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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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变-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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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后的烟气之中,突然又是跑出一名干瘦女子。

    这名女子正是上次在鱼市之中被林夕带来,刚刚在这典狱之中被放出不久的吕凤娘。

    她的手背上还缠着纱布,但是她以至并没有去拿路明逸手上的钥匙,只是拿着一根铁丝,便间接跑到前方,打开了最里一间铁牢的大门。

    东港镇拦江坝上。

    在一阵喝彩声中,姜笑依用尽最后的力气,打下了最后一根九旬老人陈养之说必须要补的定桩木。

    击出这最后一锤之后,他颤抖的双手也已经握不住重锤,毫无修行者风范的一屁股坐在了泥泞之中,手中的大锤也间接被他丢在了身前。

    一大片泥水被他丢下的大锤砸得飞溅而出,正好有些溅进了他张开喘气的嘴里。

    “呸!呸!呸!…”

    姜笑依登时不住的吐起了口水来,引来了周围的一阵哄笑。

    姜笑依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他抬起头,却是正好看到那名脸上有伤痕的女子也正在看着他这边笑着,也在擦着脸上的泥水。

    但和他双眼对视之间,那名女子的眼神却又是一黯,默默转身朝着堤坝下煮粥的地方走了过去。

    姜笑依的笑容一僵,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没有过多想法的想去问问那名女子为什么这么不开心。但就在这时,他看到有一名骑者飞快的从东港镇方位奔了过来。

    这是一名镇督府派出的传令军士,在坝上问了几句之后,这名传令军士马上就快步到了他的面前,快速述说了起来。

    现在虽然江问鹤等人还都不明白他的身份,但心中却都清楚他是修行者,是林夕的朋友。

    “典狱失火?”

    听到这名传令军士口中吐出的字句,姜笑依的脸色便登时变了。

    燕来镇镇督府中,身穿镇督官服的贺子敬站立在府衙前的院中,悄然仰头看着天空。

    天空晴好,和煦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脸上一抹阴冷的笑意却是反而更浓。

    脚步声响起,身穿亮铜片甲的军校商音快步走了进来。

    “大人。”对着贺子敬躬了躬身之后,这名军校丝毫不掩饰面上的喜色,道:“江坝依旧完好无缺。江坝后数村村民已经被林夕全部转移到后方高|岗上。刚刚接到消息传报。东港镇典狱起了大火。”

    “东港镇典狱大火?”贺子敬猛的上前了一步,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亢了起来,“具体情形如何?”

    商音微躬身道:“听说未有人员伤亡,也未有牢犯乘机脱狱,但烧了三间牢房。而且为了固坝,他调了不少提捕房的人和典狱房的人到坝上。”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贺子敬纵声笑了起来,“即便只是烧掉三间牢房,他也已经难辞其咎。”

    “商音,你一夜劳累,能够让你们的人撤了歇息了。帮我通知一下况大人他们,跟我去坝上。”

    林夕站在燕来镇拦江坝上。

    “我们息子江上这几条坝都和别地方的坝不同。别地方的坝大多用于蓄水灌溉,但我们息子江的这几条坝,都是为了围滩造田和行船。”

    躺在他身旁竹椅上的九旬老人盖着一条薄毯子,看着在坝边闲逛的江水,用嘶哑变异的声音对着林夕注释着:“这四条坝所在的地方,原本都是‘大葫芦肚’,也就是江面特别宽阔的浅滩,堆积了不少泥沙。当时大船通过这里极易触底碰坏,现在江上走着的一些大船当时以至走不了。当年那苏大人治理河道水利的确有惊人才看,仔细勘察过后筑了这四条大坝,围起了大片的浅滩,又用江中挖起的淤泥堆积,便在燕来和东港坝后围出了许多良田。这样一来这几处地方江面狭小,水深了,不仅容易行船了,而且原本我们这几镇良田不多,现在却是已经真正鱼米兼收。”

    “当时清河那处浅滩挖得比较深,所以后来清河坝毁了之后,行船还没有太大问题,但下游锦旗镇现在有大船要行进,却是都要用许多纤夫才能拖得过去,那些大商号年年都是花费不少人力和财力清淤,但现实不是清得不够勤快,而是那处地方没有大坝束口,水势过平,太过容易形成浅滩,人力比不上淤泥沙石的堆积速度而已。”

    “这四坝之中,这燕来后方滩涂区域原本最大,所以这边良田、人口也是多过我们东港镇。若是这江坝毁了。不仅这些良田没了,这边的江面恐怕也是要恢复和以前一样,大船难行。”

    林夕听着这些,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老人家,以你现在查看的情形来看,即便天晴,不再下雨,这条大坝也依旧不安全?”

    “除非江水水位退下两米,否则还是有极大危险,随时会溃。”陈养之点头,没有多少头发的后脑重重的挨在竹椅上,“这天色…明日还会下雨。恐怕至少还要一两日雨水才会停,要这江水水位降下,恐怕又要两三天。恐怕至少要四五日的时间。”

第十六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

    林夕看着江水。

    江面平静而美,还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江面上有渔船和商船在行走,平和静谧。

    贺子敬与十余名燕来镇的官员走上了江坝,在走上江坝之后,贺子敬蹲来用手敲了敲坝体,感觉出这坝体的异常紧实,他的心中便愈加放心了些,脸上阴冷笑意便也更浓了些。

    他也看着明净的江水,走到了林夕的身前不远处。

    “林大人,现在你应该收起你的瞎胡闹,回东港镇了吧?”

    他没有看转身看着自己的林夕,对着江水,平静而带着一丝自傲的吐出了这句。

    原本已经平静的躺倒在竹椅上的半瘫老人身体一僵,想要直起身来说什么,但林夕却是拍了拍他,让他放心一些,接着也是平静的说道:“事关这么多良田和生死,又怎么是瞎胡闹的事。”

    “林大人,你说这大坝有问题,但这一夜暴雨下来,还不是好好的?”贺子敬身后的况修贤怒声道:“这燕来镇的拦江坝,是我的职责范畴,而不是林大人你的职责范畴吧?”

    林夕看了一眼这名太过肥胖而撑得官服都没有一丝皱纹,像个皮囊一般的官员,道:“你查过一些有关这坝的地方志没有?听过参与建坝和加固过这拦江坝的人的意见没有?”

    “林大人。”况修贤冷笑了起来,伸出肥胖白皙的手指导着江坝,“任何记载都不如现场勘查有说服力,你相信一名老农的话,而不相信这么多云秦官员的判断?”

    林夕眉头微蹙,看着这名满脸红光的肥胖官员,平静而认真的道:“因为他比你们更在意这些良田和那些人的性命,所以我相信他。而且听你所言,我想你连这坝的构造都根本不懂得,你说我相信他还是相信你?”

    林夕此言极不客气,而且以至是质疑了况修贤的真实才能,况修贤登时气得脸孔发紫,怒声道:“你…!”

    贺子敬摆了摆手,制止了况修贤,转头看着林夕,淡然道:“东港镇的那条拦江坝和这里的拦江坝一样,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林夕不喜欢看贺子敬的嘴脸,鄙夷的撇了撇嘴,脸上却是显露了真心高兴的笑容出来,嘲讽道:“这当然是极好。”

    贺子敬看着林夕脸上的神色,看到林夕显露笑容,他却是也笑了出来,充满了快意,“但你管的典狱却不太好。一早上就烧了三间牢房,而且听说是因为被你调得只剩下三个人,否则多几个人至少会好一些。”

    林夕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这的确是他不可能想到的事。

    “还有,我在来这坝上的途中,还听到了更有意思的消息。”林夕的面色变化让贺子敬的心中愈加快意,尤其他身后的况修贤等人更是不加掩饰的显露了嘲笑的表情。

    贺子敬看了林夕一眼,悄然一顿后,接着道:“还是暂代镇督一职的江问鹤竟然陪你疯了一夜,不仅调用了镇守军和大量的人力,而且连正武司造船的木材都动用了,还挪用了内务司的一批银两,购买了大量的草袋和木材。”

    林夕沉下了脸,冷漠的看着贺子敬,“看来你对于我并非是意义之争那么简单。”

    “林大人少年英才,但你也应该明白,挪用库银是重罪。危言耸听,惑民,更是重罪。”贺子敬悄然的眯起了眼,看着林夕说道。

    林夕身前竹椅上的老人浑身又是一僵。

    他也做过小吏,所以谈吐见识和一般普通村民也很不同,他也知道云秦律法之中,“惑民”是仅次于逆反的重罪。

    “我会仔细陈述缘由。我想牵扯到这么多人命的事,上面许多官员行事都不会草率。”林夕却是冷淡的回答贺子敬。

    “人命的确是大事,现在的问题是,这两条拦江坝都好好的。”贺子敬看着林夕,厌憎道:“现在的问题在于,工司掌管农耕水利的官员查看都觉得没有问题,而且上两任官员也都觉得没有问题,但你一名管提捕房和典狱的官员却说有问题。你说你信这老农,我倒是想问问你,上面的官员,是信工司一些官员的判断,信这现实,还是信一名老得牙齿都掉光了的老农?”

    林夕也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他不想和贺子敬再有什么废话,他并不想越权压任何人,也不想在其他官员面前得到尊敬和礼数,但是这些官员却是让他找不到尊敬和保持礼数的任何理由。而且说了这么多,他唯一没有想过的事情,就是典狱竟然会失火。

    “你们要做什么?”

    但就在此时,他的面色却是一变,声音史无前例的清冷。

    他身前竹椅上的老人只是转头一看,也是一时心情太过激动而嘴中发出了荷荷的声音,抓紧了手里的拐杖,似乎就要朝着某个地方击打而去。

    远处的那条高|岗上,一些村民正在下来,似乎要回到原先的村落中。

    看到了林夕的厌恶转头,看到了林夕和陈养之此刻的表情,贺子敬冷淡的轻声讥笑道:“大概是有人随口和他们说了声让他们回去…即便没有人说,这坝又没有出问题,你难道想让他们在岗上不断呆下去?难道他们就凭着那条岗吃喝么?”

    林夕没有再看他和他身后的那些官员一眼,双手抓起了老人躺着的竹椅,一人就将竹椅抬着在坝上飞奔而下,朝着极远处的高|岗非常隐怒的狂奔而去。

    先前陈养之和他便仔细查看过了这拦江坝各段的状况及其水位,确定了在水位退去之前的这四五天时间里,这拦江坝还是随时都有可能崩塌,要不是他有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有一定的时间能够确保自己逃离,他也不敢长时间的停留在这坝上。

    昨夜开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自然也想过了一切可能会有的后果,但不管如何,最差的结果也只是丢掉他并不怎么在意的官位而已。

    因为他是夏副院长列为天枢级的最高机密,拥有将神的身份,所以他才有底气轻松的说出“一切都是浮云”的话。

    而且他清楚,即便一些上阶官员会因为他的行事而对他的品行产生误解,但是夏副院长他们一定不会。

    他最讨厌麻烦,也想只是在这江上平静的看美丽的风景,但撞在他身上的事,他却无法冷漠的无视不管,既然管了,有那么多人为之付出了,那他便不可能就此放弃。

    林夕跑得很快。

    因为修行者有着一般人难以企及的耐力和体力,所以看到他这么惊人的长途狂奔,高|岗上很多原本正在下来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或是停了下来。

    于最前方的数百人中,林夕果然看到了身穿着官服的人。

    于是他的目光更寒。

    “江坝水位过高,依旧随时都有溃坝的危险,不要下来!”

    距离这些人还有近百步之时,林夕坚定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看着这名一路狂奔过来的小林大人,岗上许多人都霎时被一种莫名的气势和精神震撼,但很多已经下来,走到田间的人即便止住了脚步,还是有些为难的转头望向后方。

    那人群之中几名户司的官员和生员都是微沉着脸,冷笑着,也不出声。

    燕来镇也并非没有有见识或是小心谨慎的官员,也并非没有欣赏或是敬佩林夕的官员,但他们不当权,在燕来镇最有权势的,还是镇督贺子敬这一系。

    林夕抬着的竹椅上,老人陈养之不断在荷荷的喘气着。

    似乎因为心情方才激动和愤懑,所以他不断都无法调匀自己的呼吸。

    然而就在此时,这名骨瘦嶙峋的老人却是突然猛的直起了身子。

    他已经瘫痪在床多年,双腿都已经萎缩,此刻陡然直起身子,整个人的姿势给人一种觉得有些难以理解的古怪。

    “请听老儿一言!”

    “老儿已九十有三,怎会雨夜赶来妄言骗大家!”

    他喉咙里有荷荷的喘气声,但高亢变异的声音却是在他身前炸响:“请听我这老儿一言,在岗上停留五日!我…”

    这样的声音出口,无人不为之动容。但也就只是喊出这几句,他的声音却是突然戈然中断,发不出声音。

    林夕脸色猛的一变,伸手抚他的胸口。

    老人的一口气长长的出了,但是却一时发不出声音,所有和林夕相距比较近的人都只听到这名老人嘶嘶出气的声音。

    “林大人,对不住,老儿拖累你了…”

    突然,老人吐出了这一句话。

    他的身子还是朝前悄然的挺着,保持着一个要坐起来的姿势,他手中抓着的拐杖朝前伸着,似乎还心有不甘的要敲打什么东西,但是他口中却是再无气味吐出。

    他的人,就这样化成了众人眼中的塑像。

    林夕的心落了下去。

    只是在手掌抚到老人的胸口时,他就感觉老人的身上已无多少热意,这名老人在床上卧病的数年已经慢慢燃掉了他最后的生命,这一夜的时间,本身就是他这一声最后的火光,最后的呐喊。

    整条岗上寂静无声。

    无数人的心口好像被大锤猛的敲中。

    没有什么,比这老人最后的请求和用裂吼嗓音喊出来的话愈加有力。

    陡然间,很多人的啜泣声响了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

    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这名名叫陈养之的老人,但是这名老人也不认识他们,但这名老人和林夕就在黑夜之中,冒着倾盆大雨来到了他们这里,只是为了要让他们避开危险。

    这名老人原本应该殁于子孙的膝前,温暖的床榻之上,然而他却是在这片泥泞上,裹着潮湿的衣衫,在这里停止了呼吸。

    所有走下了山岗的人都开始回岗。

第十七章 胜负之分

    山岗上哭声更悲。

    接到消息的陈浩之和陈家的人赶到了,桑榆围不少的人也赶来了。

    一身泥泞的姜笑依也赶来了。

    “你真不回去?”

    姜笑依看着许多桑榆围的人聚集的地方,看着坐在他身前大石上慢慢喝着一碗热粥的林夕,很是担忧的问道。

    林夕摇了摇头,看着姜笑依道:“陈家的人要完成老人的心愿,所以他们和这里的村民商量过了,要将老人葬在这看得见江的岗上。我也要完成他的心愿,所以我在这里为他守灵。”

    微微一顿之后,林夕微垂下头,又是喝了一口热粥,接着轻声道:“而且我担心我要是走了之后,这里又出什么变故…这里这么多人,我还得解决他们这几天吃喝的问题,还有我若是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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