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谢谢了。帮了大忙。”
“不……客……气。”
石苓人的回答没有一点干劲。
一个小时前,专案组的众目睽睽之下,于祖佳马上拿起手机说,“我是于祖佳!收到请讲!”
手机那头,是首都交警大队报来的喜讯!他们在汽车客运站发现了盗窃刘耀勇案件现场闭路视频的保安白斯文!眼看着市局大院里面,一个个小组把警示灯放到车顶,车子飞速朝客运站驶去。
当时我与石苓人都相互微笑了一下,然后我们的眼睛一对,又转了开去。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从军区总医院的一吻之后,我们的关系变了。
在这之前,我和石苓人是雇主和雇佣兵,主导者和协助者,勉勉强强算是朋友吧。但现在,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吗?
姑且不论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我,还没有做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的准备。
因为高秋梧,伤我太深。
还是先来破案吧,至少我们知道,找到这个白斯文,就等于拔开了刘耀勇这宗案件的迷雾。
可惜这个白斯文看起来油滑的很。
敲了敲桌子,于祖佳有点不耐烦,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喝道:
“行了!行了!你别在这瞎嚷嚷了!你把作案经过说一下吧!”
“作案?!公安同志啊!我没有杀人放火啊!我,我是一等一的良民啊我!我不就一时贪心就把那视频卖了给别人,我可真的没有违非作歹啊!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老婆孩子……”
看着眼前这白斯文,我真有点哭笑不得。于是在同一时间,我和石苓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发问:“让他说重点!”
审讯室里面,小默姐干咳了一声,问:
“白斯文,说话可别这么没忘性啊!你刚才不是大谈特谈自己要寄钱回家盖房娶个老婆吗?老婆还没讨到就有孩子啦!”
“我……我?”于祖佳也索性站起来,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用两眼直直地盯着白斯文,严肃地问他,
“讲吧!到底是谁买了你带走的视频?”
白斯文颓然地跌坐在地板上,长长地叹一口气说,
“哎!糊涂啊!我真糊涂啊!我是把视频卖了!但我是真的不知道卖给谁了!”
“嘣!”于祖佳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生气地指着白斯文大声喝道,
“你说什么?白斯文,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抵赖不坦白!我看你小子真的不想争取宽大处理了你!”
但是突然,我脑际闪过一道亮光。
就是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让我几乎要跪坐在地,但我还是强忍住。
这就是石苓人所说的——我的天赋吧。很神奇,或者是因为审讯室里面剑拔弩张的情景,感情量既多又强烈。人们的意念到处流泄,让我察觉到那些‘多余的东西’。
又或者是因为我——从没碰触过这么强烈的感情——在遇到了我身边的这个男子之前。就因为如此,他看出了我拥有的特殊能力。
一抬头,与石苓人的眼睛相遇,我很快地在那儿找到默契。
此时,镜面彼端,于祖佳的表情很凝重。而小默姐嘻嘻哈哈表情下的那份凝重放在心头,正显现了自己的决心。
可我在这个白斯文的情绪里感到的是稍许的无奈。起初我以貌取人,以为这个总是一脸呆滞的保安,是个庸庸碌碌的人,可我才发现,这个看似庸碌油滑的保安脑袋里,藏纳着和我们同样的广阔世界。虽然在周遭的人们眼里,他只不过是在权贵脚下谋生活的小动物吧。
审讯室里面的两位警官,显然也察举了微妙的情绪。
小默姐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走到白斯文的跟前把杯子递给他,尽量用平静口吻问,
“你有什么苦衷就尽管说吧!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是冤枉的呢?”
如我所料,白斯文喝了一口水后就平伏下来,慢慢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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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发生的那天晚上是我值的班。可是,我没有尽职去值这个班,大概到下半夜的时候我就趴在值班室的沙发上睡着了。这可不怪我,白天跳楼事件后,你们警车来来去去,附近小区都被惊动了起来,这种高档小区,家家闭门锁户,老死不相往来。
这些人都是看到公安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出人命,出大事了。连累的我们上上下下忙着应付问询的住户,搞死了……警察同志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哈……
但,我才刚打了一盹就听到值班的电话响起来了。我一惊就醒来了,心想不是那个黑心的保安经理又打来查岗吧!”
“喂!”睡眼朦胧的白斯文接起电话。
“你想发财吗?”对方的声音有些失真。
“我听到声音并不是我们的保安经理,那是一个极为深沉的声音,男女雌雄难辨。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谁这么缺德半夜三更地寻我开心……”
谁知道,那人并不是寻开心开玩笑的。他又继续问我,
“我想出5000块,去买你早班的闭路视频记录。”
当时,我还是以为那家伙在开玩笑,所以我也索性跟他开开玩笑说,
“才5000块!太少了吧!至少也得5万块啊!”
可是没想到,那人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听得出来他很急,仿佛较上了真劲。他接着说,
“好!你现在马上把今天凌晨以后至现在的那盒视频取出来。3分钟后你把它扔到这个小区前面第三棵行道树下的树洞去。钱就放在第三棵行道树旁边的那个垃圾桶里,你取了钱就马上走!”
听得出来,那人很认真,根本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警察同志,我一个月工资才800块不到,在首都这种寸土尺金的地方根本存不下钱。5万块足足差不多是我四年打工的钱。母亲老是催我回家讨媳妇,所以我……我就这样把视频给卖了!
俗话说:好汉不吃前亏,拿到钱后我马上就收拾行李回老家去了。那5万块我还舍不得花呢,就订了便宜的晚班车票!这,这就让你们给抓起来了。
“也就说当时你卖那份视频记录的时候,压根没有接触过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吗?”
“没有啊!我当时真的在垃圾桶里拿到了5万块,就把视频扔到了第三棵行道树下树洞里面去了。”
或许是因为太高兴、开心到无法自持吧,白斯文点缀着记忆的情感雀跃地流动着。在脑中重现的景色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薄纱,那是一种朦胧的金粉色。
“幸亏我也不笨!我知道那人那么急出5万块想买我的视频,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万一以后出什么事儿赖到我头上怎么办啊!所以在我去买视频之前,我用电脑快速看了一遍!”
“你看到了什么?”
“白斯文,再说一遍你刚才说在看快速播放时看到什么。”
一听,审讯室里里外外,于祖佳和游以默,我与石苓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问。
“我将视频来回足足看了两遍了。在第二遍倒视频看的时候,我曾经慢放定格看了一下。很可惜,没有什么值得可疑的。”
我看见小默姐放下手中做笔录的钢笔,与于祖佳默默对望了一下。不用说也知道,他们今天找到白斯文时的种种兴奋,在此刻已经全部飞到九宵云外去了。
难道,线索又在这里断了吗?
我心中一动,对着送话器呼唤:“小默姐,问一问他白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形迹可疑,不,一个陌生的人经过行道树!”
对方能在事发后找到白斯文,并且知道行道树下的树洞,显然来过附近不止一次。石苓人看了一眼我,走了出去。
小默姐显然也想到了,重复了我的问话。
白斯文稍稍停了一下,他侧着头大概在回忆着当天的情境,“你们提醒我了,的确是有一个,一个陌生的男人在附近徜徉”!
一个男人?
我们面面相觑——为什么只有一个男人,不是女人呢?
白斯文接着继续说:“那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一身西装的穿得可讲究了,我们这一行最讲究眼力,那人看起来应该是个平常前呼后拥的大人物,可是不但形单影只,而且心事重重,走了好几遍回头路。”
什么回头路,说不定就是凶手在踩点!
“你当时有没有看清他的五官?”于祖佳聚精会神,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你还别说,那男的长得挺人模人样的,那威风凛凛的气度……”白斯文冥思苦想,我的天赋告诉我,其实他是记得的。只是由于他的记忆量过于庞杂如沙漠迷城,一时找不出放置这项记忆的暗门在何处。此时此刻,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开关关了好几个暗门,其中有太多暗门开了就忘了关,他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拉出直达此项记忆的重要暗门。
这就是普通人的局限性。而我的天赋,让我循着蛛丝马迹走出迷城,但我还需要白斯文本人的确认。
此时,石苓人走进了审讯室,他递给白斯文一张照片,然后问:
“白斯文,你看一下对方像不像照片上的这个人?”
白斯文将照片拿过来一看,马上像琢米的鸡一样不断地点着头,还兴奋地指着照片说,
“对啊!是他,就是他!没错,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
我一听,心好象被什么堵住似的,但还是不甘心地走过去,把照片取来看了看。这个时候,于祖佳也跑过来了,确定的结果也让他变成了扁茄子一般。一言惊醒梦中人,石苓人也想了到我想到的答案,而且想的更深。
我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出重金向白斯文买那一份根本“没有价值”的视频。那一份视频真正的价值就在于它告诉了我们:这并不是一个欲盖离彰的真相。
因为,那一张拿给白斯文作确认的照片,不是别个,正是属于死去的刘耀勇的父亲——刘震撼。
父亲到儿子的事发地点看一看,天经地义,心事重重也是理所当然的,至于他的行为也谈不上违法,何况刘家家大业大,有的是钱请律师!
……“这个房间的气氛还真是糟糕。”
“哎!又是这样!本以为马上可以查到真相了,谁知道……虎毒不食子,要说是刘震撼杀了亲生儿子,舆论会把我们打翻在地然后踏上一万只脚的!想想也是,犯人杀了刘耀勇后,很可能为了寻找目击者大海捞针,但他不可能知道哪里的监控视频是自己的目标。然后他找到了白斯文,已经是千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何况他哪儿有充足的时间去确认视频里面的影像!都是无用功啊!”
垂头丧气的于祖佳少不了来了一番感叹。我紧紧地盯着刘震撼的那一张照片,不断地回想着白斯文刚才的话。
“你太幼稚了,于队长,居然理解不了这么高雅的情趣。”打哈欠的石苓人却摇了摇头。“排除所有的可能,发现唯一的最不可能的真相,才是破案的乐趣啊!而且,”他举起手机,“刚刚发现,有人搞了个大新闻,和刘家有关的哦!”
我们轮流看了他智能手机里面的网页标题。
“啊。那么现在要看一看吗?局里的家电很齐全嘛。”
石苓人用下巴指了指审讯室里面黑色的超薄电视。“我有预感,这是有人在催我们快马加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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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二道贩子()
第八十九章狂人()
“我不和你们这些野蛮执法的人讲,要给那个斯文人说!”二道贩子指着于祖佳。
大家先是吐了口气——这小子终于开口了。
继而那几个审讯人员又恼怒起来,靠——这混小子,要给于祖佳说。不是存心气我们……
“你说吧!”于祖佳也觉得很有面子,不过他没细想别人的情绪。镜面背后的我,可是感觉到了情绪的暗流涌动。
“姓名?”
“江流,江流石不转的江流,也是唐三藏的那个江流。”江流表现得很配合。
“年龄?”
“三十而立,大龄单身男青年。”这家伙有点话唠啊。
“单身贵族啊?那贝杜兰呢?”于祖佳奇兵突出,“玩过就算?”
“都是年轻犯的错,”江流表现得很混不吝“早知道她家的背景,我也不会*上脑!”这家伙,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我想揍他!
“之后呢?你打算赎罪?”
“我这种人混一天是一天,谁给钱给谁顶雷呗。”
“你的账户可不是这么说明的。”
“那女人被家里断绝了经济来源,还想要我付出真心帮她一把,我也就假装答应吧。”
”你假装是她的协助者?”
”爱情不过是一种轻浮又虚假的理由,这种虚情假意有时比冠冕堂皇的借口更能取得人类的信任。”
”我真搞不懂。”于祖佳满脸惊诧。
”搞不懂什么?”
”贝杜兰相信你这个禽兽?”
”很惊讶吧?那女人疯起来我都害怕,却相信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根据我的看法,她不会理睬这种可疑的说词。”
”但事实是,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肯定非常在意这一点。”
”原来如此,她已经没有人可以求助,于是大概认为你有利用价值。”石苓人跟我解释,于祖佳现在用的是欲扬先抑的审讯技巧,让犯罪嫌疑人感觉被轻视了,也是囚徒困境的一种变体。
”也许吧,”江流表现得没心没肺,“她的眼神实在古怪。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我看得出她非常……超凡脱俗,只把其他人类当成道具。”
江流似乎变成了一个人,很痛快地承认了他协助贝杜兰犯案的经过。只是,他一再强调,他只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对穆彤彤的失踪,一口咬定是她自己复苏后溺死于无名湖,说不定无名湖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可怕东西。至于林友亚的死,更是一问三不知,推了个一干二净。
审讯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只有半个小时。于祖佳师从于老刑警,知道罪犯刚被审讯时大多会有对抗心理,不可能老老实实地交代罪行,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接着,他们便不再交谈,江流看着屋顶,仿佛专心欣赏屋顶窗的风景独,于祖佳则翻着卷宗,偶尔拿起杯子啜饮一口热水。
这是猎人和猎物的心理对抗。
此时,于祖佳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个人在哪里?”
”谁?”
”贝杜兰。是你为越狱的她安排藏身地点,对吧?”
”嗯,是啊。我想那一身好皮肉糟蹋了太可惜,建议她躲在一幢没人住的烂尾楼,但是……”
”但是?”
”她拒绝了。看来,她一点也不相信我。对我提供的场所,她丝毫不感兴趣。”
”要是她欣然接受,这案子大概没什么大不了。”石苓人懒洋洋的说,我们都习惯了案情的一波三折。要是不清楚她躲在哪里,调查工作没办法进行。
”不过……我可是跟踪女人的老手。”江流接着道:”于是,我尾随在后,查出她的栖身之处。那是一座她朋友的宅邸,对方出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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