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姮睁大双眼,一脸难以想象的表情,死死地盯着丁馗,说:“我,我怎么自私了?我我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今天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即便是经历过父亲和兄长接连战死,也比不上脑海中浮现的羞辱之事。
“你冷静一点,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就明白自己哪里自私了。”丁馗倒了一杯水放在欧阳姮面前,就连少典鸾亦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已经喝饱江水了。”欧阳姮双手搅在一起,强行压抑自己的愤怒。
“请问你有母亲吗?”丁馗知道人家父亲不在了,故意避开问父母。
欧阳姮脱口而出:“当然有。”说完就后悔了,本来打算拒绝回答丁馗的问题。
“那就好办了,我还以为你是天上掉下来的。”丁馗故意带上鄙夷的神情,气得欧阳姮胸脯上下起伏。
“你是你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今天若淹死在江中,令堂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少典鸾推了丁馗一把,意思是责备他不该说得阴阳怪气的,然而欧阳姮却冷静下来,心想:这人说的话虽不好听但很有道理,可怜的母亲收到我的死讯,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
“可惜我从来没见过母亲,但我知道她一定很爱我,哪怕我磕着碰着了,她也会很伤心的。”丁馗的头转到右边,四十五度斜向上,做深沉状。
“不是的!”欧阳姮拼命摇动双手,“我娘肯定很伤心,她一样很爱我。”
“然而你却为了自己的名声,非常狠心地选择自杀,让她悲痛欲绝,让欧阳家痛失继承人,让赵刚逍遥法外!”丁馗的脸凑到欧阳姮眼前。
少典鸾歪了歪脑袋:拉不拉他?他好像在劝她,我似乎不该那么小气。
欧阳姮呆住了。
“我,我不是这么想的,我,我怎么可能让赵刚逍遥法外?你不知道告死状吗?”她吓得六神无主。
“你死了,谁知道发生什么?”丁馗进一步逼问。
“我,我写了遗书,已交给信使送回家中。”
“你怎知那信使不是赵家的人?你怎知遗书能顺利地送回欧阳家?你怎知别人会相信你的遗书?”丁馗发起连珠炮似的提问。
欧阳姮彻底傻了。
这些问题她一个都没想过,而且是客观存在的,很有可能发生的。丁馗在她耳边断喝:“现在你还想不想死?”
噗通,欧阳姮跪倒在地,“请公主和驸马为小女子做主!”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少典鸾想起身去扶,被丁馗一把按住,“让她哭会。”
丁芬和鲁影的脑袋在楼梯口冒了一下,转眼消失。
欧阳姮趴在地上足足哭了十分钟左右,少典鸾才在丁馗的示意下扶起她。
“我们愿意帮助你,不过你得跟我们说说事情的经过。不是我要狠心揭你的伤疤,活着要比死难!以后你会经常面对这种情况,为了你的亲人和家族,要坚强!”丁馗真心不想开这个口。
主动戳别人的伤疤,这也太失礼了,而且对象还是一位柔弱无助的女子,嗯,美女。
已经坐回椅子的欧阳姮又站起来,分别对少典鸾和丁馗行礼,然后说:“事情来得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逐浪侯府也是有名望有地位的家族,怎会想到赵刚竟丧尽天良。。”
她开始讲述事情的始末。
其实在几天前赵刚便上门来纠缠她,直到昨天赵刚突然提出一个请求,“只要你陪我出去吃一段饭,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上门来找你,除非你邀请我来。”
她想想自己肯定不会主动邀请赵刚,而且吃顿饭是正常的社交活动,以两家的交情倒不为过,为了断绝赵刚的念想于是她答应了这个请求。
嘉河郡城有不少酒楼,“客云来”是比较出名的一家,欧阳姮去过不止一次,那里的掌柜和伙计都认识她,她只当跟朋友去吃饭,身边跟了两名婢女和两名侍卫。
赵刚没有邀请其他人,包间里只有他和欧阳姮两人,开始赵刚不停地劝酒,而欧阳姮浅尝辄止,一直保持清醒,但酒菜上齐后,欧阳姮的神智模糊起来,没多久便晕了过去。
“后来我感觉身体被侵犯,曾经醒过来一次,发,发,发现,那。”欧阳姮哽咽起来。
“好好好,这段可以略过。”丁馗要听的重点不是这些,旁边少典鸾满意地点点头。
欧阳姮端起刚才丁馗倒的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继续说:“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外面水声如雷,因为常来此处所以我知道是在双江汇大瀑布附近,待我下车一看,果然如此。
我回想事情的经过和身上的感受,知道自己被赵刚那禽兽不如的家伙玷污,当时痛不欲生,心中只冒出告死状的念头,于是写下一封遗书,到最近的驿站交给信使,然后便直奔大瀑布。”
丁馗大致清楚事情的经过,道:“嗯,可以断定赵刚早有预谋!”
“你怎么知道?”少典鸾不解。
“嘉河郡城是欧阳府所在之地,‘客云来’是当地人经营,不提前做准备赵刚无法在酒菜里下药,而且于兽行后将欧阳姑娘带来此地,这并不符合常理。若料定她会投江,只管丢到江边就是,为何一定要来这里?”
“带来这里要谋取什么?”少典鸾突然瞪大双眼,指着丁馗,“你,你,让你救他?你还说不认识她?”
“你傻呀!”丁馗忍不住吐槽,“她认识我干嘛在见到我之后还要寻死?我费那么大劲问她干嘛?”
少典鸾捂住嘴巴,不再说话。
“那淫贼想干嘛?”这回轮到欧阳姮不懂了。
丁馗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我猜测啊,有人故意让我看到你投江自杀。
如果我不出手救你,此塔的官员会证实你投江时我和鸾儿在此处,我们便成为见死不救的薄情寡义之人,之后到寿阳城将受到欧阳家和赵家谴责,或许有更多人参与进来。
如果我像现在这样救了你,我和你的关系就有点说不清了,无论事前还是事后,人家都可以大做文章,赵家有借口攻击我,甚至是攻击鸾儿。”
“关我什么事?”少典鸾又忍不住了。
“这个,自然不是好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丁馗不理妻子,继续说:“总之肯定与我来给姑母贺寿有关,具体目的我还猜不出来,为什么要绕那么大个弯子来给我下套?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将你牵扯进来?”
“啊!你,因为你?”欧阳姮指着丁馗,心情十分复杂。
“只是我猜的!”丁馗心里多少有点愧疚,“那赵刚纠缠和觊觎你很久了,这是事实吧。以赵家的权势和你们家的现状,有没有我赵刚都可能会对你下手。
不管这件事有多大的阴谋,你和我们均已牵扯其中,你的不幸遭遇需要讨个公道,我们也不能任由别人算计,接下来你要和我们一起对付赵刚以及他身后的赵家。”
“好!”欧阳姮振作起来,“我要怎么做?”
第1374章 下山()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召集大家一起商量。”丁馗充分考虑到欧阳姮的感受。
欧阳姮咬咬牙,说:“刚才在下面我都喊出来,如今没必要装作别人不知道,丁驸马请自行方便。”
丁馗把自己带来的人全叫上,加一个封润,其他人都赶去首层看着。
“基本可以肯定赵家或者有人指使赵家给你设套。”良衝没想到出来旅游能遇到阴谋,“多半要拿你和欧阳小姐做文章,赵家被你羞辱要讨回公道,这次你去寿阳城不太平啊。”他很自然地进入了参谋的角色。
“这个先不必多说,关键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应对?”丁馗不想在己国人面前讨论己国局势。
良衝看了一眼欧阳姮,道:“欧阳小姐必须尽快赶回家,请出家中长辈为您讨回公道,让赵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果可以,最好想办法擒住赵刚。”
“赵家的人正堵着下山的路,我的人在双江城,与嘉河郡城不在一个方向,至于擒住赵刚更不现实,这里可不是少典国。”封润提醒丁馗。
在少典国想随意捉拿一位小公爷也不容易,抓了也不好处置,就像丁馗抓吕朝,最后还不是得放了。
“没错,我要赶紧回家告诉母亲,请一位叔伯出面去都城告状。”欧阳姮现在没有自杀的念头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赵刚敢动手背后不会没有准备。
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欧阳家只剩你一个嫡女,如果你出了问题,那么势必要从旁系子弟中挑选一人过继给你母亲。
我要是赵刚的话,嘿嘿,肯定会联系你们家的旁系子弟。”丁馗比较熟悉这种套路。
丁家和姜家都面临没有嫡系继承人的危机,应对方案里就有从旁系子弟中选人过继。
“不可能!”欧阳姮失声叫了出来。
“希望你是对的,不过嘛,我认为逐浪侯府现在已经有旁系登门了。”丁馗的受害者心态非常严重。
“真会做这么绝吗?”封润不敢相信。
“如果是我老师来策划,一定会!”曾剑如今会尽量用费则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赵家有那么坏吗?”少典鸾印象中的公爵都是和蔼的白胡子老头。
“传世大公爵非常接近王室了,你们少典氏比这更狠的也做得出,赵家为了自身的利益不会在乎好坏。”丁馗轻轻地讽刺了一句。
“什么叫我们少典氏?”少典鸾就要发作。
“不不不,是王室,王室,你现在是丁家的人了。”丁馗赶紧兜回来。
少典鸾定住,在想后面这句,似乎也不大对。
“那我更加得赶回去!”欧阳姮的眼神透出坚定。
丁馗问:“嘉河郡城在哪里?”方塔内有地图,封润指给他看。
嘉河郡城在大瀑布南面,正好跟寿阳城的方向一致。
“我们可以分为两路,乾佑回双江城通知留守人马,其他人护送欧阳小姐回家,然后等大部队赶去汇合。”丁馗当即有了决断。
“山下那群人怎么办?赵刚不会眼看我们顺利地离开。”封润很后悔没有多带些人来,现在几百号人在他面前成了难题。
“别看他们人多,在我夫妇眼里与土鸡瓦狗无异。”丁馗不以为意。
封润反而更担心了,如今不是两国交战,丁馗不能像在战场上那样大开杀戒,再尊贵的客人也不能到主人家里乱杀一气。
赵刚就希望看到丁馗杀人,这次带来的几百号人,以泼皮无赖居多,真正属于赵家的家仆就只有他身边那几十个。
“有人下来啦!”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句。
赵家的人立马紧张起来,今天不是欺负平民百姓或者小家小户的贵族,而是元老院正官员和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稍有不慎就会小命不保,赚钱容易没命花啊。
“没事的,你们就说自己是平民,我不信封润敢下杀手!”赵刚在给手下鼓劲,自己却躲得远远的。
虽说身边有人保护,但丁馗的名声太恶,远离边境的百姓可能不知道,家里有军方背景的他很清楚。
“闲人避让!”负责开路的护卫下来了。
不过下山的路全是人,那些地痞无赖干脆躺在地上,死活不肯挪动,大有宁愿被踩死也不走之势。
封润坐于马上,手执长剑,脸色铁青地看着堵路的人,脑中冒出丁馗的话,“你若下令赶人,必然会有人往兵器上撞,死几个你就不好收场了。”
“少典国监国驾到,快让开!”两位年轻的姑娘冲了出来,手上一弓一剑,看着就不好欺负。
哔哔,有人竟吹响口哨。
“哈哈哈!”堵路人群哄堂大笑。
“什么人敢调戏本宫婢女,还敢当本宫的道!”
一匹战马加速冲出,一位身披白色护甲的女子抖动缰绳,不顾山道上的人,一边挥舞长剑一边往下冲。
唰,一道剑芒犁地而来。
“啊!”两名地上的无赖躲避不及。
“出人命啦!”“死人啦!”“快跑啊!”
“……”
山道上立即混乱不堪,原来躺在地上的连滚带爬跑离山道,被人挡住的就往山下跑。
当然也有胆大的想反抗,拿着兵器冲向白甲女骑士。
“冲撞本宫者,杀无赦!”白甲女骑士就是少典鸾。
她先勒停战马,再劈出一道剑芒,丁芬和鲁影快步赶上来,弓箭和剑芒封住她前方的山道。
“坏了!少典鸾冲出来开路。”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从赵刚身后冒出。如果封润有留意,此人在方塔上出现过,下山时就是他推着同伴走。
“谁冲撞她都是死罪,赶紧让他们把路让开,否则死了也白死。”中年文士马上向赵刚建议。
“你不是希望丁馗杀人吗?”赵刚还在犹豫。
“丁馗在后面呢,少典鸾与王后娘娘是血亲,她砍了你,公爵大人也无话可说。”中年文士一脸僵硬,差点被赵刚蠢哭了。
除了丁家,外人眼中少典鸾远比丁馗高贵,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即便他俩是夫妻。
“哇!好美!比姮姮还漂亮!”赵刚终于看清楚女骑士的面目,口水都要流出嘴角了。
“那是王后娘娘的侄女,漫王子朝思夜想的人。”中年文士急得冒汗,心中暗骂:草包一个,都什么时候了,还用下半身思考。
“啊,呃,哦!没事,他们自己会跑。”赵刚才想起中年文士的第一个建议。
第一波反抗的人已全部倒地,全程只有三位姑娘动手,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后面的人一看,他们根本不是对手,立刻一窝蜂作鸟兽散。
“好厉害!我要有她们那么强就好了。”欧阳姮在山顶观看。
她的遭遇比较悲催,小的时候接受学徒训练,不过始终未能凝聚出斗气,最后逐浪侯放弃让她学武的念头。
丁馗心中暗叹:你要是修炼了斗气,赵刚也没那么容易给你下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走吧,我们跟上。”他示意欧阳姮拉上车窗,亲自为整支队伍殿后。
他的计划就是少典鸾开道,自己殿后,护送马车离开小山。
只要走上大道,再有人敢围堵他们就是公然藐视朝廷,可以定性为反叛之罪。
少典鸾仗剑一马当先,绝美容颜配上如火焰般升腾的铠甲,纯白羽毛制成的轻甲,造型独特的“浴凰”宝剑,远远看去像天使一般的骑士。当然,这个世界没有天使,旁人不知如何形容她。
丁芬和鲁影也骑上马,一左一右护住公主,锐利的眼神扫视四周,谁有冲撞之举便会遭到她们的攻击。
头顶上有乾佑,后面是封润,再往后则是护卫围着的马车,最后便是丁馗。
丁馗没有骑马,脚踏斗气龙飞在半空,双手抱于胸前,精神力笼罩了整支队伍,主宰骑士之威锋芒毕露。
赵家的人看上去野蛮凶悍,小山附近的游客唯恐避之不及,躲避到很远的地方,倒是没有人在山脚下围观,否则丁馗的威势能吓坏不少普通人。
前有高贵的美女骑士开道,后有霸气外露的大师级高手压阵,跟随赵刚前来闹事的地痞无赖吓得屁滚尿流,哪还敢继续阻挡这支队伍的去路。
“就这么让他们跑了吗?”赵刚痴痴地望着少典鸾。
中年文士劝道:“无妨,欧阳姮和丁馗在方塔上待了那么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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