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北魏定州丁零部落酋长鲜于台阳等率两千余家背叛了北魏,进入西山;地方州郡都无力讨伐他们。闰月,拓跋焘命镇南将军叔孙建前往征讨。
'17'十一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17'十一月,乙未朔(初一),出现日食。
'18'魏主如西河校猎;十二月,甲申,还宫。
'18'北魏国主拓跋焘前往西河,举行围猎。十二月,甲申(二十一日),回宫。
'19'河西王蒙逊伐秦,至磐夷,秦相国元基等将骑万五千拒之。蒙逊还攻西平,征虏将军出连辅政等将骑二千救之。
'19'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再次讨伐西秦,北凉军开到磐夷,遇到西秦相国乞伏元基率领骑兵一万五千人阻击。沮渠蒙逊率军回攻西平,西秦征虏将军出连辅政等率领骑兵二千人赶赴救援。
'20'秘书监谢灵运,自以名辈才能,应参时政;上唯接以文义,每侍宴谈赏而已。王昙首、王华、殷景仁,名位素出灵运下,并见任遇,灵运意甚不平,多称疾不朝直;或出郭游行,且二百里,经旬不归,既无表闻,又不请急。上下欲伤大臣意,讽令自解。灵运乃上表陈疾,上赐假,令还会稽;而灵运游饮自若,为法司所纠,坐免官。
'20'刘宋秘书监谢灵运,自以为他的才能、名望和辈分,都足以有资格参与朝政。可是刘宋文帝只看重他的文才,只是常常让他参加宴会,跟他谈论和欣赏诗文而已。王昙首、王华、殷景仁的名望和地位,一向居于谢灵运之下,他们都得到了重用,并被委以国家机要大事,谢灵运因此愤愤不平,经常声称有病,不参加朝会;有时出城游玩旅行,走出二百里,十余日也不回来,即不上疏奏报,也从不请假。刘宋文帝不愿伤害大臣的面子,婉转地让他自己辞职。谢灵运于是上书,声称自己有病。刘义隆批准他休假,让他返回会稽养病。谢灵运回会稽后,仍然游乐欢宴,被法司纠举,于是被免除了官职。
'21'是岁,师子王刹利摩诃及天竺迦毗黎王月爱皆遣使奉表入贡,表辞皆如浮屠之言。
'21'这一年,师子国王刹利摩诃以及天竺迦毗黎王月爱都派遣使臣前往刘宋进贡。他们奏章上的辞句都类似佛经上的语言。
'22'魏镇远将军平舒侯燕凤卒。
'22'北魏镇远将军、平舒侯燕凤去世。
六年(己巳、429)
六年(己巳,公元429年)
'1'春,正月,王弘上表乞解州、录,以授彭城王义康,帝优诏不许。癸丑,以义康为侍中、都督扬·南徐·兖三州诸军事、司徒、录尚书事、领南徐州刺史。弘与义康二府并置佐领兵,共辅朝政。弘既多疾,且欲委远大权,每事推让义康;由是义康专总内外之务。
'1'春季,正月,刘宋扬州刺史王弘上疏要求辞去扬州刺史和录尚书事等职,并请求皇上把这两项要职委任给彭城王刘义康。刘宋文帝下达一份褒奖诏书,但没有批准。癸丑(二十日),下诏任命刘义康为侍中,都督扬、南徐、兖三州诸军事,司徒,录尚书事,领南徐州刺史。王弘与刘义康二人的官署,都设置属官卫,二人共同辅佐朝廷政务。王弘体弱多病,况且又早下决心远离权势,因此每件事都推给刘义康处理。刘义康于是一个人总管内外事务。
又以抚军将军江夏王义恭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以侍中刘湛为南蛮校尉,行府州事。帝与义恭书,诫之曰:“天下艰难,家国事重,虽曰守成,实亦未易。隆替安危,在吾曹耳,岂可不感寻王业,大惧负荷!
刘宋文帝又任命抚军将军、江夏王刘义恭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兼任荆州刺史;任命侍中刘湛为南蛮校尉,代理府、州政务。刘宋文帝写信给刘义恭,告诫他说:“天下时事,十分艰难,家事国事,关系重大。虽说是继承并保住现成的基业,实际上也还是相当不容易。国家的兴隆或衰落,安定或危覆都在于我们的努力,怎么可以不感到王业艰难而寻求治国之道,从而对自己肩负重担而惶恐不安呢!
汝性褊急,志之所滞,其欲必行;意所不存,从物回改;此最弊事,宜念裁抑。卫青遇士大夫以礼,与小人有恩;西门、安于,矫性齐美;关羽、张飞,任偏同弊;行己举事,深宜鉴此!
“你的性情急躁偏激,心里想着什么,就要不顾一切地达到目的。有时你的心里并没有某些愿望,一受外界引诱,你就立刻产生欲望,这是最容易招致祸端的,应该时刻提醒自己,极力克制。卫青对待士大夫礼貌谦恭,对小人也有恩惠;西门豹性情刚直急躁,常常佩带苇草;董安于性情宽容,做事缓慢,常常佩带弓弦,都是为了警告自己,矫正自己的性情,他们的美名一齐得到了后世的传颂。关羽、张飞则不然,二人的性格都任性偏激,缺点相同。你侍己处事,要深刻体会古人的行为,作为借鉴。
若事异今日,嗣子幼蒙,司徒当周公之事,汝不可不尽祗顺之理。尔时天下安危,决汝二人耳。
“倘若有一天朝中发生不测,我的儿子年纪还小,身为司徒的刘义康必然要负起周公的责任,你也不可不尽到恭敬辅弼的道义。到那个时候,国家的安危存亡,就全取决于你们二人了。
汝一月自用钱不可过三十万,若能省此,益美。西楚府舍,略所谙究,计当不须改作,日求新异。凡讯狱多决当时,难可逆虑,此实为难;至讯日,虚怀博尽,慎无以喜怒加人。能择善者而从之,美自归己;不可专意自决,以矜独断之明也!
“你每月的私人开支,不能超过三十万,倘若还能比这节省,那就更好。荆州的府舍,我略为熟悉了解,估计还不用重新改建,去追求新异。至于讯案断狱,大多要当时裁决,很难事先做周到的考虑,当然,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在审讯的时候,要虚心听取各方面的陈述,千万谨慎处置,不要把自己的喜怒强加于人。平时做事,能择善而从,自己就会获得好的声誉,切不可一意孤行,来炫耀自己的独断和英明。
名器深宜慎惜,不可妄以假人;昵近爵赐,尤应裁量。吾于左右虽为少恩,如闻外论不以为非也。
“名分一定要谨慎珍惜,不可以随便赏给他人;对亲近的人封赐爵位,则更应再三考虑定夺。我对于身边的人,虽然很少有特别的赏赐,但如果听说外面有人议论我,我也不认为他们说的不对。
以贵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此易达事耳。
“凭权势欺凌别人,别人自然不服,用威望统辖别人,别人便不会满意,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声乐嬉游,不宜令过;蒲酒渔猎,一切勿为。供用奉身,皆有节度,奇服异器,不宜兴长。
“声色犬马,嬉戏游乐都不能过分。饮酒赌博、捕鱼狩猎这一切都不应该做,日常用品、衣服饮食,都应有节制。至于新奇的服饰和器物,不应鼓励制作。
又宜数引见佐史。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不亲,无因得尽人情;人情不尽,复何由知众事也!”
“你还应该多多接见府中的官员,召见的次数少,就会彼此不亲近;不亲近,你就没有办法知道官员们的思想感情,不了解他们的思想感情,因此也就无法知道民间的具体情况。”
'2'夏酒泉公隽自平凉奔魏。
'2'夏国的酒泉公赫连隽从平凉出逃,投奔北魏。
'3'丁零鲜于台阳等请降于魏,魏主赦之。
'3'丁零部落酋长鲜于台阳等人,请求再次归降北魏,北魏国主拓跋焘赦免了他们的罪过。
'4'秦出连辅政等未至西平,河西王蒙逊拔西平,执太守承。
'4'西秦征虏将军出连辅政等率领援军还没有赶到西平,北凉王沮渠蒙逊已经攻陷了西平城,活捉了西平太守承。
'5'二月,秦王暮末立妃梁氏为皇后,子万载为太子。
'5'二月,西秦王乞伏暮末,立妃梁氏为王后,封王子乞伏万载为太子。
'6'三月,丁巳,立皇子劭为太子;戊午,大赦。
'6'三月,丁巳(二十五日),刘宋文帝立皇子刘劭为太子;戊午(二十六日),下令大赦。
'7'辛酉,以左卫将军殷景仁为中领军。帝以章太后早亡,奉太后所生苏氏甚谨。苏氏卒,帝往临哭,欲追加封爵,使群臣议之,景仁以为古典无之,乃止。
'7'辛酉(二十九日),刘宋文帝任命左卫将军殷景仁为中领军。文帝因为生母章太后胡氏早死,事奉外祖母苏氏十分恭谨。苏氏去世后,文帝到灵前恸哭,并打算追封爵位,命文武官员讨论。殷景仁认为自古没有封外祖母爵位的先例,文帝才作罢。
'8'初,秦尚书陇西辛进从文昭王游陵霄观,弹飞鸟,误中秦王暮末之母,伤其面。及暮末即位,问母面伤之由,母以状告。暮末怒,杀进并其五族二十七人。
'8'当初,西秦尚书、陇西人辛进,跟从文昭王乞伏炽磐在陵霄观游览,用弹弓击飞鸟,不想竟误中秦王乞伏暮末的母亲,损伤了她的容貌。等到乞伏暮末即位,问及他母亲面部受伤的原因,他母亲把当时的情况据实地告诉了他,乞伏暮末大发雷霆,斩杀了辛进及其五族内的亲属二十七人。
'9'夏,四月,癸亥,以尚书左仆射王敬弘为尚书令,临川王义庆为左仆射,吏部尚书济阳江夷为右仆射。
'9'夏季,四月,癸亥(初二),刘宋文帝任命尚书左仆射王敬弘为尚书令;临川王刘义庆为左仆射;吏部尚书、济阳人江夷为右仆射。
'10'初,魏太祖命尚书邓渊撰《国记》十余卷,未成而止。世祖更命崔浩与中书侍郎邓颖等续成之,为《国书》三十卷。颖,渊之子也。
'10'当初,北魏道武帝拓跋,命令尚书邓渊撰写《国记》十余卷,书未写成就停止了。于是,拓跋焘改命崔浩与中书侍郎邓颖等人继续编撰,称《国书》,共三十卷。邓颖是邓渊的儿子。
'11'魏主将击柔然,治兵于南郊,先祭天,然后部勒行陈。内外群臣皆不欲行,保太后固止之;独崔浩劝之。
'11'北魏国主拓跋焘将进攻柔然汗国,在平城的南郊举行阅兵大典。先行祭拜天神,然后下令排列战阵。朝廷内外的文武群臣都不愿意打这一仗,连拓跋焘的乳娘保太后都坚决劝阻,只有太常崔浩极力赞成。
尚书令刘等共推太史令张渊、徐辩使言于魏主曰:“今兹己巳,三阴之岁,岁星袭月,太白在西方,不可举兵。北伐必败,虽克,不利于上。”群臣因共赞之曰:“渊等少时尝谏苻坚南伐,坚不从而败,所言无不中,不可违也。”魏主意不快,诏浩与渊等论难于前。
尚书令刘等人共同推举太史令张渊、徐辩向拓跋焘分析形势说:“今年是己巳年,恰恰是三种阴气聚集在一起的年分,木星突然靠近月亮,太白星出现在西方,不可以发动军事进攻,北伐一定失败,即使取胜,也对皇上不利。”文武群臣也异口同声地称赞张渊和徐辩的说法,都说:“张渊年轻的时候,曾经劝阻过苻坚,不可以南伐,苻坚不肯接受,结果大败。张渊的预言几乎没有一件事不应验的。不可以违背。”拓跋焘心里不高兴,下诏命令崔浩与张渊在御前辩论。
浩诘渊、辩曰:“阳为德,阴为刑;故日食修德,月食修刑。夫王者用刑,小则肆诸市朝,大则陈诸原野;今出兵以讨有罪,乃所以修刑也。臣窃观天文,比年以来,月行掩昴,至今犹然。其占,三年天子大破旄头之国。蠕蠕、高车,旄头之众也。愿陛下勿疑。”渊、辩复曰:“蠕蠕,荒外无用之物,得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民不可臣而使,轻疾无常,难得而制;有何汲汲,而劳士马以伐之?”浩曰:“渊、辩言天道,犹是其职,至于人事形势,尤非其所知。此乃汉世常谈,施之于今,殊不合事宜。何则?蠕蠕本国家北边之臣,中间叛去。今诛其元恶,收其良民,令复旧役,非无用也。世人皆谓渊、辩通解数术,明决成败,臣请试问之:属者统万未亡之前,有无败征?若其不知,是无术也;知而不言,是不忠也。”时赫连昌在坐,渊等自以未尝有言,惭不能对。魏主大悦。
崔浩质问张渊、徐辩说:“阳是恩德,阴是刑杀;所以出现日食时,君主要积德;出现月食的时候,就要注意刑罚。帝王使用刑法,从小处说是把犯人处决于市朝,从大处说是对敌国用兵于原野。今天,出兵讨伐有罪之国,正是加强刑罚。我观察天象,近年以来月亮运行遮盖昴星,到现在仍然如此。这表明,三年之内天子将大破旄头星之国。柔然、高车都是旄头星的部众,希望陛下不要犹豫怀疑。”张渊、徐辩又说:“柔然,是远荒外没有用的东西,我们得到他们的土地,也不能耕种收获粮食;得到他们的百姓也不能当作臣民驱使。而且他们疾速往来,行动没有规律,很难攻取并彻底制服;有什么事如此急迫,要动员大队人马去讨伐他们?”崔浩说:“张渊、徐辩如果谈论天文,还是他们的本职;至于说到人间的事情和当前的形势,尤其不是他们能确切了解的。这是汉朝以来的老生常谈,用在今天,完全不切实际。为什么呢?柔然本来是我们国家北方的藩属,后来背叛而去。今天我们要诛杀叛贼元凶,收回善良的百姓,使他们能够为我国效力,不是毫无用处的。世上的人都信服张渊、徐辩深通天文历法,预知成功或失败。那么,我倒想问问他们,在统万城没有攻克之前有没有溃败的征兆?如果不知道,是没有能力;如果知道了却不说,是对皇上不忠。”当时夏国前国主赫连昌也在座,张渊等人因为自己确实没有说过,十分惭愧,无法回答。拓跋焘非常高兴。
既罢,公卿或尤浩曰:“今南寇方伺国隙,而舍之北伐;若蠕蠕远遁,前无所获,后有疆寇,将何以待之?”浩曰:“不然。今不先破蠕蠕,则无以待南寇。南人闻国家克统万以来,内怀恐惧,故扬声动众以卫准北。比吾破蠕蠕,往还之间,南寇必不动也。且彼步我骑,彼能北来,我亦南往;在彼甚困,于我未劳。况南北殊俗,水陆异宜,设使国家与之河南,彼亦不能守也。何以言之?以刘裕之雄杰,吞并关中,留其爱子,辅以良将,精兵数万,犹不能守,全军覆没,号哭之声,至今未已。况义隆今日君臣,非裕时之比;主上英武,士马精强,彼若果来,譬如以驹犊斗虎狼也,何惧之有!蠕蠕恃其绝远,谓国家力不能制,自宽日久;故夏则散众放畜,秋肥乃聚,背寒向温,南来寇钞。今掩其不备,必望尘骇散。牡马护牝,牝马恋驹,驱驰难制,不得水草,不过数日,必聚而困弊,可一举而灭也。暂劳永逸,时不可失,患在上无此意。今上意已决,柰何止之!”寇谦之谓浩曰:“蠕蠕果可克乎?”浩曰:“必克。但恐诸将琐琐,前后顾虑,不能乘胜深入,使不全举耳。”
御前辩论结束后,朝中公卿重臣中有人责怪崔浩说:“如今南方宋国的敌人正在伺机侵入,而我们却置之不顾兴兵北伐;如果柔然听说我们攻来,逃得无影无踪,我们前进没有收获,后面却有强敌逼近,那时我们将怎么办?”崔浩说:“事情不会是这样的。如今我们如果不先攻破柔然,就没有办法对付南方的敌寇。南方人自从听说我们攻克夏国都城统万以来,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