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玉清殿里陪了端木祁元整个下午,只见端木祁元总是时不时站起身来,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好像总是无法静下心来,心中纳闷不已,“皇兄,你怎么了?”
这时前去打听消息的太监小顺子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端木祁元没顾得上回答端木乾瑾,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住小顺子的手焦急问道:“怎么样?”
小顺子稍稍喘了口气,“回太子,燕王已经回府了,回府时手里抱着一个青衫男子,应该是沐神医没错。”
“什么?抱着?为什么?青阳怎么了?”端木祁元一着急,抓着小顺子的手劲顿时大了不少。
小顺子痛得吸了一口,但是又不敢挣脱,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神医受伤了,据说是很严重。”
端木祁元猛地后退了几步,内疚,心疼,后悔以及一些不可名状的滋味充斥在心间,翻腾蹈海般压得他喘不过起来。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他要见到沐青阳,他一定要见到沐青阳。
小顺子上前扶住端木祁元,担忧地问道:“太子您怎么了?”
端木祁元摇摇手,挣开小顺子的搀扶,“去准备一下,我要去燕王府。”
“是,殿下。”小顺子狐疑地看着端木祁元,挠挠头有些不解他这是怎么了。
“皇兄,那小太监说的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端木乾瑾听端木祁元和小顺子的对话听得心中满是疑问,他只知道端木祁元在宫外遇刺了,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听到小顺子说到沐青阳,还提到受伤,心中顿时慌乱多过了疑惑。
端木祁元叹了口气,内疚说道:“今日若不是我坚持要去东大街,青阳也不会因为要保护我而受伤。”
“什么?青阳真的出事了?”端木乾瑾不如端木祁元沉稳,一听到沐青阳受伤,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行,不行,青阳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端木乾瑾扑到端木祁元身前,一脸焦急的神色似乎要胜过了端木祁元。
端木祁元抓住他的手,稳住他道:“别急,青阳现在在燕王府,你与我一起去就是了。”
小顺子准备了轿子,端木祁元见此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端木乾瑾直接上前踢了轿子一脚,脸色有些狰狞:“蠢奴才!什么时候了还备轿子,快去把马给本王牵过来!”
小顺子被吓得腿一软,连忙跪下磕头,“谷王赎罪!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端木乾瑾恨铁不成钢地怒吼:“还不快去牵马!”
“是!是!是!”小顺子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来,慌张跑向马厩。
两人骑了马,把马鞭挥得飞快,将尾随着的一队侍卫甩得老远,一前一后到了燕王府。
两个门卫一看是这二位大人物,连忙上前打开大门,端木祁元和端木乾瑾跃下马来,没等门卫下跪请按,将马鞭往他们手里一塞,风风火火地就往燕王府里走去。
齐管家还在燕王房间门前徘徊着,听到下人的通传,又往窗户看了过去,端木祁元和沐青阳还是维持着紧紧拥抱着的姿势。已经过去两个个时辰了,他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断他们,只好一面快速向大堂快步走去,一面在心中琢磨着该怎么拦住太子和谷王。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谷王殿下!”齐管家带着一屋的奴才,对端木祁元和端木乾瑾下跪请安。
“齐管家快请起,不知燕王正在何处?”端木祁元虽然还是一脸温煦,气质温文尔雅,但眉眼里却泄露着浓浓的焦虑。
“齐管家,四哥到底在哪里?神医沐青阳是不是在这里?”端木乾瑾可没有端木祁元那么能隐忍,他一把抓起还未来得及站起来的齐管家,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到。
齐管家有些为难地看着端木乾瑾,踌躇半天才说道:“王爷正在为沐神医疗伤,已经两个时辰了,奴才不敢打扰。”
“在哪里?”端木祁元和端木乾瑾异口同声地问到。
“在王爷居住的松风堂。”
齐管家小心翼翼的声音还没有消散,眼前的两个身影却早就风一般地不见了踪迹。齐管家脑海中闪过一个场景,连忙惊呼一声,一拍大腿赶忙追了上去。
31 我喜欢你
端木祁元和端木乾瑾停在门前,视线落向窗户上印出来的影像:两个人裹在一条被子里紧紧地相拥着。
端木乾瑾慢慢走到门前,用最轻的声音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一下子如同石化了般无法再动弹一下。
端木睿恒的头深埋在沐青阳的脖颈处,他深深地拥着她,她亲昵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人裹在一条被子里,发丝纠缠在一起,仿佛难以分舍。
端木乾瑾看着看着,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被拉扯着声音,就像用发丝去切割一块豆腐,有人在两边不断收紧发丝,嘞嘞作响,豆腐被一寸一寸地切开来。但是人心并不是豆腐,它柔韧而有弹性,所以纵使他的心脏像被拉扯般疼痛难忍,却始终无法决裂。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沐青阳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端木祁元落在端木乾瑾身后,他的视线绕过石化般愣愣站着的端木乾瑾,看向屋内的情景。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自己没有出宫,没有坚持要去东大街,那么就不会遇见刺客,就不会有眼前这般叫人心酸的画面。
他不喜欢看见沐青阳这般亲昵地躺在别人怀里。哪怕他知道,燕王与她不会发生什么,就像自己与她一样。哪怕他心里早就对自己强调过几千万次,沐青阳是个男子,自己不该对她动心,自己与她永远没有可能。可是他的心还是会酸痛得说不出话来,端木祁元自嘲地勾起嘴角,悲痛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闭着眼睛的端木睿恒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脸色惨白,嘴唇也暗淡无色,眉头深深蹙着看向怀里的人,为什么她的体温还是如此冰冷
?他已经为她传输了两个时辰的真气,难道都石沉大海了吗?
端木乾瑾见端木睿恒微微动了一下,连忙将满腹心事深藏起来,扯出一个笑容来喊道:“四哥,青阳怎么了?”
端木睿恒抬眼望向门外,看见端木乾瑾和端木祁元正脸色诡异地看着他和沐青阳,原本冷峻的脸色显得更加冰冷起来。
他正欲开口说话,怀里的沐青阳却微微动了几下,似乎他连续传输两个时辰的真气,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三个人的视线顿时齐齐聚集到那个微微皱着眉头,要打开眼帘的人身上。
沐青阳仿佛是感受到了灼热的注视,她皱着眉头费力地睁开眼睛,轻软无力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坚持,“送我回宫!”
端木睿恒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沐青阳,端木祁元也没有说话,温柔的双眸里满是担忧与心疼。只有端木乾瑾上前几步,走到床边握起沐青阳的手,用最温柔的声音轻轻劝道:“青阳,你现在需要休息,不着急回宫,等修养好了身体恢复了再回去就是了。”
沐青阳的眉头蹙得紧紧的,坚持地摇了摇头,“我要回宫。”
一面说着,一面挣扎着要下床。
“青阳,你别这样,你躺好别动。”端木乾瑾连忙扶住沐青阳的身体。
端木祁元上前几步,正欲张口却被端木睿恒抢了个先。
端木睿恒收紧手臂,声音冷淡却是最先妥协的一个,“好了,你别动了,我送你回宫。”
沐青阳闻言原本无力的身子越发软倒下去,她虚弱地闭上眼睛,“谢过燕王殿下。”
谁也没有发现,屋顶上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安静地呆了很久很久,他墨黑色的身影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哀伤愤怒的气息如同藤蔓般将他缠绕起来,圈出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来,仿佛谁也走不进来。他狭长的丹凤眼凝视着倚在端木睿恒怀里的沐青阳,愈来愈暗淡,愈来愈哀伤。
在沐青阳的坚持下,端木睿恒他们只好连夜将她送回皇宫。
尹辰逸倚在药房的门边,一脸漠然地看着沐青阳被人抬向药房。
沐青阳被轻轻放到榻上,一路闭眼调息着的她,终于慢慢睁开眼睛。她看一眼神色各异的三人,轻声道:“青阳要疗伤了,麻烦太子殿下,燕王殿下和谷王殿下回避一下。”
三人点点头,默契地走了出去,这一次谁都没有多说一句。
尹辰逸将房门关好,慢慢走到沐青阳跟前,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眼底闪过不知名的光芒。
“我替端木睿恒挡了残雪的冰刃。”
沐青阳闭着眼淡淡说着,“筋脉被寒气所伤,如果不马上驱除寒气便会筋脉俱损失去一身功力,成为一个废人。”
尹辰逸依旧只是看着她,不说一句话。
“你知道我不会用火云蜘蛛的。”沐青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已经快要没有力气说话了。
火云蜘蛛已经练好,要治好太子的心疾必须要用上火云蜘蛛。只是这蜘蛛一共只得十只,而练成的只有一只。虽然火云蜘蛛可以压制冰刃的寒毒,但是沐青阳一心想要治好太子,她一定不会动它。而尹辰逸由于中了热毒,体制被改变,他的真气刚烈炽热,是可以驱除寒毒的。
尹辰逸还是那个姿态,保持缄默。
“算了,你不救我没关系,我不会怪你……”声音虚弱得犹如蚊虫细语,沐青阳终于昏迷过去。
尹辰逸默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别的神色,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忧伤起来,他古怪地看着昏迷过去的沐青阳,指腹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他轻叹了一声,掀开被子坐上了软塌,将沐青阳扶起来盘膝坐好。
我怎么会不救你?我只是难过气愤你靠在别人怀里,哪怕那不是你主动的,我也不愿意看见。
尹辰逸的手掌贴上沐青阳的后背,将炽热得异乎寻常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沐青阳。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大汗淋漓的尹辰逸睁开眼睛,深呼一口气收住功。他站起身来将同样满身大汗的沐青阳轻轻放到榻上躺好,为她细腻地盖好被子,再轻柔地擦去她额头和鼻尖的汗水。
尹辰逸默默地看着沐青阳的睡颜,视线下移落向她惨白干裂的嘴唇,心跳不知怎的忽然加快起来。他听着心脏在胸膛里飞快地咚咚跳跃着,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
他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俯下身去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脸离她的脸已经不足一寸。他可以感觉到她唇上散发出来的幽香,甜蜜而又清冷,就像山涧里的泉水,甘冽纯净,诱惑人心。
他的眼睛钉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越来越靠近,直到距离近到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脑海里骤然出现了端木睿恒抱着她,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的样子。
一股怒气忽的气势汹汹地压上他的心头,尹辰逸的双眼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他眯起眼睛,对着那个希翼过很久的唇,猛地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他无法形容那一刻的美妙,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柔软的触感带起一道汹涌的电流,呼啸着划过他的脑海,闪过他的胸腔,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时间仿佛静止了,连心跳都感觉不到,他只能任自己徜徉在这一片淡粉色的甜蜜里,深深的,深深的,再也不能自拔。
沐青阳紧闭着的双眼颤动了几下,轻轻打开,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吻住她双唇的尹辰逸,全身僵硬起来。尹辰逸趁机用舌尖挑开她的牙,他如百合花花瓣一般轻柔的舌头微微有些颤抖,试探着在沐青阳的嘴里穿梭起来。
沐青阳的脑袋里嗡嗡响动,双颊一片潮红,她几乎无法意识到眼前正在发生什么。她应该怎么做?侧开脸然后再推开他吗?
沐青阳的手无力地举到胸前,软软地推了推尹辰逸滚烫的胸膛,将脸转开。
尹辰逸这才睁开迷乱的眼睛,炽热的视线牢牢注视着沐青阳,直到沐青阳的脸如燃火般赤红。
“琢儿,我喜欢你。”他温柔地喊出他心中喊过无数次的名字,捧起沐青阳的手,贴上他砰砰跳着的胸膛。
“我真的喜欢你。”
沐青阳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僵硬地任由尹辰逸握住她的手,手心处传来他滚烫的温度,连带着心的温度也上升起来。
“对不起,尹辰逸我……”
尹辰逸慌张伸出一个手指来点住沐青阳的双唇,他摇摇头表情有些懊恼,“好了,不要说出来,我知道了。”
说完慌张地转身跑了出去,慌乱的背影带着浓厚的哀伤。
那三人一直等在门外,见尹辰逸出来连忙上前一步,焦急问道:“青阳怎么样了?”
“她没事了。”尹辰逸低头回答,话没说完脚步已经迈了出去,似乎是逃也死的离开了。
端木乾瑾连忙就要开门进去,端木睿恒及时抓住了他的手,他眉毛一皱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来,“他累了,让他先休息吧。”
端木乾瑾已经放在门把上的手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我们走吧。”端木睿恒看了端木乾瑾一眼,率先转身就要离开。
端木祁元什么也没有说,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跟上了端木睿恒的脚步。端木乾瑾静静地在门口处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话才有些不舍地离开。
他说:青阳,以后都不要再受伤了,乾瑾会很难受的。
32 没有永远的敌人
夜已深,端木祁元的寝宫还是点着亮堂的灯,他手里拿着一副画像安静地看了好久。
画上沐青阳一袭白衣似雪,优雅若风地站在玉兰花树下,风吹落满树花瓣,悠然飘落的花瓣如一只只纤美的粉蝶,更映衬出人淡如菊,风华绝代。
端木祁元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舍和哀伤,之前答应青阳画裱好后就送给她,如今却是舍不得了。他尝试过再画一副,可是无论他如何暗示自己青阳是个男子,画着画着画上显现出来的人却总是着了一身女装。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陷得太深。
太子妃站在纱帘后静静地看了他很久,她美丽的双眸里是深深的伤感。他对她虽一直相敬如宾,但没有爱,这她知道。她努力了十余年,如今嵘平也已经十二岁了,他的心中依旧只将她当作了太子妃,而不是一个妻子,一个爱人,这些她都知道。渐渐地她也不再抱有幻想,但她还是会难过,他爱上了别人,爱的是个男子,这叫她情何以堪?太子妃的眼睛绝望地闭上,眼角滑落一滴凄楚的眼泪。
“主上,残雪未能完成任务,请主上责罚!”残雪跪在厉赟轩跟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厉赟轩温和地淡笑着看着她不发一眼,他伸出雪白娇嫩的手来,轻轻抚摸着残雪的头顶,温柔而又危险。残雪的背脊僵硬起来,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厉赟轩有多可怕她是知道的,愈是温柔愈是危险。
“呵呵。”
厉赟轩感受到了残雪的恐惧,轻轻一笑手掌挪到了残雪的肩膀使劲一提,将残雪微微有些颤抖的身体拉了起来。就在残雪以为他要一掌击毙她的时候,他却将残雪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手掌抵住她的后背,为她疗起伤来。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厉赟轩才将手收回来。残雪顾不得调息连忙诚惶诚恐地转身跪下,“谢主上!”
“去疗伤吧。”厉赟轩倚在铺着兽皮的软塌上,慵懒地眯着眼睛挥挥手。
“残雪告退。”残雪支撑着站起身来,慢慢退下。
待到残雪的身影消失在玉柱尽头的时候,无霜红艳的身影才从另一头走出来。厉赟轩的嘴角勾出一抹邪笑来,对着无霜伸出手。
无霜娇媚一笑,迈着柔媚却飞快的脚步走向厉赟轩,握住他的手。厉赟轩轻轻一拽,无霜的身子立马柔弱地顺势倒在他怀里。
“主上,刺杀太子的任务还是交给无霜吧。”无霜不安分的手,探上厉赟轩的胸膛,嘴慢慢凑到了他的耳边,嘴唇若有若无地触碰上他的耳垂,火热撩人的身子轻轻扭动起来。
厉赟轩的眼睛忽的暗黑起来,他邪邪一笑抓住无霜到处点火的手,温柔道:“霜儿逾越了,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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