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石苓人对刘耀勇的辩解置若罔闻,继续往下说道:
“穆彤彤或许是因为恐惧无助而自伤。可是,她不会割得太深到害自己死亡,或是造成无法自行处理的伤口。就像是看守所里自残的犯人,所以她会反弹,她并不想死,只是在求你们放她出去。林友亚检查尸体时她还有一丝气息,而你们居然就这样活埋了她。”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都见证了,穆彤彤明明已经死了,林友亚试过的,脉搏呼吸都没有了。”
石苓人压低声音,脸上浮现毋宁是接近恐怖的神色。“听说过扁鹊活死人肉白骨的故事吗?”
“啊?”看刘耀勇的表情,应该是和和于祖佳与我想到了同一个名词“死而复生”!
“那只是传说……”
”假死是指某些人的生命特征(呼吸、心搏、血压、脉搏等)极其微弱,处于似乎已经死亡,其实还活着的状态。假死是脑血液缺氧的结果,常见于各种机械性室息,催眠、麻醉以及其他毒药中毒、电击伤、寒冷昏睡、日射病、热射病、深度昏迷、霍乱或砷中毒所致剧烈腹泻和脱水,大出血、缺氧和营养障碍以及尿毒症等。
古今中外都有类似的例子,譬如愚比系列戏剧提及过,16世纪东南亚殖民战争中,有一个几乎与扁鹊起死回生的状况相仿的奇迹。有个在格斗中右胸上方被西洋剑刺中的龙骑兵伍长,在下葬时候的棺材里复活。
当时人们非常恐慌,认为这是吸血鬼重生,而那时的著名外科医师们提出如下的见解——’死因很可能是西洋剑压迫到大静脉,导致血管变得狭窄,让流入心脏的血液急遽减少。但是,即使是在死亡之后,心脏仍持续著听诊或触诊所无法听见的细微鼓动,每当尸体的位置改变时,瘀血肿胀的血管中之血液就会流动,因此受到这种物理的影响复活。也就是说,在遭受致命伤害的情况下,经过救治后还有得以生还的可能性。
同时,大洋彼岸军方在越南战争期间,因为大部分严重受伤的美军士兵会在失血5…20分钟后死亡,而有大量降低生理机能而“假死”的例子,其中有的受伤人员在4小时时间后还有复苏的几率,从而最终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像穆彤彤这种情况,更像是因为体内的血液大量散失,并因为生理的低温盐水和心理恐惧代替进行麻醉,这样自我催眠的行为了迅速降低她的体温,反而减缓生理机能,延缓了在失血状态下的死亡时间,“暂停”了个人的生命活动。可是,你们却活埋了她!”
石苓人从穆彤彤的死因一事,提出比死者复活更具科学性论据的一项强烈疑惑。这时,刘耀勇的恐惧已然到达了极点。
他震慑于石苓人的气势之下,泪流满面、频频后退。
然而,石苓人并不打算放过他。
“鬼杀人是为了仇怨,而你们有什么权力这样做!为什么林友亚的一句话就影响了你们的判断,你不是穆彤彤最坚决的追求者吗?在生死攸关的最后时刻,你像个临时倒戈的逃兵跑了,把心转回到余宫音身边……”
“不是这样的,当时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在内心持续凄怆苦斗的刘耀勇脸上,突然掠过拚命的神情,彷佛已推开一切恐惧与不安,浮现对事情真相的良心。
“你们几个为了湮灭证据,故意杀了那个女孩子!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吗!是你们造就了这个女鬼!”石苓人冷笑着接茬儿:“原以为你是浪子回头,其实你一直也在怀疑吧?你是不是也经常受到良心谴责?你也焦虑,你也不安?你也惶恐?你的不安转化成一切浮躁的因子,即使面对再美的女人,你也怕有天东窗事发,你的家人知道你是杀人犯,那么你就失去一切。”
“你闭嘴!”刘耀勇如河东狮吼一般发怒。暴怒之后是沮丧,虚弱,乏力……尽管刘耀勇卯足了劲虚张声势,其实已经快精神崩溃了。
石苓人揪住刘耀勇的领口,给了他鼻头一记头槌。
打得好!
刘耀勇的鼻子和上唇瞬时裂开渗血,他当场就瘫了下去,一面颤动着肩膀大口喘气,一面乱吼乱叫。
我看着他的气焰一点一点地熄灭,像个连连退败的囚徒,自己扯断了那根悬着的神经。在医学精神科上来说,那是心理崩溃,无异于他杀死自己一回。
就像穆彤彤在筒子楼里杀了自己。
“给我听清楚,那女孩子一直在孤零零的徘徊着,寻找凶手,没有人看见、没有人听见。听得懂吗?一直。要不要我也在这个闹鬼的地方杀了你,让你化作怨灵,体会一下相同的滋味?”
石苓人揪着刘耀勇的头发,硬是将他拉起身来。
我握紧五指,抡起拳头。
“我想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被我强行掐灭了。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而已。
“我受够了,”于祖佳神经质的点起一颗烟,猛吸一口看看我们:“你们两位,作为热心群众帮助警方提供线索是一回事,鼓吹迷信,滥用私刑又是一回事,你们要告诉我,林友亚是被什么游魂缠上,是一个死人来报仇……开什么玩笑?”
“缠上林友亚同学的并不是什么游魂,而是更厉害、怨念极深的怨灵……”石苓人一本正经的说,这一刻,他好像古往今来的学霸附体。
“我不信。我的上司也不可能接受这个答案。”于祖佳按灭烟头,玩世不恭消失了,换上一张严肃的脸,“石老师,我是什么人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呆过罪证分析室,拿骷髅当过夜壶,跟解剖用的女尸亲过嘴。你说我信什么?我怕什么?
要我看,她就是癔症发作,产生幻视幻觉?”于祖佳一扬手,一叠案情资料纷纷扬扬洒落。
我溅起一张,正是现场dna比对资料,因为破坏严重,只能看出与已知的绝不符合。我继续往下看资料,一页一页,两眼一眨不眨,唯恐漏过一字。这份案情资料包括几个嫌疑犯的口供、证人也就是我和石苓人的口供、相关人员包括朱琦老师和马副院长的口供、案犯刘耀勇的审讯记录、精神病专家对林友亚做出的精神鉴定,很详细,也很啰唆。在那份警方的资料里有着十几份精神鉴定报告,结果,林友亚接受精神鉴定会诊,受诊为“强度精神分裂”,获不起诉处分。
真可笑。
“真可笑。最近因为受到连续剧之类的影响,像精神鉴定、犯罪侧写这些东西被吹捧上天。可不管是在大洋彼岸或是国内,说到底办案的基本还是在于警方的侦讯。若是轻轻松松做个精神鉴定,就能够把一切查个水落石出的话,也用不着这么辛苦了。”石苓人的嘴角微微一撇,不屑地说:“你不会还是什么精神病专家吧?”他毫不掩饰内心的疲倦、厌恶。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在学会和光同尘之前,不知道“接见”过多少位专家。
“不过,我们所做的事情虽然看起来匪夷所思,也只不过是多提供一些办案线索,提高警方侦讯的效率。于队长你对我们有明显的排斥心理,这可不是好事情。我就知道你还是不信,可你现在不得不信,不得不怕,因为世上真有东西是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又存在的。只要你跨不过这个门槛,你就别想真的了解,你怎么走都是弯路,就像我当年努力成为普通人一样!”
眼见于祖佳和石苓人针锋相对,我的耳边却只回荡着石苓人的话语。
原来,这是死人搞的鬼——穆彤彤,这熟悉的名字让我的心柔软起来,这时候我有点恨自己之前的行为了,为什麽不在还有机会的时候告诉她自己已经原谅?现在,我就永远无法告诉她那句心里的话了。就算石苓人能招魂又能如何,阴阳两隔,我永远无法和她做朋友了!
与此同时,对刘耀勇的现场审讯正在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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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首都十大凶地()
“姓名?”
“明知故问啊‘小俞’!”
“性别?”
“你眼瞎了吗?”于祖佳合上笔录,面无表情。“刘公子,这里不是你喜欢的私人会所,是连环杀人案的案发现场!需要我提醒你,自己摊上大事了吗?”
“性别?”
“男。”
“你和林友亚是什么关系?”
“好朋友。”
“只是好朋友吗?不是同谋?”
“要看你们对好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你们的关系好吗?”
“要看你们对好的定义是什么。”
“就是你们平时有矛盾吗?”
“要看你们对矛盾的定义是什么。”
“……,刘公子,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你的同案犯刚刚在家里被杀了,我们希望能尽快找到凶手。”
“并不是我要求你们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刘耀勇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脸用热切眼神看着石苓人。
“你……!”于祖佳看起来好像很想扑过来把对面那个面无表情的富二代直接丢到牢里去。
“大师你是说穆彤彤变成了怨灵,但真正害死她的是林友亚,我们只是无心之失。是不是她索了林友亚的命以后就怨气消解,没有能力继续害人了?那她会不会还缠我呢?”
“好了石老师,我封你为插嘴大师,你能不能给我闭嘴。我现在想赶紧把这些让我非常不爽的无聊审讯过程走完,把这些人绳之以法。能请你帮个忙闭嘴行吗?”
石苓人一脸无辜:“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想听什么吧?”
”我……”于祖佳一时为之语塞,进而向游以默投以求助的视线。
“你们不信没关系,你们遇到的机会微乎其微,就当这种事不存在吧。不过这个案子很特殊,说不定你们会被卷进去,凡事要小心,不要只看表面,信不信由你们了。”
什么?听到对方如此低语,仿佛无比珍重地铭感在心,于祖佳一时语塞。而游以默则生气地说:”不要乱说啦!”
“不是乱说,”石苓人认真的说,“就算真是他们做的,你也找不到犯人!就算你查出来了,你跟上头怎么说?说我发现是一死了一年的鬼杀了人,请领导派个龙组特工来捉鬼,然后把鬼枪毙。可能吗?唉,知道说了你也不信,让我们来回顾一下!”
”小默姐,接到林友亚的电话后,你开车风驰电掣,我和于队长就一车来到这栋大楼。抵达大门口时,恰巧遇见刘耀勇刘公子,你记性好,还记得那时大约几点?”
“大概是三点半吧。我对门口的保安出示证件,请他们帮我封锁出入口。”
“于队长,当时那个叫做林友亚的女人,应该在家吧?”
“是的。在我们等电梯时,林友亚刚好打电话来,可是才刚搭上电梯,我就听到话筒里一声尖叫,然后通话就被切断了。”
“然后呢?沈才女?”
“来到这豪华套房的门口时,门是锁着的。你拜托于队长去跟酒店方要钥匙,结果开门进入后,却看不到林友亚的身影……”语毕,我将一包用手帕包起来的东西递给当时不在场的游以默。
“这是啥?”
“林友亚遗留在家中的东西。”游以默收下它,打开手帕一看——
这是一支手机,上头沾满了暗红色脏污。这是血迹——
仔细一瞧,上面还残留着染血的指纹。
这几个人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游以默慢慢地环顾众人,发自内心认为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笑出来,承认这是一场恶质的恶作剧。
然而,包括那个她看不惯的于祖佳,所有人的脸色都相当凝重。面对面的两人不由自主的同时打了个冷颤。
“门的钥匙呢?她应该只是出门了而已吧?”
“关于这点……”
我见到石苓人将视线投向桌子,上面搁着一张钥匙卡。
“她是不是从落地窗跑出去了?”游以默怀疑道,“小石头你最喜欢的《谍影重重》不是经常有类似镜头吗?”
“不,落地窗也从内侧锁住了。”石苓人否定游以默的假设。
“再说,就算她真的从落地窗翻越阳台出去好了,这里可是顶楼,她一个弱女子不是超级特工,跳下去可是会出人命的。刚才我们确认过了,这一套房的阳台并没有跟隔壁的阳台连接在一起。”
与于祖佳相较之下,石苓人的口吻还比较有刑警风范。
既然如此,那就代表还有其他可能性,因为人是绝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会不会是有人趁着你们在搭电梯时,把那个女人带走?”
“从林友亚失去联络到我们抵达豪华套房的门口,只过了三十几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扛着会出手抵抗的成人离开此处,而且还在我们发现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呢?这一点,我想于队长应该比我们清楚才是。”石苓人淡然地回答道。
他本人或许没这个意思,但我听来只觉得充满挖苦的意味,好一记直球。
“这我知道,我只是想删除所有的可能性罢了。于宫音、林友亚……这些人的死亡背后肯定有原因,我不相信什么冤魂索命这回事,如果这么简单,那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法律。要说最有可能的,就是你才是那个搞鬼的人!说到底,所谓的阴阳先生啊,脱不了胡同里的痞气,根本十之*都是骗子嘛!”
“喂!这是人身攻击,小石头油腔滑调是他家的事,跟我无关!”游以默抗议。
“这倒也是。”石苓人这出人意料的服软,令游以默跌破眼镜。
“你、你……”
“诚如于队长所言,很多阴阳先生都是骗子;尤其是隶属于某种宗教的阴阳先生,更是最为可疑。”
“这话怎么说?”游以默的想法反倒与我相反。
首都就不会有佛香阁、隆福寺、菜市口、钟楼、北新桥、湖广会馆……这“十大凶地”的说法了。”
这家伙居然否定起自己来了。“十大凶地”什么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从今以后估计要多一个了。
“那你咧?你是真阴阳先生还是假阴阳先生?”于祖佳紧追不舍。
“我不属于任何一种宗教,但说到我是真阴阳先生还是假阴阳先生,以某种角度来说,或许我是假的。”
“什么?”
“我的摄魂方式,跟其他阴阳先生有着相当大的不同。”
“每个人应该都一样吧?”
“不,信不信由你,我并不会使用符咒、念咒这种方式来摄魂。”
“那你要怎么摄魂?”
“我天生看得见幽魂或者说电波集合体,我的方法是:沟通阴阳,和那些孤独了数十年,没有人可以听见他们的声音。都快忘了怎么讲话了的幽魂对话,找出他徘徊不去的理由,然后再消除那个因素;简单说来,就是说服他。
比起现场的还原,现在更重要的是保护活着的人……这就是于队长你的工作了!”石苓人神色郑重,“因为筒子楼事件的生还者,剩下的人只有刘耀勇、生死未卜的林友亚和行踪不明的贝杜兰,后者很可能也遭遇了类似的事件。假设真是冤鬼索命的话,这四个人中极可能有人是无辜的。不过疑似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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