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胡言乱语。〃这一点,我倒和杜鹃有同感——一人在听到了自己的知识接收范围之外的事时,都会认为那是〃胡言乱语〃,所以我问:〃他说了些什么?&》
龙四海犹豫一下:〃我难以重复他的话,反正你可见到他了,他自会向你说的。〃我扬了扬眉,没有追问,龙四海又道:〃总之,他的言行,使人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不是很正常,所以才进了村卫生所。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由于几次三番的大闹村卫生所,已被赤脚医生列为极度危险的人物,没人想过追查他的来li。&》
龙四海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虽然当地村民愿yi卖我的帐可是也警告我,说除非答应离开之后,把他交给龙王祠的庙祝看管,否则不会放人,我见他确实和正常人……有所不同,所以几经转折,把他送进了杜鹃这里。&》
我听到这里,心中自然而然升起了一个疑问……而且,怎么又是龙王祠?
〃可是你终于相信了他的胡言乱语,要去进行庞大的发掘工程,他说了些什么?可是说他发现了炼丹炉遗址?〃当我们说话的时候,杜鹃一直用心听着,这时,她忽然问了一句:〃什么叫炼丹炉?&》
我呆了一呆,反问道:〃你丈夫没有提到过?他说了些什么?〃杜鹃一扬眉:〃他一直在说,海龙王招了他做女婿!&》
〃虽然本地人相信龙王娶亲的神话,但现在已经成为了民俗表演的一部分,何况海龙王招女婿〃一直是神话传说中的题材,在现实生活中,如果有人这样说,不被人当成傻子才是怪事!就在这时,杜鹃又道:〃我丈夫说,海龙王招了他去做女婿!〃杜鹃说得极其肯定,像是这种荒谬的说法,是铁定的事实一样。
我和龙四海互望了一眼,对于杜鹃的坚持,并不表示意见。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说话。杜鹃就腻在傻子五哥的身上,情状若猫,这使我想想网络作家中,有〃猫腻〃,一词真是形容恰当。
过了一会,我打破了沉寂:〃到了本地村卫生所之后,赤脚医生怎么说?〃龙四海道:〃这所村卫生所,在我的人生之中,并不止一次地出现过。我自己也曾成为这村卫生所中的病人,若不是一个奇迹的发生,我如今大有可能还被列为最没有希望的病人。
之前的赤脚医生已经死了,现在的主治的是一位隶属于医疗援助计划的女医生,姓李——〃我怔了怔:〃李南?〃龙四海也奇:〃你认识她?〃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认识很久了,和她有过奇异的经li。&》
不见踪影的李南居然也在这里!看来我是来对了!
龙四海陡然紧张起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她这里有没有问题?〃我不禁啼笑皆非——他竟怀疑起一个心理医生是不是有心理来,这不是笑话吗?
我道:〃据我所知,她理智清晰过人,有着非凡的思考能力。〃龙四海吸了一口气:〃我也同意,事实上,我受她影响甚大,她的意见,和杜鹃一样,说五哥根本没有病,说的也会是实话。〃我大是惊yà,不知道李南何以如此判断,她一是个很冷静的人,一定有她的道理在,杜鹃又表示意见:〃这女医生是个好人,只是在看人的时候,眼光冰一样冷。〃对于杜鹃这个形容,我倒有同感——李南在感情上有过凄惨的挫折,自然伤心人别有怀抱,神情方面,也恰如其姓,难得可以。
我望着急切想得到我反应的龙四海,道:〃心理的真伪,本来就是难确定。一个人若是演技够好,他要假装起心理患者来,也就没有法子可以确实地揭穿他。李南是出色的专业人员,虽然我不知道她何以下了这样判断,但是我也会相信她的判断。〃龙四海在听了我的话之后,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一显然那是由于他的决定,得到了支持。他转述了李南何以作这样的判断,而不把五哥诊为〃痴傻的〃患者。李南的说法很的意思:〃五哥的情形,各方面看起来都像是痴傻的患者,我也曾循这个方向去医治他。可是从一开始起,我就觉得他说的是实话,不是他的妄想。因为以他的狂热的程度而言,不可能在他的脑中产生那样的妄想。妄想,也是人脑部的活动,必然根据一个人脑部的条件而产生,就算可以迫溯到幽闭记忆的残留,五哥也无法作出这样的妄想,所以我判断他说的是事实。〃这一番话,令我大是叹服,什么样的基础产生什么样的妄想。一个人若是根本没有基础,或是基础薄弱,那就必然没有想像力或想像力薄弱。想像,即使是妄想也好,都不是平空产生的。所以,当我们说一个人缺乏想像的力时候,也就等于说这个人缺乏知识的基础……红卫兵小将,怎么会妄想封建迷信活动?
我说出了心里话的当下,龙四海伸手在我的手背上拍了后,大是高兴:〃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听五哥的故事,我遇到了你,算是找对了。〃我道:〃你遇到了我,不是要我介shào你和某人相识?&》
龙四海道:〃固然是,但如果你对这件事持反对态度的话,我也就不必进行了。〃杜鹃听了这话,斜睨着我,似乎不相信我对龙四海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果然,我早就猜到了,龙四海不是那么简单,他和我还真是同一种人,那种追寻自己的理想……或者追寻真相的人!
我道:〃到如今为止,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别把我的态度列为支持。〃龙四海忙道:〃自然,听了五哥的故事再说。&》
我看见杜鹃欠了欠嘴角——她年纪虽不轻,可是随便一个举动,却处处显得风情万种,是天生的尤物。这样的美人,历史上并不少见,而且都一样的是,不论出身多么低贱,生活经li多少波折,最后,都总是能登上顶峰——当然,也都是在依附了一个强有力的男人之后。
这个杜鹃,如今和老江湖的关xi,在我看来还处在一种很暖昧的阶段,但一旦公开了,或是和傻子分手了,她都必然能得到一大笔她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财富,开始她人生新的一面。
这种情形,常见得已经不能算是〃传奇事故〃,而是像杜鹃这样的美女的必然人生之路。
我也无暇去研究杜鹃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龙四海已经在和李南联络,电huà通了之后,他道:〃李南,有一个老朋友在,他相信你的判断。&》
李南的回答是:〃世上绝不怀疑我的判断的,只有一个,这个人叫沈水月。〃我大声道:〃我在。&》
李南分明感到了十分的意外,她呆了几秒种之后才道:〃你也来了……不,你知道是什么事了?〃我道:〃还不知道,不然,请你安排那位幕后黑手和我见面。&》
李南低声说了一旬:〃我早料到这事,最后会到你那里去了。&》
我道:〃谢谢你——同时,请你也在场,因有大多地方需要你的帮助。&》
李南道:〃没有问题。〃我本来还想问她的消息,但是继而一想,她如今仍是身处嫌疑之地,并没有再在那个组织里面。其问必然已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在这敌我关xi几乎瞬息万变的时代,别说是朋友,就算是男女朋友,有一个时期不通音讯,再见时,还是避免提起以前的关xi较好,以免尴尬。
然hou我就看到一个声音说,“还是我来说!”杜鹃立即兴奋叫:〃五哥,你又醒了。〃我自然也去打量那青年,一看之下,也不禁呆了一呆,那青年,绝对不是我想像之中,神情呆滞的傻子,虽然他称不上气字轩昂,那需要有内在的气质作基础,但绝对俊俏挺拨,身体壮健,若和世界一流的运动健将站在一起,也不会逊色。
他的眉目之间,和那个时代的许多人……譬如刘震hàn颇有相似之处,所以,称他为美男子,也不为过——自然,他的这种好外观,和刘震hàn不能比,他的样了虽好,但是多看两眼,就可以看出他没有内涵,只是外型绝佳,那股庸俗之气,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他也根本无意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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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客的!
第十二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思︿路︿客的!
杜鹃走过去,那青年——当然是五哥,也走了上来,两人见了面,都自然流露出欣喜,五哥开口就道:〃老头子没欺负你?〃在那一刹间,我看到了很动人的一幕,杜鹃极其诚挚地柔声道:〃没有人对我比他更好的了。&》
我听到的身边的龙四海,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气,五哥也大感满意,他来到龙四海的面前,他说的话,逻辑简单之至:〃杜鹃说你是好人,你一定是好人。〃然hou,他侧着头打量我:〃你就是沈水月?李南已提起过你许多次,并且给我说了不少你的故事,筒子楼连环杀人案件,全是你解决的?&》
我点头:〃是,全是朋友们作的,我表现得不好,所以你不相信,希望你的故事作得经我好,好得令我们相信。〃五哥半昂着头,一副接受挑战的公牛模yàng:〃我的事,不是我作的,是我的亲身经li。&》
我开门见山:〃好,别的不必说了,就把你的亲身经li,从头说一说。&》
龙四海道:〃坐下来说如何?〃我道:〃好,都一样。〃五哥又瞪了我一眼,虽然不至于说有敌意,但是也不见得友好。
五哥打开了一瓶放出了工业酒精气味的劣酒。斟了几杯:〃要喝酒自己拿。〃杜鹃拿了一杯给龙四海,龙四海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她立刻乘巧地把酒递给我:〃沈女士,请喝酒。〃我道了谢,接了过来,五哥自顾自喝了三四杯,才道:〃又要从头说起?〃我道:〃是,只当所有的人全没听过。〃他不服气,大声道:〃这里,谁的话说了算?〃我冷冷地道:〃我!〃五哥仍然不服,向龙四海望去。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使龙四海点头,表示同意,我也立刻离开,因为我的话,不必经龙四海的同意。
好个老江湖龙四海,果然明白我的心意,他头不语,没有任何动作。
五哥看到龙四海这样子,气妥下来道:〃好,我从头说。〃我道:〃你最好得说仔细些,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错漏,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五哥吸了一口气:〃好。〃他说了一个〃好〃字,又喝了一杯酒:〃趁着我还清醒,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好了。我到北方去,本来是在首都大学求学走学术路线,后来发现工总司抢班夺权的生意更好做,即便是不能混上个一官半职也无所谓。我不是胸怀大志的人,也没有什么革命热情,反倒是发现了生财之道。那个时代,一些紧俏的商品,在工总司根本不值钱,一瓶土酒一块布,可以换许多外面值钱的东西……古董、字画等等等等,于是我就在工总司里面流连,越来越深入,接触到了一些以前连听也没有听说过的东西方。〃他说到这里,望了我一下,我道:〃你只管说,我大概听说过的,那个混乱的时代,说不清是非对错。&》
五哥道:〃别的不说了,单说事情发生的那一天,因为听说有支队伍要来破四旧我就跟过来,想要浑水摸鱼,才过了无名断崖山口,沿着受水河向南走——〃我用心听着,但是也不禁皱了皱眉,因为五哥所说的地名,实在太冷门,我也没有听说过。
龙四海早有准备,取出一张发黄的地图来,打开,摊在桌子上指了指五哥所说的地名。我看到那是在今天我们途径山脉南麓的所在。那一带大湖泊小湖泊,大河小河、大山小山,错综交杂,不计其数,是地形很复杂的荒地,人迹罕至,除了过去食图暴利的行脚商族外,谁也不会到这种地方去,而且龙四海说过,这地方,一年至少有两百多夭是严寒的天气,大冷空气漫卷过来,连高山上的黄羊都难以生存,绝对不适宜人类生活。
五哥道:〃和我一起的有一个本地人,那是我在工总司结识的哥儿们,很谈得来,他是个小分队长。还有一个革命群众做向导,很老了,老到不知道多少岁了,大家都叫他老余,寡言少语,只好喝酒,经月不断,我们都带着行李什么的,他什么也不带,只带一车子酒,他对酒倒不吝啬,肯和人一起喝,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从部队支援了的二十多匹马,都是久经训liàn,不怎么需要人照料的好马。&》
我由衷地道:〃虽然说红卫兵,但深入这种地方,也和探险队差不多了。〃五哥自傲:〃可不如此。那天,过了山口,沿河走了三十里地,天就黑了下来,为了扎营的地方,小分队长和老余起了争执,小分队长找到一处离河约有两小里的高地,那高地看来高整平坦,是个扎营的好地方——〃那高地确然一看就是个扎营的好地方,平空高出两米有余,是极平整的地面,倒像是有什么人垒出来的一般,上miàn还有些断壁残垣,甚至还有香案果品,大概是什么草头神的祭祀,只不过在破四旧的大环境下早就荒废了,生长着一些灌木,正好要来生火。
小分队长是一个三十多、四十岁不到的精壮汉子,一口气策马上了高地,大声叫〃今晚找到好宿处了。〃因为平常仗义疏财,五哥也是个带头人,现在他上了高地,极目望去,暮色之中,苍苍茫茫,群山起伏壮观之至。
可是老余却不上高地,在下面大着嗓门叫:〃这上miàn不能扎营过夜!〃五哥和小分队长两人,先是呆了呆,接着就笑了起来:〃那依你说,该有何处扎营?〃老余哑着嗓子:〃趁天还没全黑,再向前走走。〃五哥和小分队长又倦又不服气:〃这里为什么不能过夜?〃老余没好气:〃我说不能过就能过,你们这些南蛮子,知道什么。〃五哥是潮汕平原人。被人叫一声:〃南蛮子〃,无话可说,小分队长却粗声粗气:〃喂,带路的,我是开封人,也算是南蛮子?〃老余冷冷地道:〃凡是长城以南的,全是南蛮子!&》
我猜这时,老余的态度若是肯好一些,好好地向带队的两人解释,何以这高地不能过夜的原因,两人或许就会听从,另觅地方过夜。可是老余却态度不善,两人又好胜心强,竟一个劲儿不依,非要在这高地上过夜不可。
那时候老余和两人争执之间,天色也迅速黑了下来,老余最后大声说:〃好,你们要在这儿过,我也无法,我可要另找地方!〃他说着,策马就走。小分队长大叫;〃明儿一早,上哪里找你去?〃老余怒气冲冲:〃哪里还有明儿一早!&》
红卫兵常cháng是文攻武卫,刀口舔血,这趟去穷乡僻壤的旅途,本就满是凶险,上路的人,莫不在言行之间,讨个吉利,老余这样说,那是犯了出门人的大忌。小分队长连吐了三口口水,五哥却心细,他策马驰下高地,追上了老余,虚心讨教;〃老余,何以这个高地不能过夜?〃老余闷哼了一声:〃这浩大的高山上,有许多湖泊山溪会搬家。这高地只长灌木,不长草,那是变过湖底的证明,说不定晚上会变成湖泊,在上miàn过夜,全喂了王八!&》
那时候李四光第四纪冰期的理论少有人知,老余的话说得难明,说话内容,对五哥来说,又无稽之至,所以五哥听了,哈哈大笑,把马队赶到了高地之上。那些马,平日听话之至,但这时,不知自动地,硬是不肯上高地。五哥和小分队长两人,又是叹喝,又是鞭打,好不容易把马赶上了高地,已累了个贼死。“
我听五哥说到这里,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湖泊山溪会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