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系列 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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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系列 画像-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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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一个学生答对了这道题:男子的宿疾是失明。痊愈后,本以为自己可以重见光明,结果列车经过了一个隧道,黑暗中男子以为自己旧疾复发,绝望之余跳车自尽。
  “非常好,平时成绩加10分!”孙老师带头鼓掌。
  这下将学生们的积极性彻底调动起来。那个获得奖励的学生红着脸坐下,其他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都眼巴巴的等着第三道题。
  第三题:有个男子和女友在河边散步,女友失足落入水中,挣扎了几下就沉没了。男子慌忙跳入水中,可是却没有将女友救上来。几年后,男子重游伤心地,看见一个老者在钓鱼。男子发现老者钓上的鱼身上都干干净净的,就问老者鱼身上为什么没有水草。老者回答说:这条河里从来就没有水草。男子听后,一言不发,跳入河中自杀了。为什么?
  答案是:当时男子跳入河中挽救女友的时候,曾抓住类似水草的东西,男子就放手了。后来从老者的回答中,他终于知道他当时抓住的并不是水草,而是女友的头发。
  没有人答对。
  第四题:一个人头朝下死在沙漠里,身边是几个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死者手中紧紧捏着半根火柴。这个人死怎么死的。
  答案是:这个人乘坐的飞机发生了故障,所有人需要跳伞逃生,结果发现降落伞少了一个。于是大家决定抽签决定生死,抽到半根火柴的人只能自己跳下去。结果死者不幸抽到了半根火柴。
  没有人答对。
  第五题:姐妹二人去参加母亲的葬礼。妹妹在葬礼上看到了一个非常英俊的小伙子,一见倾心。可惜那个小伙子在葬礼结束后就消失了。几天后,妹妹在厨房里用刀子杀死了姐姐。为什么?
  答案是:妹妹爱上了那个男子,非常渴望跟他再次见面。但是她知道只有在葬礼上才能再次看见他,于是她制造了一个葬礼。
  一个女同学答对了这道题。
  第六题:马戏团有两个侏儒,其中一个是瞎子。某天,马戏团的经理告诉他们,马戏团只需要一个侏儒。这两个侏儒都非常需要这份赖以谋生的工作。结果,第二天一早那个瞎子侏儒在自己的房间里自杀了。房间里有木制家具和满地的木屑。瞎子侏儒为什么要自杀?
  答案是:另一个侏儒趁瞎子侏儒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进他的房间,将所有的木制家具的腿都锯短。瞎子侏儒醒来后,发现他摸到的每样东西都变矮了,以为自己一夜之间长高,绝望地自杀了。
  没有人答对。
  不知不觉中,窗外的天色越来越阴沉。
  “最后一题,”孙老师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也许是最难的一道。所以你们每个人都要认真听,认真想,别轻易下结论。”
  每个人都屏气凝神,静静地听孙老师念出最后一道题。
  “有个人住在山顶的小屋里。”孙老师的声音低沉,“某天深夜,大雨滂沱。这个人在小屋里准备上床睡觉,突然……”他一下子提高了声音,几个女生发出了低低的惊呼,“……他听到了敲门声。他推开门一瞧……”孙老师停止了讲述,扫视着鸦雀无声的教室,“……却一个人也没有。(有人发出笑声)他就关好门,上床睡觉了。谁知几十分钟后,神秘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方木注意到几个女生做掩口惊呼状,不由得感觉好笑)那个人战战兢兢地打开门,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这一夜,敲门声反反复复地响了好几次,可是每次推开门,门外都是空无一人。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在山脚下,躺着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
  孙老师停了几秒钟,满意地看着每个人脸上的恐惧表情,缓缓说道:“我的问题是,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学生们的表现比刚才严肃了许多,小声讨论着各种可能性,不时有人急赤白脸的争论着。
  孙老师似乎对学生们的投入非常自得,他慢慢的穿行在教室里,大声说:“一定要慎重,答案可能超乎你们所有人的想象。”
  方木早就知道这道题的答案,不免对孙老师的故弄玄虚不以为然。他收拾好书包,准备下课铃响后就离开教室。
  忽然,方木感到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一抬头,正好碰上孙老师的目光。
  那目光中的笑意依然,只是隐藏在镜片背后的双眼中骤然放出一阵阴冷的光,凌厉无比,连那微笑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肩膀上的手忽然加大了力度,微笑着的孙老师微微俯下身子,耳语般轻声说道:
  “第七题,最后一题,不知道你猜不猜得到呢?”
  仿佛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一瞬间,身边的人好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方木和眼前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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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道题,九个死者,一个永远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的人。
  血色的回忆在方木的脑海里电光石火般闪过。
  方木感到全身的血液“呼”地一下都窜到了头顶,他猛地站起身来。
  身边的几个学生都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方木。
  孙老师毫不退让,依旧微笑着看着方木的眼睛,“怎么,你要告诉我答案么?”
  方木的双手死死地抓住桌沿,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孙老师移开目光,低头看看手表,“好了,快下课了。我来公布答案吧。”
  学生们的注意力又从举止怪异的方木身上回到了孙老师那里。
  “答案是:死者来找那个住在山顶的人——注意,这个人住在山顶——敲门之后,那个人一推门,可怜的死者就被推了下去。(教室里开始有人发笑)这个倒霉的家伙不死心,又爬了上来,结果又被那个人一开门给推了下去。(笑声变大)如此反复几次,这个倒霉蛋终于熬不住,挂了。(哄堂大笑,伴随着掌声)”
  下课铃在笑声中响起,孙老师一挥手,“下课!”
  教室里的人很快就走得干干净净。方木回过神来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他还在一动不动的站着。
  讲台上空空荡荡的,孙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开了。
  方木却依旧死死盯着孙普曾经站过的地方。
  走到教学楼外,天色已是阴沉一片,抬头望去,大朵的乌云正在吞噬最后一角蓝天。虽然是下午,可是竟有了暮色深沉的味道。
  看来又将是一场大雪。
  方木感到心绪烦乱,在干燥的冷空气里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稍稍平静了一点。他想起应该给邰伟打个电话,可是连拨了几次都是无法接通。犹豫了一会之后,方木决定先回寝室。
  摆在方木面前的,是张瑶被杀一案的全部资料。其中摆在最上面的,是那篇课文的照片复印件,向下依次是刊载那篇课文的小学教材、《呼兰河传》。
  方木拿起那份复印件,这份复印件他再熟悉不过了,连每一个标点符号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无论他怎么看,也无法从中找出凶手下一次犯案的提示。他尝试着从每句话,每个自然段中找到第七个字,可是连在一起的都是一些杂乱无章的词而已,根本无法表达出哪怕晦涩的含义。
  看来这提示不是来自于这篇课文本身,那么就应该来自于它的出处。
  直接出处是那本教材。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六年制小学四年级下学期语文课本。它平平的躺在桌面上,看起来相当无辜。方木对其中的每篇课文,每一道习题都反复研究过,仍然没有任何线索。
  间接出处是《呼兰河传》。《火烧云》出自《呼兰河传》第一章。《呼兰河传》并不算一本很厚的书,可是如果把它当作一个线索来查的话,却是最麻烦的,所以方木把它放在了最后。现在看起来,这本书大概是唯一的希望了。
  《呼兰河传》,作者萧红,中国现代著名女作家。1911年6月2日生于黑龙江呼兰县一个地主家庭,1942年1月22日在香港病逝。《呼兰河传》与其说是一部长篇小说,不如说是作者萧红缅怀其童年境遇的一篇大散文。
  方木转动着手里的钢笔——那是乔老师送给他的——耐着性子,一页页翻下去。
  着手查找线索,方木才发现这难度远非“麻烦”可以形容的。
  按照凶手作案的习惯,他应该模仿历史上有名的连环杀人犯的作案手法。可是在这部上个世纪40年代写就的,描写一个东北小镇的风土人情的作品中,要找到连环杀人犯的线索无异于在菜谱中寻找武功秘籍。方木一页页翻着,在字里行间中寻找着诸如“杀”、“打”、“死”之类的字眼,每每发现,就仔细研读一番,希望能觅得蛛丝马迹。
  ……
  “那大水泡子又淹死了一匹马。”太敏感了,只是一匹马。
  ……
  “母亲实在难为情起来,就拾起门旁的烧火的叉子,向着那孩子的肩膀就打了过去。于是孩子一边哭着一边跑回家里去了。”烧火的叉子?曾有人以之作为凶器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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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大缸里边,叫着、跳着,好像她要逃命似的狂喊。她的旁边站着三四个人从缸里搅起热水来往她的头上浇。不一会,浇得满脸通红,她再也不能够挣扎了,她安稳地在大缸里边站着,她再不往外边跳了,大概她觉得跳也跳不出来了。那大缸是很大的,她站在里边仅仅露着一个头。”难道下一次案件的现场在锅炉房之类的地方?
  ……
  “那桥下有些冤魂枉鬼,每当阴天下雨,从那桥上经过的人,往往听到鬼哭的声音。”
  ……
  方木忽然一把将面前的东西全都划拉到地上。
  纸张、书本噼里啪啦地散落在地上。一瓶墨水被打翻在床上,顷刻间染黑了一大片床单。一只玻璃杯子直接飞到墙上,破碎的声音凄厉无比。
  方木用力揪住自己的头发,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剧烈跳动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乔老师生死未卜,下一个被害人危在旦夕。而我却在这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胡乱猜想。
  方木感到胸中憋闷得难受,五脏六腑都像着了火一般,只想把全身的衣服都撕掉,把手伸进胸腔里揉!捏!拧!
  他猛地站起身来,透过窗户,竟看见窗外已是大雪纷飞。
  临近午夜的天台上空无一人,这正是方木想要的。
  天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光滑的雪层上泛着清冷的光,看上去完美无瑕。方木犹豫了许久,竟不忍心踏上去。
  终于还是迈出了第一步,那“咯吱咯吱”的声音,熟悉得令人心酸。
  有些微微的风,不时有大片的雪花飘落在方木滚烫的脸上,一瞬间就融化了,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从冰冷到微温。
  抬起头,本该漆黑一片的天空竟有隐隐的光,雪花无边无际,飘飘洒洒地落在每个角落里。轻微的“簌簌”声,是在感叹离别天空,还是庆幸重归大地?
  雪花渐渐披满方木的全身,轻飘飘地感觉不到一点重量,也感觉不到冷。方木回过头,身后的脚印深刻却扭曲,清楚地提醒他的来路。
  向前看。去处却依然白茫茫一片,毫无踪迹可循。
  暗夜。大雪。微风。
  精灵般飞舞、缠绕在方木身边,絮语。轻抚。真切而温暖。
  一如那些熟悉的身影和话语。
  你们,无论你们在哪里,我知道你们一定在看着我……
  方木缓缓地跪向雪地。
  请给我多一点时间。
  请给我多一点启示。
  请给我多一点勇气。
  食堂里。方木一边向嘴里塞着饭菜,一边紧盯着手里的《呼兰河传》。他不时用钢笔在书上标注着,书上布满了长长短短的记号。这样的书在归还的时候,肯定要挨骂的,可是方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一只餐盘放在对面。方木抬起头,面前是赵永贵形容憔悴的脸。
  “这么用功?”调侃的语气,却丝毫听不出友好的意味。
  方木不愿跟他多说话,本想起身离开,可是想到他的身份,还是开口问道:“案子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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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永贵无精打采地舀起一勺米饭塞进嘴里,边嚼边摇摇头。方木无言,埋头吃饭,只想快点吃完。赵永贵倒是不急,他看着方木,慢慢地嚼着嘴里的米饭。过了好一会,他开口说道:
  “邰伟前几天找我谈过一次。他说你对这个案子有不同的看法。”
  方木抬起头看看他,赵永贵皱着眉头,仿佛审视般打量着他。方木从那目光中看不出任何信任。他重新低下头,赌气般大口吃饭。
  赵永贵看方木没有任何反应,又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还坚持认为我们那个案子办错了?”
  方木没有作声。
  “你还是认为我们冤枉了那个变态杀人狂?”
  方木“啪”地一下将勺子扔进餐盘,饭菜溅到桌面上,还有几粒米饭落在了赵永贵身上。
  方木压住火气,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赵警官,你不信任我,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的意见不会变:孟凡哲是无辜的,凶手另有其人。你有你的路子,我有我的方法……”
  “你的方法?”赵永贵打断方木的话,“还是那一套?虚无缥缈的画像?”
  他用两根手指拈起那本《呼兰河传》,好像那是什么脏东西,“就凭这个?就凭看小说就能抓到凶手?”
  方木一把夺过《呼兰河传》,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信不信由你,第七起案件的线索就在这里面!”
  “《呼兰河传》里有连环杀手?嗤!”赵永贵向后一靠,发出大声的嘲笑,可是那嘲笑声非常短促,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竟然微微一变。
  方木不想再说下去了,否则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要骂粗话。他把钢笔塞进裤兜,书朝腋下一夹,端起餐盘就要走。可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赵永贵拉住了。
  “你他妈放开……”方木终于按捺不住了。可是话刚一出口,他就惊奇地发现赵永贵跟几秒钟前判若两人。他紧蹙眉头,表情惊异,似乎在思考某件他不敢相信的事情。
  “坐下!”赵永贵一指对面的椅子,语气不容辩驳,同时一把抽出方木腋下的《呼兰河传》,放在手中反复端详着。
  “呼兰河……呼兰河……”赵永贵的嘴里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紧,“你刚才说,这本书跟连环杀人犯有关?”
  方木对他的表现充满疑惑,不由得点了点头。赵永贵沉思了几秒钟,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头问道:“你听说过呼兰大侠么?”
  “呼兰大侠?没听说过。”方木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80年代的时候,黑龙江省呼兰县的一个悍匪,当时制造了不少惊天血案。”
  “可是,好像从来就没听过这个人啊。”
  “你当然没听说过,因为这案子当时没破,上头把消息封锁了。只有我们这样的老家伙才知道一点。”
  “那这个呼兰大侠究竟犯了什么案子?为什么叫大侠呢?”
  “说他是‘大侠’,只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封号而已,一个心狠手辣的犯罪分子,什么大侠?当年,他大概是对社会制度不满,几年内连续枪杀了数人。而且他作案有一个特点,就是专挑警察下手……”
  赵永贵的话还没讲完,就看见方木疯狂地在身上乱摸,然后他就把手伸过来:“电话,快!”
  赵永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手机掏出来。方木几乎是把手机抢了过来,飞快地按下几个数字。几秒钟后,赵永贵隐隐地听到自己的手机传来“你所呼叫的用户已关机”的声音。
  方木小声咒骂着,按下重播键。仍然提示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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