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脸更红了,甩开身旁牛皮糖似的小公主,气呼呼地理帽子。还好书生帽里头有绳子,稍微系得紧一些,不至于总会掉下来。
云涯又露出一丝笑意,很是温和。
弄月气哼哼地瞪过去:“太子殿下,别只顾着看人,这次出宫,可是替你办事来着的!”
“哎?”黛玉卷袖子的手顿了顿,难道不是弄月又想出了新的玩法?
“劳烦你了。”云涯无奈地拱手,“待会,我不方便出面。”
不等弄月回答,云诺就自告奋勇:“没关系,我去!”
云涯毫不客气:“你给我老实待着!”
云诺也气得瞪人:“我就要去!”
云涯才不跟他互瞪,抬手拎起一圈铁铐子,“咔擦”一声,干脆将云诺铐在了马车里头。
“你、你、你……”旭王殿下悲愤了,终于想起了辈分问题,“我是你叔!”
云涯将铁铐子的钥匙收进了袖子里,才随口回了一句:“侄儿无礼,叔叔见谅。”
“噗嗤!”黛玉忍不住笑倒,赫然想起自己家里那对叔侄……叔叔是把哥哥当儿子教训,云涯却是把云诺成弟弟管教,还真是好玩的很。
蓝宜茜一直关注着外头,及时提醒:“到地方了。”
“走喽。”弄月拖着蓝宜茜下马车,还不忘对黛玉抛个媚眼儿,“要不要一起?”
黛玉不给面子地撇开脸儿——才不要,帽子压了半个脑门儿,腕子上的袖子也卷了三层,出去给人看笑话不成!
“切,那你就留下来陪‘太子殿下’吧……”弄月挤眉弄眼,对着兀自掰手铐的云诺笑得贼兮兮的,“小叔叔,你说说你,是不是真碍事儿呢?”
“我不想的!”云诺脸儿扭曲,都要哭了。
弄月坏笑着撂下帘子,抓了蓝宜茜就跑。大公主一向不拘小节,才不理会周遭奇怪的眼神儿。
黛玉终于能舒一口气,奇怪地看着云涯:“公主她们这是去哪儿?”
云涯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老师回来了,但据说受了寒,咳得厉害,身体不是很好,她们去看看。”
黛玉明白的,老师,甄太傅。大赦天下,甄家不再待罪;可是流放的生活何其艰苦,甄老太傅那么大的年纪,又熬了一个寒冬,着实不易。
“我不能出面。”甄清通敌的罪名不小,父皇虽然打算起复甄家,但绝非现在这个时机,他这个太子自然不能做些引人误会的事,只好又请弄月帮忙。
“怪不得,蓝姑娘也会来。”黛玉悄悄看着帘子外头,眸光流转:蓝宜茜是甄华莲生前的挚友,自然也是放不下的。
“本来不想麻烦你,但弄月就是这么个性子,非得闹腾。”云涯又苦笑一声,真是无奈。
“为什么不让我去?”云诺还在掰铐子,越掰越气,眼睛都红了。
云涯冷冷看他:“如果你不是一直打着甄华莲神牌的主意,我自然会让你去。”
“……”被毫不留情地点破,云诺蔫了,气呼呼地看窗外,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砍大纲砍了好多朝事,所以一些设定以小剧场模式解释吧~
小剧场之如果林睿是太上皇的谋士:
云落:儿子们,掐架、掐架!
林睿:他俩想一起掐你。
【老爹太拉仇恨的结果】
云落:真想把俩儿子关一屋里决斗!
林睿:打不起来。
云落:为啥?
林睿:肃王不想弑君。
云落:那云朔呢?
林睿:他不想被打死。
云落:……云朔真这么差劲?
林睿:他在水军营里,就学会了一个流程。
云落:什么?
林睿:晕船,之后滚去睡觉。
【论武力值的差距】
云落:云朔混小子,这么没用,还好意思坐着皇位!
林睿:其实这也不错。
云落:嘛意思?
林睿:将领不用担心他脑子一热御驾亲征,回来之后江山易主,自己里外不是人。
云落:……你、你戳朕的伤口!
林睿:对不起,我姓林。
【林家祖传的毒舌】
云落:儿子都是狼,云征是朕一手提拔的,翅膀硬了竟然敢不听话!
林睿:他要是翅膀不硬,早被你捧杀得摔死了。
云落:儿子都是狼,养了那么多年,竟然没发现云朔这臭小子是个白眼狼!
林睿:因为你连他的脸都没记清楚过。
【你该庆幸儿子不是中山狼】
云落:都是臭小子,朕真想揍死他们!
林睿:理解,我也经常想揍侄子——但是,请确定,不是他们揍死你。
【就皇帝那个战五渣,欺负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也是不成问题滴~】
云落:不怕,朕还有贾敬。
林睿:……
云落:干嘛不说话!
林睿:陛下您脑残,实在无法沟通。
【故脑残者无药可医】
云落:你去哪儿,回来……喂,你拔刀干嘛!
林睿:砍了你,做投名状送给皇帝。
云落:你敢!
林睿:这是贾敬给我出的主意。
【猪主公千万别攀扯神内奸】
云落:到底怎么才能让儿子们打起来?
林睿:找条带狂犬病的狗,一人给咬一口。
云落:……争皇位的梗不行?
林睿:失败了这么多年,您竟然愈挫愈勇,臣实在敬佩。
云落:……到底为毛会失败!
林睿:因为他们觉得皇位是个祸害,其实谁都不想要。
【这就是真相,都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一把辛酸泪】
云落:你、你给朕找狗去!
林睿:带狂犬病的?
云落:废话!
林睿:不必舍近求远,你去咬两口就行了。
【病的不轻啊】
云落:朕得想想其他计策。
林睿:随便您,别用脑过度,侄子刚刚来说,脑残片正好涨价。
云落:美人计如何?
林睿:……你真知道他俩的喜好?
云落:不管,直接说你觉得这计策怎么样!
林睿:满朝都在怀疑,肃王是冷感。
云落:……
林睿:至于皇上,大家怀疑他根本“不行”。
云落:……朕应该没啥好编派的吧?
林睿:皇上和肃王都很聪明。
云落:然后?
林睿:根本不像是你的种。
【朝臣无聊时,也会八卦一番】
第104章 心思细密纱帽斗篷投石问路樱藏檀影
云诺想要甄华莲的神牌?婶婶过年时曾无奈地感叹过;太上皇想要把黎樱指给云诺,结果云诺当场拒婚;云诺该不会想要……黛玉说不出话来;又觉荒唐,又满心慨叹。
云涯也清楚,正是因为太上皇指了婚,云诺才会一心抗拒到底;甚至想出“迎娶”甄华莲的神牌这种荒唐的“抵死不从”。
云诺忽然开始撒泼打滚,手上的链子噼里啪啦地作响:“放开我啊啊啊!”
被铐得紧紧的,再怎么滚也滚不动,黛玉无语地看着旭王殿下原地扑腾,跟溺水的笨鸭子似的;可怜又可笑;云涯则是扶额,问外头:“东西买来了吗?”
“买到了,太子。”侍卫赶紧递了两个包裹进来。
云涯把其中一个递给黛玉,黛玉打开一看,竟然是个淡青色的纱帽,还带了大大的斗篷,从上到下都能遮住。莫名的,黛玉脸儿一红,看来云涯早猜到她穿男装根本见不得人,才派人去买了纱帽和斗篷。
“披上,我们出去。”云涯被闹得不行,干脆出去躲清静,“让他一个人随便闹腾。”
黛玉裹好了,跳下车,还有些担心:“旭王不会有事吧?”
“最多闹一会儿,他会累的。”云涯顺手将另一份儿的斗篷和纱帽塞给侍卫,吩咐,“若一会儿公主回来,把这个给她。”
可怜的侍卫抽抽嘴角,没敢问出来:您刚刚干嘛不让公主等一会儿?这马后炮真太迟,公主顶着那副“脂粉妖人”的模样已经招摇过市了……还是,您就光顾着林姑娘了?
黛玉也拿眼儿瞅他,却是带着狡猾的小了然——这哪里是迟了,这分明是故意的!
云涯无奈,承认:“我若不同意弄月穿男装,她就赖着不肯走。”
原因么,那日镇国公老夫人进宫,蓝宜茜竟然是穿了一身的骑装,英姿飒爽到男女莫辩,把父皇都弄得哭笑不得,皇太|祖母却瞧了一眼就喜欢上了,硬是把人羁在宫里好几天,闹得弄月也往歪了学……太子真不好做,小叔叔闹腾,堂妹又赖皮,有时候,必须使点儿手段教训。
弄月那蛮不讲理的搅事精也有被人“搅合”的一天,该,真是该!黛玉忍着吃吃的笑意,裹好了斗篷,跟着云涯走上一边的茶楼。侍卫们早已包了个雅间,准备了干净的茶具,黛玉执着小壶沏茶,云涯却站在窗边,借着半掩的窗户,看着茶楼之侧的小巷,俊美的侧颜稍显黯淡,眼底带着一丝淡淡的忧虑。
甄家回京,就算不再是罪户,原先的官宅也不能再住。这一片都是小小的四合院,看来,正是甄家的落脚之地。
黛玉想了想,轻声道:“那边的四合院是前朝的官宅改建,住的大多是赶考的学子,房子都很结实,屋子也清静、而且干净。”甄家能在此处落脚,证明家里尚可以周转。
而且,哥哥提过,弄月一直在暗中帮衬着甄家,一直以来,传到京城的消息基本都是“平安”二字。
云涯回过头来,好笑:“你很清楚。”
“哥哥跟我细说过,京城各个方位的铺子、房子的贵贱,还有各样营生大致所在的圈子。”今世的林黛玉,自己管着一个家、好几个铺子和田庄,哪里还能是以前那般的两眼一抹黑?
“我倒是不怎么知道。”私置产业——先前做郡王是不敢,现在做太子是不能,可怜他一直是靠着俸银过活。不过家里通共就他一个,除了偶尔帮云诺收拾些残局,也没什么大的花销。
黛玉却不怎么信,前几日,还听林霁风回来说太上皇在考校时故意刁难太子,逼着不过十六岁的太子说清楚京城官商经营的利弊,结果云涯恭恭敬敬地自谦了一通,谦得太上皇差点不耐烦,太子殿下才稍稍点了几个人的名,说这几个官儿仗势欺人、强买强卖,御史都参了好几本……听得太上皇绿了一张老脸、当场拂袖而去,原因无他,云涯点的那几个人,哪个不是太上皇的党羽?
云涯知道她必然怀疑,又笑了笑:“父皇常让我看些各部的奏折,不过几个人名、几个数字,记起来不难。”不过是过目不忘而已,“反戈一击”都是临时背出来的,“所以,以后这些……还劳你指教。”
黛玉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以后”这个词隐含深意,顿时又羞又怒,可侍卫堵在门口,她也走脱不得……干脆使性子,茶也不倒了,斗篷一裹,竹笋儿似的拗住了,转过去不理人。
确实“唐突”了呢。透过层层的纱帽,依稀可见这小姑娘双颊绯红,云涯笑了笑,说起了“故事”:“你肯定知道,家宴上,皇祖想把黎樱县主指给云诺,但云诺不答应。”
黛玉还别着脸儿,权当没听见,这都是陈词滥调,不新鲜。
云涯继续说笑话:“不过,长公主应该不会告诉你,云诺当时差点掀了桌子——但是,终归没掀起来。”
黛玉身子不动,却稍微竖了竖耳朵,为何?难道是因为忠顺王并着世子和郡主都在,太上皇这一脉不能失了承宗的风度与大气……以旭王的个性,会考虑这么多?
“因为,皇族的家宴是以序齿排,先男子、后女子。云诺恰坐在肃王和长公主之间,当时,察觉到他想闹,我四伯和你叔叔一人一边,硬是把桌子摁住了,云诺没那么大力气,怎么都掀不起来——”
想着那个场景,黛玉不由觉得肚子抽痛,绷不住想笑,怎么办?
“我没办法,只好离席带他去‘醒酒’,结果回来之后,就发现云诺那一席彻底换了,从轻巧的黄花梨木变成了最沉的紫檀木,桌子上的吃食也全都被收走。皇上正在打趣,说原先的桌子裂了,算是‘碎碎平安’,不过那是贡品、很珍贵,要四伯和你叔叔一人赔他一个。”
好像,那日叔叔婶婶回来,专门派人从候爵府里抬出去一个桌子,原来,那是赔给皇上的?貌似那是叔叔书房的桌子,里头塞满了各地的呈上的关于“定疆”的建议,五花八门足够演一曲百家争鸣……当时婶婶还嗔怪,说“大过年的,你还不让皇兄安生”……
“噗嗤!”黛玉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成了一个团儿,纱帽颤颤的,连带着轻纱卷卷,活像个毛绒绒的小兔子。
看样子是不生气了。云涯了然,又示意侍卫过来换一壶温水,以免黛玉笑岔气儿找水喝,结果被那壶刚烧开的烫到。
黛玉虽然笑得停不住,却也注意到他细心的动作,心中不由一软,刚刚那点小小的不痛快也随即烟消云散……至于逗得自己笑到岔气这笔账,以后再算!
好不容易,黛玉笑够了,捂着抽痛的肚子,灌了满满一杯茶才缓过来,见云涯在盯着茶楼之侧的四合院,不由觉得可惜:通敌是大罪,若甄家事武将世家,还可以靠着以后“将功折罪”,将此事揭过;可甄家偏偏是书香之家,大儒最重声名,又这样的污点,今后……实在艰难。
而且,甄华莲的死,陆太妃的死,已经将云诺对太上皇的父子情谊系成了死结,如何能解。
“皇祖看上的根本不是黎樱。”云涯忽然开口,很笃定,“黎樱只不过是用来投石问路,皇祖真正想指给云诺的,是许檀。”
“怎么会……许檀可是比旭王大三岁呢。”想想都荒唐,虽说“女大三,抱金砖”,可关键是云诺还有两年的孝期,若等成婚,许檀就是整整的二十岁。
云涯摇了摇头:“事实就是如此,此事与你无关,你知道便可。”又补充了一句,“也告知长公主。”
“嗯。”黛玉轻轻点了点头。每个皇子皇孙的婚事,都不仅仅是一桩婚,而是一个信号,或是一个暗示……总是这般的复杂。
有些事无法对黛玉说明白,但是云涯心里清楚:云诺的婚事,与太上皇是一桩心事,甚至是心病。总有一种累赘感,皇祖无论想做什么,都会首先考虑将云诺安顿好,免去后顾之忧。
给云诺指个异姓王的女儿,依旧是确保他与大位无缘,保他安全;且相比之下,许檀明显比黎樱更好,今后更能撑得起、立得住。
不过,云涯又觉得可笑,明明是最宝贝的,却弄得如此深恨,导致现在丝毫近不得,远了又舍不得……这得多蠢才能走到这一步?云涯看向身侧,就见黛玉担忧地盯着马车,心中更加笃定:最珍贵的,明明就该放在身边,既然自己有能力,那就不必假他人之手,去珍惜、去保护。
又等了一会儿,就听楼梯上“蹬蹬”的声音传来,弄月带着那身滑稽的装扮出现,瞪着猫儿眼,立即要作怪:“好啊,我们去跑腿,你们居然在这里躲懒!”
云涯不理她,问蓝宜茜:“老师的病情的如何?”
蓝宜茜眨巴眼睛,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病么……”
弄月灌了一大口茶,截过话:“如你所料,压根没病,就是装的!”
云涯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果然如此。”当年,他顶着尴尬的“悯恭郡王”的封号进宫读书,几多畏惧、几多愤恨、几多不知所措,是甄太傅教他隐藏情绪,教他如何藏拙,又如何不失皇室子弟的风骨。
作为弟子,他自觉做的还算成功;那么老师,肯定不会差的。
弄月坐过来,搂过黛玉,好笑地捣了捣:“他没告诉你,他早就猜到是这样了?”
黛玉瞅了云涯一眼,却没有摇头,而是回敬似的捣了捣公主殿下:“不用他说,我又不是傻的。你不想想,你派去……”欲言又止,意思很明显:你派去“捡漏儿”的,可是我哥哥的人。
早就得到了消息,甄太傅纵然是真有什么不舒服,也不会是大病。
“咳咳!”弄月赶紧打断,装模作样地掐人,“怎么,现在跟他联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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