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游以默自己想必也觉得老警察们说得没错。她在短短几年间就幻灭了。不,不应该说是幻灭,是她自己太天真了。人怎么可能像画展里的英雄一样帅气地解决所有问题呢?
她也不再奢望自己能出人头地。所谓的出人头地,只不过是自我表现欲的象征罢了;她不在意专案小组人员为了名利而汲汲营营,但不希望官僚作风的敷衍塞责,和无良媒体的推波助澜,将被害人与无关的人卷入这场是非。
追根究柢,在这种破案率挂帅的组织底下,从底层努力往上爬的警察不管再怎么拚命,也不会有什么好前途。这是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权力游戏。在一个空有体制却遗忘本分的组织中努力升官,实在没什么意义。非但如此,近年来警界也相继发生丑闻,这种组织干脆毁掉算了!游以默也曾认真地这么想过。明明觉得这组织很烂,为什么自己还要继续待在这儿呢——她不知道,所以才感到愤怒。
许多人就是这样从热血青年变成了老油子。不过,游以默却办不到。身为女性她和被卷入犯罪中的弱势群体站在同一阵线,与她们一同愤怒、哭泣、呐喊,对抗这个无药可救的社会。明知自己无法抵抗警察这个巨大组织的惯性,她仍然抵死不从,因而逐渐被孤立。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和光同尘,宁可自己私下里自掏腰包查案子。
如果不是她醉的不分东西南北,难保不会登高一呼,发动“咖啡馆事件”呢。今天的她,会不会就是明天的你我呢?
“说不定她只是在迷惑你,好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譬如把你发展成我身边的耳报神呢!”石苓人开玩笑的说着。
“不可能啦,言语可以骗人,但衣食住行的细节不会。”我自信满满的说,毕竟我可是扶着游以默进入了她家满地酒瓶与饼干袋的客厅。乱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就算是一个单身汉独居也不会把家里搞成这样。
——这时石苓人忽然停下脚步。
“按照那位朱老师的说法,她们是在这条走廊尽头发生意外的吗?”
“对“我也发现了问题,楼道门铁将军把门,而且是一道数字锁,显然是后来校方的安保措施。按下开锁键。萤幕保护程式解除,系统要求使用者键入密码。
“所以我们怎么进去?”要打道回府吗,有点不甘心呢。
石苓人却跃跃欲试。“你知道吗?这种数字锁出厂后,会重新设置密码,以我们学校那些管理者的电脑水平,大概只有那么几种……我不能肯定,不过值得一试。”
说得有理。“这也是绅士的必备技能?”
“这……我也是听来的,其实不是很清楚……”
“那我们该不会要在这儿茫无头绪地乱找吧?”
“你猜对了。任何黑客技术的基础都是穷举法!话说你知道这所大学总共有多少学生吗?”
石苓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种土法炼钢的方法……
“这方法是不错,只怕等找到时头发都白了。”我藉机报复以前所受的气。
石苓人双手交叉,哼了一声。
“可是,总有一试的价值。而且去年校庆,为了整理过图书馆的电子资料,由于人手不足,校方找了好几个学生来在心理咨询室做志愿者。”
“也就是说,你是其中一人。”图书馆井然有序的档案书居然还有这家伙的功劳。
“没错。所以我知道那几个电脑小白的密码设定方式,不外乎几个人的生日或者纪念日。”
“你觉得,密码有可能从那时到现在都没有变更过吗?”
石苓人一言不发,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张照片。
须臾,他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某本档案。
石苓人翻阅着书页,里头详细记载着百年校庆方方面面等。
翻开了约莫十页后,石苓人找到了建校纪念日的日期。
石苓人随便敲了几个数字,按下键。
萤幕上显示出了画面。看来这次是赢了。
“这学校的安保系统真令人傻眼。”
我叹着气说道。“能用土法炼钢的方式在这茫茫数字海中寻找到幸运数字,你也很走运呀。”
很难得的,石苓人这次并没有回嘴。他看似泰然自若,但内心想必波涛汹涌吧。
“我们都错了,你看这个。”石苓人弯腰拿起某个东西,耳边响起一阵恍如零钱互相碰撞的金属摩擦声。
“那是什么?”
石苓人用手机照过去,想让我看个仔细。
那是一条垂到地面的锁链,以及一个老旧的数字锁。
“有切割的痕迹,显然有人撬开过这道锁,而且用了自带的数字锁取而代之,大概无论是输入什么数字都会打开吧。反正不会有人来核查的,不值得花心思!”
我如坠五里雾中,望向石苓人。
“楼道的门是开着的——有入侵者捷足先登!一般来说,旁人是走不到那里去的。”
石苓人将锁链放在脚边,推动眼前的门扉。
我背脊一阵发凉。据他所言,这筒子楼中还有除了我们之外的……生物。
“等我一下。”
我不由得呼唤石苓人。
这声呼喊还来不及传到石苓人耳里,我便听到一阵生锈的金属摩擦声。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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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惊魂筒子楼()
楼道门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开了——我吓得全身僵直,但什么事也没发生。
眼前一片黑暗,漆黑得令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闭上了眼睛。
石苓人用手机照了照楼道门内。
这是一排女生寝室,最近的一间门口贴着很大的一张海报,是那种广告纸,说不出有什么新意,反正有点色彩比较好看就是了。上面用荧光笔写着奇大的三个字“我爱x”,最后这一个字应该是被划掉了。
推开门去,首先看见的就是蚊帐,蚊帐高高挂起,像模像样的好像方方正正的金丝笼。然后一股**的味道截然而生,有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那种**深入骨髓,就好像是,尸臭。
“这里好诡异嘛。”我躲在石苓人背后窥探这间房。
石苓人嗯了一声,“因为这里所有寝室都没有窗户。”
“窗户?”
我靠着手机的光芒环视房间一圈。门口放了一张长桌和折叠椅,房间后面则有冰箱和流理台。一些热水瓶、文具之类的器具,全都立在墙边。
石苓人说得没错。之前的其他房间小归小,不过都附有窗户,而这间房间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石苓人缓缓地走进屋里,而我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空气刹那间变得沉重,宛如沉入了水中。
石苓人默默地凝视着四周,每一间房里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你看到什么了吗?”
我紧紧地揪住石苓人的衬衫衣角问道。
“什么都没有。不过,这里绝对有什么古怪。”他沿着墙一边走一边轻轻地敲打,全是笃笃的声音。将挨着墙摆放的衣柜、写字台全挪开了,并没有露出暗门或是密道。
半个小时后,我不太舒服似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正在最后的一间寝室中央不耐烦地踱来踱去的石苓人。
“看什么?”石苓人察觉我的视线说。
“没有哇。我在想,我以为你任何时候都冷冷淡淡的。竟也有流露感情的时候。”或者说,挫折感?
我走到走廊。什么吗,白白紧张了半天,说不定一切都是我们庸人自扰。
“什么意思?”石苓人也跟出来。
“你现在不是很烦躁吗?”
“还不是因为多管某人闲事。”石苓人盘起胳膊。“世上就有这等人。一副自命清高不理别人的神态,实际上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抱歉。”没等我反唇相讥,意料不到地,石苓人垂下眼皮说,“的确,我有点烦躁。理由不能告诉你。”
“我又没问你。”我终于反唇相讥。石苓人有点惊讶地回望我,然后笑了。
“你很有趣。”
“没趣得很。我在担心穆彤彤的安全。”
我靠在墙壁上。
“刚才我乱讲话,对不起,我不是取笑你。”
“那种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石苓人说,“话说在前头,我有正式的女朋友啦。”
“是吗?”我意外地注视石苓人。
“不信?”
“也不是……世上也有如此好事之徒哪。”
“哦?这么快没毕业就勾搭上了?果然雷厉风行!我喜欢!”我不知不觉光火了——但却笑起来。石苓人终于看起来像“他那个年纪的正常的人”了,大学研究生和留校辅导员,如果在首都有套房子,基本上可以谈婚论嫁了。
“有没有想过?”我望一望残旧的天花板和有裂缝的墙壁,“在这种地方,如果真的有鬼,就这样住了几十年、数百年,不知什么感觉?”
“想象不到。没有电视和网络,我就活不下去了。”
“好宅的口气。”
“我喜欢。”
“说不定正戳中那些花痴女的爽点喔!”
“好吧。”石苓人面无表情的提溜着我的衣领,“看来没有什么线索了,我们先走吧。我明天可能还要再找你。”
呀,小孩害羞了!啧啧……石苓人黑着脸看看我,“这个凶手可能还会再行动,你最好小心点。”
我笑眯眯的频频点头。很自觉的闭嘴。或者我需要独处一下,好平静内心的骚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按部就班的关上每一间寝室的门,却不动。
我嬉皮笑脸的,“你知道我想什么没用啊,你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鬼在想什么。”
他转过脸,很严肃的,“你知道什么是鬼吗?”
哈!这问题侮辱了我十来年的写作生涯!难道那些灵异漫画,都是白看了?
“用心理错觉和期待视野骗取信用和出勤率的人!”我言简意赅的总结。
“知道吗?世界上自称见鬼的人,百分之百的是疑心生暗鬼!”
“喔?”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如果有人老老实实的说自己看到灵体,就会被亲朋好友嘲笑是白日作梦,如果说是灵视,就会被公众斥责为故弄玄虚。
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一上来就认定对方是骗子,从而骂不绝口的人可是多到数不胜数。所以说呢,绝大部分拥有实际见鬼经历的人,都不会好像那样顺口说出来哦。”
“你说我是骗子?”
“我只知道无论中外,灵体长存不去都是因为有自己的执念,”
比如吸血鬼德古拉是复仇,蓝胡子是守贞,狐狸精是红袖添香,血腥玛丽就是执著于自己的美貌,而夺取过许多少女的美貌和生命。可是既然穆彤彤作祟过许多次,逼死了余宫音,应该早就恢复了记忆,为什么还要一再和你联系?难道它对自己执念的要求永无止境?
笑容一闪即逝,石苓人凑近我的脸。他的目光变得专注。“ok,你知道我是怎么想吗?根本就没那个被害死又充满怨气的女孩子穆彤彤,整件事都是你自导自演,先用着诡异的故事,吸引我这白痴的注意力,然后串通许多人,装神弄鬼想让我相信她来扩大影响力,搞个大新闻!
这样说不定能将自己的灵异故事卖个好价钱。“石苓人摊了摊手,用着他认为最合理的推论来解释。我只能傻愣愣的回望着石苓人,我现在相信他不是什么阴阳眼了……他真的是个很不浪漫又缺乏想象力的人,再诡异、无稽的事件到了石苓人眼前,他都有办法形容的这么无趣。
“那你要怎麽办,自命不凡的大白痴?”我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虽然并不明白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
“什么白痴!你才是——”
“我可以使你住口哦。”
“怎样做?”
“这样。”
冷不防,石苓人他点头,突然把我推到墙壁上,事出突然,我来不及闪避。
接着他弯下身子,贴在我脸上。我只顾看到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就哑巴了
“不要!”我下意识的反抗,两人相互纠缠推挤。
——突然,背部压着的墙壁吱地像门一样打开。
“哗”一声,我和石苓人一同跌倒。
好戏还在后头。那里有一道下去的楼梯,我们两人来不及喊出声就从楼梯滚下去。咚地屁股着地,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逐渐转醒的我,伸手往唇边的温热触去,“咳咳咳!是我……”鼻息间传来的味道使我知道那是石苓人。
“嘘!先慢慢呼吸。”他*我的颊轻声道。
我依他的指示,做了几次深呼吸后,胸口的不适才逐渐褪去。
“好点儿没?”
“啊,好痛……”我站起来,跟着纳闷。“当然痛得很厉害,但是我感到好像没有严重受伤或折断骨头。你没事吧?”
一瞬间眼睛看不见东西,不由悚然一惊,接着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还活着。”黑暗中传来石苓人的声音以及身体向外蠕动的动静,“痛死啦!”
“怎么啦?”
“好像……折到腿了。”他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
“啊?大概扭伤了吧。折断的话,可没那么轻松。”
“你不懂得体贴人呀!”他埋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了”,这个事后诸葛亮。
“这果然打从一开始就不是问题。不,根本不应该当成问题。”
一般所谓密室逃脱的人,通常就是从门以外的地方——例如窗户——逃脱的。这是天经地义的结论。但是筒子楼的设计者一开始就准备好了掩人耳目的手段。的确,这楼道门的锁非常容易打开。换言之,要侵入上锁的筒子楼也是可能的。要不被女生们发现地偷偷潜入,大摇大摆地闯入是很简单的。不需要任何花招。
可是,反过来就不行了。这代表不耍花招,就不可能逃离住满了人没窗户的房间
——没错,不可能。
所以……如果一般人的空间感觉正确,因为刚才看到的没有一扇窗户。就认为这里也不可能有密道或密门。除非是自己看漏了吗,但是……
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是石苓人走到墙边,耳朵贴近墙,伸出手指轻轻敲击,墙壁发出笃笃的声音,实沉沉的。“看来这墙是砖墙,很结实,里面也不是空心的。”
尝试后,他似乎退后一步,用忍着痛的声音说“刚才在楼道口我已经用步子测出,内侧墙壁离外廊的距离总共七大步,也就是说墙壁距离外廊为四米二左右。再入寝室,从一间房间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是五大步,一大步约为六十厘米,也就是三米。外测门距离墙壁为一个正常步,一个正常步约为三十厘米。
中间这堵墙居然约一米厚!这是不可思议的事。一般情况下,房间的内墙,如果是砖墙,厚度约为十八厘米。当然如果墙里有玄机,那另当别论了!所以,这堵墙里究竟有什么样的玄机呢?”
他似乎摸出了一枚硬币,用力扔进黑暗里。短时间的沉寂,只听啪的一声,听起来硬币好似打在墙壁上,不过并没有弹回来。跟着又是啪的一声,声音比刚才那一声小了些,声音发出的位置也比原先低了些。然后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就像是弹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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