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自此,大公主得了看到蜘蛛就晕眩的病~
皇宫乞巧肯定不用五彩大蜘蛛了~
景襄侯无意中救了好多人,功德大大滴~~
#千万不要试图去恶心或者吓唬大夫,后果你承受不住#
第148章 为朝为国何妨中立念霜念剑早作防心
碗里躺了个蟾蜍;裹着糖浆,还是个金色蟾蜍。
林霁风抽抽嘴角,忽然一筷子戳下去,“咔嚓”几声;蟾蜍四分五裂;终于露出了西瓜本色,红彤彤清甜诱人,内里居然还是冰的。
萧若繁强忍着狠笑一顿的冲动;故意板起脸:“赴宴的礼仪就像你这般?”
林霁风瞟一眼桌上;更觉惨不忍睹;半捂着眼睛:“待客的礼仪就像你这样!”
萧若繁终于忍不住,笑了一通,才命人将席面换了,这回当然是正常的饭菜。
月白风清,一室的淡色,一桌的素色菜肴,林霁风觉得这样才对,刚刚那些个金灿灿的拔丝果子压根与景襄侯温润清雅的形象不符。
林霁风执过酒壶自斟自饮,挑眉问:“你今天到底被谁刺激了?”摆一桌子拔丝五毒出来,吓得他差点真下筷子吃了。
萧若繁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却不说话,只起身隔了半个桌子拎酒壶,不能给林霁风多喝。他表弟家有河东狮,喝得一身酒气怕进不了门。
林霁风明白了:“公主殿下又闹腾了。”
萧若繁这才笑了笑:“其实挺有意思。”
“有意思?”林霁风忽然有点儿抽搐,他有了个挺可怕的想法,“我说,你执意娶那小公主,该不会就是因为‘有意思’?”
萧若繁漫不经心地点头,边给自己斟酒:“娶了她,下半辈子总不会孤单。”
林霁风真想回一句“你病得不轻、难怪都说医者不能自医”,谁知道萧若繁又补了一句:“光是给她收拾烂摊子就足以让我焦头烂额,肯定不会像我爹一样闲得发慌,以至于日日泡在药材里头。”闲得发慌,以至于天天琢磨盘算着,该做程婴还是公孙杵臼。
“……”
林霁风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皱了皱眉,低头看杯中清酒,晃了晃,人影微动在一圈圈的涟漪之中。不必看清自己的表情,林霁风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实在看不清,也猜不出,萧若繁对那小公主到底安的是哪般心思。
不过,世间之事最怕有得比,一番比较下来,能确定的是一条:萧若繁当初对自家妹子那番,绝对称不上“喜欢”,甚至连“在意”都不是。
黛玉乖巧可爱,可大概是因为太过乖顺,完全没办法让景襄侯气到森森然——笑意森森地研究出了拔丝五毒的菜谱,荼毒人世,贻害无穷。
林霁风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即抽搐着发笑,大概是被萧若繁带歪了,他自己也变得莫名其妙。
萧若繁忽然问:“你觉得,若有一日,皇上与你肃王对峙京城,镇国公会不会回京勤王?”
转的是不是有点儿快,上一句是儿女情长,下一句就是朝事了,而且还问得如此“大逆不道”。
林霁风只翻了个白眼:“压根没这可能,不用猜。”皇帝从幼年起便被压狠了,以至于都成了习惯,往死里憋自己也觉不出憋屈;至于肃王,那压根就是块冰,还是冰刀,锋利归锋利,可根本没感情,同样觉不出所谓憋屈。
既然两厢都习惯成自然,那压根玩不出什么大的;就像肃王和他家小叔,斗归斗,可闹了那么多阴毒的挑拨离间,反倒让他俩习惯了——若出事,先找搅屎棍,或者说先找内鬼。
萧若繁意有所指:“皇上登基十几年以来,镇国公回京述职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我记得是一年前吧,就是桃花筵上,蓝老夫人救了你妹妹的那次。你大概不知道,那日她与太皇太后深谈了半宿。”
林霁风回忆往事,确定道:“蓝家偏向皇帝,毫无疑问。”当年镇国公对他小叔还有那么点儿提携之恩、维护之情,不太明显,但确实存在。
“偏向帝党是实,可偏向归偏向,蓝家这些年的表现却更像‘中立’。”或者说,左右逢源;或者说,就算哪日想换个阵营待,也没什么顾忌。
也可以说,“偏向”更像是蓝老夫人的意思,譬如始终保持着与太皇太后的亲厚,譬如在桃花筵上救了林黛玉;至于镇国公本人,只负责镇守北疆,带出一支铁血之师,将边疆防成一片铁板,长城之外的自然进不来,京城若想插手,却也不易。
萧若繁继续:“而且,就连蓝老夫人表现的‘偏向’,也是在四年前皇上打压下周家之后。”倒是更像事后诸葛亮。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霁风皱着眉,换了个姿势支着下巴,“镇国公两边不沾是独善其身了些,可若他早早站了队,估计已经打起来了。而且看如今这局势,皇帝或者肃王还必会念他的雪中送炭或者锦上添花,因为他俩都压根不想打。”
从朝事来说,镇国公两耳不闻皇家事,倒让京城放开手脚玩制衡,不用担心哪天不小心闹崩了;从国事来说,北疆外头的戎狄可不似扶桑和西南各族,那没什么疆域可谈,完全凭武力,谁拳头硬就多占地盘,镇国公若只顾从龙保驾的大功,贸然带着兵马离开镇守之地,戎狄趁机南下,那反成了大害,丹青史笔不将他写成国贼就算客气的了!
萧若繁摇了摇头:“你我这样想,可不代表别人也这般想。”
林霁风问:“怎么,难道有人想拿镇国公的‘独善其身’说事儿?”
“朝中几分兵马,肃王是皇上兄长,连皇上都不欲动他,更别说他人;你叔叔也算半个皇室之人,且一向是皇上心腹;镇国公可没有天家家徽护身,当然是最软的柿子。”
“有人在打镇国公手中军权的主意。”林霁风明白了,却又皱眉,“镇国公可算是与太皇太后平辈的,开国八公之一,屹立至今不倒,凭的就是一心为国、不存私心。这十年的事,计算完全扯开了说,镇国公也没做错,谁能胡乱攀扯?”
“若镇国公死了呢?蓝家最大的隐患,走了单纯的勋贵武功之路,却后继无人。”
萧若繁宛若不经意的一句,却吓得林霁风差点扔了杯子。
萧若繁继续道:“镇国公的两个儿子压根不是将才,孙子同样缺了些天资,都说勤能补拙,可以他们如今的历练,还远远不够。”
“镇国公虽说辈分高,但才五十多岁,也没受过重伤,身体并无大碍。”林霁风想着自己这些年得到的各样情报,皱眉,“再撑个十几年不是问题……除非,有人对他下手。”
“前几日,蓝老夫人派人送信给我,说镇国公发现饮食里被人下了毒,还是慢性毒。差点中招,凶险无比,而且是今年的第三回了。你应该还记得,皇上下旨令镇国公带诸将与十月回京述职,恰能赶上太子大婚。”
皇上有意为储君引见这位英豪老将,也是代表镇国公一脉的盛眷不衰;可若镇国公因病回不来,那可不仅是晦气,最怕有人趁机上折子说镇国公多年对京城“敬而远之”,根本是存了不敬之心,如今甚至装病来怠慢太子,让人忍无可忍。
想想看,林霁风又觉得好笑:“八月份,我家妹子的及笄礼,请的主宾就是蓝老夫人。”若蓝老夫人给太子妃上了头,镇国公却翘了太子的婚礼,不用想都知道是如何的尴尬,不仅皇家犯嘀咕,林家也得堵着一肚子气。
真是,朝堂险恶,镇国公避了这么多年,却还是被揪着,怎么都不会被放过。
林霁风跟他说了半天,才觉得有点奇怪,忽然蹦起来:“喂,这些你跟我说做什么,进宫去告诉皇上和太皇太后啊!”
“蓝老夫人说,她会亲自进宫告知太皇太后;她只让我先来与你说说,若她‘身体不适’,太子妃的及笄礼,或许得另请她人,请你先有个准备。”
“知道了,我会去告诉叔叔婶婶的。”看天色也差不多了,林霁风站起来,理理衣服准备走,却又转头好笑,“真得多谢你。”
明明都不想管了,还特意帮了一把。
“这可不是我‘多管闲事’,我的辞官表早送上去了,皇上还没批复,不过估计拖不了多久。”萧若繁赶紧撇清,也好笑,“我只不过是为宫里那位公主殿下办差而已。”
公主殿下的差事啊。林霁风想想,妹子提过,太皇太后想帮着几个小县主找人家,公主去凑了这个热闹……原来是这么回事。
萧若繁无可奈何,他替人办差,去驿馆打听两个郡王的择婿之意;蓝老夫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当晚便送了信过来,名为“请公主帮忙”,实为提醒。
然后他就摊上了这桩事,真是无辜至极。
林霁风忽然拱了拱手,深深一揖,眼里满是深切的同情:“果然如你所说,娶了那位公主殿下,你的下半辈子绝不会空虚寂寞,只怕每天都是不一样的精彩啊。”
萧若繁被他的姿势弄得好一顿无语,忍不住笑道:“定比你精彩,不会是天天跪算盘。对了,可有换过捣衣砧板?”
“……”就不该同情他,他遭的一切都是活该的!
林霁风黑着脸,转身就走,心里再次确信:这种表哥,死都不能认!
不过回去的路上,林霁风忍不住想,镇国公是否是早一步想到了可能有危机,才让蓝老夫人带着孙女儿回京,名为择婿,实为防备,防止有人趁北疆与京城路远,放大误会、挑拨离间,引得君臣相疑。
那么自家妹子摊上的,蓝宜茜的那桩婚……也没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蓝宜茜副本开刷!
镇国公:哈哈,你们小孩子自己玩自己的,我老头子不参加~【权当看耍猴~
云朔:小孩子?
云征:……
林睿:此言极是。【可惜他早被大舅子拖坑里头去了,压根没有做纯臣的机会。
第149章 事了自当拂衣去纯臣深藏功与名
蓝老夫人与太皇太后的交情;得推到四十多年前;萧氏还在做皇后之时。
那时的边疆也是骚乱不断;先皇懦弱,越发显出萧氏这位皇后的强悍。戎狄大军逼近,危急万分;先皇却迟疑不决;将士满心忧急差点跪死在皇宫之外,是萧氏冲进了御书房;抬手甩了丈夫一巴掌,夺了圣旨去调兵遣将。之后;萧氏又几番亲临边塞;鼓舞边将士气。
那时;举国无人不知萧皇后。
可一个女子如此强悍;并非好事。
戎狄被击退,伴着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说是本朝萧皇后颇有唐时武后之风,或会危及大统。
当然,先皇比起唐高宗还差了些,他不仅没有废后的勇气,甚至连这个心思都不敢起。
有心思的差点被这没出息的皇帝怄死,可也看明白皇帝指望不上,只得自己另觅他法。
那一年里,萧氏接连遭了十几回刺杀。
最危急的一回,是她刚到一个边陲重镇,前来迎接的将士竟打算“清君侧”!萧氏险被刺杀当场,幸亏另一拨人及时前来救驾,其中还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忽然窜出来将萧氏扑出了銮驾,躲过了一支带毒的冷箭。
那个小姑娘是另一小城中边将的女儿,因仰慕皇后威仪,偷偷溜过来想要一睹凤仪姿态,没想到竟救了皇后一命。
萧氏被扑出銮驾,重重磕在地上,全身疼得慌,可看到坐在自己肚子上、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姑娘,竟“噗嗤”笑了出来。
也算是一段孽缘。当年的小姑娘,现在的蓝老夫人,其实一直都觉得,皇后娘娘是为了报当年被自己坐肚子的仇,才将自己指进了镇国公府,嫁给了那个也不知道是靠谱还是离谱的丈夫——眼看着皇城里头父子兄弟都快斗成了乌眼鸡,自己忧心忡忡问他该如何是好,结果他片了两片瓜皮往眼上一盖,手舞足蹈地在房里抓瞎,还哇哇喊着“瞎了瞎了,什么都看不见”。
……当时自己是怎么做的?好想是学着儿媳妇养颜的法子,用米汤裹着鸡蛋清,还稍稍掺了点儿蜂蜜,给他糊了一脸,连着眼睛嘴巴一起糊起来,只留俩鼻孔噗嗤噗嗤喘气儿,带起一小片不断煽动的糊糊米饼。
装瞎算什么?老娘帮你真瞎了,不用谢!
“想什么呢?”是萧氏的声音,依然熟悉无比,只是稍稍透出了些沧桑。都说岁月无痕,因为痕迹都留在了人脸上,勾勒出一道道的丘壑,什么风华绝代都变成了鹤发鸡皮。
蓝老夫人摸了摸自己满脸的皱纹,颇有些感慨:“只是想起了当年的事儿。”
萧氏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嗔怪还是无奈:“你也是个心宽的,当下危急,还有心思回忆当年。”
蓝老夫人立即笑着接下去:“正是因为危急,我才来求您啊。只要有您在,我什么都不用怕,当然心宽了。”
果然是被镇国公那只长了张憨厚脸的泥鳅带坏了,这是打算借坡下驴呢。萧氏笑了笑,便也得寸进尺,略歪了歪身子;蓝老夫人立即起身,站到后面替她捏着肩膀。
萧氏眯着眼睛享受:“还是你捏得舒服,宫里这些个小丫头各个都娇弱得跟花儿一样,手上根本没劲。”
蓝老夫人笑笑,继续用着力。
萧氏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似是快要睡着了,却忽然道:“哀家也还记得,当年问过你,‘清君侧’之事,到底谁对谁错?”
那时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当然是他们错了,戎狄杀咱们这么多人,他们不打敌人、反而来杀自己人,还好意思说什么忠君爱国!”
那时的皇后娘娘听得笑个不停,又继续逗弄:“可本宫是女人啊。古早有鉴,女子代男子之责,从不为功,反会埋下祸患。”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想的简单无比:“那皇后娘娘就别操心了呗!就是因为您将他们该做的事儿都做了,他们没事做,才会闲得来刺驾,您何苦受累还不讨好!”
这两句话,到于镇国公家那句极为不靠谱的“家训”颇为相似: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翻译成人话就是——才不给你卸磨杀驴的机会,因为咱不是蠢驴!
当时萧氏被坐的肚子痛,又笑得好一顿抽疼,可还是下了决定:那次的“清君侧”使得皇后大受惊吓,回宫之后就卧病在床,太医断言皇后心绪大乱,需长时间静养,再不可劳累。
萧皇后自此渐渐淡出朝堂,直到闹出云翳的乱子,才重新开始“干政”。
这大概是萧氏第一次承认,颇为疲惫:“对云翳,是哀家做过了,闹出这些个事儿来,险些害了三代人。幸亏云朔与云征都看得开,又稳得住。要不然,黄泉之下,哀家无颜去见先帝。”
蓝老夫人还是如当年那般:“您所做并未错过,只是、造化弄人。”
“过犹不及,哀家就没想到那句‘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萧氏忽然转头看蓝老夫人,“还是镇国公聪明,知道该抓的抓,该放的放。”
该抓的抓,该放的放……
蓝老夫人捶着肩膀的手一顿,终于稍稍舒了一口气,终于、等到了这一句。
对于丈夫的独善其身,皇家能够理解,不会在朝堂渐稳之后来清算什么。
这就够了,剩下的窝里斗,他们自己能应对。蓝老夫人心知肚明,镇国公一脉向来是纯臣,无愧于天地,但或许真的有愧于皇室,尤其是有愧于当今圣上。
没有在他最难的时候,旗帜鲜明地帮上一把。
萧氏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不由打趣:“你可别松快的太早,哀家没法承诺你什么。你也知道,哀家现在不管事了,除了吃斋念佛,也就靠着给几个小姑娘栓栓婚来打发时间了。”
“所以还要靠您给宜茜做媒啊,那丫头真是愁死我了,被她那不靠谱的祖父带得简直离谱!”
“哀家这些年就做了三桩媒,一个是你与镇国公,看着挺不错;一个是弄月与若繁,看着让人心慌,还不知道以后如何呢;还有一桩……”怡彬与林苏哲,不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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