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手中单刀落地。
沈倾城回过神来,祝文龙的丧神棍已经顶在自己的脑门正中,对手只需稍一重手,自己便会脑浆四溢!
沈倾城恍如神游,剧烈的疼痛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顷刻间空气似乎凝固了,但听庞垣道,“姓祝的,住手!老子答应你!”
庞垣一字一句咬着牙说道,眼中的怒火快要将自己点燃,眼神中的无奈与悲凉让人看到了一种绝望…
“你说什么?老子听不见!”祝文豹哈哈一笑。
“此事跟他们无关,放过他们,我跟你走!”庞垣定定说道,他的语气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霸王鞭从庞垣的手中落下,庞垣面无表情,这一刻他已经懂得放弃抵抗,心死的感觉是那样的令人酸楚与痛心。
“好!庞兄果然有胆有识!老夫也说话算话!哈哈哈哈!”祝文龙仰天狞笑,收起掌中的丧神棍,并不理会已经近似绝望的沈倾城,一步步走向庞垣,盯着庞垣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冷笑道,“庞兄如若早点听在下所言,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伤了和气?”
其余众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首领如此甘愿放弃抵抗终究有些心头不甘又担心不已,祝文豹过来手持缚兽索将庞垣绑着结实,庞垣神色黯淡,自始至终没有一丝反抗。
萧翎看的真切不由得心中酸楚,心道庞大哥,小混蛋,此事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你们何以受连累遭此劫难?
庞垣反绑着手站起身环顾了一眼坎子坡的众人,怆然而笑道,“小的们听好了!乖乖在家等爷回来!爷不在的日子,好好经营好寨子,少了一砖一瓦,老子定然剥了你们的皮!”
众匪静静伫立,黯然垂泪,有人嘤嘤嗡嗡小声啜泣,但此时此刻唯有目送着庞垣离开,尽管有万分的不舍也只是一种无奈。
祝文豹紧跟着庞垣,押解着庞垣似押解着重犯,经过萧翎的时候,庞垣看到她眼角泪花闪动,不由一笑,“丫头,等哥回来,哥跟你押宝拼酒!”
萧翎抑制不住内心翻滚的情绪,不忍看他就此离开,紧紧闭上了眼…
“不仅仅是庞兄你,还有这位萧姑娘,烦请陪我兄弟亲自走一遭!”祝文龙哈哈一笑,心中的得意洋溢于表。
“不!姓祝的你不是答应了老子,放过萧姑娘,为何又要出尔反尔?”庞垣怒道。
“哦?你错了!老夫从未说起要放了臭丫头,在协助老夫得到雪狼之前,你和臭丫头谁也甭想逃掉,你逃了一个,我就杀掉另外一个!”祝文龙淡淡地说。
“呸,臭不要脸!卑鄙下流!”萧翎恨不得当即给他一记耳光,一口吐沫吐过去被老家伙躲开了,无奈照样被人反绑了双手动弹不得唯有怒目相视。
祝文龙抬眼看了看萧翎,阴森一笑,“姑娘息怒,老夫答应你,只要助老夫得到雪狼,老夫自然会放你们!”
祝文虎牵来马匹,将二人架在两匹马上,祝文龙在前,祝文豹在后,将二人牢牢夹在中间,此时夕阳已经西坠,残阳似血。
祝文龙翻身上马正欲催马前行,忽然一个瘦小的身影挡在马前,却是那少年沈倾城,他的身子有点瑟瑟发抖,肩头的伤口已然崩开,血顺着臂膀滴在脚下的雪地上,一片殷虹…
但他的人静静矗立着,如远方静寂的山峰。
他的眼神冷的如这山谷里的风,让人透出无名的寒意,祝文豹策马向前,扬起手中的猎天叉怒道,“小杂碎,赶紧让开!我老大说话算话已放你一命,你莫要再来送死!不知死活!”
沈倾城仰天长笑,凄然道,“生死由命,我奈不得,若今日放你过去,我便终生后悔生不如死!”
“哟嘿!又一个多情种子!臭丫头你魅力可真不小!”一边的祝文虎笑道,“可是你臭小子拿什么来跟老子抗衡?你的臂膀不废也伤的不轻,你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又拿什么跟爷斗?”
祝文虎和祝文豹同时大笑,肆意地嘲笑着眼前这个徒有口舌又无能为力的弱者。
“拿——命!”沈倾城一字一句冷冷说道,即便猎天叉冷冷的叉锋抵在自己的喉咙,他仍要这样说。
萧翎闻听身子不由得一颤,她想翻身,可只能如货物般被人架在马背上,动弹不得,她想大叫,可嘴巴被人塞了纱布,一种欲哭无泪叫天不灵的感觉,萧翎心里大急却无计可施唯有心中大叫,“小混蛋儿,快走!别管我,为了我不值得!他们奈何不了我的,你这样倔强会吃大亏的!”
祝文虎听罢又是一阵狂笑,“你的命?你的贱命又值几个钱?老子取你小命就如同捏死一个臭虫般毫不费力!”
“要取小爷的命,拿去便是!若小爷侥幸留着小命,得住机会必定手刃狗贼取你狗命!”沈倾城冷冷道。
“哟嘿,小王八蛋生气了?这游戏看来越来越好玩了!老三,放了他,老子倒要看看这小王八蛋如何取爷爷的命!”祝文虎肆意地笑着。
祝文龙抬眼看看天色,暗自皱眉,天黑之前如若再找不到村落真要在这荒山野岭留宿了,祝文龙过来轻拍着庞垣,扯掉他口中的纱布笑道,“委屈寨主了!庞贤弟可否知道最近的客栈在何处?”
庞垣惨然一笑,一句话也不说。
“看来贤弟是真的在生哥哥的气,你再不说…” 祝文龙看了一眼庞垣笑了笑,回身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另一匹马上驮着的萧翎,庞垣身子一颤差点坠下马。
第五十四章 死中得活()
“你确认?”祝文龙将信将疑道。
沈倾城一声冷笑,“小爷有心杀贼,何必急于一时?”
祝文虎鼻中透出一丝蔑视的笑声,“那你这小王八蛋可得好好保重身子,万一被野狼啃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老乌龟你放心,小爷命硬的很,洗好脖子等着挨刀吧!”沈倾城话音刚落,猎天叉已至身后,却被翻江刺隔开了!
祝文豹早已忍无可忍,忿忿道,“老二,你怎还护着这小杂碎?留这小杂种迟早是个祸害!一刀结果了他,一了百了!”
“老三,这你就不懂了!乖乖看戏吧!”祝文虎收了翻江刺笑道, 祝文豹心中郁闷,挥起手中的猎天叉朝沈倾城砸去,沈倾城后背受力站立不稳当即栽倒,这一砸虽不是什么要害,却也是砸的不轻,沈倾城好大工夫站不起身。
祝文豹见状算是解了心中积累已久的怒火,那沈倾城却是摇摇晃晃又站起身子。
祝文豹正要再来一叉,却听祝文龙在马上催促道,“老二老三,时辰不早,速速动身!”
两人翻身上马,祝文虎回头看了沈倾城一眼,从马上扔下一根绳子,笑道,“臭小子,你不是有种吗?有种就跟爷爷来!”
话音刚落祝文虎已拍马疾驰,沈倾城纵身一跃,在倒地的同时紧紧抓紧了绳子!
祝文虎回头看了看沈倾城,冷冷一笑,一声唿哨,快马一鞭,马儿疼痛一声长嘶足下加力,沈倾城忍着疼痛,却不撒手!
夜幕下的五匹骏马犹如旋风在茫茫雪原上疾驰,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沈倾城醒来的时候,温暖的阳光静静地洒在脸上,刺得有点睁不开眼睛。
视线有些模糊,头疼欲裂,他想要揉眼挣扎起身,忽然一股撕心裂肺的疼涌上全身!
沈倾城倒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软绵绵的炕上,炕下还生着火,暖烘烘的犹如春天般的感觉。
“他醒了!”一个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叫道。
沈倾城费力真开眼,炕头两个人也一眼不眨正看着自己,沈倾城看了看,差点没惊得叫出声,“是你们!”
这两人沈倾城认识,正是那日在坎子坡匆匆见过一面的天狼帮帮主萧行天和阿郎。
阿郎端来一碗热姜汤灌沈倾城一口喝完,笑道,“你命够大,伤的这么重,若不是义父及时发现,你只怕不是冻死在荒郊野外就是喂了野狼!”
沈倾城记得自己先是抓紧了祝文虎扔下的一截绳子,倒地也牢牢不肯松手,结果被祝文虎在雪地里拖曳着不知行了多久,突然脑袋一痛似乎撞到了木桩一类的硬物,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在后面的事是怎么想也想不起。
沈倾城这才觉得脑袋疼痛欲裂,右肩也似被人割去一般抽筋的疼,萧行天俯下身子为他盖了盖被褥,“孩子,你不用担心,皮外伤看似言重,内伤却无大碍,肩部有些脱臼错位,好好养伤不出几日便会生龙活虎!”
“多谢萧大叔救命之恩,请受晚辈一拜…”沈倾城万没料到萧行天会不计前嫌救了自己性命,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沈倾城正要挣扎起床当即跪拜,被萧行天摁在炕上,“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这些凡礼俗节,不讲也罢!”
萧行天爽朗一笑尽显豪情!
沈倾城有点过意不去,他忽然想起点什么事,紧紧抓住萧行天的手,急急道,“大叔,快!快去救萧姑娘,她落入了祝家兄弟的手里!”
阿郎脸色微变急道,“翎儿怎么了?小兄弟快快说来!她又是怎么会落到了祝家龟儿的手里?”
想到萧翎,沈倾城心中愈加的自责与不安,只怪自己技不如人,不仅没有保护她的周全,还差点送上了自己的性命,如今想来真的惭愧万分,沈倾城便将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给二人讲了,萧行天听罢轻轻拍拍他的肩部,安慰道:“孩子你放心,翎儿她自会脱身之计,祝氏三雄没有找到雪狼,他们是不会拿翎儿怎么样…”
萧行天话虽如此,眼神中的担忧之情尽在眼底,阿郎愧道,“都是孩儿照顾不周,本该再多留些时辰,兴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翎儿若是有个闪失,我这个做哥哥的怎有脸…”
阿郎低着头,神色黯然,话语中尽是懊悔之意,萧行天道,“郎儿,这岂能怪你?只能说那祝家兄弟利欲熏心阴险毒辣!”
沈倾城寻思道,听这二人口气他们似乎早已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莫非一直藏于暗处未曾现身?自己却像傻瓜一样争强好胜还与人决斗,说出去当真笑掉大牙!
“孩子,这家农舍的老伯与我乃故交,你留在此处安心休养,我和郎儿要外出一下…”萧行天始终放心不下。
“晚辈姓沈名倾城,萧帮主不介意晚辈叫你一声萧大叔吧?”沈倾城从床上坐起身子,“萧姑娘有难,大叔解救令爱无可厚非,只是萧姑娘因晚辈而蒙难,晚辈岂能置身事外,若如大叔不嫌弃晚辈武功低微,倾城愿和大叔一道解救萧姑娘于水火!”
沈倾城短短数言情真意切,阿郎看了看他浑身的伤暗自皱眉,最后说道,“小兄弟,不是我和义父不想带你,你瞧瞧你的伤,只剩下半条命,你还能做啥?”
“郎儿,休得胡说!”萧行天轻斥一声,回头对沈倾城说道,“沈贤侄也是担忧翎儿安危,这番心意老夫领了!郎儿说的没错,贤侄大伤未愈,实不该太过操劳,你就安心在此,我和郎儿去去就回!”
第五十五章 指腹为婚()
这老伯和蔼可亲甚是健谈,让沈倾城有一种家人的感觉。
他一边忙活着,一边跟沈倾城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家常,但听那老伯说道,“当真奇了怪了,今日路过村北角老田头家,听说他家的养的几只羊前几日可是遭了秧了!”
“哦?发生了什么事?”沈倾城随口问道。
“那天清晨天飘着雪花,眼看着天还没亮透,这老田头就听到自己的羊圈里有响动,起初也没在意,后来又听到家里养的狗一声惨叫就没了动静,这狗叫跟平日大不一样,莫不是家里遭了贼?老田头披着衣服出来瞧,就看到自己的狗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显是已经死了!老田头又到羊圈里一看,妈呀一声,差点儿没晕过去,只看到一个条狼死死咬着一只羊的脖子不松口,那羊被咬住脖子叫不出声,没几下就一命呜呼了!”
“准是天寒地冻,这狼没了食物饿着肚子,这才跑到村里祸害家畜…”
“要单单这样就好了,那狼咬死了羊一口也不吃,一下子就死了五只羊!你说怪不怪?”
“有这等奇怪的事?既然要死了为何偏偏又不吃掉?还一下子要死了五只羊!”
“怪就怪在这里!老田头当时差点儿没气昏了头,抄起榔头就要朝那狼砸去!那狼也是奇怪,跟一般的狼大不一样,全身都长满了白毛,混在羊圈中不仔细看还真瞧不不出来…”
“雪狼!”
“啥?雪狼?真有雪一样白的狼?你别说,还真是雪狼!以前隐约也听人提过,还以为说着玩呢!”
“那后来怎样?”
“后来嘛,老田头差点一榔头砸下去,却看到那白狼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呲牙咧嘴狠狠看着他,老田头当时就慌了,提着榔头就跑了!哈哈,你说这老头儿一大把年纪的人,胆儿也恁怂了点儿,是不?”
“呵呵,可能那白狼太凶了吧,人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老田头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抄起家伙回去打算找那白狼算账,那白狼早已没了影儿!老田头只得自认倒霉,拉出那几只死羊,打算剥皮再把肉分与左邻右舍吃了,可更离奇的事还是后面!”
“哦?老伯快讲讲如何离奇!”
“待拉出那几只死羊,这才发现每只死羊的脖子上的伤口都已经发黑,似火烧过的碳一样,一刀划下去根本没有血!那羊肉嚼上去也是乏味之极,跟啃软木头差不多!后来没人敢吃了,都说这白狼肯定成精了,这才吸干了羊的血!”
沈倾城静静听着老伯的絮叨,心道想必是那雪狼魔性大起癫狂发作,唯有吸血才能抵挡,雪狼这才咬死了羊,万幸的是损失的只是几只羊而已,如果入魔再深一点,会不会连人也…
沈倾城不敢再想下去,他隐隐觉得雪狼身上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邪恶力量,这种力量势如烈火,它之所以神秘,不单单是因为它爆发之时无可抵挡的毁灭力,更在于它可以吞噬理智最终达到控制宿主的目的!
老伯见沈倾城神色凝重沉默不语,以为他被吓到了,遂呵呵一笑道,“不过,孩子你放心,自那日后村里杀猪宰羊还请禅月寺的大师父做了一场法事,这白狼就再也没有露面了,这下天下太平喽!”
沈倾城笑了笑,“老伯可真是天生一副热心肠,跟萧帮主几多相似之处…”
老伯听罢哈哈一笑,“那可不,老头儿和老萧可不是一般的交情,二十年前…”
老伯刚要侃侃而谈忽听院子中一阵动静。
马蹄声起銮铃作响,以为是萧行天二人回来,抬眼看去从外边牵马进来三男两女,老伯看了看并不相识,赶紧起身相迎。
那五人中为首一个红脸汉子个头不高,却极为敦实,看到屋里走出来的老伯便道,“叨扰老丈了!我几人只想向老丈讨一口水喝,喝完就走,还望老丈能行个方便噻!”
老伯从屋里打来几碗温开水端与几人,三男人嘀咕几句咕咚咚一仰脖喝个见底净光,那同行的两个少女约莫十多岁年纪,一个衣着光鲜,一个朴质无华,一个小心扶持着另一个,一看便知是小姐与丫鬟的主仆关系。
两位少女进屋后就没吭声,如若不是那小姐稍稍咳嗽,里屋躺着的沈倾城根本觉察不到她们的存在,那丫鬟接过水递给小姐,小姐朝老伯点头致谢,这才微皱眉头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下去。
那先前为首的汉子有点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