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是护身符呀!(十五)()
褚荞整日在房中哭哭砸砸的很是闹腾,最后终于把穆尧的部下给折腾了来。om
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进门,就不耐烦地吼道:“我说你这么大个人咋就恁能闹腾捏?!消停点儿行不?”
吼完了一抬头,见一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脸颊还沾了泪痕,可怜兮兮地缩在榻上,见他闭嘴了,又“啪”地一下把手中的茶杯咂在了他的脚下。动作很是流利。
“我要见你们主帅!”
“俺们主帅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汉子瞅了眼脚边的碎片,动都懒得动,“歇会儿吧啊,别白费力气了!”
“我就要见你们主帅!你去告诉他,如果不来见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让他夜夜噩梦,睡不安生!”
“嘿我说你个小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汉子捋着袖子就准备往前走,“告诉你,爷爷可不管男人女人,惹毛了都得挨揍!先前有小宫女偷偷摸摸地在公子门前溜达”
“怎么样?”褚荞急忙问。
“已经被揍的抬下去了!”
“”
“所以你也安生点儿吧!”汉子还想说什么,但见她脸上忽然露出了失落无助的神情,刚刚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不见了,到嘴的话又说不出了,扭头走时小声嘟囔句,“算了,也就这两天好折腾了等老将军和二公子一到,也不知还有没有命”
大约就这么过了十日,火焰军的人终于又踏进了璇玑宫。
命人将庞璇玑隆重装扮一番。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的腿还没养好,需要被人扶着跳着走。
“祭天。”
“穆将军也会在吗!”
“”带队的副将脚下一绊,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人还真是痴情啊!每天派人去送诗啊画啊,现在听说要祭天了不问自己还有没有小命,反而关心他们公子在不在?
“哼。”
见那人没有直接否认,褚荞便松了一口气,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去跟情郎一同郊游。
走上祭天台高高的长阶,见到龙祁已经站在了上面。om
他的皇帝龙袍已经换了下去,一身简单的藏青长袍,身后跟着两个看守的将士。
褚荞看了他一眼,别开了头,想要往穆尧那边走。除了一身狐裘的穆尧外,穆英和穆越也来了,看见缺了一臂的穆越,褚荞心里有些难受,可那少年在看见她时眼中的愤怒毫不掩饰,然后也扭开了脸,似乎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她。
“往哪儿走呢!这边站着!”身后的将士推了她一把,将她撞到了龙祁的身边。
国师在台上念叨着什么,褚荞没有听进去,她的目光一直投在穆尧的身上。
有一瞬间,穆尧有所感应地向这边看过来一眼,她立马眼睛一亮,脸颊笑容绽开一半,就见那人又淡漠地移开头。
“呵,不知廉耻。”耳边龙祁嘲讽的低语。
“陛下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哦不,也不能称陛下了,不知现在可有新的名号?”褚荞心里有气,说话也就直了些。
龙祁怒气上涌,险些当场就要掐上那纤细的脖颈,手刚抬起被身后的将士给压了住。
褚荞冷哼一声,高傲地向边上移了移,与他分开些距离。
这些小动作被那边的穆越看在眼里,忍不住侧身对穆尧低语道:“大哥,这庞璇玑是不是真的没脑子啊?庞愈都死了,她还敢对着龙祁这般硬气,简直比从前在咱们家时脾气还大。”
“关你我何事。”
见大哥没有交谈的兴致,哪怕已经数月未见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穆越只能先咽了回去,将目光移回那个喋喋不休的国师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长须的老国师终于念完了长篇大论,退开一步,让龙祁端着玉玺走过来。另一边,穆尧纹丝不动,只得穆越一脸嫌麻烦的表情走到前来,见到龙祁,嚣张地扯了扯嘴角,
龙祁在转交玉玺时表情还算镇定,并理会穆越挑衅的表情,只是在结束后淡淡开口道:“我有一句话,想单独对大公子说,不知可否上前一步。”
“我大哥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龙祁依旧直直看向穆尧:“是关于,只有我能知道的那件事。当日城楼坠下三人,如今璇玑已是完好,不知三小姐和那个丫鬟可无碍?或许当中”
龙祁话没说完,就见穆尧眼中寒意几乎能将人的血液冻住,一字一句道:“我说过,别再用这件事来当借口。”
“这是最后一次了,大公子不妨就听我胡说完。”
穆尧神色冰冷,还是移步向他走了过来,扫荡的狐裘摆间雍和而清雅。
一步步的,两人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褚荞猛然注意到龙祁的手间有小动作,腕上的一个做工精致的金镯微微发出“咔嚓”的声响,若不是她离的近也发现不了
火光电彻间,褚荞脑中还来不及反应,身子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一个闪身,在龙祁出手的瞬间挡在了前面。
“噗。”袖箭入腹的声音。
穆尧在庞璇玑忽然冒出来,用背对着他挡在面前时,就站住了脚。听到声音时眉间一蹙,然后就见前面的女子像是一片落叶般向后倒了下来。他条件反射般地张开手臂,将她接住。
褚荞脑中一片空白,腹中冰凉的触感好像蔓及到了身体的其他地方,直到落入温暖而熟悉的怀抱,才稍稍找到了温度。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的那个湖边的公园小道上,她因胃痛昏倒时肩膀被人温柔地推了起来,抬眼望去,就可以看见是弧度好看的下颌,白皙俊致的面容略微显的湿润,碎发乌黑被一条发带拨到了后面,一切都好像一如初见
而不像这一世,兜兜转转到了最后,还未相认却已只能说再见。
她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想要看清穆尧如今的模样,还是那么冰冷的眼神,哪怕怀中的女子也是因他而死,却依旧不能牵动分毫。
褚荞在自嘲的同时,也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还不知道。那就永远都别知道了。
就当在他面前闭眼的,只是仇人的女儿,庞璇玑。
褚荞在意识模糊之际,忽然又听到了龙祁的笑声,挣扎着睁开眼缝,见到他忽然像是疯了一般大笑着,一边喘着气,一边指着自己:“哈哈哈哈哈,是你,原来真的是你你可真会演,把我都骗了去!可现在呢?你又要死了!下次又能找到谁?无论你找到谁,他都不认不出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灵魂即将出体之时,又让他看了个正着。
褚荞身子动了动,喉咙间喷出了一口血。
龙祁的神色忽然微妙起来,忍住了笑,诡异地道:“怎么样,要不要我替你告诉他啊?告诉他其实你唔!”
龙祁眼睛忽然一怔,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来,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袖箭。
褚荞腹部的血窟窿还在不停的冒着血,但她却似毫不在意,双手又狠狠向里按了按。
龙祁又发出一声闷哼,张了张嘴。
这次扎的很准,正入心脏。
她的眼神冰凉而慎人,死死的盯住龙祁的眼睛。
“啪”地又拔出箭,狠狠地捅向了龙祁的喉咙,鲜血瞬间喷了她一脸,她却依旧机械似的重复着刺入的动作,一下一下的
“庞璇玑!你冷静些,他已经死了!”穆越瞪大了眼睛,上前拉住了她的肩膀。而她也早已没了力气,被稍稍一碰就又倒回了穆尧的怀中。
她这次是被龙祁杀死的,阴阳眼对鬼魂有着天生的克制作用,她这一箭被扎了,也就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龙祁身上的真龙之气,连她这种千年厉鬼也是怕的。
在灵魂飞出身体的那一刻,她漂浮在空中,看着穆尧将庞璇玑放在地上,起身从穆越腰间拔出剑,走上前又狠狠地插入了已经死掉的龙祁身上,带着丝戾气,恨不得将他撕碎。
“大哥!大哥你冷静些!”穆越狠狠抱住了他的腰,将剑夺了下来。
转眼见穆尧双眸赤红,有些失控地低吼道:“到了最后,到了最后你还敢提她!龙祁,我杀了你!”
“他死了!大哥他已经死了!”
“那她呢”穆尧像是脱力了一般,完全靠在穆越的身上,垂眸看着地上躺着的女子,“把她给我救回来。”
他的心脏跳动的有些快,不敢去细想方才那对眼眸中看着他时流露出的熟悉气息。
哪怕龙祁都是骗人的,他却还是忍不住会跟着去多想。真是疯魔了。
“她也死了袖箭上猝了毒。”穆越低低道。
穆尧怔住。这一刻,好像心脏也跟着停了下来。
76。是护身符呀!(十六)()
穆越登基后,为火焰军的老部下们升官加爵,大半辈子为了保家卫国浴血奋战,终于得到了肯定,一时间人人喜笑颜开。om
不论是原来崇威侯府的一门三将,还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火焰军,在百姓心中的威信都由来已久,再加上祭天台上龙祁疯癫的表现早已让人们失望,如今改朝换代并未引起大的躁动。
即便如此,穆越还是忙的不可开交。整顿朝堂,任用贤良,每每忙到没工夫睡觉,他都恨不得翻出皇宫去找他大哥求助,但又一想到大哥的态度,便又只能恹恹地熄了念头。
穆尧什么职位都不愿担任。穆越给他在京城最好的地段新建了一座府邸,从此他便闭门在家,任谁想见一面都难。青玉侥幸留下一命,但身子变的极差,冷了热了都会咳嗽不止,根本无法再伺候人,穆尧还是将她留在了身边,不需要来伺候,反而叫了两个小丫鬟专门去照顾她的起居。
穆玉自城楼坠下后没能救得回来,被追封了长公主之位。
穆英和夫人不愿住在宫中,仍旧住在原来的崇威候府邸,如今已经改名为穆府。
没有任何名号,也不添任何虚职。他们就这样闲适地住着,一边用时间来平复失去女儿的伤痛,一边闭门谢客。好像打下了这个江山只是为了拖那不义之君下台,之后又该如何便完全不关自己的事了。
于是穆越独自待在宫中也常常苦恼。
其实他们一大家子根本就不想谋这个江山。如果君主仁义,他们更愿意做那个护国为民的边境之刃,哪怕死在了战场上,也是马革裹尸,死得其所。
不过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他既已继位,还是会勤勉摄政,护的父母兄长一世无虞,也让疆土境内的百姓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穆尧喜欢看书,穆越便让人将宫中藏书楼里的书源源不断地往府上送,喜欢的便留下,不喜欢的稍后再带回来。
暮春的天气已经转暖。
这一日,穆尧靠在院中的长椅上,手中闲闲地从宫中刚送来的书中随手抽了一本,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鬼谈。没有著者,看起来像是谁人的随笔。
从中间翻开一页,篇头写着“入梦魂”,字迹洒脱不羁。
穆尧略微提起了丝兴趣,往下看了去。
“相传鬼魂为了获得更多的时间停留人间,有时会选择一种捷径――与人类作交易。即‘人鬼交易,以愿换命’。”
“这种交易是在双方同意的基础上达成契约的,你情我愿,各取所需。顾名思义,‘以愿换命’是拿人类的阳寿为价,让鬼魂实现其一个愿望。不过虽然是个捷径,但也很少会有鬼魂选择这条路。”
“只因与人作交易的鬼魂,等同于把命寄存在了那个人身上,同生同息,不得离开。在契约结束前若那个人类出现了意外,鬼魂也会受到同样的伤害,严重的情况下可能直接魂飞魄散。”
“与鬼达成契约的人类,在夜间可进入梦境中与鬼相见,而具体谈论的内容,往往在醒来后会忘得一干二净”
看到这里,穆尧目光一顿,想到自己曾经与荞荞最初相遇时,也是只能在梦境中相见,等他醒来后也会不记得梦中的一切。
难道,荞荞不是藏在画中的妖,而是来与自己作交易的鬼?
不,在梦中除了帮荞荞做一些家务外,就是两人一起讨论兵书了。荞荞教给他了许多,却没有从他这里收取过分毫。
况且,如果真的能用他的命来换取荞荞的时间,那么他愿意将所有的寿命都交出去。哪怕倾尽自己所有来换取与她短暂的相处时光,也好过一个人孤独终老。
他的心中一涩,马上移开了目光,快速地扫过下面写出的几个实例,什么原本不学无术的人突然金榜题名了,身无分文的流浪汉眨眼间就受到了乡绅老爷的青睐,还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这些仿佛无稽之谈的事件,穆尧看的打眼就过了。om在翻页的时候,突然见到侧面空白处有清秀的小字注道:“邵邵讲的一本正经,其实判断一人究竟是否中了‘入梦魂术’很简单,其最异于常人的表现在于美梦成真的那一刻,念之深、行之癫,无处可宣,谓之狂”
“念之深、行之癫,无处可宣,谓之狂”穆尧缓缓念着,脑中回想起手下形容的庞愈失心疯发作时的形态。当时他听后便觉得蹊跷,庞愈白日还未见有丝毫蹊跷,怎会突然的就疯掉了。
难不成,他也是中了“入梦魂术”?
穆尧一念闪过,竟忍不住有些想笑。无非是一本杂谈诡论,自己怎么还当真了。
他随手又将书翻到了封皮内的第一页,只见那里落款处写着:蟾宫月。
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摇了摇头,将书丢到了一边。
写的什么乱七八糟,怎么也会被收进宫中的藏书楼了。
穆尧又拿起几本书看了看,很快日头就西落了。
踏着晚霞,有一队宫卫走了进来,不是寻常来搬书的宦官们,而是身穿铠甲的将士。
看着领头那人,穆尧愣了下,温声道:“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前火焰军的老副将,如今在宫内当值,保护新皇的安全。
“是末将向陛下讨得差!大公子,自从您住进来,好久都没见过您影儿了”五大三粗的汉子说着眼眶竟红了,“末将,末将们都很想念”
其他跟着来的火焰军将士们也都凑了过来。
穆尧轻轻摇了摇头:“这么久不见,你在宫中待的倒是不错,京城话说的都标准多了。”
“那是,有陛下在,末将们还能过的不好?公子您瞧,上个月这小子都讨上媳妇了!”副将说着扯过了一个白面的小士兵。
穆尧看向他:“我记得你,在军中替我守营的那一位。一会儿去领个红包吧,当作我的一点心意。”
小士兵脸通红,立马受宠若惊的跪倒在了地上。
副将松开了他,仔细打量着公子,一直盯到他转过脸来,这才幽幽道:“能见到公子安好,末将们也就安心了,回去也好给没能过来的兄弟们报个好信儿。”
“你看我,哪里像是不好了?”
又过了这么久了,再戾的气焰,也该灭了。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主要是他们在说,穆尧在安静的听,偶尔会轻点一下头。
见时辰不早了,他们还要赶在宫禁前回去。
副将带头向穆尧行了礼,挺起腰时,这才注意到他所居住的院落。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难以遗忘的地方。明明建在繁盛的京城中心,却好似身处幽静翠绿的深山峡谷。四周假山环绕,房屋是木头造的,一派隐世仙境的模样,但怪就怪在,本该栽着符合公子气质的青竹的地方,却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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