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尧能拒绝今夜去嫦春楼,同时意味着改变了第一次与命定之女相遇的时间,也算是个好的开端。
她其实觉得,这位头牌雅歌姑娘其实挺让人提不起斗劲儿的。
首先她的复仇出发点就有问题。灭国杀害全家大恨,甚至在褚荞客观看来,为了复仇欺骗一个人的感情的不是不能理解的,试想如果有人敢对她父母不利,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来呢!
可怪就怪在她竟然为了报复将军府而降身于燕陵城的青楼中,要知道将军府上下可都是喜欢在边关一蹲就是几年的角色啊。按照她的这个复仇方法,运气不好可能到了人老珠黄也见不到一个仇人。
再者,若是仅仅杀害一个人就能让她卸下心里的包袱,跟着情郎远走他乡去过自己的日子,那么又为何非要选择当年并没有参与过灭国战争的穆尧下手?直接去找他的叔父不是更解恨的选择吗?
对于命定之女的一系列举措都全然不能理解的褚荞,只能暗自胡乱猜想难道穆尧独特的命格光环已经强烈到只需干掉他就能达到平复血海深仇心情愉悦的地步了?
“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褚荞顿时觉得这看起来喜气洋洋的古街也没什么有趣的了。
正想放下车帘回去躺着,褚荞眼前就被一个红色人影给挡住了视线。眼眸轻抬,见金焱正一副施舍模样地垂视着她,下拉的嘴角快要拖到地上,要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说吧,还想要什么?小爷这会儿闲着也是无事。”
“”看着褚荞一副看神经病人的莫名表情,金焱也忽然觉得自己挺神经病的。他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刚刚的褚娇娇看着特别可怜特别让人心软呢!t^t
不就是一个花朝节吗!至于跟第一次出门似的吗!盯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就能看半天!
在小魔头觉得快要拉不下脸了准备溜掉时,褚荞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榛子糖。那个里面有果仁的榛子糖”
金焱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这个榛子糖是他上次随太子造访太师府时,顺手在路边买的,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喜欢吃,并且还记得是自己嘿嘿嘿。
好像被喂了一块糖的小魔头来不及多言,直接挥了挥手便风风火火地骑马跑远了,他根本就不记得是哪家买的了好不好,得找来护卫问一问啊!
留下来的韩铭元看着不一会儿就空荡荡了的身侧,又将目光投向了褚荞的身上,只觉得今天每个人都挺不正常的。
不一会儿金焱便回来了,他得意兮兮地将包的整整齐齐的糖递到了褚荞手中,正等着被崇拜赞美几句,却发现那人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包糖上面了。
“”有点不开心的金小魔头qaq
看着她愉快地将糖分了些给那个小丫鬟,连光站着一点活儿都没干的韩铭元都有一份后,金焱心里更不舒服了,只觉得这人根本就不能对她好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足够自己生闷气一整天!
于是重重哼了一声,驱马朝着穆尧的方向寻去了。
留下褚荞和韩铭元两人大眼瞪小眼。
褚荞疑惑:“他又怎么了?不是从来不喜欢吃黏黏的会粘牙的东西吗?”
韩铭元咽下最后一块糖,咂咂嘴:“谁知道。”
唔,味道还是挺好的。
4。病娇至上(四)()
再说到穆尧那边。om
褚荞的眼光还真是挺好,她看中的那盏牡丹灯乃是本次花灯会的头灯,只有答对全部的灯谜才能得到。
穆尧自然不怕这个,并且一开始也进展的很顺利,连续猜对十几题后已是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注意。他虽一身简素的青衣,但细看就会发现那质地是极好的,绝非普通人可以穿戴之物,况且他如水墨般氤氲温尔的谪仙气质走到哪里都会让一群姑娘们粉心心直冒泡,金焱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挤进了人群来到穆尧身边。
“穆阿兄,如何了?”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金焱不悦地瞪了周围人一眼。
“还算顺利,就是题数太多,得费些功夫。”穆尧又伸手接过一道竹签,眼神专注地看着并不理会周围的情况。又答了两题后,见金焱还杵在这里,觉得有些碍事的穆尧拍了拍他:“这里没什么事,去陪着荞荞罢。”
金焱噘嘴:“阿元在那儿看着呢出不了事,我可以帮你的!”说着从摊主那里抢过一签,嘟囔着,“什么破灯值得这么多问题,还有多少啊?快都拿出来!”
摊主战战兢兢地又从桌子下面捧出一把竹签。
穆尧和金焱:“”
在问过摊主规矩,得知可以最多两人一起答题后,穆尧果断地推了一半竹签到金焱面前,都答应了帮那丫头取得这盏灯了,再难也得完成。
但花的时间长了也会损面子的啊!还是要速战速决!两人的表情这才都有些严肃起来。
金焱来了之后,围观百姓明显安静了不少,这倒更利于两人猜题了。
穆尧离开燕陵城四年之久,一时让人没认出来是正常的,但金小魔头的名号在城内又谁人不知?听到他唤那青年“穆阿兄”,稍微关注些这些高门大族的人都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一时更是又敬又慕
人们小心翼翼地交头接耳起来。
倾慕之余,也有不少人会好奇穆少将军为何会对这盏牡丹花灯这般执着?先前也有不少人尝试过赢取这盏头灯,但若不是猜不过几关,就是面对这么多的题目而望而却步。
迄今为止,穆尧还是第一个坚持下来的。
带着这些好奇,哪怕金小魔头的存在让人很胆怵,围观的百姓们还是勇敢地选择留了下来,并且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让这里俨然成为了花朝节灯会的一个高。潮。
经过两人的不屑努力,摊主终于在众人的欢呼下将那盏牡丹花灯取了下来,双手捧给了穆尧。穆尧接过灯,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任是打过多少场艰难的仗都面不改色,如今在看着这盏其貌不扬做工简陋的花灯时,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很久没有为了这种小事而斤斤计较非要争个胜负过了,猜谜到了最后,他和金焱硬是都被激出了些血性,答的越来越快,所言必是谜底,惊的四周围观人群快要掉了下巴。
穆尧与金焱相视一笑,回头与摊主道了声谢,便提着战利品向马车那里回去。众人自觉地让开了道路,但眼睛却没有离开他们分毫,火亮地盯着见这盏千辛万苦赢来的头灯最终归属究竟是谁。
褚荞在听到刚刚那阵最亢奋的欢呼时,已经意识到是“一去不复返”的两人要回来了。将车帘掀开,和韩铭元一同朝着人群望去。
灯火朦胧的狭长古街中央,随着最外层的百姓纷纷退开,那道修长挺拔的青色身影终于显露出来。他手中提着一盏牡丹灯,脚步走的很稳,衣摆凛然,一瞬间好似同另一个身影重叠了起来,如同踏过了万古时光,坚定而无畏地来到了面前。
褚荞沉默地接过灯来,牡丹花形状做的并不算好看,颜色也粉的有些艳俗,被白皙如玉雕的纤指拿着时更衬丑了几分,连最不识货的普通百姓也在心里呐喊着实在是太不搭调了!
穆尧看着,俊眉也皱了起来,出声道:“这盏不好看,我去换一个。”
“不用了!”褚荞连忙阻止道,“这盏挺”
话没说完,就感到手中一扯,灯已经被金焱给夺了过去。
“太丑了!你别拿着丢人!”金焱嫌弃地晃了晃灯柄,说着就随手丢到了地上。
这一举动立马引起围观人群一阵惊呼,费了这么多功夫得到的头灯,就这么被丢掉了!
有人扭头向身边的人打听道:“这是怎么了?马车上的姑娘又是何人?被挡着看不太清楚”
“她你都不认识?那这句诗你总听说过吧?‘姿如九天银月桂,病若西子由我怜’说的就是这位太师府褚姑娘了!燕陵城第一美人,没想到今日也能一睹芳容了!”旁边有人砸砸道。
“原来是褚家阿荞!听闻她自幼身子不好,这等美人自然是要捧着的,要我说方才那盏牡丹花灯也太过艳俗了些,如若是我,一定会为美人选上一盏白莲灯的!”
“哂你又算哪儿冒出来的?若褚家阿荞开了口,为她采灯的少年郎满燕陵不知该有多少,哪里还能找的到你?”
“两位兄台,你们也未免太过以貌取人了。自古红颜枯骨,再好的容貌,也不比良好的教养重要,褚姑娘刁蛮成性,刚刚定是嫌弃这牡丹灯近处看没有远远瞧着好看,这才让人丢掉的”插话的人还在激昂阔谈,忽然被一束冰冷的目光刺的浑身一震,立马僵住说不出话来。他僵硬地抬起头来,正正地对上了马车边的那个青衣人的目光,冰冷的让他腿瞬间软了,几欲下跪。
周围的人也发现了异状,纷纷闭了口再不敢多言。
穆尧冷冷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灯,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软糯的声音不悦道:“金焱,你凭什么摔了我的灯?”
“这么丑的你要去干什么?”金焱不满地皱眉。
“我就要这个。”
“我扔都扔了!你再换一个,我给你取回来还不行么!”
“”褚荞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
“喂!褚娇娇你别又使性子!这灯”
金焱有些冒火地扯大嗓门,却见褚荞忽然甩下了帘子。
“”话都被堵了回来qaq。
“姝儿,我们走。”
马车缓缓驶动,将聚在这里的人们落的越来越远。
等驶出了这条街,丽花花才敢开口小声劝道:“小姐,您不要生金公子的气了,小心身子。”
褚荞揉了揉眉心,轻轻摇了摇头:“我没生气,就是”
她真的没生气,在她看来,金焱就像是一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年,自诩为成熟学姐的她又怎会跟这样的孩子计较?
她只是有些心疼穆尧辛辛苦苦赢回来的灯罢了。
而刚刚她的举动更像是受到了原主的影响。原主性子骄纵,跟金焱吵嘴更是种身体的条件反射,她自然而然地就可以涌上一股气恼,嘴巴也不需要经过大脑就自己顶上了。
这种反应产生的原因,她刚刚跟系统球交流过了,系统球在光屏上解释道是因为她初次穿越自身魅力值不够,所以受原身的影响会更多,这也是对宿主的一种保护措施,防止因为与原主人设过多不符而引起他人的猜忌。不过等以后经历世界的增加,她的魅力值也会随之增加,这样就能得到更多的主导权。
听到这样的解释,褚荞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对自家竹马说声对不起了。至于金焱,她可不觉得愧疚,是时候该磨磨他那唯我独尊的魔头臭脾气了!
即便如此,褚荞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她这一走,穆尧就又被忽悠去了嫦春楼呢!那她可就白白浪费了今天的相遇了!
想到这里,她冲丽花花使了个眼色:“花花,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动作小点,别被发现了。”
“哎。”丽花花小心翼翼地挑开一条小缝,回过头道,“小姐,金小公子和韩世子已经不见了,穆少将军还跟在后面。”
“嗯。”还不错,没有掉头跟着又去青楼。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伴随着莫名涌上了一股甜丝丝的感觉,褚荞摸了摸胸口,缓缓地靠回了软垫上。
***
到了太师府,褚荞被丽花花扶下马车,余光见穆尧也勒马停了下来看着她,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怕他发现自己泛红的脸颊,于是干脆装作没有看见,转而看向了迎上来的管家。
“忠伯。”
“小姐可算回来了,老爷和夫人一直在担心您,还在前厅等着呢。”忠伯见小姐面色看起来还不错,跟着松下一口气来。
“荞荞无事,让爹娘费心了,也害忠伯大晚上的在外面等我。”
“小姐无事就好!”忠伯惊讶一瞬,继而感动到小姐终于长大了,连忙道,“外面天凉,快进去吧!”
褚荞点点头,刚迈步,却见忠伯忽然顿住了,目光迟疑地看向前方静静站着的青衣公子。
“这位是”
青衣公子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府门前的灯笼光影下,俊雅的面容清晰显露出来,手中还提着一盏断开一半的牡丹花灯。
“您、您是穆少将军!您回来了!”忠伯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面前挺拔的青年,大喜道。
“今日刚归。”穆尧温声笑道,“多年不见,忠伯健朗依旧。”
“穆少将军看起来风采更盛从前了!边关困瘠,这些年来没少吃苦吧?快,快里面请!老爷见到您一定高兴!”
“荞荞平安回来了就好,今日天色不早,穆尧就不打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先生。”穆尧朝褚荞看了看,见她别开脸看也不看自己,更不曾出声挽留,心里有些失落,只得这般道。
“老爷尚未歇息,穆少将军便不要客气了,起码进去喝杯茶罢!小姐小姐?您别走那么快少将军,您请。”
穆尧看着褚荞的窈窕背影,忽然不想让她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见管家热情招待,于是先顺势推辞几句,然后便心安理得地跟着进了太师府。
他与金焱、韩铭元自幼伴在太子身边读书,褚太师也是他的先生,回京首先拜会下先生也不为过。荞荞荞荞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而且刚刚惹到她的是金焱,自己可是无辜的。
没错,此时的穆少将军就是这么果断地把自己的兄弟推了出去。
见到女儿终于回来了,太师和太师夫人终于放下心来,忠伯又笑着道:“老爷,穆少将军今日刚归,与小姐一同回来了。”
褚太师急忙抬眼去寻,正见青衣公子从外面稳重地走了进来,站到他们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全礼:“弟子见过先生,师母。”
“是阿尧回来了!快起来。”褚太师看着如今的穆尧,神情愈发满意,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花灯,再瞟眼褚荞,来了句,“若早知道荞荞是和你在一起,我们两个老的也可以早些休息去了。”说着打了个哈欠。
太师夫人也附和道:“你这孩子,要回来了应提前给我们传个信,荞荞知道了也不说,害的师母现在什么也没准备。”
褚荞:“”什么叫我知道了也不说,我明明也跟你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偏头对着系统球感叹道,“原主父母真的是亲的吗?或者穆尧其实是我走丢的亲哥哥吧?”
系统球左右滚了起来(摇头)。
褚荞复杂的眼神,让穆尧愣在了原地。他看不见挡在他身前的系统球,就以为褚荞是看着他才这么情绪低落的,心口跟着抽了一下。
是了,他今日回来,金焱和韩铭元都知道,除了她。
她的心里是难过了吧,都是自己不好,下次就应该只提前知会她,不跟那两个只会坏事的小子说了!
刚想张嘴解释些什么,就见褚荞桃花眼角微挑,嘟起唇控诉道:“娘您错怪我了,我这好兄长可是怕我受累,根本就不曾说过他今日回来的事呢!我见到他时,他正准备跟着金焱和韩铭元去”
“去看灯会!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采一盏带回来给荞荞!”穆尧吓的心脏都要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的急忙抬高声音接道。
他也搞不清自己是敬畏先生怕被揪到小辫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而不想在这两位面前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总之,要吓死了
褚荞嫌弃地瞟他一眼,把后面的话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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