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姜熙没有异议。
一个庞然大物要露出它的獠牙了。
姜家自霸帅退出军方后便不显山不露水，表面上看不到他们在朝中的势力，不过知道厉害的人从来不敢小看他们。
例如老国王少典隆和先王少典丹，他们就不会怠慢姜家，从来不敢小看这个长期霸占元老院第三位的家族。姜熙打破惯例接替丁道成为参谋部统帅就是明证。
难道是掌管安**的姜家令人畏惧？
杨家掌握军令部，善于拉帮结派，本身亦有很强的实力，稳坐国内第一世家的宝座。
轩辕家有最悠久的历史和王室特别的照顾，加上土著贵族们的抱团，有资格傲视其他贵族，只比杨家稍逊一筹。
姜家让大家所知的是广阔的人脉，朝野上下都有亲近他们的人，贵族中更是有一票铁杆支持者，广结善缘的他们在每一届贵族大会选举中没有掉出过前三。
没有掌控国家资源的姜家哪来那么多支持者？
这个秘密一直掌握在家主手中。
原来姜家在少典国得势后，没有争夺政务院和统帅府的职位，而是暗中培养家族子弟，在他们成才后便改名换姓加入朝野各个部门，同时倾力扶持弱小贵族和不起眼但有前途的官员。
这些人成长起来后，表面上看跟姜家没有密切的关系，但是一旦姜家需要，他们就出来支持姜家，旗帜鲜明地站到姜家身后。
他们平常绝口不提与姜家有关的事情，有的甚至在背后说些诋毁姜家的话，但从不干有损姜家的事，只有在姜家下命令后他们才显露身份。
鲁基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在那些人当中算是隐藏不深的一个。
所有隐姓埋名的姜氏子弟和姜家帮助过的人，有一份名单在家主手中，其他人无法接触到，只有家主才真正了解姜家潜藏的巨大能量。
王室隐隐猜到姜家有许多暗桩，但只能捕风捉影，无法探知姜家的真实情况，许多国王用尽手段都没摸清姜家的底。
主要因为姜家没有做危害少典氏统治的事，所以王室最终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在朝野暗插人手。
姜厉有底气摆出强硬的姿态支持丁馗，只是基于他手中的那份名单，别说国家处于动乱中，就是没有叛军他也有能力跟摄政亲王掰掰手腕。
他送走姜熙没多久，少典曦派人来请他到郡王府。
安国公经传送门来南京城，自然有人第一时间通知州牧，这种大人物到来，少典曦不能装不知道，总得一尽地主之谊。
他见姜厉先去驿馆找姜熙，知道不是为公事而来，因此请姜厉到自己的府上做客。
“叛王的事我略有所闻，竟然使用如此下作的招数，小丁将军在南丘郡杀敌立功，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在论功行赏时却遭人暗算，实在让人难以容忍。”
少典曦在闲谈中首先提到丁馗。
最近都城里发生什么事他心里清楚，姜厉为何来南沼州他能猜到一点，他对丁馗没有偏见，反而希望丁馗多为保护南沼州出力，因此跟姜厉并无冲突。
“少典雍的用心确实险恶，手段十分低劣，不过但从封赏内容而言，除了护国公不太合适，其它的倒也合乎礼法。”姜厉手上在把玩茶杯盖。
果然是为了丁馗的封地而来，幸好请他来府中，这样的试探不宜被外人听去。
少典曦心中释然。
其实他也不同意将边郡封给丁馗，毕竟这不符合传统惯例，不过考虑到始终要在自己的州拿出一个郡，南丘郡数年之内连遭入侵，若是真的丢给丁馗比封其它郡要好得多。
“呵呵，封赏之事是你们元老院最熟悉的，南沼州最擅长的应该是文国公，我能处理好州本州政务便心满意足了。”
他不评论姜厉的话，暗示自己不参合元老院的事，你姜长老要找可以去找孔慈。
姜厉对杯盖上的花纹似乎很感兴趣，用手指反复摩挲，口中说道：“以前是曹祁两国闹得欢，没想到南沼州成为他国的目标，这多年的姻亲盟国都会变，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变的？”
这番话里有几层含义，少典曦不由得挪动了一下身体，心里斟酌着该怎么回答。
“是啊，原来州牧这么不好当，所幸我国朝野一心，各府院给予我极大的支持和帮助，才得以保住国土不失。为此还要麻烦姜长老转告令弟，我非常感谢他保卫了南沼州。”
姜厉把杯盖放好，笑呵呵地说：“大家都是为国效力，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我觉得少典雍特别提到的那几个地方，一定有其深意，曦郡王可得注意啊，稍有不慎容易落人口实。”
“哦？”少典曦心中一凛，“姜长老可教我如何应付？”
“叛王要把四城封给有功的将士，若你派人去接管，说不定在别人眼里是你吝啬手中权益，故意怠慢有功将士，恐有损你的贤名呐。”
少典曦沉吟回味姜厉的话，手指敲打桌面，笃笃笃。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如今那边暂时归军管，由于牵扯到郡守之职，我不敢擅自安排，正等待政务院处理。
我本想先派人接管数城，减轻边军的负担，你提醒得及时，这样看来还是请政务院安排方为妥当。”
“是啊，这件事情看似简单实在复杂，你说在前线拼杀的将士们会怎么想？累死累活、浴血奋战打出来的功绩遭人非议，原本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摘桃子，一不小心，按耐不住血性，会不会弄出人命来？”
姜厉不愧为元老院长老，一点没有说出自己的目的，却又把目的清晰地传递给少典曦。表面上完全是为了少典曦着想，真心帮助少典曦解决麻烦。
“哎呀！这回真得多谢安国公！”少典曦还不得不领情，“否则差点中了叛贼的奸计。嗯，对付叛贼的事情当由朝廷出面，小小的南沼州实在有心无力。”
“曦郡王睿智！”姜厉夸张地比出大拇指，“你想啊，元老院的事情都被叛王给搅黄了，我们几个长老都束手无策。
其实依我看来，当务之急是稳定前线将士们的情绪，首先解决掉外患，以后再来考虑我们内部的事情。”
他没有半句威胁的话，可少典曦听完暗自心惊：姜厉态度很强硬啊，这回谁反对把南丘郡封给丁馗就是不给他面子，他是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我犯不着去招惹姜家，谁想斗就让谁去。
“哪里，哪里，没有姜长老的提点我哪懂那么多。今晚容我略备薄宴，多谢你亲自上门指教，务必赏光啊。”
“王府盛宴本应叨扰，无奈事务繁忙，我非但要赶回都城，还要马不停蹄地转去中望州，元老院和安**都有要事等我处理。”姜厉婉言拒绝。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姜厉告辞离开。
没等姜厉登上王府的马车，另外一辆华丽的马车赶来，车上一老仆跳下来行礼，然后说：“老太爷恳请安国公到别院一叙。”
新来的马车上仅有家徽并无旗帜，但姜厉认得这是孔家的，转眼看去，王府的人假装没看见，迅速退入府中。
姜厉微微颔首，登上了新来的马车。
果然，马车走过几条街后驶入孔府别院，文国公孔慈正在里面等姜厉。
“什么事要劳烦大长老跑那么远啊？”孔慈在大厅前相迎。
“孔老是前辈，您在里面等我便是。”姜厉小跑上前，虚扶孔慈走进大厅。
“还能为什么事？我都一把年纪了，无非是帮后辈排忧解难。您到这来不是告老还乡吧？”他等孔慈坐下才入座。
“寻常之事不会告诉我这老不死的，但年轻人似乎闹得有点凶，我怕后辈们不知轻重，总得自己来看着才安心。”
孔慈一句话把姜厉到南京城的原因和自己的意图都说了。
“呵呵，难得您亲自训导，姜某洗耳恭听。”姜厉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第1100章 说服长公主（）
孔家子弟以文武双全著称，相较之下学识方面更为突出，对少典国政坛有巨大的影响力，门生弟子遍布全国，但从牌面上的人脉来说不比姜家差。
他们之所以屡次在贵族大会上输给姜家，是因为他们不屑于去拉拢中小贵族，许多贵族从利益上考量放弃投孔家的票，甚至是从师孔家的贵族。
事实上孔家的实力不会比姜家差太多，基本不会掉出全国前五贵族的行列。
姜厉不能不重视孔慈的态度，若能获得孔家支持他便高枕无忧了。
“丁馗派人通知我家长老，说是南丘郡城、春露城、东雄城和定江城有许多职位空缺，许我家子弟前去填补，只是不能担任郡守和城主，你可知此事？”孔慈上来就直接问。
“呵呵，略有耳闻，馗儿愿与孔家亲近，我甚为欣慰。”姜厉笑容可掬，完全看不出元老院大长老的气势。
“这么说你支持他强行霸占那几个地方咯。”孔慈面无表情。
“说霸占有点难听吧，馗儿对得起那几个地方的黎民百姓，手头上也有足够的战斗提升爵位和扩大领地，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起码有大半个少典国支持馗儿。”姜厉说得不要太明显。
“哼哼，还说不是强行霸占，你们哪有把摄政亲王放在眼里，更不用说政务院了。不过，你先别紧张。”
孔慈发现姜厉的脸垮了。
“孔家没有紧紧追随少典时的打算，就是他一手促使大家各某私利的，让你们这样也是自食其果。”
姜厉的表情恢复自然，说：“嘿嘿，孔老目光如炬，我们只是要应得的，不能与贪得无厌之辈相提并论。”
“丁馗具有保卫国家的坚定信念，这一点大家都看在眼里，确实值得国人敬佩。丁家世代保护少典国，甚少为自身家族的利益考虑，堂堂护国侯连领地都没有，若是结合丁家来讲，封一郡之地给他们实不为过。”
孔慈不否认丁馗和丁家的功绩，还有点同情丁家这些年的遭遇。
姜厉起身一鞠到地，说：“孔公为亲家仗义执言，姜厉十分感谢！”
孔慈摆手，道：“我不是老糊涂，什么人是好？什么是坏？还分得清楚，说出来是告诉你孔家的原则，我们不会随便跟人合作，品德的优劣是我们首先要考量的。
我想你跟曦郡王谈的还可以，否则不会说刚才那些话，南沼州的地面上他的态度很重要，如果他不反对那么孔家可以跟丁馗合作，孔家子弟多点出路是好事。”
“实话给您说，少典曦没有同意也不反对，他不会派人去接管南丘郡城、春露城、东雄城和定江城，但也肯定不会公开承认那些地方属于丁家的领地。”姜厉没有隐瞒。
“嗯，不参合，这符合曦郡王的脾气，南丘郡近年来多灾多难，己国对春露湾虎视眈眈，曦郡王乐得让出来作壁上观，看着你们去争夺。
很好，即便朝廷要掌控那些地方，最多也就派郡守和城主去，底下的职位仍需要有人填补，与其看别人去还不如让孔家子弟去，我们的人不管那边姓丁还是姓少典。”
孔家不需要州牧表态支持，只要州牧不管就敢派人去南丘郡城、春露城、东雄城和定江城，至于具体的职位由谁来安排？是丁馗还是朝廷派来的人，他们并不太在乎，也不会考虑选择一边来效忠，谁有本事控制那些地方就听谁的。
“好！我替馗儿跟您敲定此事，孔家派去的人，只管治理好地方就行。”姜厉明白孔慈的意思，也理解孔家的立场，总不能让别人公开表示接受丁馗大过朝廷吧。
事后姜厉返回都城，安排手下传讯给丁馗，告知少典曦和孔慈的态度。
少典鸾领着一票女侍卫，在少典殇暗中保护下赶往南丘郡城。这次是丁馗主动叫她去的，事关家族的重大决定。
“什么？南丘郡城、春露城、东雄城和定江城成为我们的新领地？”她听丁馗说完大吃一惊。
“是的，怎么？你不高兴吗？”丁馗富含深意地看着妻子。
“不是，这元老院不是还没作出决定吗？”少典鸾一下子还没转过弯来。
“不用麻烦那些长老们了，这事我已经做了决定。”丁馗的话铿锵有力。
“这，那，”少典鸾脑子一团麻，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我们说话能算吗？你全盘接受叛王封赏的领地，这是要效忠哪个朝廷啊？”
“你觉得重要吗？”丁馗反问，“你们出去。”他指着女侍卫们。
房间里就剩下夫妇两人。
“夫君，你到底要干嘛？我知道你有委屈，但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
丁馗捉住妻子的一双手，问：“我是少典人吗？”
“当然是。”
“我是少典国贵族吗？”
“是的。”
“我的领地是少典国土吗？”
“是！”少典鸾渐渐明白丁馗的意思。
“我们按时纳税，国家会有损失吗？”
“没有！可是……”
丁馗用力抓紧玉手，说：“你听我说完。
我，或者说丁家，有资格享有一郡之地吗？”
“有。”
“我能保护好这些地方不为外国人侵占吗？”
“可以。”
“我们可以令治下百姓更加幸福吗？”
“嗯。”
“我们既然上对得起国家朝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那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丁馗将少典鸾按在椅子中。
“可这么做不符合国家的法度。”少典鸾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的词。
“国家的法度是为了治理好国家，绝不是用来陷害忠良的。它就像兵器，在好人手里面能成事，在坏人手里面会坏事，我们的立场是杜绝坏事。”
可怜的少典鸾哪里说得过丁馗，愣是被他的理论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是如果朝廷降罪于我们怎么办？”
“你担心这个啊。”丁馗笑了，“怪我没跟你说清楚，我的意思是那几个地方属于丁家，不过表面上仍是朝廷管理。”
“啊？”少典鸾彻底蒙了。
“我会安排忠于丁家的人担任郡守和城主，日常政务由他们按我们的意思打理，年底缴税时另有账目给南京城交差，柳先生和费先生会帮你处理好的。
至少在明面上一切都遵守王国的规定，我有军职也是贵族还是驸马，怎能干违反国家法度的事？明着跟朝廷作对跟叛逆有什么区别？放心，我不会当叛逆的。”
最后一句话让少典鸾心安，少典国驸马怎么能当叛逆！这样王室的颜面还在，她也好跟老祖宗交差。
“真的不会让朝廷降罪？”她再次确认。
“不会的，无论哪个朝廷都不会降罪于我。”
吧唧，丁馗在妻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知道你刚才说得有多吓人吗？我的心到现在还扑通扑通地跳。”少典鸾彻底放心。
“是吗？我摸摸看。”丁馗坏笑。
“哼，那小情人你没摸够吗？”她对阮星竹一直待在军中耿耿于怀。
“这哪跟哪啊？我先跟你说清楚，明面上我们循规蹈矩，不过暗地里要使点小花招，迫不得已的时候要死几个人。
你知道我的，明着吃点亏可以，但总要拿回一些补偿，我也不过分，该我的一个铜板不少，不该我的一个铜板不多。”
丁馗给少典鸾打预防针。
“背后会不会有人说我们？”少典鸾知道劝不动丁馗，能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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