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得知后,更觉无语。想不到冷酷的肃王殿下竟然也有弱点,竟然也是、晕船。怪不得,四年前扶桑使臣第一次进京,妄想用挑拨离间之计,父皇与四伯却心照不宣、谁都不上当。
……
阳春三月,芳菲妖娆。
朝廷抚恤朝臣,所以有婚假;又因各人情况不同,婚假时日长短,并无定数,一般按上官之意。因此么,鸿胪寺卿张元给林霁风的婚假,从的是最特殊的“前例”——以前一个新婚当日族中出事、不得不回乡主持族务的可怜同僚,也就是说长达整整一月!
因为林霁风即将受封定远侯世子,正经的勋贵之后,可能会有调任。
林睿是将军,因军功受封侯爵,属勋贵。勋贵一般从武,翰林等地是寒门文生的地盘儿,向来不怎么愿意接收勋贵之后,尤其是世子;但鸿胪寺尴尬得很,不文不武的清水衙门,坑比萝卜还多。张元很想眼不见为净,却找不着将林霁风踢出去的正经理由,只好先将人晾着,观望一阵再说。
张狐狸翘首以盼,等扶桑使节进京就好,跟别人讲规矩,自己也得规矩;到时候,定有人安排林霁风那臭小子该站那块地方。
“那张狐狸一向像个娘儿们,裹脚含胸还驼背,走一步要扭捏个十下!”林霁风如是叹着,闷在家里,无聊得快要长草了。
又想想春光正好,不如带着媳妇出来踏青,正巧自家妹子打算陪太子去“打草惊蛇”,踏青路上,顺手安排一些,关键是找好机灵的护卫,提点清楚,妹子的安全最重要。
再一路寻着三教九流、狐朋狗友,让他们寻着贼道鼠道打探西宁王府之事,林霁风一路走到码头,见岸边杨柳依依、轻絮飘逸,不由起了兴致,租了条画舫,拉着媳妇游湖去。
秦可卿第一次坐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跳上去;林霁风坏笑着抬手将人抱了上去,引得秦可卿咬牙切齿地捶他:“像什么样子,放我下来!”
林霁风将人揽在怀里,装委屈:“妹子被人骗走了,胳膊肘完全向外拐,你不可怜可怜我?”
秦可卿瞪他:“你妹妹掺和此事,还不是为了你!”
林霁风继续委屈:“哪儿啊,我和我小叔都是顺带的,没人能想到审许檀还能审出个贻笑大方的布阵图来,都以为只是算计旭王呢——旭王的事就是太子的事,我妹妹还是胳膊肘往外拐!”
有这么胡搅蛮缠的么?
秦可卿真想替黛玉狠狠再捶他几下子,可画舫晃晃悠悠的,晃得人没力气,她只得瞪了一眼:“太子重义,你妹妹自然重情。”
所谓重义,当然指的是对云诺。
林霁风想想,觉得好笑:“我倒有些明白了,为何皇帝会把这事儿全甩给太子,就是想看看,太子到底‘重义’到什么程度。”
都道天家无情,可真怕无情无心,那不得跟云翳一个样了?有情便有牵挂,有牵挂便不是无坚不摧,才不至于鳏寡孤独——皇帝还活着呢,储君可没资格讲什么“孤独”。
“真是,做什么都得算计,不嫌累的……”秦可卿疲惫非常,倚倒在林霁风怀里。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自是美事。可林霁风低头一看,却被吓到了,赶紧将人搂紧:“喂,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白!”
“没、事……”秦可卿多年习药,天旋地转间依然大概明了,强打着精神,扯出个淡笑,“我就是……有点、晕船……”
作者有话要说:鸱鸺:古代一种鸟,可代指美女,也据说可以预测凶吉
红夷:荷兰
这几章依旧是布局,难免拖沓,伤感一下,再稍微欢脱一下~~
注意:
线索1:许檀揭发西宁王想造反~
线索2:云绿蓁角色微妙~
线索3:扶桑使臣即将进京~
林霁风:小叔,你知道皇帝晕船吧?
林睿:知道。
林霁风:那你给他送个战船模型,是几个意思?
林睿:吓他。
云朔:(╯‵□′)╯︵┻━┻朕讨厌船,讨厌扶桑,真想灭了他!
林睿:如此甚好。
云征:丧(干)心(得)病(漂)狂(亮)。
喵:有一种病叫家族病——晕船。
云氏:有一种病叫深井冰——作者。
'红楼'黛玉重生 第130章 残骨肉西宁王杀女惊夜魇东平府搅局
整个皇室;姓云的,只要是亲生的;就没有不晕船的。这是家族病,比滴血认亲好用的多。
由此可见,当年的五殿下真是被各方嫌弃得走投无路了;才会一头栽进了尚处于起步阶段的水军之中;认识了林睿这么个不爱说话但满肚子坏水的,还把亲妹子赔了出去。
秦可卿不知道;在画舫上晕成了一幅娇弱美人图,林霁风赶紧喂过去一枚清心凝神的丸药,又赶紧抱她下船;过了半晌;秦可卿方才有了精神。
隐蔽处的树荫下,阳光点点斑驳,更衬得那张俊颜上的笑意迷人眼,林霁风笑得很坏:“早知道一湖水一艘船就能治你,我何必这么辛苦!”
秦可卿刚刚她晕得全身无力、脑子一团浆糊,竟没反应过来那丸丹药是被林霁风噙着口送过来的,现在药丸早已滑入喉咙,再恼羞成怒也只得咬着牙,狠狠掐他,一手指对着他脑门儿戳:“我姓云,自然跟湖跟船犯冲!”
秦可卿天生的风流气质,含羞带怨的一瞥眼也是别有风情。林霁风一边欣赏着美色,一边细看她的神色:还有劲儿发脾气,看样子没大事。
那就赶紧去叫马车,还是先送媳妇儿回去歇歇,晕船也是耗力气的——不过么,走出一步,林霁风又回头笑:“难得你会承认,你也姓云啊!”
……
“哥,你还知道你姓云啊!”被关在宫里的云绿蓁郁闷之极,只得逮着来看她的哥哥嘲讽,“想水军作甚?你又沾不得,别说开船,你在甲板上吹会儿风就得倒。”
不若京城诸人,云珪与云绿蓁长在江南水乡,早就知道自己不仅晕船,连竹排小筏都碰不得,一向是乖乖走着青石板桥,羡慕地看别人乌篷船悠悠,划开一片晶莹的涟漪。
云珪看她,摇头:“你懂什么啊。”
他不是想沾水军,只因为那只水军偏偏堵在了东南沿海的出海口,且与周围的驻军多有牵连,简而言之都是林睿的一拨人,极不好啃的一块。
他的势力大多在江南,不先将那处的驻军弄得松散些,如何才能放开手脚?
看着气闷不已的妹妹,云珪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慢慢问着:“你去长公主府里住了几日,也见到了那位林县主,怎么说,探没探出来她与太子究竟如何?”
云绿蓁哼了一声,多有不满:“那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兔子,胆子小但牙尖嘴利,一张嘴真是溜的很,我刚一试探,她立马就拽着话茬儿逃得老远!”
云珪好笑:“是么,难怪太子喜欢,比你这样的好太多。”
云绿蓁眯起眼睛:“你这什么意思。”
“不说娶妻娶贤,就说这性子,还是软些的好。皇宫里厉害的女人还不够多?再找个你这样的,或大公主那样的,太子真得怵头啊!”
云绿蓁又“哼”一声,还把脸撇了过去。
云珪却忽然正色道:“长公主可有说,定远侯什么时候回来?”
“那是个更傻的,我看她是真不知道。”
“这还真是……”云珪真拿这个妹妹没法子了,只能叹,“你出去一趟,什么都没套出来,真是白白得罪了皇贵太妃。”
云绿蓁本就郁闷,一听这话直接火了,合着我帮你办事儿还要被你嫌弃?脸子一撂转头就走,丝毫不给亲哥哥面子。
云珪只能无奈摇头,没那个不知道扣着多少暗军的贾敬在,果然连探消息都受限。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与云涯确认之后,两日后的夜幕下,黛玉悄悄将许檀从北静王府接了出来。
被侍卫护着,两个姑娘直接回西宁王所住的驿馆,恰赶着宵禁之前进门。
黛玉打着长公主的旗号,说有要事必须求见西宁王。然后,在莫名其妙的西宁王之前,许檀上前一步,取下了裹着的青色斗篷,对着前头冷冷一笑。
西宁王的脸色一瞬间难看非常,指着许檀:“你、你……”你怎么会还活着,忽然又瞪着眼珠子盯黛玉,那意思,怎么会这两个混一块回来了!
黛玉装作没看见西宁王眼中的防备,盈盈一拜,规规矩矩道:“王爷,许县主被人追杀,为保名节,无奈之下跳崖自尽,所幸未伤性命,只是陷入了昏迷,恰被我家农庄上的仆妇所救。”黛玉在那附近确有茶庄,因为那片郊野中有清灵泉水,最适泡扬州名茶魁龙珠,林霁风怕妹妹吃不惯京城的茶,特意备了这么个小庄子。
“许县主脑中有淤血,昏迷十几日方醒,又因为脚伤难以挪动,因此耽误了时日,但所幸伤得不重。”黛玉只这般说,将许檀死而复生的事儿推给西宁王自己说。
果然,西宁王死死盯着许檀,紧紧皱眉:“都已经发丧,怎么能再回来!”
许檀又露出一丝冷笑,黛玉赶紧劝慰着:“王爷不必担心,婶婶说她明日一早就进宫与皇上说明原委,定不会让王爷与县主尴尬……婶婶请王爷放心,这样事没什么不好说的,并不是没有先例啊。”
“死而复生”,关键是看能不能再得回阳世人的身份,是可笑了点,可还真是有先例的——近看有个贾敬,若说是叛臣罢,那往远点儿想,太上皇当年不也是被肃王从“坟墓”里头捞出来的嘛!
黛玉的话果然牵走了西宁王的注意,他变为紧盯着黛玉,仿佛在确认般:“你已报给长公主!”
黛玉点头,露出些害怕的模样:“王爷见谅,此事……我不敢做主。”
许檀忽然晃了晃手里的金镯子,终于说出“死而复生”后的第一句话:“父王,我的脚疼得很,根本站不住,还请您找人来帮我瞧瞧。”
“你……”西宁王一甩袖,黑着脸,“这个时候,到哪里找太医去!”
黛玉忙道:“没关系,我带了太医来。”
西宁王却不让:“太医皆是男子,须得避嫌!”
许檀被扶回内屋,西宁王只叫了两个医女进去。黛玉看着,实在不放心,也不顾西宁王的阻拦,硬是跟进去了。反正都是小姑娘,谁怕谁看?
进来才发觉,许檀的脚踝肿得老高,一片深红,还带着斑斑淤血。黛玉看得心惊肉跳,又极为不解,她在北静王府时见过许檀的伤,差不多消了肿,怎么一转头又变成这样!
许檀倚在床榻上,疼得脸色发白,却忍着不出一声。额上鬓角皆沁着丝丝的细汗,沾湿了零落的碎发。
见那医女还要伸手去捏许檀的脚踝,黛玉看得陡然冒火儿,一瞪眼儿:“这是治伤还是上刑呢?刑部验伤也不是这么个验法!”
医女面无表情:“林县主,您不懂,这是瘀伤,必须得揉开了。”
“我不懂?”黛玉气得磨牙,“还那请姑姑与我解释一番,这样的瘀伤要用什么样的力道揉开,淤血几日会散,肿痛几日会消,还有骨头会不会移位!”
医女皱眉,显然不知如何解释,许檀却暗暗扯了扯黛玉的袖子,向着门帘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让他信我是真受伤,没什么不好。
茶庄是真的,脚伤也是真的——脑子里有淤血纯属云里雾里,那验不准,还能劈开脑袋?
跳崖被救的故事当然是编的,西宁王怎么都不会信,到底为何会被追杀,父女两个心知肚明。这样正好,半真半假,恰能吓得他一夜难眠。
黛玉依旧不放心,拉着许檀的手:“已入宵禁,我须得住一夜,与你一起罢。”
许檀却摇头:“驿馆又不缺客房,你还是去那边睡。我脚疼,肯定一夜不睡,别扰了你。”
一夜不睡,彼此、都清楚。
黛玉咬咬牙,硬忍着担心,还是去别的空客房住着。
天色已不早,略收拾了一回,黛玉便命熄了烛火,让春莺躺在床上装睡,自己则坐在窗边,小心地不让袅娜的剪影映在窗户纸上,却坚持悄悄看着外头。
驿馆有守卫,有人巡夜,依旧是侍卫司揽着这么个没啥油水的差事,不过天天都有东平王的“嘤嘤嘤”可听,那也是个乐呵。
侍卫司驻驿馆的几个小统领,云涯那边都提前打过招呼,关系近的也有林霁风拜托过。黛玉在驿馆还算安全,只是……担心着许檀。
春莺半掩着被子看她家姑娘,就见三分愁,五分伤,眼角泛着红,昨夜便没睡好,今晚眼看着又要熬一宿。
看黛玉身子笔直,跟嫩笋似的,春莺不由小声劝着:“姑娘,别那么绷着,一会就累了。”
黛玉却只低低一句:“我得看着,若真出什么事,我可没脸见他了。”
“他”……还能是谁?
云涯今晚也得熬一宿,此时正在长公主府等着。
黛玉继续向外头看,窗外月明,淡淡的月光透纱纸而入,将一榻一席伴着两人都染上了银杏般的白色。月上有广寒,霜娥常动心,月华也是活的,黛玉忙换个地方坐,依旧是避免影子落在窗上,露出一丝凄凉的破绽。
滴漏声声,等待难熬,谁也不敢说今夜一定出事,就如谁也不敢懈怠。黛玉明言,已经许檀之事报于长公主,明日长公主就要进宫;若有谁想做什么,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春莺强撑着困倦的眼皮,黛玉还在紧紧绷着,身子微微打颤,就在丫鬟想再劝劝姑娘时,忽听一声刺耳的尖叫,是从许檀那边传来的!
巡夜的侍卫一直在门前来回着,不等屋里县主吩咐,已然围了过去。
黛玉也匆匆赶去,就见四面八方的侍卫全部围了过来,却没站成一个圈儿,因为中间腾出了一块地方,侍卫们押了两个人,身上带着七七八八的伤,看模样是西宁王的近卫。
也有几个侍卫受了伤,驿馆的管理官躲在人后看得分明,不由冷笑一声:“咱们不过是按照规矩追查是否又刺客,王爷派人拦着就罢了,可这两个举着剑杀过来算是怎么回事!”
黛玉心系许檀,顾不上看外头的扯皮,赶紧冲进去,就见屋中也是一片混乱,西宁王面色黑如锅底,手里却拧着一条刺目的白绫!
白绫拧得死紧,几欲断裂,如千钧一发——若没有准备,许檀只怕要被活活勒死,且明早查出的还是“自尽”!
许檀披头散发,显然是拼命挣扎过了,气喘不停却脸色惨白,脚伤再次加重,咬得死紧的唇上都沁出了血色。
黛玉忙将许檀抓回身边护着,另外已有管理官问西宁王:“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西宁王咬着牙,瞪着许檀,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流落在外半月,竟还不找个地方死干净了,还有脸回来!”
“父王是怀疑女儿清白有损?”许檀嘲讽着,“为何不找医女来验身?或者找宫里借个嬷嬷,这又不是不能验的。”不顾左右惊疑的眼神,许檀继续着,觉得挺痛快,“您别急着杀,女儿也不想死,无辜背个污名叫个什么意思!”
“你……如此忤逆之女,本王如何不能杀!”
黛玉抢先道:“王爷,人皆道父母之命不可违,论家法,您要杀女儿,外人不得置喙——可您别忘了,许县主是朝廷册封过的县主!”家法之上还有国法,有册封的就如带着诰命,君权在上,什么父权夫权都得靠边站!
屋中一片僵持,西宁王所作所为无疑坐实了——他就是千方百计想要女儿的命!刺探可以说成功了一半,但如何脱身却是个问题,黛玉正紧张地想法子,却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尖叫:“鬼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连绵不觉如魔音穿耳,幸亏是个男人声儿,不够尖利,要不然一屋子人都得晕过去!
捂耳朵看,妈呀,东平王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一瞬间众人皆愣了,竟人想起来拉住东平王,任由他蹦蹦跳跳撞得众人东倒西歪,连西宁王都险些被他扑倒,直到外头又传来哒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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