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五彩蜥蜴会在午时出现,而赤炼细尾以五彩蜥蜴为食。
所以,他只需要在这岩石上等待午时的到来。
随着午时的接近,气温越来越高,但沐青阳身上却依旧清爽。
他的眼睛慢慢睁开,眼底流光璀璨,那星辰般幽深的眼睛,突然望向左边凸起的岩石。
一只五彩蜥蜴正慢悠悠地从岩石缝隙里爬出来。
午时已到,那些有着剧毒的蜥蜴受不了炎热,纷纷从缝隙里爬了出来。凸露在岩浆外的岩石上,五彩蜥蜴越来越多。
突然,空气中响起一阵很细微的异动,沐青阳警觉地发现了,他的目光飞快地定位在一点。
果然,一条拇指粗细的赤炼细尾出现了!
一只飞镖滑落掌心,沐青阳盯住那只赤炼细尾迅速出手,飞镖精准地扎在那条赤炼细尾的七寸之上。
快速几个跳跃,沐青阳拔出长剑正要取胆,蓦地,一个墨黑色的身影急遽闪过,毫无预兆地,飞剑一击打偏了他的剑。
那人在沐青阳对面迎风站立,长臂舒展,手心里握着一把银光闪烁的软剑。
他一身烫着华丽银边的黑衣,衣摆和袖口上用暗色银线绣着不知名的妖冶花朵,大朵大朵,在明亮的阳光照射下,忽隐忽现,嚣张鬼魅,映衬他的肌肤如雪莹亮。
乌黑的青丝长至腰际,随意束绑着,随风飞舞,放荡不羁。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斜飞入鬓,深邃妖冶,薄唇微微勾起,邪气四溢。
星目之下,一只骏鼻,傲然耸立。但挺拔的鼻梁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阳刚的气质,只是让他的美,更加没有缺陷罢了。
如果说沐青阳是美丽脱俗,倾倒众生,那么眼前这个邪魅的男子则是风华绝代,天下无双。
沐青阳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便又出剑直取蛇胆,这一回那人没有再阻止。
他勾唇挑了挑眉头,略带兴趣地看着沐青阳。眼前这个俊俏的小男人竟然就这样忽视了他,这让他有些意外。
就在沐青阳将蛇胆放入准备好的容器里的时候,突然,一条火红色的影子飞速射向沐青阳。沐青阳未抬首,反手随意划出一剑,剑光闪过,那飞窜过来的赤炼细尾被他一下子削成了两段。
但是那条赤炼细尾却仿佛不愿就这样放过沐青阳,它碎成两段,居然还能控着半截身子跳跃起来。
蛇头凶残地张开,露出尖锐的毒牙,飞速咬向沐青阳执剑的右手的同时,蛇尾竟然也一跃而起。趁沐青阳的注意力集中在蛇头上的时机,那蛇尾在空中猛地一甩,毒血四洒,飞溅向沐青阳。
沐青阳不慌不忙,他右手手腕灵活转动,一剑劈下,蛇头裂做两半,跌落岩浆,手法快得没有泄漏一滴血。左手在同一时间甩出一根白练,将蛇尾甩出的蛇血吸收干净,再一击将作恶的蛇尾也扫落岩浆。
黑衣人见此,修长浓黑的眉毛不由地又挑了挑,深邃暗深的眼底,锐光轻颤。这小家伙,身手倒还不赖。
他勾唇一笑,仿佛妖狐化生般魅惑。黑袍一荡,腾空跃起至半空,长臂一扬,没有预兆地甩出软剑。一道银光快如闪电,当空击向沐青阳。
沐青阳眯眼,飞速举剑去挡。
“哐!”兵器交刃,火花四溢。
英眉微皱,沐青阳心中微恼,接下一剑后,飞快收势转身欲走,显然,他并不想与之纠缠。
但那黑衣人却不依不饶,身子如黑烟般灵动矫捷,只一晃便又拦在了沐青阳身前,如胶似漆地又粘了上来。
“哐!”,“哐!”俩人又交打起来,兵刃交接,火花四溅。
两剑交接,两人贴近,冷冷僵持着,谁也不示弱。
沐青阳心中顿觉烦闷,他只想快快回皇宫制药救人,哪里料得到会半路杀出个纠缠不休的黑衣人。
面色渐渐黑沉清冷,他美目怒瞪,怒极张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我?”
就在这一瞬,一根细如棉线的红丝,趁着他张口的时机,飞速射进他的口中。竟是一条幼年赤炼细尾!
这三条蛇原是一家人,因愤恨沐青阳杀死蛇父取丹,蛇母和蛇子便忿然向他报仇。
沐青阳被黑衣人架住,不好躲闪,被小蛇一击偷袭成功。他瞪大了眼睛,面色煞白,只觉喉中一道冰冷滑落,胸口却突然炽热起来。
糟糕!居然吞下了一条幼年赤炼细尾!没想到,他一时疏忽竟然被这小蛇趁机得手,沐青阳愤然攥拳,怒瞪一眼罪魁祸首,手一抬,正要再给黑衣人一剑,却顿觉手脚虚弱无力举剑。身子不由得晃了晃,视线也开始模糊涣散开去。
脑中警铃大作,一个不祥的预感突的袭上心头,沐青阳咬牙死撑神志,但眼前画面却还是越来越浑浊,黑衣人的身影也逐渐破碎消失。两手无力地攥了攥,他又摇晃了几下,终于撑不过毒性,眼一闭仰面倒落在黑衣人怀里。
黑衣人见此不由得微愣了一下,缓过神来后,不由轻笑一声,摇摇头弯腰横抱起沐青阳。
一抹黑影惊闪而过,黑衣人携着沐青阳一晃而过,突兀地消失了踪影。
“师弟,你来看看,她还有救没有?”尹辰逸抱着沐青阳速度竟然还能快如闪电,一眨眼就到了他居住之地——琼台谷。
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衫的儒雅男子从内室掀帘出来,见尹辰逸抱着个人进门,神色顿时严峻起来。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他一面招待尹辰逸把沐青阳放在榻子上,一面慌张地跑去内室取来药箱。
“呃……”尹辰逸脸色微微一变,邪气地勾唇一笑,“她吞食了一条幼年赤炼细尾。”
“什么!赤炼细尾?”儒雅男子惊诧地大叫起来,一身气质毁去一半。
“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吞食了赤炼细尾?”
尹辰逸淡淡一笑,躺到椅子上,侧斜过身子,瞄了瞄昏迷着的沐青阳,“云泽,你先帮她看看吧。”
他刚才在路上略微检查了一下,沐青阳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他在医术方面造诣没有师弟高超,也许师弟能有所发现。
云泽点点头,神色一敛,专注地把起脉来,刚一搭上脉,他的脸色却突的一懔,眼底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他感觉到沐青阳体内现在有两股猛烈的力量在碰撞,一冷一热,汹涌猛烈却旗鼓相当。而沐青阳应该是受不了这巨大的力量碰撞才晕倒的吧,根本没有中毒现象。
“大师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幼年时期应该服过很多灵药,那些灵药不但提升了她的内力,而且令她具备了御毒的能力,普通的毒对她是没有危害的。”
“嗯。”尹辰逸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师弟还有什么发现吗?”
云泽闭眼,又仔细把起脉来,“她的体内如今有两股力量在碰撞,一冷一热,这热的一方该是赤炼细尾没错,而那冷的……”
云泽睁开眼,嘴唇微颤,倏地收回手来,眼眸里惊现愕然之色。默顿了片刻,他才轻抖着指尖,又按上沐青阳的脉搏,细细地又把了会儿脉,他才抬起头来愣愣地望向尹辰逸,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大师兄,是冰蝉王。”
云泽弹起身来,激动不已,猛地攥住尹辰逸的手,指甲嵌进他手背的血肉里,刺痛感让尹辰逸敛眉,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天,大师兄,你有救了……你有救了!真的是冰蝉王!”
云泽面露狂喜之色,絮絮叨叨念个不停,几欲喜极而泣。
相比较之下,当事人尹辰逸却看起来很平静,他微微愣了一下,任云泽死死地攥着他的手,面露茫然,竟显得有些迟钝。就好像一件事你期盼很久也为之努力了很久,但是突然做到了,你反而不知所措了。
尹辰逸身中当世剧毒——热毒,已经有十年了,每月都要遭受热毒爆发带来的剧痛折磨,除了配出解药以外,冰蝉王亦可以解他的毒。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没有找到冰蝉王,索性,找到一个服过冰蝉王的人。如此以后在每月毒发之前,服用她的血十滴,就可以压制毒性,减弱毒发之时的痛楚。
“她怎么样?”尹辰逸淡淡合眼,掩去眼底阴暗的深邃之光。
云泽呼哧呼哧喘气,平静下心来,欢喜道:“大师兄放心,她体内的两股力量虽乍看上去不相伯仲,但是,那冰蝉王是何许灵物,怎会被区区一尾赤炼细尾难住呢。等冰蝉王将赤炼细尾的力量吸收了,她就能醒了。
只是,她体内的冰蝉王似乎有一点儿不对劲的感觉,但是云泽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云泽一边暗自琢磨着,一边抽出两根银针,熟练地扎在沐青阳身上,帮助沐青阳更好的消化赤炼细尾的力量。
5 阴阳欢
“大师兄,到底怎么回事?”云泽扎完针后,连忙将尹辰逸拖至院子里盘问起来,“这人是谁,你们是如何相识的,她为何会有冰蝉王?”
“我在火岩地带抓赤炼细尾的时候遇见她,见她取蛇胆时动作又快又狠,心中好奇,就逗她一逗,不想害她分神,那小蛇趁机钻入她口中。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尹辰逸立在一片树阴下,身影一片斑驳。
云泽摸着光洁的下巴,思索片刻,突然又道,“大师兄,想要根除你身上的热毒,光饮她的血只能治标,况且需要每月饮用一次,如若停止,只怕热度反扑,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嗯,可有彻底根治的方法?”尹辰逸点头眉头没有舒展,每月一次,实在是麻烦了点。
“暂时我还没有想到。”
云泽摇摇头头,“冰蝉王已寄居她身上数年了,是不可能取出来了,食血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云泽暗叹,他的药根本压制不住热度,每次尹辰逸毒发之时都痛苦万分,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可奈何。这下好了,虽然无法清毒,但至少以后大师兄不用再那么难受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一定能够配置出解药来的。
等等,云泽突然灵光一闪,“有一个办法,倒是可以……”
一想那个办法,他面色微变,不免红透了双颊。
“大师兄,我想到一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试,况且对她也是没有伤害的。”
“什么办法?”
云泽有些扭捏,抬头瞄了尹辰逸一眼,又飞快垂了下去,声音轻了不少,“云渡。”
尹辰逸在斑驳的树影下抬起头,那张妖冶邪魅的脸在阴影下显得有些阴沉。
所谓云渡就是男女在合适的时机下,通过交合将毒过渡到另一方体内。那另一方必须是合适的体制,而且功力需要到达一层次,才能挺过渡毒之后的反噬。
他其实是个她,抱起她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
真是完美的易容术啊,差点连他都瞒过去了!
尹辰逸回头凝望了室内躺在榻上的人一眼,离开树影走进屋内,云泽忙跟了上去。
“大师兄你看!”云泽指着沐青阳的喉结啧啧称赞道:“这个假喉结仿制得太逼真了,这材质是防水的,大概还能随着说话的时候上下移动,看上去和真的一模一样。啧啧,这技术真是……”
尹辰逸斜斜倚躺在椅子上,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暗芒闪晃。长臂一捞,伸手取下了那个喉结,在手里揉捏把玩着,云泽忙兴趣满满地凑过头去看。
两人正捣鼓着,却惊闻榻上有些异响,云泽回头看去,只见沐青阳皱着眉头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
“大师兄,她要醒了。”
尹辰逸一手支起下巴,懒懒抬眸看去,另一手将假喉结收进袖中。
那蝶翼般灵动的睫毛晃悠了几下,缓缓睁开,一双牟利的大眼睛盈润深邃,清透如一沟清泉。
粉润的娇唇微微张启,声音虽略有些昏迷初醒的沙哑,却十分好听,沐青阳直直望向云泽,“你们是谁?”
云泽躲开沐青阳火辣辣的注视,两颊倏地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冒犯了,我们是琼台谷的弟子。”
沐青阳没有言语,但是不代表她没有听见云泽的话,姑娘,这个人唤她姑娘。沐青阳垂头,双手微攥,眼底暗光流转。
没错,他的确是个她。
卫予琢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七年了,那日她冒着经脉俱损的风险才死里逃生,顺着暗道穿过水底,来到了乌云山山后的西寒谷。西寒谷里的神医——舞刀,将她浸泡在寒潭水炖熬的古药中整整三日,才吊回她的命。此后,她又足足修养了半年才恢复一身功力。
伤好那日姑姑含泪捧着她的脸,语重心长地嘱咐到:琢儿,你要变强,只有成为强者,你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在乎的人。
伤愈后,她拜西寒谷现任谷主独孤行为师,入了西寒门,跟随谷中高手刻苦修炼。七年了,不但武学上增长不少,医学,蛊学及用毒之法甚多方面皆有涉及。
世人只知云乌山中奇珍异宝无数,神秘莫测,却不知这位于云乌山后方的西寒谷,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那里隐蔽地生存着这个世上最神秘的组织——浴火。
几百年来,朝代变更,事实景迁,而他们却依旧隐蔽而坚韧地生存着。
他们是一个诡异的存在。如果当朝皇帝昏庸无道,百姓生活艰苦,浴火就会现世,一方面刺杀贪官污吏,另一方面辅佐一位能够担起济民重任的英雄推翻朝廷,建立一个新的朝代。而一旦世态稳定,百姓生活无忧,浴火就会马上沉寂下来,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踪迹,谁也无法找到他们。
浴火,这个最让历代皇帝恐惧的组织,他们就生存在西寒谷。
心念移换,沐青阳又想起自己出谷的目的,顿时思绪有些模糊弥散。
云泽见沐青阳沉默无语,眨了眨眼睛,惑然问道,“姑娘可是还有何处不适,云泽略懂医术,可以帮姑娘看看。”
沐青阳蹙眉,一口一个姑娘,让她听得很是不快。
她皱起眉头,语气冰冷,“不必了,告辞。”语罢,翻身下榻。
云泽见沐青阳起身欲走,登时慌张追上前去,“姑娘留步,恕在下冒昧,有一事相求。”
他顿在沐青阳面前,尴尬挠头,腼腆一笑,“实不相瞒,在下的大师兄中了热毒,希望姑娘能慷慨相助,在下需要借姑娘的血来压制毒性。”
沐青阳抬眸,扫一眼尹辰逸,眼底寒光流转,“我为何要助他?”
那个浑身邪气的男子,若不是他,她早就回到皇宫了。
“姑娘,这……”
云泽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他话未说完,却突的瞪直了眼睛,错愕地说不出话来。
椅子上上一秒还慵懒依靠着的人,下一秒就消失了身影,云泽只觉得一阵黑影在自己身边一晃而过,带起一阵诡异的阴风。
“嗖!”一颗黄豆大小的黄色药丸状东西,以一种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飞速射向沐青阳。
沐青阳微微一怔,霍然后退,下意识挥袖挡去,那白色东西却猛地一个快速跳跃,钉上她的手背,然后身子一扭,钻进血肉中,迅速消失不见。
黑影在沐青阳身后止步,温润的气息在沐青阳耳边轻轻扫过,“别动,是阴阳欢。”
沐青阳脸色顿时一黑,阴阳欢,这种罕见几乎失传的蛊,舞刀那里也只有一只。冰蝉王只能扼毒,况且这种蛊也不是什么阴险毒辣的蛊,不会对人带来明显的危险,所以即使催动冰蝉王也无法将它消化。施蛊之人只要催动母蛊,便会令中蛊之人神志不清,犹如种了春药般迫切想要与人交合,若不交合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尹辰逸见沐青阳快速变脸,想来她是知道阴阳欢了。眉梢不由轻挑,越发对沐青阳起了兴趣,这阴阳欢可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
“母蛊在我身上,”温润的气息还在耳边环绕,沐青阳不由地僵直了身体,“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那么我就不会催动母蛊。”
“你要如何?”
“呵呵,”尹辰逸邪魅一笑,眯眼扫过沐青阳白皙修长的脖颈,声音沙哑低沉,“我师弟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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