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皱起眉头刚想接,却看见前妻从包里取出了大哥大。前妻歪着脑袋,把手机贴在耳垂上。前妻听一句,〃嗯〃一声,再听一句,又〃嗯〃一声,脸上是那种幸福而又柔和的样子。前妻说:〃在和以前的一个熟人谈点事呢。〃〃以前的熟人〃一听到这话脸上的样子就不开心了,他在听,有意无意地串起前妻的电话内容。刨去新年祝愿之外,发哥听得出打电话的人正在西安,后天回来,〃西安〃知道南京下雪了,叫前妻多穿些衣服,而前妻让〃西安〃不要在大街上吃东西,〃别的再说〃,过一会儿前妻〃会去电话的〃。
发哥掐灭了烟头,追问说:〃男的吧?〃
前妻说:〃是啊。〃
发哥说:〃热乎上了嘛。〃
前妻不答腔了,开始往脖子上系围巾。发哥问:〃谁?〃
前妻提起大衣,挂在了肘部,说:〃大龙。〃
发哥歪着嘴笑。只笑到一半,发哥就把笑容收住了,〃你说谁?〃
前妻说:〃大龙。〃
大龙是发哥最密切的哥们,曾经在发哥的公司干过副手,那时候经常在发哥的家里吃吃喝喝,半年以前才出去另立门户。发哥的脸上严肃起来,厉声说:〃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你们搞什么搞?〃发哥站起身,用指头点着桌面,宣布了他的终审判决:〃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发哥旁若无人。前妻同样旁若无人,甚至连发哥都不存在了。前妻开始穿大衣,就像在自家的穿衣镜面前那样,跷着小拇指,慢吞吞地扭大衣的纽扣。随着手腕的转动,前妻的手指像风中的植物那样舒展开来了,摇曳起来了。前妻手指的婀娜模样彻底激怒了发哥,他几乎看见前妻的手指正在大龙赤裸的后背上水一样忘我地流淌。一股无名火在发哥的胸中〃呼〃地一下烧着了。发哥怒不可遏,用拳头擂着桌面,大声吼道:〃你可以向任何男人叉开大腿,就是不许对着大龙!〃餐厅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人们侧目而视,继而面面相觑。人们甚至都能听得见发哥的喘息了。前妻的双手僵在最后一颗纽扣上。目光如冰。整个人如冰。而后来这块冰却颤抖起来了。前妻拿起剩下的XO,连杯带酒一同扔到发哥的脸上。由于颤抖,前妻把酒洒在了桌上,而杯子却砸到窗玻璃上去了。玻璃在玻璃上粉碎,变成清脆的声音四处纷飞。余音在缭绕,企图挣扎到新年。
发哥追到大厅的时候前妻已经上了出租车了。发哥从金陵饭店出来,站在汉中路的路口。新年之夜大雪的覆盖真是美哦。大雪把节日的灯光与颜色反弹回来,那种寒气逼人的缤纷,那种空无一人的五彩斑斓。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