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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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黛玉重生-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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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做作——京城里那帮所谓端庄秀气的小姐们啊,一个个端得跟个菩萨似的,自以为是金身,其实就是个泥塑的雕像!”

此话虽没有说错,可是却偏偏击中黛玉心中的隐痛:若是宝钗有这么一个身为族长还对自家心思暗昧不明的堂兄,别说是一块淬了药的玉,就算是个玻璃片儿,宝钗也定会含笑接下,面不改色。

默默咽下心里的苦涩,黛玉半是恼怒半是难堪地对向林霁风:“堂兄说黛玉是真性情,可是黛玉看堂兄,这才是真正的真性情、无忌惮,不输当年的阮籍,猖狂处事,青白双眼,穷途大哭!”

林霁风一愣:阮籍是个狂士,也是个贤士,古今赞他之语不少,但是绝对不包括唐代大诗人王勃那句“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而且,黛玉明明知道,自己一直在准备明年的春闱……所以,这句夸奖他像“阮籍”的,顺着王勃的诗意,也是否了前面那句“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吧?

还真刻薄啊……而且,不带几个脑子的,还真听不出来。

听得此种明褒暗贬,林霁风好不容易忍下的笑意又一次差点冲破了肚皮,他不得已只能捂着肚子趴在桌上,毫无形象地叫唤着:“哎呦我的好妹妹啊,你还真可爱……哈哈,无论是在云南还是在京城,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

黛玉红着脸儿继续瞪他:这人确实对她有恩,可是这人也确实可恨!

林霁风继续捶桌子笑:“真可惜啊,妹妹偏偏投了个女儿身子,若是男人啊,往朝堂上那么一放,上下嘴皮子那么一磕,半朝人都能被妹妹这张利嘴给噎死!”

林霁风把桌子捶地砰砰响,王嬷嬷差点以为他羊癫疯犯了要上来拉人,黛玉见状赶紧制止,跟根笋儿似的站的直直,对比起林霁风的疯样儿,看起来颇为端庄而清高:“妈妈,没事的,我跟哥哥闹着玩呢!”

王嬷嬷尴尬又着急地僵在那儿,心里已经怨极了:虽然霁大爷您是族长,是姑娘的堂兄,虽然这是自家可以随便一些,可是……您也不能老是这么逗咱们姑娘给你看笑话啊?

虽然刚刚的嘴皮子战是黛玉略胜一筹,可是王嬷嬷哪里能听得出来?看林霁风笑成这样,她当然以为是自家姑娘吃了亏。

“哦,终于肯叫我哥哥了?”林霁风忽然收起一副疯笑的模样,站起来一边理着衣服一边瞟着小黛玉。

黛玉依然含羞带怒:与其让你留下来继续发疯,还不如索性依了你,喊你一声“哥哥”。

林霁风理好了蹭乱的衣服,又抬手擦了擦眼泪,这才摆出一副行家像,指了指黛玉手里的小荷包,笑道:“那是上好的暖玉,淬的药水也是我专门请人给妹妹配的,妹妹戴在身上,长久绝对有不小的益处。”

黛玉捏了捏荷包里的药玉,抿了抿粉嫩嫩的嘴唇:虽然这是他送给自己的“大礼”,可是经过刚才那事儿……她真的不想说那句“谢谢”!

……

一般来说,被称为“药玉”的是琉璃。可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的一些的小固执小秘密:譬如,玩药的这帮人,对于药玉的理解就与常人有异——可以助人调养身体、有药用的玉石。

药玉有两种,一种是先天生成的,那极为难得,是不出世则以,一出世必然引起一阵腥风血雨的珍宝;第二种,就是后天淬成的,说白了就是将玉泡在药水里,让玉吸收药水的药性——这种药玉当然没有第一种稀罕,但是从药用价值来说,一般高于第一种,毕竟,药玉一般都是根据病人的病情,给他们量身定做的么!

因为许多利欲熏心之人用药水给劣质玉石染色去杂质,使其能够滥竽充数;所以,真正能治病养生的药玉也被鱼目混珠,被人当成了赝品。

现在做药玉行当的人越来越少,一来淬玉的过程极为繁杂,略微出了一点儿错,药性就会改变;二来,淬好的药玉无价也无市,识货的人太少,淬玉人开出的价格也太高。

所以,林霁风的大掌柜老洛对东家的行为分外不解:“东家啊,您是行家,您该知道淬一块玉有多麻烦,要耗多少银子——而且,从云南带回来的那块血玉不是还在您那儿收着呢么?那可是千年古玉,被您好生养了这么多年,也该去了邪性。把那个给姑娘,不是更好么?”

正低头品茶的林霁风捻茶盖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悠悠然然地看着老洛,良久,才挑眉:“开什么玩笑,坟里刨出来的玩意儿,怎么能给我妹妹带?”

第六章

林如海是个官儿,在京城定了居,解决了最基本的衣食住行之后,就得进行例行的访问拜见,顺序当然是由亲至疏。

黛玉作为刚出了孝期的林家嫡长女,自然也要开始自己的“名媛交际”。

按理说,黛玉本该先去拜见林睿的妻子柔兰公主,可是林睿此时还在外督军,柔兰公主一向是个软弱性子,丈夫不在时,从来都是闭门谢客。所以,黛玉还是跟着林如海,最先去了贾府,拜见自己的外祖母史太君。

林如海拜岳母,林黛玉拜外祖母并舅舅舅母等人,本没林霁风什么事儿,可是他偏要厚着脸皮做跟屁虫儿,美曰其名“都是自家亲戚,好歹认认门”。

这算什么“亲戚”?

但是,这段“亲戚”,岳母家应该比自己更急着攀上,两个舅爷的来信之中,明示暗示让林如海帮他们结交林睿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林如海哭笑不得,只能摇摇头,带着他一道去了。

贾史王薛是金陵四大家族,祖上也曾辉煌过,可是到了这一代,在权贵云集的京城之中,他们算是较为没落的几家。以贾府两支来说,宗子贾珍袭的是三品威烈将军,长一辈的贾赦也就是个三品爵,而贾政只是个从五品工部员外郎。简单来说,这一家子现在是积威大于圣眷,面子大于里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家族的没落,他们都幸运地没有被卷入七年前那场惊险万分又啼笑皆非的皇位倒篓子战——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当年的福气过去了,现在的后遗症也显现了出来,当年没有卷入夺嫡是因为他们家并无多大的利用价值,现在最显著的体现就是——贾家没有手握实权的官儿,也不剩多少银子。

黛玉是女眷,先被锦绣小轿子接了进去——坐在轿子中的黛玉有些疑惑,更有些伤感:这次,走的不是小角门,而是从正门被一路抬进去的……多了一个叔叔,多了一个哥哥,果然就不同了吗?

而贾政、贾赦二人并着闻讯而来的贾珍,亲自将林如海这个二品京官、中书省副丞相迎了进来,前二人对着笑同林如海寒暄,好似生怕死了妹妹后,这个妹婿会跟他们生分了;贾珍跟林霁风平辈,但年纪要长上不少,便自称了一声“老哥哥”,拉着林霁风自顾自地说话。

林霁风含笑相对,他在京城也有这纨绔子弟的声名,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也不全是装的——所以,某种程度上,他跟贾珍还颇有“共同语言”,一路从正门进了正堂、再穿过后堂,“相见恨晚”的两人已经从朝中某某大人新纳的那位曾是青楼名妓的小妾,聊到了京城云轩戏班的那位唱白娘子的名角儿,蔷绫姑娘。

“前些日子,蔷绫姑娘在梨园的那段儿水漫金山,啧啧,据说是英姿飒爽又忧伤婉转、催人泪下,可惜,那个时候我还在扬州,错过了啊!”

“无妨无妨,过一阵子北静王府上办筵席,据说早三个月就亲自下帖子请蔷绫姑娘去唱,唱得是杨贵妃,到时候,定可一曲霓裳舞倾城!”

“是么?那我一定得去见识一番,要不然,此生都得留憾!”

走在前面的贾政听得后面那肆无忌惮的张狂笑意,皱了皱眉,再看向林如海那欲言又止的苦笑,最终也只能悄悄叹气:之前只是听说此人风流不羁、乖张难驯,没想到见面还不如闻名呢……林睿那等的英雄人物,竟然有这么个不着调的侄子。

贾赦倒是没什么想法,事实上他还颇为庆幸:满朝都知道,林睿自律内敛到油盐不进,但是他却有这么个酒色财气样样精通的侄子,这可是个结交的突破口。

不知不觉,几人已经来到了贾母的院子外,不管怎么“相见恨晚”,规矩还是要守的,林如海和林霁风整了整仪容,恢复恭敬的肃色,进去给那位一品诰命的史太夫人请安问候。

因有外男,迎春探春惜春自是不在这里,王熙凤再泼皮落魄儿户,这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因此现在,贾母下手的绣墩儿上,只坐了眼儿红红,一看就是哭过了的黛玉。

贾赦等人进来,众人该起的起,该坐的坐,按着辈分身份一一问好,林霁风悄悄瞥了一眼睁着一双红红兔儿眼的小黛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看这样子,老太太该是提起贾敏了,这不是招黛玉哭么?就是看不出来黛玉的羸弱,也该听说过她大病初愈,身子禁不起。

林霁风倒是忘了,他自己这一路上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小黛玉,看她变脸。

林霁风一边如是想着,一边带着微笑向贾母送上自己的礼物:“这些只是一些普通药材,老太太见多识广,可不要嫌弃。”

鸳鸯接过嬷嬷手里的盒子,递到贾母面前,略略打开一些,贾母看了一眼:三支身圆须长,用红线扎着的,上好的山参。

“霁哥儿真是客气了,这么大的参倒是让我开了眼呢!”贾母示意鸳鸯将盒子大方敞开,给在座的几位爷们儿瞧瞧,又向着林如海笑道,“哎呦,好女婿啊,今个我老太太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哪里,母亲这是什么话!”林如海立即赔笑,“老太太身体康健,自然是用不着这东西,女婿还盼着逢年过节哪天得个赏,沾沾老太太的福气呢!”

“这话,哎呦……”贾母笑着摇头,摆摆手示意鸳鸯可以将那盒参放下,捧出自己的回礼,“霁哥儿如此大方,倒叫我这老太太不好意思了。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小扇子就送给霁哥儿玩儿吧。”

林霁风起身,先揖礼,才从丫鬟手里接过贾母给自己的“回礼”:一把唐朝的折扇,打开看那层层叠叠折折皱皱的山水烟云,林霁风在心中轻笑:也算是件稀世珍品。

林霁风也给贾赦贾政备了礼,当然一众长辈都得回礼,还得回两份——黛玉还在那儿不是?

黛玉端坐在一边的绣墩儿上,听得一众男人你来我往暗藏锋芒的对话,默默抿着唇儿,一言不发。

终于说说笑笑寒暄完了,贾母笑着打发一众男人“到前面忙你们的大事儿去”,自己牵着黛玉的手不放,另一只手细细揉着黛玉那白白的小脸儿,似是感慨万千:“让外孙女儿陪我一会儿,怪想的,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见着了!”

林霁风眼光不自觉地流转:这老太太倒是个难缠的,刚刚对自己和如海叔的那番笑言是在试探他们叔侄之间的联盟关系;现在牵着黛玉说这番话,再加上他们不在时,她必然大谈特谈女儿贾敏……是在怨林如海没有早些送外孙女儿过来,还是干脆想把黛玉留在贾府?

论心计她倒比这家的男人们略胜一筹,可是眼光却窄了些——现在的贾家,可没有跟林家平等对话商议联盟的资本。

黛玉被上辈子一直疼爱自己、却最终弃自己而取宝钗的外祖母揽在怀里,心里的苦意慢慢泛滥开来,眼圈儿不由更红——当然这副模样看在林霁风眼里,就分分明明是黛玉自己也不愿意留下,还受了不少委屈。

于是,林霁风拉着林如海,故意大声笑:“哎,叔叔,我听说荣国府有一位小公子含玉而生,金贵非常,按年纪,他比侄儿也小不了几岁吧,怎么……没瞧见啊?”

闻言,贾政面露难色,贾母却面露喜色,赶紧叫鸳鸯:“哎,瞧我这记性!还不快把宝玉叫来,他姑父远道而来,他竟然不来拜见,这叫什么事儿啊!”

鸳鸯应了一声,赶紧退下,亲自去喊人——老夫人特地让她亲自去,可不就是再三提醒宝二爷,千万别在贵客面前犯了癫狂么?

贾政更加心急,他那儿子是什么德行,他最清楚,虽然林霁风也有混世魔王之名,可是人家混得是商场江湖甚至于官场,自家那儿子混得是胭脂场!

而黛玉,听到“宝玉”二字,身子不由颤了颤,心中猛然涌出一阵深沉的悲痛,不仅悲自己的一腔痴情敌不过风刀霜剑,她更是想起了最后亲眼所见的,贾府大厦倾倒,举家竟然只剩探春一个好女儿扛起悲痛的和亲希望;外祖母亡故,凤姐姐心力交瘁而亡,只换得一卷破席在漫天飞雪中裹身,身怀六甲的宝钗在寒灯下掩面哭泣,披着大红披风的宝玉却在漫天白雪中跟着癫狂的一僧一道飘零而去……

可悲的命运,谁能改变?自己游魂一缕,宝玉也显然没有这个担当……

黛玉还在魂游天外,年仅十二岁的宝玉已经随着鸳鸯进来——看来刚刚鸳鸯的叮嘱起了效果,抑或是贾政在这里宝玉不敢造次,宝玉规规矩矩地拜见了姑父林如海。

林如海不由仔细瞧了瞧眼前这个清秀讨喜、单纯而不失机灵的男孩子,自己跟敏儿曾经想过,让黛玉嫁给他。

宝玉不知林如海的心思,向林如海行礼之后,走过去对着林霁风行同辈之礼时,忽然愣住:眼前之人生得眉清目秀、俊朗非凡,举手投足间还带着掩不住的风流倜傥之感,绝无士大夫那种刻板的庸碌世故——宝玉一下子对林霁风产生了十足的好感,不禁亲近一步,笑问:“敢问这位哥哥怎么称呼?”

林霁风混迹脂粉堆中的经验绝对比贾宝玉丰富,看着那明显带着讨好的眼神,也并不觉得有丝毫不适,扇子一摇,眉眼一挑,声音略显慵懒:“大名林霁风,小名林三七。”

见他如此亲近,宝玉眼前一亮,正想说些什么,林霁风忽然伸手把他拉到黛玉面前,指着黛玉给他介绍:“这是黛玉,是你的表妹。”

因为黛玉被贾母拉着,又刚好被林霁风遮在身后,宝玉没能一眼见到这位本该“一见钟情”的妹妹,此时一看,顿时痴了,好一位神仙般的妹妹!

黛玉本就有着那丝不胜柔弱的风流气度,此时心中感慨万千,那双含情的眸子更是如怨似怒,欲语还休,宝玉看着更痴,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黛玉的手:“这个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

黛玉听得这句跟上辈子毫无差别的话,心中一阵悸动,刚想说些什么,面前宝玉那激动的俊秀面庞忽若恍惚起来,黛玉只觉自己眼前又浮现出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的宝钗,耳边也仿佛传来那低低的哀泣……被宝玉握住的手只觉一阵生疼,黛玉慌忙躲开,下意识地避到一边。

“妹妹……”黛玉的反应把宝玉吓傻了,也让贾母贾政等人脸色一僵,林如海看得分明,不禁皱起了眉——林霁风,站在人后,嘴边挑起一抹冷笑。

“宝玉,你这像什么样子,妹妹远道而来,你别吓着人家!”贾母嗔怪着,转而看向林如海,笑道,“宝玉还小,有些顽劣,女婿还请别见怪。”

林如海作为晚辈,自然只能笑着摇头;林霁风却暗暗哼了一声:十二岁还小?小爷我十二岁的时候,不说跑过了多少个铺子,已经跟着小叔见识过战场了!

贾母的圆场显然起了作用,现场的僵硬气氛渐渐扫空,众人围着欣赏宝玉那块通灵宝玉,可是——忽然,宝玉凑近细看黛玉的药玉,眸光流转,莫名含情,下一句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原来妹妹也有玉么?正好,咱们凑一对儿,天上地下,哪儿都不孤单了!”

众人聚在一起看通灵宝玉,宝玉免不了问黛玉是否也有玉,想着上辈子自己的一句“没有”让宝玉险些摔坏了这命根子,黛玉连忙捧出林霁风送她的那块药玉,示意自己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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