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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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首富-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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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正规的拍卖会场,他们就在租用一间位于东京文京区的传统神道堂,可以容纳上百人。

事先没有人能想到胡楚元这么重量级的人物会出现今天,胡楚元一进场,全场都开始议论起来,东艺会社的职员迅速在前面开道,让两侧的人给他让路,并安排他坐在第一排的席位上。

负责拍卖的人是涩泽东平,他也没有想到胡楚元会亲自现身,而且是在这一天。

他仔细的看了看胡楚元,心中不断的猜测着,不知道胡楚元究竟看中哪一件东西。

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涩泽东平见全场已经坐满,便开始举行拍卖。

现在,整个文物界对“元青花”都没有确切的认识,东艺会社对这件藏品的关注度也不高,将它放在今天的第三序位拍卖,纯粹只起一个暖场的作用。

“本次拍卖的第三件藏品是唐国明朝青花海水白龙纹八方梅瓶,根据该瓶上的龙纹为五爪,我方所聘请的行家认为该瓷品为朝廷贡品,胎质浑厚均匀,釉彩画工精美,为明代青花瓷器中的罕见精品,竞拍价仅为一千墨西哥洋圆,每次竞拍将最低增价五十洋圆!”

涩泽平东用日语对这个青花瓷品做了简单的介绍,场内的汉语翻译随后再说一遍,这时,涩泽平东才连续用汉语和日语道:“请问谁愿意竞拍,请出价!”

“中村先生,出价两千洋圆。”很快就有人开始竞拍。

听到“中村”这个姓氏,胡楚元还以为是中村浩司来了呢。

日本目前已经全面使用新的日圆,但在民间还保留着大量的墨西哥洋圆,考虑中方商人也习惯使用洋圆,此次拍卖的通用货币就设定为洋圆。

“渡部先生,出价两千零五十圆。”

“乔先生,出价两千一百圆!”

……

中国和日本的商人轮番叫价,价格很快就达到了三千洋圆,到达这个位置后,全场只剩下最初就开始参与竞拍的中村先生和乔先生。

听着身后的人议论纷纷,胡楚元大略知道是日本明六社成员,曾担任幕府儒教官的中村正直在和乔景俨竞争,在财力上,毫无疑问是乔景俨占据绝对优势,可这种类型的藏品在国内虽然少见,价格却不会超过三百两银子,也就是450余枚洋圆。

三千洋圆肯定是大亏。

所以,乔景俨也没有一口气压死对方,希望是尽量少花点钱。

两人继续纠缠了几个回头,乔景俨终于忍不住了,一次报价3500洋圆。

这个价位似乎是远高过中村正直的预估,等涩泽平东连续问了两次,他还是没有再举牌,不等涩泽平东问第三次,胡楚元亲自举牌,道:“3550洋圆!”

他的耐心大的很,50洋圆一次,他可以叫到明天早上。

王懿荣昨天已经近距离的鉴赏过,确认比他们上次在苏州收的那一个“元青花”完全属于同一年代,工艺素质也差不多,只不过这个“元青花”更加精美,即便在御用贡瓷中也算是难得的精品。

报价之所以不高,主要还是在年代和风格的断定上存在疑问,很难让人相信是明代的瓷器。

不过,对于目前国际上的瓷器收藏价格而言,3550洋圆这个价格还是很高了。

胡楚元刚说完,很快就有人道:“盛先生,4000洋圆!”

胡楚元在心里冷笑,他犯不着和盛宣怀的一个下人过手,和王懿荣低声耳语了几句。

随即,王懿荣举牌道:“胡楚元,5000洋圆!”

“盛……先生,5500洋圆。”举牌的人有点犹豫了。

王懿荣再次举牌道:“胡楚元,6000洋圆。”

“……!”有人举牌,等了很久才道:“盛先生,6100洋圆!”

“胡楚元,7000洋圆!”

……

“不是吧,这个瓶子不值得这么多钱吧?”

“当然不值得,就算这真是明晚期的御用官窑瓷,那也就是个一千两银子,犯得着吗,两位爷在斗气呢!”

“盛宣怀不在,他派来的人怕是没有胆子再报了!”

拍卖场里议论纷纷,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华商,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议。

胡楚元很淡定,他现在总管江南五省的盐业,每天进账都不止一万两银子,盛宣怀拿什么和他斗。

最重要的就是他在现场。

事发突然,即便盛宣怀事先和下手交代过,但凡是胡楚元看中的东西都要抢,可这么个破瓶子抢到7000洋圆的价格,万一胡楚元是逗你完,抬到一万洋圆收手不报了,那怎么办?

“7000洋圆一次……两次,还有没有人出价……三次,成交,恭喜您,胡楚元先生!”

涩泽平东很开心的恭喜着胡楚元,他也觉得胡楚元是纯粹在和华商内斗,这个瓷器永远不值这么多钱。

买下自己唯一想要的东西,胡楚元立刻起身离开,只留下王懿荣负责接收验货。

他又不傻,这里的便宜文物都能在日本、欧美的各种旧货市场里淘到,昂贵的文物只要真心想买,那就绝对是市场价的两倍,甚至更多。

何必呢!

泡妞都好过在这里傻等。第四十章 中村正直

胡楚元刚走到会堂出口,身后就有人快步跟上来,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询问道:“胡先生,请问您对刚才购买的明青花有什么样的特殊研究?”

这个话让胡楚元有点惊异,他回过头一看,见是一位年近五旬的日本贵族,穿着仿欧式的华族特权礼服(日本贵族的称谓,所以,日本人不愿意用中华来称呼中国人,并改用一个具有歧视意义的词汇),带着眼镜,恰恰是那位中村正直。;

胡楚元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中村先生,我不否认,我很喜欢这件瓷器,但之所以能报出这么高的价位,主要的因素还是想和别人竞争一下而已!”

“这样啊……我倒是对它有一点研究!”中村正直很有礼貌的半躬身,又道:“据我在镰仓幕府时代的一些资料,我相信,这件瓷器很可能是元代出产的,而不是人们怀疑的明代!”

“真的吗?”胡楚元笑了笑,道:“可惜,我并不是很在乎。非常感谢您的指点,我的朋友王懿荣先生很喜欢研究瓷器,有空的话,我可以让他和你交流一下……!”

说着,胡楚元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不错,中村正直就是日本目前最优秀的教育家之一。

胡楚元想了一下,和中村正直问道:“您想要那件瓷器吗?”

中村正直笑道:“确实很想要,可惜价格太高,其实我手中还有一件很类似的瓷器。”

胡楚元立刻道:“那我买你那个,您愿意多少钱让我给呢,或者,我可以用其他中国古董和你更换!”

中村正直无语。

等了片刻,中村正直平淡的笑了笑,道:“胡先生,我想你肯定也知道一些特殊的资料,能够证明这些瓷器的来历。”

胡楚元很认真的答道:“确实没有,但我不认为它们是后人的仿制品,只是在断代上存在一些奇怪的疑问。有疑问才有趣,所以我想搜集它们,聚集在一起,集合更多的学者和专家一起研究,一起探讨!”

“啊……这可真是个好办法!”中村正直笑道:“如果您愿意邀请我一起参加研究的话,我就将我手中的那一个转卖给你,价格好说!”

“咦……?”胡楚元有点纳闷。

有钱不赚是白痴,虽然这钱未免也太好赚了!

胡楚元立刻答应下来,道:“好的。那我们就成交了,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能够找出真相,还给历史一个答案!”

中村正直默默点头,道:“虽然这里有很多热爱贵国文物的朋友,但我认为,真正能够理解文物之价值的人并不多,你就是其中一位。胡先生,可否去我的府上做客,顺便看一看那个瓷器?”

胡楚元还怕这个日本贵族玩绑票吗?

再说了,他好坏还是带了几个护院家丁的。

奇怪的是,中村正直并没有马车,只是带着胡楚元出门向右拐,直接进了拍卖场隔壁的一栋私家府邸。

原来,人家就住在隔壁。

在中村正直的府邸中,胡楚元看到了那个类似的“元青花”,这是一个花纹同样繁琐细腻的执壶,专用于饮酒。

中村正直对这件执壶已经有了很深入的研究,此瓶本为镰仓幕府所持有,后归北条司家族,南北朝结束后转入德川家族。

前面的持有记录都是可以查明的,但由于南北朝时期的日本动乱,中间这段时间就消失了,直到德川幕府建立之后,这件执壶才忽然重新出现。

究竟是不是同一件瓷器,中村正直也缺乏直接的证据,如果是同一件,这件青花执壶将毫无疑问被确定为元青花。

可在胡楚元看来,除了在土耳其王室的记录,这恐怕是“元青花”最为可靠的证据了。

“那么,我就用一千日圆的价格买下来……这个价格应该还过得去!”胡楚元狡诘的笑出声,藏不住内心的喜爱之情。

他确实是越来越喜欢“元青花”了。

中村正直笑呵呵的点着头,请胡楚元坐下来陪他一起喝一杯。

靠。

用一千日圆买下一件价值一亿RMB的古董,难道陪别人喝一杯酒都不可以吗?

胡楚元当即同意,两个人在案前坐下来,喝几杯暖好的清酒。

过了一会,中村正直才道:“这一次请胡先生来,我是另外有一件事情想请教!”

胡楚元道:“请说!”

中村正直问道:“以胡先生在贵国的权势和对政府高层人员的了解,您认为贵国有多大的几率实施类似于我国的维新改革?”

“这样的事情啊……?胡楚元仔细的打量了中村正直一眼,脑海中对于这个人的记忆渐渐是越来越清晰。

不错,就是这个人写了一篇名为《支那不可侮,亦不能侮》的文章,暂时撇开中村正直使用“支那”这个词究竟是随波逐流,还是有歧视的心理,这篇文章,潘丽美口译过,胡楚元也听过。

整篇文都是在劝说日本的政治高层不要轻视中国,也不要歧视目前的中国,他认为“如果中国学习欧美,则必将能超越欧美”。

这是因为中国的内涵过于磅礴,一旦开始全面效仿欧洲,必当出现无数英杰豪雄,再加上丰富的资源和辽阔的幅员,很快就能超越亚洲其他国家,和欧美相提并论。

教育家就是教育家,他的推论中首先出现的就是会出现“无数英杰豪雄”,是的,胡楚元也这样认为,人才永远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胡楚元就答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也不想回答,我倒是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问?”

中村正直道:“我认为若是贵国再不图强,恐怕迟早要被欧美列强瓜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总有一天,贵国还是会统一,可只怕是一百年,甚至是两百年后的事情,恰恰如同五代十国之事重演。”

胡楚元默默的苦笑,说不出半个字。

这个人啊……!

胡楚元并不觉得这个人如何高明,类似的判断,左宗棠等人也大体都有,只是不能承认。

他觉得遗憾……目前的中国为什么没有这种具有政治家视野的教育家?第四十一章 强国先强种

或许有吧!

胡楚元默默的在心里寻思,他想到了第一个耶鲁大学的华人法学博士容闳……凑活吧!

他也想过,自有史以来,中国最杰出的教育家只怕就是孔子,很多年后有个蔡元培,其余人都一般,仿佛中国最不擅长涌现的就是教育家。!

革命家、军事家、政治家,这倒是出来一大堆,其实,只要多出几个教育家还会出现那些问题吗?

教育啊,这个民族到底怎么了?

胡楚元越想越不舒服,不再多说什么,和中村正直告辞,拿着那个一千日圆买来的青花执壶离去。

回到会馆,胡楚元二话不说,让潘丽美再将森有礼的著作——《日本教育问题》重新口译一遍。

森有礼,明治六年成立明六社,被誉为维新以来最具远见的教育家,正是这个人制定了日本新式教育的纲要和基础,曾担任日本外交公使,因日本入侵台湾一事和李鸿章有过交手,迫使李鸿章在协议上签字,赔偿日本50万两白银。

正是这一次被称为“牡丹社事件”的事情中,森有礼意识到清政府比他预想的更加无能堕落,开始逐渐偏向军国主义,并和伊藤博文一起奠定了向远东扩张的日本国策。

他的名言是——再伟大的事业也需要一步步的去实施。

多好的一句话啊。

胡楚元心想,击溃你们虽然不算是什么伟大的事业,可也要一步步的实施。

在他看来,日本之所以能够发展起来,确实是有其原因的,可即便如此,它也仍然是脆弱的,有着很多的弱点可以袭击。

不久,王懿荣也回来了,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在旁默默的听着。

等潘丽美口译完,胡楚元在心中的思索也逐渐清晰,自己提笔开始写一篇《论民族的教育》,在这片文章中,他将教民分为三个层面,第一层次是培育民族的精神和志向,第二层次是培育民众的意志和品质,第三层次才是培育民众的能力和知识。

他相信,世界上没有绝对不可怀疑的真理。

所以,教育最大的敌人就是树立不可怀疑的权威。

他认为,只有教育才能改变一个民族,才能塑造一个强大民族,也只有一个强大的民族才能缔造一个强大的国家。

将这篇论文写完,胡楚元就和王懿荣讨论,王懿荣却道:“东家,我不敢说,亦不敢想,只能当是没有听到,可我却也觉得东家所说所想恐怕是正确的。”

听他这么说,胡楚元就知道他终究是受儒家思想的限制,就不再多说,让潘丽美将这封信抄录一份,封好之后寄给容闳,并希望容闳能来杭州和他见一面。

容闳正在美国负责清朝留美幼童的事,通过清朝廷驻美大使陈兰彬就能联系到。

以后知道了具体的地址,来往信件就要容易的多。

此事此刻,胡楚元心中已经是非常清楚,他知道,自己必须承担起改变传统教育的重任,不能改变教育,民族的强大就永远只是一个梦。

这天晚上,潘容、中村浩司就在沈富荣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横滨,潘容在这里也建有自己的福州会馆。为了避开盛宣怀等人,胡楚元就去福州会馆见他们。

此时,潘容和中村浩司已经知道“金公子”就是赫赫有名的胡光墉之子,几人一见面,潘容就委屈的感叹道:“胡少爷,您骗得我好苦啊。我就说嘛,除了您之外,谁还有这样的大手笔呢?”

胡楚元不以为然的轻声一笑,和沈富荣问道:“合同上的事情都已经定好了吗?”

沈富荣点着头,道:“回禀东家,我们借给中村浩司先生四万日圆,买下西阵缫丝厂和染丝厂的所有权,另支借给潘容先生十万日圆,潘容先生以华籍侨民福山容田的身份入股木棉社,持有股份为57%。如此一来,中村浩司和潘容先生在木棉社的持股总数达到了82%,再经木棉社持有西阵物产会社总股权的55%,并将会社改为西阵丝织会社。根据借款协议,借款无需归还,亦无利息,但在二十年期限内,东家随时可以将借款转换成木棉社33%的股份。”

胡楚元微微颔首,对这份协议很满意。

沈富荣毕竟是胡家的四大掌柜之一,算帐这个方面,他也是一把好手。

依照胡楚元的估算,这十四万日圆的投资,三年之后就能收回成本。

他和潘容、中村浩司问道:“两位还有其他的疑议吗?”

潘容笑而不语,显然是赚到翻,赚到手软脚软。

中村浩司则很严肃的垂首道:“非常感谢您的投资和信任,我必将竭尽全力经营好西阵会社。”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胡楚元嗯了一声,又和潘容说道:“我想在长崎筹建一所新民义塾,专门用来培养在日的华人青年,既教国学,也教西学。我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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