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情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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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情天下-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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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她到底是卫家人!八年前她侥幸逃脱已是他的极限,此番再次出现,他哪有再放过她的理由!

斩草要除根,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已叫他吃了太多的亏。

一番打斗,天色已经尽暗,火烧云散尽的西天,蒙着一层暗紫发青的面纱,朦朦胧胧却厚重非凡,无端叫人觉得憋闷压抑异常。

温度骤降,凛冽的冷风刮在人耳上,犹如扇人耳刮子似的火辣辣地刺痛。

沐青阳雪白色的裙摆被风掀得胡乱翩飞翻腾,由于激烈打斗而散落的发丝,腾飞搅拐在半空,莫名纠结着糊上面颊,掩住她冷寒的双眸。

她嗤笑一声,拨开挡脸的发丝,将冷冽的眼神射向端木江天,手一扬,火灵芝出手而去。

端木江天劈手接住。

“毋须你动手,我自会自行了断,只是,你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放了云泽,让他用火灵芝救活燕王!”

夜色暗沉,端木江天脸上的表情晦暗难辨,但那双闪着锐光的眼眸却晶亮异常。

见他不置可否,沐青阳冷哼,“你别忘了,他可是姑姑唯一的孩子,如果他死了,姑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一辈子……不原谅……

端木江天嚯得瞪住沐青阳,双手微攥,哑着声音道:“我会饶他不死!”

沐青阳浅浅一笑,这与上次情况不同,上次两人是独对,他虽口头许诺,但她无凭无据,奈何不了他。但今日他的这句话虽然音量不高,却使周边的侍卫们都听见了,向来注重颜面的他,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谢皇上隆恩……”

沐青阳笑得灿烂,飞快转身,大步跑向深沟,身子凌空一抛,犹如一只凄美坠落的粉蝶,扑打着洁白绚丽的翅膀,直直滑向深渊。

厉赟轩深受重伤,命将不久矣,端木江天又得了玄铁巨人,要铲除厉赟轩的势力可谓轻而易举。她出谷的任务如此便也算是完成了,她总算没有辜负师父的期盼。

死,对她来说,并不可怕。

有句话说的好:生命是偶然的邂逅,死亡是必然的终结。

若八年前她没有侥幸逃脱,若一年前她没有出得西寒谷,这一切又会是怎样一番面貌?

翻滚呼啸的风撑托起她宽大的衣袍,鼓鼓翻腾,猎猎作响。越往下坠落,眼前视线越是模糊,浓稠的烟雾糊在眼前,天地恍然消逝。

她闭眼,眼角叮咛一声飞落一颗眼泪,散碎在风里,片刻便蒸干磨灭。

脑海里一幕幕反复回放着这一年里的经历,一张妖艳逼人的人与一张邪魅哀伤的脸交错着飞快划闪,间或交杂着他们的说话声,她捂住绞痛的心,喉咙里哽出一声悲鸣。

“琢儿,我喜欢你。”

“是我太傻,我以为你心中至少能有一丝丝是在意我的。”

“琢儿,我们走吧,我们逃走吧,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琢儿,我会等你,等到你完成你的使命,以前是我太过冲动,我不该不顾你的感受……现在你愿意和我一起等吗?”

“我爱你,琢儿……”

一瞬间忽的尹辰逸的声音逐渐淡弱,一个沙哑低沉却魅惑万分的声音像伏起的海浪般,猛地盖去他的声音。

“我就是喜欢你,你的一切我都喜欢,你笑的样子那么美,我见过一次便再也忘不了……”

“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最美的。你老了的时候,我也老了,我会依旧待你好,只要你好好呆在我身边。”

“我说过,只要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呆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好,我一定会对你好,你怎么就听不懂呢?你非得这么做吗?你就非得要与我为敌吗!”

“我们可以打个赌,你若输了,便今生今世都不许离开我。”

“你就这么恨我吗?”

声音交叠着飞快说着,越说越快,直到音色混杂模糊,一句一句,如同闷重的铁锤凿在心头,苦痛异常。

“啊——”沐青阳捂住耳朵,嘶哑哀号。

两兄弟的声音吧嗒掐断,眼前又浮现出他们的脸,两张七八分相似的脸交错飞转,不停地环着位置,然后嘭一下,叠在一起,化作一只血盆大口,嗷呜嘶吼着扑向沐青阳。

沐青阳凄楚惨笑,猛地一个翻身,以面朝下,扑向深不见底的深渊底部。

不必再纠结了,真爱也罢,作戏也罢,一切都该结束了……

但唯独有一点她放不下,沐青阳愧然收笑,双手抱住高耸的腹部,眼角闪落一串泪珠。

孩子,对不起……没想到你坚强地存活到今天,最终狠心剥夺你来世权利的凶手,居然会是娘亲。

可是……对不起,娘亲真的太痛,太累了,娘亲没有别的选择了……请你原谅娘亲……

“叮呤——”一块通体火红的铁牌从沐青阳身上滑落出来,在风的掀动下,在空中旋转不休。

至真八年六月中旬,端木江天率领三万精英携五千玄铁巨人,一举摧垮了厉赟轩残留在西域的所有势力,赤云峰也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凶猛暴卷的火海深处,一个黑影抱着一抹血红站在山崖边缘,跳动闪烁的火光将他们的双目映照地通红幽深。

这是赤云峰的另一面,这里有赤云峰最高险的山崖,从这里掉下去的东西,连回声都听不见。

“哥,她死了。”

“嗯。”

“我想去找她。”

“嗯。”

尹辰逸淡笑,温柔地将厉赟轩飞散在空中的发丝,抿住拢在耳边。

厉赟轩的毒已经被他用冰蝉王解了,但是端木江天踢在他心口上的那一脚,却震碎了他的筋脉,他如今已经是个功力尽失的废人了,且一辈子都再练不了武功。

“哥,逸儿从来没有怪过你,逸儿知道你也喜欢琢儿,现在你我的起点已经是一样的了,到了地下,寻到琢儿,咱们便公平竞争一场吧。”

厉赟轩愣了愣,颤颤抬头,水光流转的眼底深红一片,他凝望着笑若春风的尹辰逸,挪了挪唇瓣,喉咙哽咽,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凤眼含泪,轻绽笑颜,从鼻腔里逸出一个“嗯”字。

尹辰逸弯眼一笑,抱紧了厉赟轩,衣袍一荡,头也不回地纵身跳下赤云峰最陡峭深邃的一处悬崖。

黑红交织着,铺开一朵华丽的牡丹,决绝地下坠,下坠……

“主上——”

无霜在火海另一头嘶喊,望着人影消失的悬崖峭壁,面露悲怆,软跪在地。

身后传来喊杀声,一直追击着她的士兵挥舞着刀枪朝她奔来。无霜愤然咬牙,恶狠狠地回头一瞪,撑地站起,猛地冲进了火海。

炽热的火舌窜跳着舔上她的面颊,烫焦她的发稍,灼痛她的脸,宛若张牙舞爪的火龙,咆哮着要撕裂她的躯体。

无霜悲号,丝毫不顾被火烫伤的脸,一鼓作气穿过火海,跃上厉赟轩坠落的山崖。

裙摆摇荡,发丝飞舞,她面上噙着心满意足的笑,张开双臂,像拥抱情人似的,仰面扑落。

“主上!霜儿来了——”

半年后。

“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贯穿耳膜,听在耳里,无端叫人心中悲凉。

一个面年衰容的老人弯弓着身子撑在案几上,蜷缩着身子咳嗽不已,每咳嗽一下,他隆起的背就高高起伏一下。

他按在桌面上的手随着咳嗽声的加剧,静脉弹起,哆嗦不已。好半天他才堪堪止住咳嗽,拿起汗《奇》巾揩拭嘴角,颤颤地将《书》汗巾举到眼前,一抹黯淡的《网》血红赫然乍现,浑浊的老目不由一颤。

端木江天苦笑,收起汗巾藏进怀里,蹒跚着攀着桌子,走向龙椅。才一坐下,却忍不住要弹跳起来。

今日的椅面似乎分外冰冷硌人。

敲门声叩叩响起,洪公公小心翼翼地在门外请示,“皇上,长孙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端木江天闭眼,缓缓靠上椅背。

暗哑的吱呀声响过,一抹明白闪进屋内,稍作请安,便急急追问,“皇爷爷,为何要处死徐公?他已经告老还乡了,他怎么可能还会谋反?那些所谓的证据一看就知道是有心之人捏造的,wrshǚ。сōm皇爷爷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就信了呢!”

他口中的徐公正是太子遗妃韵妃之父,当朝的开国大将——徐飞龙。一个时辰之前,端木江天以谋反罪名将他处死,一代功臣名将毫无预兆地无端端丧了命。

今日死的徐飞龙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端木江天已经处死了五名元老级大臣了,他的魔爪接下来极有可能要伸向宰相蓝青云。

端木嵘平痛心疾首地甩袖,两眼毫无忌惮地直视端木江天。

  154 崖地凹洞

端木江天微掀眼睑,半眯着的虎目里,暗芒四射,他瞄了瞄满面怒火的端木嵘平,挥手招来洪公公,命他去找来一根荆棘。

荆棘被丢在端木嵘平脚下,端木江天沉声道:“捡起它来!”

端木嵘平蹙眉,岿然不动。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傻乎乎地真去拾满身是赐的荆棘。

端木江天冷笑,挥指指着地上的荆棘条子,“朕这是在为你拔去那些扎人的尖刺!”

他已经拟好诏书要传位给这个不满十四岁的皇长孙了,可是他年纪这么小,心机又太过纯简,如果不把那些权倾朝野的元老大臣都除尽,他怎么能放心离去。那些位高权重的老臣子们,只要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有了异心,他端木家的江山就难免会岌岌可危。

端木嵘平扭头愤愤一哼,面上那股倔强却稍稍有些收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不怕端木江天了,他不但敢和他顶嘴,还敢甩脸色给他看。

端木江天叹气,满面慈祥地望着端木嵘平,望着望着,眼眶就湿润了,低低叹息一声,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正要上前去摸摸他的脑袋,端木嵘平却陡的把身子一转,冷冷道了声“告退”就飞快走了出去。

端木江天的手僵在半空,歪歪扭扭站着的身子无力地晃了晃,重重地跌回了龙椅。两眼一闭,满面悲怆。他看出来了,这个孙子,他恨他。

得知沐青阳的死讯后,端木乾瑾大闹了一场,将哲哲轰回了胡里国,自己则忿然出走,半年里音信全无。

而端木睿恒则在病愈后,主动上书请求去陈启国上任,在那片混乱之地,当起了有名无实的藩王。

一瞬间,原本热闹非凡的京城,忽的就寂静下来了。

端木江天默默无声地掩面瘫坐在冰冷的龙椅上,又一拨剧烈的咳嗽声憋呛出来,声声嘶厉,绵长不断。

躬身站在门外静候着的洪公公,扶着墙背过身去,泪水潸然,涕下沾襟。

若是因果循环,这一切是是非非又要到何时才能有个头?

“啊!老怪物,你要谋命吗?”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破空射出,翻卷着划出老远,树梢上休憩着的鸟群,仓皇扑翅逃窜。

“咚!”清脆的爆栗声响起,一个暗哑苍老的声音破口大骂,“老头我好心给你驱毒,你个兔崽子不心存感念,还诬赖我谋命,有你这么没良心的人吗?”

语罢,一把揪过泡在水里的人的耳朵,死命扯拉。

“嘶嘶……”水里的人整个身子都没在水里,痛得连连吸气,求饶道,“啊——前辈!前辈!我错了,我错了!轻点,轻点啊,耳朵要掉了啦!”

水里的人扯着脖子哀号,飞晃脑袋,湿漉漉的发丝噼里啪啦打在面颊上,水珠子噗噜噜扫射到面前白须白发的老人脸上。

老人忙松手,双手撑地一滑,退开几步,伸手随意一抹脸上的水渍,眼一瞪,伸手一指水里的人就要再骂。

水里的人急忙讨好地笑嘻嘻一笑,“前辈,你别打我,我晚上给你烤鱼吃!”

许是在水里泡得久了,那人如潭的双目熏染着雾气,显得更加璀璨灵澈,他调皮地眨着眼睛,涂了胭脂似的唇瓣俏皮一嘟,“好不好啊?”

老人有一弱点就是极其好吃,偏偏水里的人烤得一手好鱼,令他嘴馋不已,于是每每老人要迫害他的时候,他便总拿这个做挡箭牌,百试百灵。

“哼!”老人剜了水里的人一眼,头一甩,披撒在地的白发如灵蛇般缠上了头顶的树干,双手猛一拍地面,他的整个身子就借力弹飞上了树梢。

嘶哑低沉的声音从上空落下,“我要五条,一个时辰以后可以出来!我去看看你哥哥和那个崛丫头!”

水里的人钩唇一笑,望着灵敏地在树梢间窜动的身影,扬声道:“是——”

美髯白皙,眉目疏朗,一笑间天地万物都要黯淡华光。

这是谁?这不是尹辰逸是谁?

半年前,尹辰逸抱着厉赟轩跳下险峰后,本以为必是粉身碎骨无疑,却未想到,赤云峰的另一面的高峰下居然别有洞天。

谁能想到呢,那底下竟有一个漏斗状的深邃大凹洞,凹洞里风光迤逦,美不胜收;长林丰草,莺啼燕语,俨然一处世外桃源。而他们则正好摔落进凹洞中,凹洞正下方乃是一口巨大的瀑布潭子,深厚的水层缓冲了他们掉下来的冲力,尽管他们摔得昏迷了过去,但好歹还是没有摔成烂泥。

更意外的是,这个神奇的地方里居然囚困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怪物,他救了尹辰逸和厉赟轩还为他们治伤疗毒。

这老怪物两腿皆断,武功却不弱,自创了一套以头发拴在树上牵动身子运动的武功,两臂的力量更是锤炼地深厚非凡。他自说在这个囚笼里已经被困了十一年了,无聊寂寞地要死,每日都想着该怎么逃脱升天,虽然依旧没有想到出去的办法,但老天却总算是垂怜了他的艰苦,给他送来三个有趣的孩子做伴。

尹辰逸不得不暗自猜想老怪物的身份,虽然他长发不理,整个人邋遢落魄,但整个人气势却依旧超凡脱俗,无论是他眼眸子里闪动的锐光,还是他超群的武艺,无一不说明,他的身份绝不简单。

十一年前,赤云峰与端木江天大战一场,双方损失惨重,当时尹辰逸虽然只有十岁,但是他也知道,赤云峰并没有一个像老怪物一般的人物。那么,难道老怪物是端木江天的人?也不太可能,既是端木江天的人又怎么会不怀疑他俩的身份,还慷慨出手相救。

唯一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他可能就是十一年前意外消失的江湖奇才——楚琏。

尹辰逸摇头低笑,若他是楚琏的话,他和厉赟轩还是规矩点的好。楚琏此人,性格古怪,亦善亦恶,虽然不明白当年他为什么会摔下山崖,跌落此处,但他却的确是个不该招惹的麻烦人物。

细风从凹洞的缺口出盘旋着划落,扫在满身湿透的尹辰逸身上,激得他浑身战栗,直打喷嚏。要知道,现在可是十二月份了啊,正是天气逐渐转寒的时节,这潭水虽未结冻,但是也冰寒彻骨。

冰蝉王只有一只,尹辰逸拿他解了厉赟轩的毒,他自己的热毒便再无药可解了。

楚琏说这山谷底下没有什么有用的草药,他解不了尹辰逸身上的热毒,但他有一套修炼烈火掌的内功心法,正好可以化解热毒用以修功,很适合现在的尹辰逸来修炼,问他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他又说但若要修成此功就必须先用至热之气勾得他热气翻腾,然后再将他瞬间冷却,以催动暗藏在他体内的热气,使之爆发潜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过程中会很痛苦,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问他有没有胆子试一试。

尹辰逸没有考虑,几乎是在楚琏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就点了头。

自然是要的!尹辰逸抬眼望了望依旧昏睡着的厉赟轩,面上哀痛弥漫,嘴角扯了扯,做出一张愁苦的笑颜,他还要保护哥哥不是吗?他当然要让自己变强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要为他的琢儿报仇……

想到这里,尹辰逸眼底的暗芒倏地一懔,笑意飞褪,灰沉的阴霾蒙在脸上,表情狰狞而阴暗。

于是,尹辰逸开始了他的修炼之路。

楚琏先把他放在烧得火烫的水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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