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哀家的脑袋也要给你们割去!”
圣母皇太后气绿了脸,身子不住抖动,严峻的脸上满是怒色。
“来人啊!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牲给哀家拖下去重重的打!”
“圣母皇太后!”靖武仓惶地跪了下来。“求圣母皇太后开恩!请念在狼歌
跟狼夜年幼无知的份上,饶过他们这一次!”
“住口!靖武,你身为备位太子,竟然也偏袒这两个蛮子吗?你父王让你教
他们学问,你教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不但没有善尽职责,到了这等关头,还
敢回护?狼歌公主小小年纪如此残暴不仁,将来长大也是个危害世间的魔头,
这点道理你也不懂吗?”
“靖武知罪!靖武没好好教导狼歌跟狼夜是靖武的不对。如果圣母皇太后要
罚,请连靖武一起罚!”
“大胆!”皇太后气得猛然一拍龙椅站了起来。“你当哀家不敢吗?”
“靖武不敢,靖武只是觉得这件事靖武也有责任——”
“给我住口!来人啊!把七皇子给我压下去!罚他三个月禁足初阳宫不准出
来!”
靖武猛地抬头!如果他现在走了,狼歌跟狼夜就是死路一条!父王眼下正在
殿上接见外宾,等他赶过来的时候,恐怕狼歌跟狼夜早就成了冰冷的尸体。
“圣母皇太后,靖武斗胆,狼歌跟狼夜乃是柔然国的公主与王子,如果他们
有个什么闪失,恐怕我朝与柔然之间的和气不保,请圣母皇太后三思!”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恐吓哀家!来人啊,押下去!快快给我押下去!”
“圣母皇太后开恩!请您三思啊!圣母皇太后……”
看着靖武被押下去,狼歌不由得蹙起眉头,她抬起小脸不高兴地瞪着眠前的
老女人。为什么要怕她?这么老了,很快就要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你看什么?你当哀家不敢打你?你当哀家真怕了你们那小小的蛮夷之国?
哼!柔然早该亡国!若不是皇上一时心软,你们此刻已是亡国奴,哪里还有命
在这里胡作非为、淫乱宫廷!来人,给我拖下去重重的打!”
“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别打狼夜,他又没有错!如果不是狼夜好心救了咸阳,
她早就死了,你为什么要打他?”
“放肆!”皇太后气绿了脸。“你好大的胆子!开口‘你’、闭口‘你’,
你眼里还有我这皇太后吗?蛮子果然是蛮子!哀家想打谁便打谁,你这小小蛮
女又能奈我何?!”
狼歌想了想,突然甜甜地笑了。
“叫你什么又有什么差别?反正你已经这么老了,迟早都是要死的。你今天
要是打了我跟狼夜,改天等我们好了,我一定会来杀你,让你早点死。”
此话一出,整个慈和殿上的人全都傻眼了,万万想不到狼歌会说出这种话!
连向来冷静的靖欢也傻了,怎么想都想不到狼歌会这么说!
这究竟是……是童真?还是残忍?
“你——”圣母皇太后捂住心口跌回椅子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一
生,几曾听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反了……反了……来人啊!给我拖下去
砍了!拖下去!拖下去!”
“慢着。”
她猛然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靖欢。
“靖欢,连你也想违抗哀家的旨意?!”
“靖欢不敢。”他淡淡一笑。虽然他不像靖武那般心软,但总是与狼歌、狼
夜相处久了,看他们就要被砍头,总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更何况他也舍不
得狼歌死,这么有趣的小孩,将来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者该说,将来狼歌长大后靖武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真是好奇死了!现在让
狼歌死,岂不是太过可惜?
“皇祖奶奶,狼歌跟狼夜很得父王的宠爱,如果皇祖奶奶现在杀了他们,父
王恐怕会十分伤心的,父王近来龙体欠安……”他叹口气,“靖欢担心父王恐
怕受不了此等刺激……”
“你好啊你!你跟靖武一搭一唱,一个来软的一个来硬的!总是要哀家放了
这两个魔头!难道你没听到刚刚这蛮子对哀家说了什么?!如此的大逆不道!
今日哀家若留他们一条小命,他日他们可要来要哀家的项上人头啊!”
靖欢笑了笑。
“皇祖奶奶,狼歌公主原本就欠缺教养,正是如此咱们才更应该留她的小命,
以示天朝宽宏。若皇祖奶奶连这口气也忍得下去,他日旁人能不说皇祖奶奶果
然母仪天下,有容人雅量吗?”他话锋一转,转向在圣母皇太后身边等着看好
戏的薛贵妃道:“父王一定也会感激皇祖奶奶的恩典……这么一来,皇祖奶奶
所说的话,父王可就更不能不听了。”
“这……”
薛贵妃哪理会不懂靖欢的意思,她立刻上前,柔声劝道:“太后,靖欢说得
有理,眼下皇上龙体欠安,要是咱们在这节骨眼上杀了这两个小魔头,他不知
道要有多伤心,不如略施薄惩放了他们,也好教雁归夫人感激我们。”
“哼!”皇太后冷哼一声,但看得出来她的姿态软了些……皇上终究是她的
儿子,她也不愿意为了两个小蛮子跟儿子反目成仇。
“来人,还不快把这两个魔头送回怀月宫?”靖欢淡淡挥手,示意太监们上
前。
太监们手足无措地立在当场,只是圣母皇太后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他们
这才敢上前。没想到皇太后又开口了。
“慢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我先拖下去痛打十大板再送他们回去!”
“奴才遵命!”
“可别忘了……”皇太后冷冷地瞧着狼歌的脸说道:“柔然公主说了什么、
做了什么,可得一五一十说与雁归夫人知晓,免得她说哀家错打了这尊遗的蛮
子公主!”
挨完板子,狼夜整张脸都绿了!此等奇耻大辱恐怕他一生一世都忘不掉!相
反的,狼歌反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她蹙着眉,龇牙咧嘴地扮着鬼脸嚷:“疼!
疼死人了!改天我一定要教那老巫婆好看……”
“别胡说八道,小心我皇祖奶奶听见。”靖武叹口气,小心地拉住狼歌,仔
细瞧着她的背后。“很疼吧?等会儿我让御医去怀月宫看你们两个的伤势。”
“用不着你假好心!”狼夜怒道,狠狠瞪着狼歌。“你回不回去?你要不回
去我可要走了!那些太监早往宫里去了,挨了这顿还有下一顿,早点回去打完
了事!”
“啊?娘也要打我们?为什么?”
她还敢问为什么?!狼夜咬牙切齿,他这个姐姐根本就是个白痴!
“啊!狼夜——”
狼歌还来不及问清楚,狼夜已经怒气冲天地走了。她泄气地低下头嘟嚷:
“我又不是故意的……”
“狼歌……”靖武专注地看着她的脸。
“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火焰马?你不知道那是你皇帝伯伯心爱之物
吗?”
“反正都是要死的。”狼歌耸耸肩道:“那马不好,又不肯听话,留着有什
么用处?”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不能因为你不喜欢那匹马就杀了它啊。”
“我没有不喜欢它。”
狼歌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它不好,马就该让人骑,不能骑的马留着也是无
用,为什么不能杀?”
靖武一窒!
狼歌那张清丽绝伦的小脸上没有半点愧疚、没有半丝悔恨。她是真的认为那
匹马杀了也无妨。
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又问:“狼歌,那你刚刚在殿上说要杀了皇太后,那
是气话吧?”
“不是。”天使股的孩子笑着摇摇头道:“我真的想杀了她,那么老、那么
丑,活着做什么?”
“好个那么老那么丑。”靖欢懒洋洋地微笑。“皇兄,你还不明白吗?狼歌
跟我们不一样,她是从鬼域来的公主。”
“你胡说什么!”
难得生气的靖武竟然愤怒地吼:“她只是个小孩子!她只是不懂!我能教会
她的!”
“教会我什么?”狼歌兴致勃勃地问。
“教会你不能乱杀人!教会你不能随你高兴就抽刀杀马!天地万物都有灵性,
你不能——”
他说不下去了,狼歌那双眼睛那么天真无邪,仿佛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因为我杀了皇帝伯伯心爱的马,所以你生气?”狼歌天真的问。
“是。”
靖武叹口气又摇摇头。
“也不是……”
狼歌的眸子看起来迷惑极了。
他坚定地握住女孩儿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替她梳理那一头乱得惊人的发。
纠结又纠结,他的手指缠在狼歌的发中,竟然动弹不得。
“狼歌,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随便杀死什么东西好吗?”
“小鸟儿呢?蝴蝶呢?青蛙也不行?那小虫子?”
她每说一样,靖武便摇摇头,说到后来,狼歌脸上净是一片失望之色,她忍
不住抱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管得真多!”
“你答应我!”
看着靖武脸上那认真的神色,狼歌终于无奈地点点头。
“好吧,以后我想杀什么的时候就先问过你,你说好不好?”
靖欢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靖武叹口气:“不是要你问过我,是要你别杀任何东西——”好不容易救出
他的手,但狼歌那头乱发……他是无能为力了。是不是与狼歌有关的事情他都
要这么无能为力?他忍不住想。
“七皇子千岁千千岁,十二皇子千岁千千岁。”萨多奴突然出现,低着头等
在后头。“禀两位皇子,我家主子让老奴领公主回去。”
“你先等等——”
“老奴不能等。”
靖武猛然回头,萨多奴脸上一片平静,他根本不怕他。在萨多奴眼里,只有
雁归夫人才是他的主人,其他人不过是拘禁他们的可恨狱卒罢了。
萨多奴连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开口:“柔然国来了特使,想见见公主,老奴
不过是奉命行事,请七皇子见谅。”
“柔然来了特使?”
靖欢耸耸肩。
“方才父王接见的外宾就是柔然国的特使。”
既然如此,靖武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将狼歌交给萨多奴,但临走前他还是
坚定地对着狼歌开口:“小丫头,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狼歌笑嘻嘻地朝他挥挥手,对他的话到底听进去多少,靖武一点把握也没有。
“你真想不开。”靖欢微笑着叹息。
“住口。”靖武的背影十分僵硬。
靖欢却十分享受这过程,他笑咪咪地拍拍兄长的肩,懒洋洋地开口:“皇兄,
你明知道那小公主是只修罗啊,天生的,完全无可救药,你偏要喜欢她——”
靖武一句话也没说,他自然知道狼歌天性与旁人不同,但她越是这样,他便
越是放不开。怎忍心看看有如天使般的狼歌长大后变成个可怕魔头?
“要是皇祖奶奶知道你没回宫去,反而在这里与那小公主说这一长篇大道理,
想来她非给你气到呕血不可,这代价……呵呵,不可谓不大!”
“你到底说够了没有?!”
靖欢却一点也不在意,他饶富深意地看进靖武的眸子里,轻轻地开口:“皇
兄,你别忘了,将来你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侯选人啊,与狼歌那小魔头太亲近…
…对你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第四章“喝!”
“沉腰、挺背,劲道得要使得巧,不是一味蛮力而已。”
萨多奴细心指点着狼夜的动作。
狼夜个头虽小,但架势十足。短短几年,他已经练得一身好功夫:不管是角
力、擒拿还是近身搏击,都有模有样。以他现在的身手,就算与一般成年人对
敌也决不至于落败。但这还是不够!对普通人家的孩子或许够了,但对柔然国
末来的继承人来说,这还只不过是个开始。
“喝!”狼夜闪过萨多奴直击而来的鹰爪,迅速移到他身后,呼地抱住他的
腰,猛地往下压。
“好!”
萨多奴喝一声采,猛地旋身甩开狼夜的手,正要欺身上前,一条人影呼地闯
过来挡在他面前,萨多奴大惊失色!
“公主小心!”
狼歌灵巧地闪过萨多奴的掌,同时还了一掌,居然还有余力轻巧地朝狼夜脸
上踢了一腿。
“让我来试试看。”
“不自量力!我不跟你打!”狼夜没好气地嚷道:“快滚!别挡着我!”
“呵!好凶喔,就只会对着我凶,怎么见了其他人就变成了小猫小狗啦?”
狼歌原是说笑,但这句话却正刺中了狼夜的心事!他狠扑上前,双眼气得红
了起来。
“番子、蛮子,你们就是那种东西!除了茹毛饮血之外只懂得打家劫舍,跟
野兽没有两样。”
“哼!你是什么东西?!本公主的身子是你配碰的吗?你们是亡国奴!”
咸阳跟皇太后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烙刻在他心上,那些话他老早听过,但从咸
阳那张娇艳的嘴里说出来却格外刺耳、分外伤人!
他受够了!他不要再假装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不要再假装自己不生
气,不要再忍受这个鬼地方!
“你住口!”狼夜疯了似的狂吼,整个人猛扑在狼歌身上。狼歌被他可怕的
模样给吓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闪躲,霎时让狼夜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王子!”萨多奴也吓坏了,他急忙上前想拦住狼夜,却被狼夜狠狠推开。
“滚!”
狼夜气得红了眼眶,猛地掴了狼歌狠狠一巴掌!“”你懂什么?!你这个白
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除了傻笑你还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身
分是阶下囚、是犯人!你跟那些汉狗那么亲热是不是也想当汉狗?我讨厌你!
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你根本不配当柔然的公主!“
又是一巴掌!啪啪两声清脆的声音让萨多奴吓得心神惧散!
狼歌傻了!她从来没挨过打,过去狼夜对她再怎么不高兴也从来没出手打过
她。狼夜说的话她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为什么狼夜这么
生气?
“狼夜!你做什么?!”雁归夫人与宫女端着补汤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
她的脸色刷地惨白,连忙冲过来拉住儿子。“你疯了!”
“我没疯!”狼夜忍不住哭了起来,气愤地对着母亲吼:“为什么你对狼歌
这么纵容?她根本就是个白痴!当着汉狗的面杀了那狗皇帝的爱马、当着狗太
后的面说要杀了她,哪个白痴会这么做?!她不是白痴是什么?!”
“住口!狼歌是你姐姐!你怎可如此无礼?!”
“她不配当我的姐姐!”
啪!
雁归狠狠给了儿子一巴掌,咬牙切齿地瞪着狼夜那张哭红的脸。
“我不许你这么说!”
这下,连狼夜也傻住了,娘竟然出手打他……
“娘,您别打狼夜,他不是故意的。”狼歌缓缓起身拍拍自已的衣裳,好似
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只是练武而已。”
“我不用你替我说情!”狼夜愤恨地瞪她。
情——雁归咬着牙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情……任何感情都不许有!
“我——”狼歌还想说什么,但脸色突然白了,她倒抽一口冷气,猛然抱住
自己的头。
“狼歌?!”雁归吓得脸色发青。
“好疼……”狼歌突然坐倒在地,喘息着槌着自已的头,她不停地槌着头,
好像里面正有什么东西正狠狠燃燃!她想说话,想让娘息怒,想告诉娘那不是
狼夜的错啊,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她真的不怪狼夜打她。
¨快,快去拿安宁散来!“萨多奴连忙吩咐宫女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