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寡人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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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寡人为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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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善堂门口,却见此处热闹得如集市一般,连门口台阶上都坐着人,好几个小厮打扮的人进进出出,忙着抓药熬药滤药。

“苏大夫!苏大夫在么?”

有人在外头扯开嗓子喊,没一会儿从善堂后面钻出来个男人,罩了件灰布外衫,袖口隐隐露出月白中衣,只见他眉眼曼妙温文尔雅,不是苏扶桑是谁?

孟棋楠一见他,兴冲冲挥手高喊:“苏公子!”

“郡主?您怎么来了?”苏扶桑乍见孟棋楠吓了一跳,转眼又瞧见旁边的卫昇,更是惊得不轻,作势就要下跪行礼,“微臣拜见……”

“起来吧。”卫昇截住他的话,指向担架,“先救人要紧。”

苏扶桑点点头,快步过去看了伤者的伤口,急忙叫他们把人抬到里间去,然后自己也跟着入内,没有再出来招呼几人。看他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孟棋楠不好意思上去打搅,在善堂一角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捧腮打量此地众生百态,消磨光阴。

门口没牙的老婆婆,喝药前吃了足足七个大馒头……您是来看病的还是来蹭吃蹭喝的啊!

柱子底下的小叫花子,吃了一口药嫌苦,又吐掉了……不知好歹的死小孩儿,开方抓药熬药很费功夫的你知不知道!

天井中央那个瘦的皮包骨头的男人,贼眉鼠眼的,一直斜眼看放置药材的屋子……你还看你还看!想趁乱偷两根苏公子用来救命的人参是不是!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刁民,居然利用寡人善良的苏公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寡人撵你们走!

孟棋楠拍案而起,气势汹汹先冲着天井的瘦男人喝道:“有什么好看的!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男人肩头一耸,打着颤回头,眼睛却还是斜斜瞟着边上,抖索解释:“俺、俺不是……俺眼睛就、就是有毛病,看东西要歪着看才、才能看清……”

善堂小厮过来道:“他的斜眼病已经好多了,以前才叫个厉害呢,脖子都是歪的!你等等啊,咱们公子一会儿就出来给你扎针。”

弄错了?孟棋楠愣了愣,然后指着小乞丐的鼻子训斥:“你!干嘛把给你的药倒掉?不知道苏公子看病辛苦啊!”

小乞丐平时就受人欺负,看见穿得像仙女一般的姐姐走来,本是心生欢喜的,谁知被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劈头盖脸骂了一通,顿时吓得大哭起来。

“哇——”

“姑娘姑娘,您错怪小猫儿了。”小厮急吼吼过来护住小乞丐,道出缘由:“他从小流浪,捡食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伤了味觉。公子用药刺激他的舌头,含一会儿就要吐出来,接着换下一味。您不信的话去看,那儿还有好几碗等着他尝哩!”

小乞丐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泪,呜呜点头。

孟棋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讪讪道:“我看他把药吐掉,所以以为……那她来骗吃骗喝总没错吧?只顾着吃馒头,药都凉了也没喝!”她理直气壮质问门口的老婆婆。

小厮笑得越发灿烂:“她得了总是吃不饱的怪病,公子正在寻古方为她医治呢,若是连这等闻所未闻的疑难杂症也能医好,咱们公子就能与扁鹊华佗齐名啦!所以我们都由着老人家吃喝,不就是几个馒头而已。”

你你你……你们联合起来欺负寡人!

孟棋楠又窘迫又难堪,想发火苦于找不到对象,正在暗自咬牙切齿,冷不丁听见一声嗤笑。

“噗!”卫昇居然没走,还坐在屋子角落喝茶,他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口把茶水喷了出来,讥诮道:“民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今早在侯府吃了不少咸萝卜吧?”

落井下石的表叔公!

“一听就知道表叔公你书读得少。”孟棋楠正愁找不到人出气,立即反唇相讥,“有句诗说得好,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卫昇眉梢一挑,抢先说:“干卿何事?”

“错!是关你屁事!”

卫昇含笑望她,也不着急回嘴,而是慢条斯理拈起一块红粉剔透的点心,再徐徐悠悠放入口中,轻嚼慢咽。孟棋楠定睛一看,气得火冒三丈。

玫瑰糕!寡人专程送给苏公子的玫瑰糕!

孟棋楠拽得跟个什么样,大摇大摆走上去就从他嘴边抢走点心,宝贝儿似的揣进怀里:“不许吃!”

到嘴的肥肉都被抢走了,卫昇撇撇嘴:“真小气。本来朕是想给你提个醒的,既然你连两块点心也舍不得,那朕也索性不说了。”

孟棋楠狠狠剜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稀罕你说!”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苏扶桑终于取出患者腹中的断木,还给他缝合了伤口,熬了治伤汤药。不知不觉日落西山,黄昏时分他从屋里出来,被金灿灿的余晖晃着眼睛,头有些晕眩。

“当心!”

苏扶桑脚步虚浮差点绊倒,孟棋楠刚想迎上去,却被门口进来的一人捷足先登,抢在前头扶住了他。

这是位男子,青衣落拓面容清瘦,模样虽比不上苏扶桑却也算得上俊秀。只可惜他一条腿是瘸的,走路一颠一跛。

跛脚男子下意识搀住苏扶桑又很快放手,面容淡淡不苟言笑,冷冷问了句:“没事吧。”

苏扶桑看清他的瞬间眼中划过惊喜诧异,摇着头语无伦次:“没事没事,就是站久了头昏,现在没事了……子渊,你怎么来了?”

子渊却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语气略有责怪:“拿药。”

苏扶桑对着一张冷脸连连道歉:“都怪我今天太忙了,今日十五我是记得的,原本我是要亲自送到府上去,可是这里实在走不开。子渊你别生气,药我都备好了,进来我拿给你。”他伸手想去牵子渊。

子渊斜睨他一眼,固执地避开他的搀扶,自己扶着门框费力跨过了门槛。苏扶桑连看也没看对面殷切切的孟棋楠一眼,搓着手略有不知所措,等子渊进门后也赶紧跟进去了。

“他……他们……”

孟棋楠见到这一幕久久回不过神,嘴唇嗫嚅声音嗡嗡。

“子渊是苏家管事的儿子,与扶桑自幼一同长大。”卫昇噙笑摇扇,娓娓道来,“两人幼时一同出门,子渊为了保护扶桑摔断了腿,所以扶桑才去学了医。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子渊自赎出了苏家,跟扶桑也形同陌路……于是扶桑把善堂开到了这里,子渊就住在附近。”

孟棋楠一颗玲珑少女心顿时碎成了琉璃渣子,哗啦啦落了一地。

花儿一般的扶桑公子,寡人说你怎么对美女视而不见呢,原来你的含情脉脉都给了子渊!原来你是、你是……

难过死寡人了!

卫昇十分擅长在合适的时机“安慰”他人:“你若是喜欢苏扶桑,给朕说一声,朕可以下旨让他以正妻之礼娶你过门。毕竟,你喊朕一声表叔公呢。”

哼!捅了别人一刀还要在伤口上撒盐的表叔公!

孟棋楠把玫瑰糕往他身上一砸,气呼呼就跑开了。

“表叔公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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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谈心

13、谈心

卫昇找到孟棋楠的时候,她正坐在郊外河边的石头上,脱了鞋赤脚踩进冷冰冰的水中,痴痴望着远处。

老远看去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嘴里发出低咽呜声,还时不时用手背抹着脸颊,好像在哭泣。

到底还是一颗女儿心哟……

卫昇无奈一叹,走过去按住孟棋楠肩头:“别哭了。”

孟棋楠喉头呜呜,没有回头理他,抽搭得更厉害了。

卫昇心里头有些愧疚。他其实就是气不过抛绣球时吃了瘪,于是想方设法讨回面子,刻意指了断袖的苏扶桑去诊脉,为的是摆孟棋楠一道,扫她的颜面。没想到这回下手还是重了些,少女芳心错付,受不了这打击就跑河边来了,没准儿还想自尽!

这可使不得!若是这么有趣的孟棋楠死了,谁跟他斗法来着?谁还敢喊他表叔公?

卫昇心里想着“朕是明君,朕不能草菅人命”,拉下面子向孟棋楠赔罪:“朕也不是故意骗你,朕想告诉你的呀,是你自己说不稀罕……好了别哭了,朝中还有好些未曾婚配的年轻男子,要不你自己去挑一个?”

“泥不四说费沉宕咩?”(你不是说会沉塘吗)

孟棋楠含糊不清地咕哝一句,转过了脸来神情迷惘。卫昇一怔,突然冷冷拂开袖子,重重“哼”了一声。

原来她正在啃芥辣猪蹄,吃得满嘴油乎乎的,还辣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于是一边吃一边抹泪,从背后看起来就像在哭一样。

“表叔公你吃不吃?”孟棋楠吐出舌尖嘘嘘两下,把手里的纸包递过去,“好吃得很哩。”

卫昇一把扇开她的手,怒其不争:“撑死你算了!”

没心没肺的死丫头!朕是气糊涂了才会心软!

深呼吸几口气,卫昇终于把火降了下来,用力把袍角一掸,毫不客气地挨着孟棋楠坐下来。

“表叔公你真的不吃?”孟棋楠丝毫不觉得他在生闷气,一个劲儿热情邀约,“才买的还热乎着,卤汁浇得厚,里面的蹄筋才好吃,你尝一个嘛!”

卫昇推辞不过,被她硬塞了肥腻腻的猪蹄子在手里,油花弄得他满袖子都是,而且那个没心肝的女人还顺道在袖口上揩了把手。

赔朕的苏杭丝锦缎子!

卫昇把手里的东西想象成是孟棋楠,恶狠狠咬了一口,表情顿时起了变化,眉眼都舒展开来,默不作声又悄悄咬下第二口。

孟棋楠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好吃吧?我没骗你吧?”

卫昇斜着眼冷冷看她,只是问:“你不难过?”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人?失恋以后不哭不闹不上吊不跳河,居然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还坐在河边大鱼大肉!

孟棋楠大方承认:“有一点点吧。”

卫昇冷笑:“苏扶桑就那么好?”

“他是好啊,一表人才心地善良温柔风趣……”孟棋楠扳着指头一一数来,“这种男人放眼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来吧?”

卫昇一听脸更黑了。孟棋楠赶紧补充:“当然!他再好也没表叔公你好,表叔公是最好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想到寡人也有迫于淫威阿谀奉承的一天,呜呜呜。

算你识相。卫昇的眼神流露些许满意,他玩味地微笑:“既然朕最好,你还难过个什么?”

封了你当妃子,你给朕装病不愿意,反而跟个断袖之癖的太医勾勾搭搭眉来眼去!你当朕死了啊!

“我难过是因为……”

孟棋楠欲言又止,抬起头仰望天空,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竟有几分怅惘。

“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我?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上辈子的时候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众星拱月地长大,模样美脑筋好人也机敏,才十三岁就让天下英豪趋之若鹜,登基做了女皇之后更是艳压天下。宗亲喜欢她,臣民喜欢她,后宫的男人们更喜欢她。她从来没尝过不被人喜欢的滋味,活了这么久,从没有人胆敢忽视甚至厌恶她。

寡人是哪里做得不好吗?孟棋楠扪心自问,苦苦反省却想不明白。他们应该喜欢她的,应该……喜欢吧?

“你确定,”卫昇正色发问,“以前那些人是真的喜欢你?”

孟棋楠缓缓回过头来,眼里的迷雾还没散尽,就像迷路的小猫。

“不是真的喜欢?”

卫昇不理她,自顾自啃着猪蹄,大口嚼肉。这般进食的样子若让安盛瞧见了,绝不肯承认堂堂晋皇居然会如此粗鄙。

孟棋楠则陷入反思之中。

宗亲们的喜欢,讨好的成分多一点……

臣子们的喜欢,奉承的成分多一点……

至于后宫侍君的喜欢,说来讲去无非争宠二字……

“表叔公,”一直不肯承认事实的孟棋楠唉声叹气,顺势脑袋一歪,靠在了卫昇肩头上,“我现在真的有点难过了。”

卫昇背脊有些僵。他迟疑一会儿,慢慢扔了手里的骨头,抚上孟棋楠的脑袋:“朕……就把肩膀借给你靠一会儿吧。”

“嗯!”

孟棋楠把脸埋在长袖里狠狠点头,扯起袖口胡乱揩脸,也不知是不是在擦止不住的泪水。

卫昇默默心痛这身衣裳。

这种料子一年只织得出三匹,朕送了一匹给太后,一匹给表妹,好不容易留下一匹自己穿,却被你拿来擦眼泪鼻涕口水!你这个败家的女人!

他满肚子牢骚忍着没发,一边长吁短叹,一边安抚小猫小狗般拍着孟棋楠的头。

“表叔公!”

哪知道孟棋楠还不领情,突然大吼一声抬起头来,后脑勺直接撞上卫昇的下巴,痛得他差点昏过去。

孟棋楠眼角依旧是干的,脸上油花却被擦得干干净净,她嘟着嘴使劲搓头发,迭迭埋怨:“你手那么脏还来摸人家头发!讨厌死了!”

卫昇低眉瞥见油腻脏污的袖子,顿时一口气上不来。

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什么叫狗咬吕洞宾!!!

“哼!”

卫昇连骂人的话也不想说了,“嗖”一下站起来狠狠甩袖,差点打在孟棋楠脸上。

孟棋楠仰头避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袖子,赔上一张笑脸:“表叔公别生气嘛,大不了我替你洗干净,我以前从没帮哪个男人洗过衣裳呢!”

寡人纡尊降贵洗衣服,够给你面子吧表叔公?

卫昇对这句话倒还买账,只是觉得跟她交锋几日肺都要气爆了,他按捺住蹂躏她那张无辜娇脸的冲动,一根手指抵上她眉心,恨铁不成钢:“朕有时候真想把你脑袋劈开,看看里面装了多少浆糊!”

孟棋楠捂住眉心“哎哟哎哟”叫着:“表叔公你轻点!男人大丈夫怎么这么爱生气,还一国之君呢……”

“还不都是被你气的!”卫昇屡屡破功,索性也不再装腔作势拿捏帝王风度,伸出手去递给她,“起来回家,天都黑了。”

孟棋楠嘻嘻笑着,把脚从水里拿出来,径直在他袍子上蹭了两下,这才穿上鞋袜。

敢情朕的龙袍就是你的擦嘴帕抹脚布!

不等她穿好,卫昇已经拖拽着她往官道上走。河岸边草丛荆棘横生,还有细碎尖利的小石子儿,孟棋楠被划破了脚腕,疼得大呼小叫,死死揪住卫昇蹲下不肯走了。

她可怜兮兮仰头,眼中盛满泪水:“人家走不动了,表叔公……”这声呼唤别提有多娇柔多委屈了。

卫昇恨她一眼,弯下腰去。孟棋楠惊喜异常:“你要背我呀!”

寡人最喜欢关爱晚辈的长辈了!

“痴心妄想。”卫昇嗤她一声,搀起她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你一程,待会儿就有人接应了。”

孟棋楠嘴巴都快翘到鼻尖上去了。不懂怜香惜玉的表叔公!咒你打一辈子光棍!

两人比肩携手,终于走上了官道,乌龟似的慢慢前行。

“绣球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困扰了卫昇许久,他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当日明明看见孟棋楠把绣球扔出来,可一眨眼就不见了,凭空消失在头顶上方,而自己反倒被她栽赃嫁祸一把。

“想知道呀?”孟棋楠摇头晃脑地讲条件,“你背我我就告诉你。”

“……”

突然间卫昇一把丢开扶着她的手,害得她差点摔倒。他居高临下望着她,嘴角噙着冷笑:“你说出来朕就带你回去,否则扔你在这儿喂狼。”

“……”

表叔公你趁人之危!

威胁不成反被要挟。孟棋楠气不过,使小孩子脾气般坐到地上耍赖:“不背我算了,喂狼就喂狼!呜,你欺负我,你堂堂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是皇帝还欺负我们平头百姓……嘤嘤……”

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女人!卫昇袖下的拳头捏紧了又放开,又重新捏紧。他嘴里隐约发出磨牙声,僵持片刻才大刀阔斧走过去,倏一下在孟棋楠面前蹲下。

孟棋楠正在抹泪,眼前骤然出现一大片阴影,惊得她差点都忘了装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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