睡觉，秦之叶也保证不再随便拿钥匙开门。

是以林舒云在考试前再没有熬过夜。

还有另一点，是在放假第二天林舒云才发现的，并且深深懊悔。

她总觉得，读书是靠个人的，她特别不喜欢问同学问题，更别说她深深恐惧的老师群体，她连参考书都不喜欢买。但当她真正遇到问题的时候，她就实在没有办法了。在耗了四个小时消化一个章节的时候，她终于崩溃了，摔着书捶胸顿足：“我是笨蛋！我是白痴！我什么都学不进去啊啊啊啊啊！我不想复习啦！我要破罐子破摔！”

秦之叶正巧在准备午饭，围着围裙一副新好男人的典范，听见二楼的林舒云的哭喊声，忍不住笑出声。

吃午饭的时候，他就跟林舒云要来了课本，询问她不理解的地方。林舒云这才突然意识到，跟自己现在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男人是怎样的学历和能力。然后在他顺利解决完林舒云的问题后，林舒云都快哭了：“老师！我再叫你老师！求求你辅导我复习吧！我快撑不下去了！八门课啊！我实在做不到靠自己门门预习了！”林舒云觉得自己是学渣，只能用预习来形容自己的进度了。

秦之叶微忖：“嗯……可以，不过有条件。”

“什么什么？”林舒云两眼放光。

“考完试，陪我看电影吧。就当补上次的遗憾。”

林舒云一愣：“这么简单？”

简单？

秦之叶微皱眉头。

他可不觉得简单。

十四　再见

秦之叶本身就是学经济，金融出身的，会计方面的知识怎么也比才大二的林舒云懂得多，加上他本身经验多，学识充足，辅导林舒云简直绰绰有余。于是林舒云很无耻的，把所有专业课的课本都放到了秦之叶的书房里，然后舔着脸一脸乖巧，又是端茶送水，又是用甜甜的嗓音：“秦老师，期末就全靠你了！我真的很想拿奖学金！”

秦之叶有些不解，皱皱眉头：“奖学金很重要吗？”

林舒云挠挠头：“其实……也没有这么重要啦。只是大一的时候拿过一次二等奖学金，就想再拿，方凌又那么优秀，总觉得有些落后他人，感觉不太好。”看到秦之叶了然的眼神，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表面上看出来懒懒散散的，其实……挺好强的，不太希望落人一步，面子上过不去。”

秦之叶不知怎么回事，想起林舒云叛逆期时候写的莫名其妙的朦胧酸诗，虽然幼稚可笑到不行，他却是基本上能够背出来了，里面有这样一句：我不需看你们的眼睛，但在镜子里，我看到自己的眼神。

那时候的林舒云孤傲清高，目空一切，觉得别人都低自己一等，跟老师关系极度恶劣，避之不及，中二到不行，最后朋友渐渐都离她越来越远。到高中后，这个小妮子才突然幡然悔悟，从此以后小心做人，生怕失去任何朋友。

现在林舒云的样子，像只乖巧的英国短毛猫，大大的眼睛清澈有神，直直盯着他，带着可怜的乞求。秦之叶心里软的不行，想也不想地说：“你搬把凳子过来，坐边上，把不会的地方都指出来，我帮你复习，保准你拿一等奖学金。”

林舒云愣了好久，喃喃道：“那是方凌做的事情……我做不来……”然后木木地转身拿了把椅子搬到秦之叶的老板椅旁边，首先翻开《财务会计》，一一地指出搞不明白的地方。

秦之叶看着她指出的地方，又大致浏览了一下章节，然后扶额，无奈感叹：“你上课都做了什么？”

林舒云挠挠脸，脸有些微红：“那个……玩手机……”

秦之叶叹了口气，看她。

林舒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摆摆手全盘托出：“好啦好啦，一般是第一节课睡觉，第二节课玩手机。”

秦之叶拍拍她脑袋：“乖，下一学期，去上课就带老式手机过去，别带智能机了。我给你配一只。”

林舒云瘪着嘴委屈地点头。

“哦，还有微观经济学……”

“这里是这样理解的……”

……

三个小时很快，秦之叶的效率一如既往的高，两人翻完一本书，再抬起头来，天色已经暗了。

林舒云伸了个懒腰：“啊——好投入啊~要吃晚饭了。”

“嗯。”秦之叶心情很好。整整三个小时，最宝贝的人就紧贴在自己身边，自己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吻到她的头发，她带着洗发乳香味的淡淡发香让他走神不知道多少回。林舒云靠在他左边，他的左手扶在老板椅扶手上，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手是靠在林舒云左侧的桌沿，将林舒云整个人环在身侧。这种感觉……甚好。

林舒云整理了一下书，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对了，秦之叶，你那门课的论文我还没写呢，假期完后交给你吗？”

秦之叶被她囧得黑线：“我们现在住在一起。”

“是啊，我知道啊。我问的是论文什么时候交给你啊？是回校后吗？”林舒云脑子短路了，眨着眼镜无辜地看他。

秦之叶抚着额头，气结：“我的意思是……你写完，随时可以给我。”

林舒云这才恍然大悟：“哦！对哦！哎呀不好意思，我脑子没转过来。”说罢，她“嘿嘿嘿”傻笑，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话说后天元旦，我们出去玩吧！”吃晚饭的时候，林舒云突然提议。

秦之叶自然是答应了：“好。林晨一给我放了三天假。”

“呃……秦之叶啊……”林舒云有些尴尬地问，“我怎么见你都没去上班呢？”

秦之叶夹了一块鱼肉，挑挑眉头：“我是老板之一，只要打个电话下达命令就行，其他事情秘书都给我安排好了，最多回公司签个字，其它事情是林晨一在管。再说，现在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林舒云喝了口汤。

“照顾你。”秦之叶的眼神温柔深邃。

“噗——咳咳咳咳——”林舒云呛得直咳嗽，秦之叶很淡定地抽了张纸巾给她擦脸。

“小心点。”

“哦哦……对……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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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云连续失眠两个晚上。她不知道秦之叶那句话的深意，她不想多想，但是一回想秦之叶当初的眼神，她心里就狂跳，跳得她喘不过气来。

明天就是元旦了。

林舒云翻了个身，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解锁，联系人，首写字母M。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熟悉。可是林舒云看着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还有那个至今为止看到，听到，想到，念道，都会在心底狠狠痛上一把的名字，她咬咬牙，犹豫很久，叹了口气。她仰躺着，两只手盖住额头和眼睛，然后犹豫再犹豫，很久很久，她咬着牙，轻声念：“莫，夏。”

两个字，两个单音，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咬着下唇，微微颤抖，手指间，掩盖不住流淌出的泪水，一直滴落在枕头，润湿被角。

有一就有二。开了个头，她便有了勇气。

“莫夏。”“莫夏。”“莫夏。”……

不知道这样念莫夏名字的意义，但她仿佛上瘾了一般，呢喃着，虔诚地诵念着。每一次发出两个单音，舌头像是弹了钢琴的手指一样，余韵长留，仿佛最甜的蜜落在舌尖，然后到最后，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泪水却淌得更欢。

傻子一样念了千百遍。

终于，她几近虚脱地轻声说：“为什么？”

她睁开红肿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模糊的影子，但是林舒云还是能准确找到那个名字的位置，然后按下删除。

“再见了。对不起……”

在看清秦之叶那眼神，仿佛是有什么她不懂的情感呼之欲出的时候，她心底就咯哒一声。然后她有种莫名的想法，似乎，早晚都要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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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里面放假的日期改了一下。就是这样~~这两天在练车，这月底要考驾照~~我会告诉乃们我暑假考过一次结果挂了吗？T_T｜｜｜

十五　蹦极（上）

秦之叶早上六点就起了床，早早起来准备早饭。林舒云一觉睡到八点，秦之叶等得久了有些无奈，于是跑去敲她门。

“哦——”林舒云应了一声，然后再没有动静。

秦之叶知道她肯定是翻了个身继续睡，有些无奈地敲敲她门，提高声音：“小舒，起来吃早饭，我们出去玩。”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林舒云迷迷糊糊的声音应道：“啊——哦——在起——”

秦之叶得到肯定的回答，心满意足地下楼准备其它东西等她下来。结果一直等了大半个小时，林舒云才晃晃悠悠地下了楼，一面还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啊——昨晚没睡好——”

秦之叶抬头一看她，眼睛红肿，红血丝占满了眼睛，他微皱眉头，却没说什么，只是等她坐定，才打了一碗燕麦粥，放到她面前的桌上：“早饭很丰盛，慢慢吃。”

林舒云闻言，仔细一看。荷包蛋，各色的配菜，还有小笼包，居然还有油条。林舒云咽咽口水：“你……不要告诉我你会煎油条……还会做小笼包……”

秦之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很难吗？”

林舒云锁头埋头苦吃。跟聪明人说话太累了……

秦之叶一直等林舒云来一起就餐，是以还没吃早饭，林舒云开吃了他才优雅地开动。

期间，他很自然地问：“今天怎么打算？”

林舒云喝了口粥，啧啧嘴：“啧……嘶——不知道哦，外面好冷。”

“去游乐园吧？”秦之叶突然提议，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林舒云差点呛到，咳嗽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缓过来，抓着桌布目瞪口呆问他：“游……游乐园？秦总！你都快三十了！”

秦之叶挑挑眉，说得理所应当，并带着委屈和遗憾：“唉，从小就没去过普通人玩的地方，我也想看看游乐园到底是怎么样的。”

林舒云抽着嘴角：“呵呵——那……去吧……”

这几天却是很冷，据说过两天还会下雪，林舒云对此非常不相信。说到这个，她就来气，对着秦之叶抱怨：“每次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结果不是大晴天就是多云，天气预报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秦之叶开着车，目光注视着前方，闻言勾了勾嘴角：“有时候还是准的。你想看雪，我带你去北方看。”

“不！这不一样！北方的雪太平常了，不值钱，但是南方的雪千金难换啊！两三年见一场大雪，就好像好久见一次情人一样，这种甜蜜美好的感觉你们北方长大的孩子是不会懂的！不过下雪也不见得是好事……每次下了雪，玩了个痛快之后，都要写玩后感——《记20XX年的第一场大雪》或者《记这年美丽的雪景》……这种感觉真是……好像被人请客了之后发现是自己付钱。”其实林舒云是想说，就像是跟一个美男开了房之后，爽爆了之后发现自己要掏腰包……不过这个例子过于黄暴且太像叶离的风格，林舒云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猥琐，是以这种类型的例子只能在心里压着自己暗爽。

秦之叶听她吐槽，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眼底满是暖色：“照你这么说，南方的孩子真是可怜啊。不过我在B城读书的四年，却是没见过几次大雪。那时候还特别不能理解同学们一见到雪就像中了乐透一样兴奋的心情。”

林舒云撇撇嘴，脸靠着车窗，呢喃：“今年这么冷，一直下雨……下场雪吧……让我能痛快一点。”

秦之叶悄无声息看了她一眼，深深的一个回眸，林舒云略显疲惫寂寥的侧脸，尽收眼底。

这一次的游乐园，仍旧是上次的凤凰山游乐园。游乐设施没变，自己没变，但是陪着的人却变了。心境也是差的十万八千里。

林舒云下了车，看到热闹欢腾的游乐园内部，突然有些没兴致了，她有些疲惫于这些游乐。有一句话说得好，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这些快乐闹腾的人，内心也许都是孤单的呢。可是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她感觉内心空落落的，好像破了个洞，冷风过境，让她萧瑟难耐。

“秦之叶……”林舒云在秦之叶背后轻轻叫住他。秦之叶回过头，疑惑地看她，眼里却带着了然。

林舒云别过脸，有些艰难尴尬地挤出话来：“我……我突然不想玩了。”

秦之叶意外中带着了然，他上前几步，低下头看她，双手带着她靠近自己怀里，胸口有节奏地震动：“你玩过什么？”

“啊？”林舒云有些懵。

“你在这里，玩过哪些？”

林舒云咬咬牙回忆：“云霄飞车，就是过山车那个，海盗船，穿越时空，鬼屋……”

“好了。我们去玩蹦极吧。”秦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