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情- 第10部分

林舒云讶异地看着他：“啊？”

“我那两个朋友……让你难堪了。”秦之叶面带愧色。

林舒云意识到他的话，笑着摇摇头：“没难堪啊，是我自己太紧张了，一看到学校的老师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特别没礼貌。呵呵。”说罢挠了挠后脑勺，补充了一句，“而且江帆老师太有气势了啊。”

秦之叶轻声笑了：“你别看你们的江教授平时冷言冷语，态度特别差，其实他为人很认真负责的，只是骄傲了点。”

林舒云点点头。嗯，傲娇了点嘛，她懂得。

车子在林舒云住的宿舍楼前停了下来。林舒云抱着背包，对秦之叶感激道：“谢谢你，秦老师，今天晚饭很好吃！”

秦之叶侧着头，嘴角勾着笑，看着林舒云轻轻打开车门，心里犹豫良久，终于在林舒云将要下车的刹那，轻声问：“林舒云，你还怕我吗？”

林舒云略带诧异地回头看秦之叶。

黑暗中，寝室楼的灯光零散地洒进车内，投射在秦之叶辨不清表情的脸上。林舒云的心底却是暖暖的。

半晌，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清晰可见：“从来没怕过。”说完，她跳下车，冲秦之叶欢快地挥了挥手：“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秦之叶笑了，他摆了摆手，冲林舒云点点头：“嗯，再见。”

然后目送林舒云上楼，他抬头看着那间寝室的灯光很久。最后，轻踩油门，驾车而去。

路灯的灯光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脸上，明暗交替，他脸上的笑却迟迟不肯落下。

“从来没怕过。”

他轻笑笑出，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一直庸人自扰了。不怕，那便最好。他现在真是……过于开心了。

拿出手机，他拨通了江帆的电话：“喂，江帆，你们到了吗？……我马上过去，等我。”

林舒云回到寝室，叶离就迎了上来问她跟秦之叶晚餐吃得开心否。林舒云没有答话，蹑手蹑脚地靠在墙边，探出头看窗外。哦，还在。

叶离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哎呀哎呀，小妖精啊，你作甚哪……快点回答老衲啊，老衲等不及要听秦之叶sama的戏份了咩~小妖精你别扭歪了~”

林舒云推开她凑过来的脸，一直等到那辆车开走，她才长长舒了口气。走了，嗯，终于……走了。

她想到刚才秦之叶问她的话，忍不住心惊胆战。难道秦之叶对她一开始过于紧张谨慎的表现有不满？不过冷静下来想，其实自己回答得很正确。

她从来没有怕过秦之叶。秦之叶为人谦和，脾气很好，对她也很温柔，她早在秦之叶说不会处分她的时候就对他放下了最初的恐惧，有的只是紧张。是个女生，跟这么英俊优秀的男人相处，都会不自觉的紧张的！

当然，除了眼前这个女人！

叶离笑眯眯地凑上来：“小妖精啊~~快讲讲秦之叶sama都爱吃些什么菜啦~饭量如何啦~吃相如何啦~”

嗯，当然是除叶离之外的女人了。她根本不是女人！

林舒云挑眉看着叶离，缓缓吐出一句话：“请问，你认识江帆教授吗？”

叶离石化了。林舒云仿佛看到她整个人，一点一点龟裂，粉碎，随风而逝。

十九　初赛

叶离不肯说出她跟江帆的纠葛，只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以为她找到了宅腐基的最高境界，总攻sama，结果总攻sama居然利用了强大的围脖攻势反围剿，她已经全面沦陷，下面就要准备跑路了。然后叶离整理好了行李说：“我已经跟宿管会说过鸟~~我这两个月都住我舅家去，哈哈；反正他家木有人，平时的课呢，就要靠你们了~aligado~”说罢，冲林舒云和方凌深深鞠躬，“我会在期末考试时候回来的。感谢你们的倾情相助。”

林舒云瞅着嘴角，她没说过帮她，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叶离是不怕翘课的，她的翘课记录实在太猛了，而且令人惊奇的是，每一次被老师抓到，她都有能力把记录给消掉，当然，怯懦不敢承担责任的她绝对不是出头人。主要归功于叶离的人缘好。试问，一个城府深的女人和一个二货脱线的女人，你乐意跟谁一起相处？虽然这个二货脱线的女人缺少了节操这种玩意。

方凌淡淡地说：“你的名字比较中性化。”

叶离和林舒云表示不明白她的内涵话。

方凌额角发紧：“就是，会有男生突然帮你点到的！”

叶离和林舒云：“嗷——”恍然大悟。这个“男生”绝对是很多很多“叶离”，期盼得到女神的一个回眸。

叶离开始小担忧：“万一……万一……某个老师跟秦之叶sama一样不怕麻烦，弄照片呢？”

林舒云提醒她：“你已经上了那么多节课了，你还知道哪个老师跟秦老师一样不怕麻烦吗？”

叶离摇头。

“那就是了嘛。”林舒云拍拍她的肩膀，“你以为，每个人都跟秦老师一样有创意吗？”

叶离开心了。她把行李放在门口，然后颠儿颠儿地爬到床上去，安安稳稳地躺好：“今天等小妖精的归来，等的老衲我好累，唉，老衲得现行就寝了，道友们晚安。”说罢，仰躺着，如僵尸一般笔直笔直地躺着睡了。

林舒云扶着额角，尼玛，这个女人……到底是和尚还是道士！尼玛她是女的吧？

周一早上，叶离果然消失了。林舒云抚着额头对方凌说：“清净了。”

方凌摇头：“别忘了她身上还背着一些活动呢。”

林舒云瞬间想起，叶离这货给她报名了十佳歌手大赛，她还得在10号，也就是这周六去参加初赛！叶离肯定会过来的。

“她会不定期地回来溜达一下，证明她老人家还活着。”方凌淡淡说道。林舒云一想到“不定期溜达”，就感觉牙疼。

这一周，没有叶离时不时的骚扰和犯二，她是清净很多。但林舒云还是希望叶离能够陪着她，这样她至少能够开心一点。她跟莫夏一周没有联系，两人的院系离得远，课也没有重叠，宿舍又不在同一区域，简直就是，如果不是有意，那就不可能遇得到！B大有一万五千多个学生，能在一万五千个学生里面遇到一个你故意躲避的人，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林舒云又隐隐期盼能够偶遇莫夏，但又担心遇到了会尴尬。莫夏莫夏，看来她只能期盼莫夏能够主动跟她解释道歉了。

这一周的前五天在床上睡觉和在课堂上睡觉中，一眨眼就度过了。当然，周二第一二节的秦之叶的课，她是不敢睡的。

周六是雨天，林舒云对雨天很讨厌，感觉自己浑身不舒服。坐在寝室里等待据说会回归的叶离。

叶离推开门，猥琐地笑：“哎呀呀，爱妃在等朕的临幸吗？爱妃辛苦了~”

林舒云感觉，叶离还是别出现比较好。

叶离说：“初赛是盲选的，就是只听你唱得如何，你对着录音设备吼一段然后我们就可以匿了啊~你就不用愁穿什么演唱了~哈哈哈~”

林舒云点点头，站起来：“那我们走吧。”

叶离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小凌呢？”

林舒云白了她一眼：“当然是去图书馆了，她说对我放心的很，肯定能进决赛。尼玛，都是你干的好事！”

叶离对着手指委屈道：“什么啊！明明是小凌说想你参加的，我可都是遵照她老人家的旨意啊！再说了……你肯定能进决赛，根本不用练的啊……”

林舒云额头发紧：“我12月22日考四级啊大姐！决赛尼玛在平安夜啊！我忙得过来啊！决赛不排练你让我丢脸啊！”

叶离好生伺候：“哎哟哎哟，别焦急嘛，爱妃，朕保你可以大发异彩的！”

林舒云虚弱地叹气：“希望如你所愿。”

两人打着伞，走到活动中心，裤脚都湿透了。

林舒云初赛的歌曲选的是《红豆》。演唱难度系数之高，人所共知，这厮愣是用真声给全新演绎了一遍，对着录音话筒，闭着眼睛从头到尾一字不落，一音不走地唱了下来。林舒云的唱功着实是不错的。她对秦之叶不好意思的自夸是她真的有两把刷子。

她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校合唱队的领唱，跟着一个上过央视的牛掰老师学了通俗唱法两三年，然后高中课业忙了才停止的。林舒云平时讲话的声音清亮中带着江南人特有的软软的腔调，但是能听的出来她的气一直沉在丹田里面，声音力道不大，也不响，仿佛一直压在那里。一旦唱歌，她的声音就完全展开了，柔和清凉，富含情感。方凌说她是天生的歌者，能随时进入那首歌的意境并且让听者感觉到那种感情。

因为是录音，工作人员和其他参赛选手没办法鼓掌，他们只能无声地用手掌相触，林舒云看到他们赞许的目光，忍不住莞尔一笑。

叶离激动得浑身颤抖，尼玛她就知道！林舒云平时表现得小心翼翼，放不开也不自信，只要一拿到话筒，放弃音乐尼玛就变了一个人！这才是最真实的林舒云嘛~哈哈哈哈，这下就算莫夏真的劈腿了，林舒云也不愁没有男银追了~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发光体啊，就是女神啊有木有！

林舒云是不知道叶离在想什么的，她一下录音台，就抓起伞和叶离的手，往门外走，叶离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

推开门，两个人都愣住了。

莫夏靠在墙边，低着头，额角的碎发垂下来，窗外很阴暗，走廊没有开灯，一点亮光从窗口透进，零零碎碎，明明暗暗，在他的脸上画下神秘的色彩。他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抬起头，看着她们，表情带着讶异。

林舒云听见身边的叶离轻轻唾了一句：“次奥。”林舒云握着叶离的手紧了紧，叶离压下了满腔的不满。

莫夏的表情在错杂的光线下有些晦暗不明，林舒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知道他的眼神是深深地放在自己身上。林舒云深吸一口气，笑道：“好巧。”

莫夏的声音疲惫虚弱，仿佛是喉咙深处，游荡而出：“不巧。我一直等在这里。”

尴尬了。叶离拽了拽林舒云的胳膊：“走吧，别理他。”

林舒云的视力在阴暗中渐渐适应了，她看见莫夏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莫夏的声音透着无奈和疲惫：“叶离……能……让我跟小云单独谈谈吗？”

叶离说：“不……”林舒云回身捂住她的嘴，“好的。去哪谈？”叶离“呜呜呜”的，用眼神狠狠瞪林舒云，表示自己的不解和气愤。

林舒云叹了口气，松开捂住叶离的手，叶离拽着她的手就是一阵拖：“走走走，跟渣攻谈什么谈！你这个呆萌受！没有姐姐你活得下去吗！”

林舒云和莫夏突然间没有想说话的冲动了。林舒云被拽得挪动了几步，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往她的咯吱窝一戳。叶离迅速地松开了手，蹲在了地上，怒目圆睁：“尼玛你搞偷袭！你你你！居然这样对你的盟友！”叶离最怕别人挠她咯吱窝。

林舒云学者方凌的语气，冷淡：“我要跟莫夏谈谈，你先回去。”

叶离站起来，恼怒地看着两个气场都非常down的痴男怨女，然后甩了甩头：“好吧好吧，小妖精真是靠不住，你们爱怎么谈怎么谈，老子不管了。”

说罢，拿着伞就下了楼。

林舒云等叶离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才转头看莫夏，生疏的语气里面略带着期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莫夏闷闷地回答：“我是学生会宣传部部长。”

林舒云懂了，这叫内部人员。

二十　约定

林舒云跟莫夏在学生活动中心一楼的茶餐厅里挑了个位置，准备好好谈。

可是当两人都坐下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知道从何谈起。

林舒云做不了那个打破沉默的人，她从来做不得主动的人。莫夏身为男生，于是选择了做主动一方：“我首先要跟你道个歉。”

林舒云心里“咯哒”一声。这是……那种……开头吗？

林舒云犹豫良久，嗫嚅：“什么……道歉？”

莫夏叹了口气，深深地看着林舒云：“小云，我爱你。”眼神里满是柔情。

林舒云略红了脸，捧起茶低下头盖住自己的表情。

“我不希望失去你。有一些事情，我解释不清楚，也不能解释。你能相信我，等我一段时间吗？我会给你满意的答案的。”莫夏如是说，伸出手，捧住林舒云握着被子的双手，林舒云的手抖了一下，水差点洒出去。

林舒云的心沉了下去。他又说这种话了。她以为今天他来找她，不是分手就是求和好，结果他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什么求相信，求等待！林舒云纵然性格再软，人再迟钝，也受不了自己的男友这样游移。

她缩回手，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莫夏在她缩回手一刹那，手微微一颤。林舒云沉声问：“莫夏，你要我等多久？”

莫夏一愣，讷讷：“半个月？”

林舒云嘲讽地笑了：“莫夏……我耐性是很好，但我真的不喜欢这样被吊着。你直接告诉我，那个女生是谁，你跟她什么关系。然后，你是愿意跟她一起还是跟我一起？我不做那个提出分手的人，但不代表我会用时间冲淡我们之间的感情。”

莫夏在她说到“分手”两个字的时候，脸色瞬间惨白，听到后面一句话，他呼吸都困难了。时间！时间可以冲淡纠葛，冲淡矛盾，但是也同样可以冲淡两人之间的感情。莫夏意识到，他太自信，太相信时间的魔力了。

他不敢说出实情，他只能说：“一个月……给我一个月，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我不爱她。”

林舒云看着他的脸色，心里微微一疼。

一个月。没有关系。不爱。她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女人在恋爱的时候已经冲昏了头脑，纵然莫夏的暗示如此明显，她还是决定给出这一个月的时间。

她说：“平安夜。那天给我结果。”一个半月，给他撇清跟那个女生的关系。她只给这一次机会。没有下次。

接下去几分钟两人都是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对话。

林舒云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莫夏，你先回去吧。”

“你呢？”

她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我再坐一会。”

莫夏咬咬牙：“你带伞了吗？”

林舒云摇摇头：“叶离带走了。”叶离刚才逃得太快，她们就带了一把伞，她理所应当地带走了。

莫夏皱着眉头，把伞放到桌上：“我的给你。”

林舒云退回去：“你拿着，我认识一个学姐在这里打工，我跟她借。”

莫夏沉吟片刻，拿回伞，犹豫良久：“那……我先走了……”他缓缓起身，去柜台结了帐，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故意撇开视线的林舒云，犹犹豫豫，终是消失在了茶餐厅的推门外。

林舒云在余光瞥不见他的背影的刹那，就趴在了桌子上，脸埋在胳膊里面闷声哭泣。

莫夏从来都是果断大气的人，今天这样的犹豫不决，懦弱不肯说出实情，他再怎么强调对那个女孩子没有感情，两人没有关系她都不信了。就算没有爱情，好感肯定是有的。况且那个女孩气质非凡，美丽高贵，出身不凡，跟莫夏般配得，让林舒云自惭形愧。

大概是因为爱情，所以林舒云愿意给一个多月的时间，让莫夏去抉择。这段时间……就让她把莫夏放到角落，好好迎接考试和比赛。两人都要冷静。

可她随即又想到，万一因为她给的冷静时间，结果使莫夏跟那个女孩关系更加亲密……

林舒云泄气了……

刚才她感觉自己大脑有些混沌，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真的生病了，她的眼前昏昏暗暗的，一阵一阵发晕，头好重。

这一周看似平常，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内心的苦闷，每一天都疲惫不堪，心力交瘁。还有……她昨天来亲戚了，好痛苦。

林舒云晃晃悠悠站起来，往外走。

呵，她这种极少参加社团活动的边缘分子，哪有那么多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