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是他们的鼻子,而不是眼睛,发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从远处漂来了一股难闻的气味,一股死尸腐肉的味儿,祖卢站住不走了。
他像动物那样吸着鼻子嗅着,然后用手一指说:“那一边。”他们穿过一片灌木休,来到一片蕨类植物林中。这地方的气候,使得蕨都长到6~7米高。
在这儿,那味更浓了。穿过蕨林就是一块空地。
他们终于找到了,但是猩猩,而不是匪徒。是死猩猩,一群秃鹰冲天而起,正在撕扯尸体的一群豺狺狺然跑进了树林子。
这里不止一家猩猩,而是一族。哈尔数了一下,成年大狸猩,雄性雌性一起共60只。据估计,维龙嗄火山地区大约生活着400只大猩猩,现在一下被杀掉60只,这是件很严重的事。
没有小猩猩的尸体,肯定是被带走了。匪徒们并不都能安然无恙地逃跑,地上躺着两具非洲人的尸体。
罗杰拾到一个小笔记木,他递给哈尔看,上面写满字,这些字迹潦草的笔记是用英语记的。
“好像是记帐用的,记着在哪儿进行猎捕,猎物的数目,装运开支,收入多少美元或英磅。扉页这儿还有个名字,像是詹·詹·奈洛。”
罗杰扫视了一眼满是猩猩尸体的空地,“你看是他指使干的吗?”
“非常可能。我希望有机会当面把这个笔记本交给奈洛先生。”
“然后呢?”
“请他下山去见地方当局。我敢打赌,他这样做绝对没有取得当局的许可证。他应该去坐班房。”
“如果他被关进监狱的话,是否就可以制止住这种杀戳呢?”
“可能。匪徒们不会是寻开心才来杀大猩猩的,如果再没有人付钱给他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干下去呢?没钱就不干嘛!”
“瞧,”罗杰说,“有两只活小崽子。”
两只小崽原来躺在它们死去的妈妈身旁,没人看见它们,现在一只坐了起来,另一只爬上了妈妈的胸膛。它用两只小手使劲地扯着妈妈胸口上的长毛,但妈妈一动也不动。它悲伤地四处张望,一声不晌。如果是一只黑猩猩的话可能会吱吱喳喳的喊叫,但大猩猩的嘴不像黑猩猩那么碎,而且猩猩小崽是不会哭的婴孩。
“看着真可怜,”罗杰说,“而且它们一定也饿了,你看它们会让我把它们抱走吗?”
“如果有谁能做到这一点的话,那就是你。你与小崽兽们很有缘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你自己就有一点像小崽兽。”
“谢谢你的恭维,”罗杰说完就在尸体当中挑着路走到小崽猩猩眼前,他站在那儿望着它们,它们也望着他,没有显出任何不安,它们太小了,还不知道人是多么危险的动物。
罗杰弯下腰,它们认真地看着他,待了一会儿,罗杰伸出手,他把手乎伸在两只崽猩猩之间,这样它俩都能来嗅嗅它。他开始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起话来,他话中的意思它们当然是听不懂的,但那种声音里的温柔它们是懂的。他慢慢地拾起手拍了拍一只小猩猩,然后又拍另一只,它们好像很喜欢这样。
但他知道,他还不能操之过急。他不是立亥将它们抱上,而是慢慢站起身走开。他转过头去一看,两只小猩猩正紧紧地跟在他脚后头呢!
从现在起,他就被认为是它们的妈妈了。
他弯下腰,其中一只一摇一晃地爬上了他的肩膀,他把另一只也抱到了手上。
“干得漂亮。”哈尔说。
10蜂蜜鸟
哈尔把拾到的笔记本拿给祖卢看,“你看我们在哪儿可以找到这位奈洛?”
“他们那一伙今天可能会在卡拉村,”祖卢说,“我的一个守望员带信来说,那里今天要为他们的新头人举行一个大仪式。”
“我们去看看,”哈尔说。
梯也格撅起了嘴,满脸的不高兴。他本来彼认为是这次狩猎的向导,可现在是祖卢在给这一行人带路。他感到自己受到冷落,他必须维护自己的形象,他得做条事让这些人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了解这块丛林。
然而当他碰见一只蜂蜜鸟的时候,他却认不得。那只小鸟站在一根树枝上,拍着翅膀吱吱喳喳地大声叫着。
“它是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哈尔说,“如果我们也跟着它走的话,就可以找到蜂蜜,但我们现在没时间。”
梯也格看到显示他了不起的机会来了。他说:“花这点时间值得!我们都喜欢蜂蜜。我跟着它去,给你们把蜂蜜取来,然后到村子里碰在非洲,人人都知道这种蜂蜜鸟,就是梯也格也曾听说过蜂蜜鸟,虽然他还从来没有真正见过一只。有时人们叫它蜂蜜向导。它很喜欢吃野蜂蜜,但又怕被蜂蜇。所以它要引人去,希望人能把蜂巢拿下来,赶跑野蜂,取下蜂蜜。但要记住,留下一点蜂蜜给这位向导。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它一心一意引路为的就是蜂蜜。蜂蜜鸟还有一点不寻常的地方:如果不给它留下蜂蜜的话,它总要想办法报复。许多猎人都吃过它的苦头:这只生气的蜂蜜鸟还要来给你作向导——但这一回不是引你到蜂巢,而是引向大蟒、狮子、豹子或者其他危险的动物的窝,叫你挨咬、挨抓或者挨刺。
有那么一些人,例如梯也格这样的人,他们还没好好地研究一下蜂蜜鸟的习烃,就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他们认为这种人与鸟之间的合作关系太奇怪,不会是真的。这种两类不同动物之间的合作共生现象在自然界并不是绝无仅有的。
犀牛同白鹭就是好朋友,鸟站在兽身上啄食使兽不得安宁的虫子;吃虱鸟也是这样帮野牛的忙,它啄食可以钻到野牛皮里去的扁虱;鳄鱼鸟毫无畏惧地钻到鳄鱼张开的大嘴里,从鳄鱼牙齿缝里叼食肉渣子,它还帮鳄鱼吃掉身上的蚂蟥,鳄鱼是种脾气暴躁的动物,但它对这种鸟却很友好;一条小鱼在海葵的手臂之间游来游去,那些海葵身上布满了毒刺,但这条小鱼不会被蜇,因为它是海葵的好朋友和助手,小鱼引诱大鱼冲过来吞食它,俱立刻被海葵蜇中而麻痹,最后被海葵吃掉。
还有好几十种梯也格根本不知道的这种共生互助的例子。
那只棕色羽毛、黄色尾巴的蜂蜜鸟一边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一边拍打着翅膀朝前飞,梯也格就在后面跟着。梯也格限不上的时候,它就耐心地等着,等到梯也格赶上来,它又吱吱喳喳地朝前飞。
不久,梯也格发现并不止他一个在跟着这只蜂蜜向导,另一个是一只野兽,约80厘米长,30厘米高,长着尖利的爪子,这是一头獾,有名的蜜獾子。它也爱吃蜂蜜,蜜獾子与蜂蜜向导是很喜欢合作共事的。梯也格着急了,他不能让这只野兽抢在他的前头享用这顿蜂蜜的盛宴。
现在蜂蜜鸟已经停止朝前飞了,它绕着一根挂着个大蜂巢的树枝转圈。
梯也格咂了一下嘴唇,一切将会很顺利,这棵树不难爬。他抱着树干朝上爬,然后爬到树枝上。
蜜蜂不是傻瓜,它们看到梯也格朝上爬就准备战斗了。当他来到离巢约1米远的时候,蜜蜂一拥而上,蜇他的脖子、鼻子、两颊和手臂,梯也格想用手把蜂子赶开,一松手掉了下来。他真倒霉,刚好砸在蜜獾子身上,蜜獾子立刻在他腿上咬了一口。这种动物打起架来非常凶猛,比它大十倍的对手它也敢较量。它的利爪已经在梯也格的衣服上撕开了好几道口子,梯也格拼命挣脱,拔腿便跑。后来他发现蜜獾子并没来追他方才停了下来。蜜獾子正朝树上爬呢!
梯也格高兴起来了,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似的。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事儿呢?蜜獾子摘蜂窝,而他梯也格将得到蜂蜜,他认为他还是相当精明的。
成群的蜜蜂围着蜜獾子,但它们的刺对它一点不起作用,它坚硬的皮就像一副盔甲。它伸出爪子一下把蜂巢打落到地上。蜜蜂围着地上的蜂巢而不散去,因为这曾经是它们的家呀!
把蜂巢捡起来就很容易了,只要把蜂巢里面的巢脾拿出来就有蜂蜜吃了,先款待一下自己,然后把其他的拿到村子里,给每人分一小点,让大家都知道,他梯也格是多么精明能干的一个人啊!
但是蜜獾子已经把巢脾扯开,正吃着里面甜甜的蜂蜜。蜂蜜鸟在拍打着翅膀等着轮到它;梯也格也在等,他看到蜜獾子把整个蜂脾撕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时候,他的心沉下去了:不会剩下多少可以带到村子里去了。
蜜獾子终于停住了,它向上望了望蜂蜜鸟,似乎在说:“现在该你了!”
然后心满意足地跑走了。
蜜蜂鸟刚飞下来立刻就被梯也格轰跑了。他现在怎么办呢?他不能吃野兽吃剩的东西,而且剩下的也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还沾上了土,对一只鸟来说还不错,可人谁会吃这呢?
梯也格越想越火,他发蜜獾子的火,更发蜂蜜鸟的火,是它把他引到这儿来干这蠢事的,他不能让这只鸟就这么美餐一顿,他火气冲天地把每一块蜂巢都深深踩到土里,然后又得意洋洋地站到一旁,看看你这只鸟怎么办。
蜂蜜鸟飞下来啄了一阵,什么也吃不到了,它只好又飞到树上。有那么一会儿,它一声不响,用一只眼睛打量着梯也格。梯也格感到非常得意,只要能作弄别人或者别的东西,哪怕是一只鸟,他都感到非常高兴。
过了一会儿,小鸟又开始活跃起来了,又开始拍起翅膀,又开始吱吱喳喳地叫开了。它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越叫越起劲,翅膀也越拍越起劲。
那么,这是又一次“跟我来”,梯也格想。这只鸟会把他领到另一个蜂巢去,这一回再下会有只獾子从中捣乱了。
他跟着鸟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最后来到了一截中空的树桩跟前,小鸟开始绕着树桩转圈子,就像先前绕着那根树枝转圈一样。
蜂巢一定在洞里。周围的树投下了很浓的阴影,梯也格无法看清洞内有些什么,但他注意到了周围没有蜜蜂。很好——也许蜜蜂都出去采蜜了,蜂巢没有蜜蜂守卫。这一回,他只需要伸手到洞里把整个蜂巢拿出来,然后完整地带到村子里。
他把手伸到洞里,立刻被一种很尖的牙咬住了,他拉出手,咬着他手的东西也吊在手上给一起拉了出来。
这是一只猫一样的动物,身上有同豹子一样的斑,但比豹子小,脸是黑色。一出洞口它就往梯也格身上喷了一股极难闻的水雾,那臭劲足可以把一只臭触熏倒。梯也格来回甩手想甩掉这只猫,不但甩不掉,反而惹得那东西喷出更多的臭水,使他从头到脚都浸透了这股臭东西。
这是麝猫的一种自卫方法,所有的野兽,不论大小,都知道麝猫是惹不得的东西,那股臭气就像浓烈的氨气,可以把任何闻到这股气的东西的鼻孔烧坏。真是奇妙极了,这种东西竟是做香水的原料,当然在制作过程中,它的气味完全改变了。但当它处于原始状态时,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难闻的了。
如果一只猴子沾上了臭气,其他的猴子就不会与它来往,而且,很遗憾,这股臭味还很持久,既无法擦掉也无法洗掉。
麝猫晚上出来找吃的,白天就躲在黑暗的洞里睡觉。这个树洞就是这只麝猫的可爱的家,谁要打扰了它,它就会怒气冲天。现在它狠狠地咬了一口,并把它的臭水喷得一滴不剩之后,才松开口,缩回洞里,最后发出几声低沉沙哑的咳嗽,好像连自己也受不了那臭味儿似的。
11填满盐的狒狒
为了寻找屠杀60只大猩猩的匪徒,哈尔和他的队员们进了卡拉村。
这是一个贫穷的村子,房屋矮小没窗户,墙是用泥糊的,房顶是纸莎草编的——古埃及人就是用这种草造出了纸。
村民看上去不太健康,但情绪很好,因为今天他们要欢庆选出一个新的村长,将要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在仪式上,现年80岁的老村长将把权力移交给他的儿子。
但是现在这位老人还是村长,所以哈尔问了路来到他的房子。哈尔发现,这位杰出的老人具有一位头人所应有的优秀品质,就是身材枯瘦。因为他一辈子也没吃饱过。
哈尔先用英语客气地问候了这位老人,由祖卢翻译成斯瓦希利语,然后哈尔问到:“您认识一位叫奈洛的人吗,猎大猩猩的?”
“是的,认识。”
“今天他会来这儿吗?”
“希望不。他在这个村子不受欢迎。”
“我们希望他会来,”哈尔说,“我们想请他与我们一道去见警察,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不经允许而屠杀大猩猩。”
“好,”村长说,“他杀了我们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你们的人?你的村民?”
“不,是我们树林里的邻居,各个不会说话的部族。”
哈尔迷惑不解。祖卢解释道:“他是指大猩猩。许多村子都不相信大猩猩是野兽,他们说大猩猩是失去了说话能力的人。”
哈尔对此不作任何评价,他宁愿让这位老人相信他所相信的东西。他不得不承认,大猩猩比起他所认识的某些人来更像人。
“你们与这些树林里的部族之间有过麻烦吗?”
“从没有过。只要我们不打扰他们,他们从不找我们的麻烦。”
哈尔朝村子周围的园子望去,“但我看到他们的一些人正在偷你们的蔬菜。”
“不是,不是,”村长说,“那些不是树林里的邻居,那些是狒狒。它们是野兽,它们给我们找了好多麻烦。它们偷我们的粮食,而我们则挨饿。
现在我们不仅挨饿,还受渴。“
“你们有水井啊!”
“全干了。”村长难过地说。
哈尔竭力回想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有关狒狒与水的一些说法。这种动物并不需要很多水,通常它们靠吃绿色植物就可取得所需要的水分,但它们有一种罕见的寻找地下水的本领。如果它们口非常渴的话,它们就会找到地下水,还会挖坑取水。但是怎样才能叫一只狒狒口渴到挖土找水的地步呢?
“你们有盐吗?”
“盐,我们倒是有。但盐只能使我们渴得更厉害。”
“那么盐也可以使一只狒狒口渴,”哈尔解释说,“也许,叫它渴极了,它就会在你们的莱园里给你们挖出口井来,我不敢保证会成功,但你愿意让我们试一试吗?”
老人庄重地点点头,但看来他对这个试验不抱什么希望。“对你的想法
我们表示感谢,“他说,”试一试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我们要根绳子,”哈尔说。
村长叫他的一个妻子取来一根绳子,其实是一根藤,不过也行。
哈尔把他的队员集合起来吩咐道:“抓一只最大的最强壮的狒狒带到这
儿来。“
队员们并不明白为什么要抓狒狒,他们来到菜园,狒狒们并不逃跑,它们是灵长目中最大胆的动物,当队员们围过来的时候,他们仍把连根拔出的菜放进口中大嚼特嚼。
与此同时,村长的另一个妻子拿出一大瓢盐,不是市场上实的那种白花花的盐,而是从森林中盐土上刮下来的盐。但也可以用。
一只狒狒被抓来了。“好,放下,”哈尔说,“把它仰卧在地上,用那根棍撬开它的嘴,把它的手脚抓住。”
狒狒拼命挣扎,但它要对付的东西太强大了。哈尔开始朝它的嘴里塞进盐,这样做的时候,哈尔心里不免有点儿内疚,不过,这个家伙也该为破坏莱园受点惩罚吧!直到把一瓢盐全部塞进了狒狒肚子,哈尔才住手。
“好啦,放开它。”
要是别的动物也许就直接跑进树林子里去了,但这只狒狒又回到菜园里其他狒狒中间,还转过身来朝刚才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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