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徕看着她神气活现的模样,目光故意往下了,道:“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金贵,莫非是四妹怀上王嗣了?”
她说完之后杨梦婉和慧玲立刻轻声失笑,旁边的徐澈也忍不住微微勾唇,杨梦婉的那两个丫环更是忍不住偷偷捂嘴,暗想难怪人说自家小姐不好惹,这可真是,瞪眼问没出阁的四小姐是不是怀孕了,这可真是够糟蹋人的。
连香锦听完当时就变了脸色,没想到香徕的嘴这么损,香徕的下人笑也就罢了,转眼见自己的丫环和骆骞的随从也在那里抿嘴,后面还有给香徕建房的工匠也向这边看着,不知听到没有。
她气得眉梢上挑,嘴角勾了勾道:“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我怀王嗣也是早晚的事!北辽王已经下旨为我和谨言表哥赐婚!不久我就是表哥的正妃了!”
她说的“谨言”便是骆骞的字。
香徕却不觉得与王子定亲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哦,那真是恭喜了。”
说完挽着杨梦婉的胳膊便要越过二人向前。
见她们要走,骆骞连忙帮连香锦拦住二人,道:“三表姐慢走,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呀。”
香徕挑了挑眉道:“我已经恭喜过了,难不成你们还想提前要贺礼么!”
连香锦转到二人面前,再次换上得意的神情道:“该恭喜的不只是我,还有你呀!”
香徕不愿与她们嗦,淡淡道:“我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是盖了个宅子而已,也不是给四妹你住的。”
连香锦仍旧不以为意,笑嘻嘻道:“你这新房子还真说不准让谁住,我要向你道喜的可不是这个,而是和我一样,恭喜姐姐‘名花有主’呢!”
香徕听着不对劲,问道:“什么名花有主?”
连香锦道:“昨天我定亲的旨意下来,父亲想着再怎么妹妹也不能赶在姐姐之前出嫁,就在向姐姐求过亲的人里挑啊挑,终于给姐姐挑了一门好亲事,左校令家的公子妨妻,娶了三个死了三个,正好姐姐命也硬,可以去与他‘互妨’,父亲说虽然是再、再继弦,但好歹是官家,又是正妻,也不算辱没了姐姐,让姐姐赶在我之前嫁了!”
香徕这才知道为何连香锦如此得意,自己做了王子正妃,而对头嫁给一个三婚的泥瓦官儿子,还真是够出气的。
只不过你们主意打得好,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嫁?况且嫁给骆骞眼下看着是风光,可谁又知道以后会什么样呢!
想着香徕懒洋洋道:“哦,这样啊,父亲还真是向着我,没把我嫁给街边讨饭的我感谢不尽,只不过既然妹妹不能在姐姐之前出嫁,那么三王子在世子之前纳妃是不是也算坏了礼数?”
骆骞还没等说话连香锦又道:“哟,姐姐还惦记着世子呢?我不妨悄悄告诉你,就是因为那个没用的骆轩有隐疾,拖到现在连个侍妾都不敢娶,北辽王等不急了才让我们完婚,我们若是一举得男就是北辽王的长孙,到时候……哼哼!所以姐姐你还是别巴结了,就算你舔着骆轩的鞋底子嫁给他,到时候生不出儿女下场更凄惨,所以我看你还是乖乖做你的继弦吧!”
类似的传言香徕到王都后也听说过,骆谨行为什么直到现在也不娶她比准都清楚,她不由觉得好笑,鄙夷地扫视着连香锦道:“啧,不愧是要做北辽王儿媳妇的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只是姐姐没见识,还要向四妹打听一下,这‘隐疾’是什么呀?四妹可要给姐姐好好解释一下,省得姐姐弄不明白不死心,死活不去做那个继弦,横在你前面耽误了你给北辽绵延子嗣!”
“你……”
连香锦被她说得一怔,站在那里嘴张了又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骆骞见状把连香锦往怀里搂了搂,道:“都说三表姐不好惹,骆骞今天还真是见识了呢,只是骆骞也奉劝三表姐一句,做人要识时务,做女人更该安分守己,不然吃亏的可是自己!”
香徕淡笑了一下,道:“想不到三王子连这道理都懂,既然说出来了,做表姐的也谢谢你,顺便也奉劝你一句,娶亲是终身大事,娶个没脑子的女人后果也很严重。”
说完挽着杨梦婉绕过脸色不善的二人走了过去。
后面的慧玲、徐澈和两个丫环便也随之过去,每个人过去的时候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连香锦和骆骞,看得两人更加恼火。
连香锦和骆骞的婚事正式定下来连府内大肆庆祝,第二天过午设宴,全家人都要到场。
刚好香徕的宅子也在这天正式完工,下人们在新房里清扫擦洗了一上午,过午早就定好的名贵家具陆续送来,从香徕在新宅旁府墙上打通的门里搬进来。
香徕亲自在屋里等着,安排家具的摆放位置。
眼看着到了开宴的时间,下人来催过两次,让香徕去主宅赴宴。杨梦婉见香徕走不开,便先一个人过去应付着,让香徕稍后得闲再过去。
香徕正往来于各屋之间叮嘱指点着,却听自己那小小的府门外一阵异样的喧哗。
她正奇怪着,在外照应的慧玲一溜烟跑进屋来,满脸喜气道:“小姐,世子来了!”
香徕怔了一怔,心道:“这混蛋怎么到连府来了,按两人的关系来说应该避嫌才对。”
她发怔的工夫骆谨行俊秀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窗口,闲庭信步般向房门走来。
一时间香徕的念头闪了又闪,现在耳目太多,自己不能再表现得像无人时那般亲近,愣了一刹后她满脸惊喜地跑出房门外,迎在骆谨行面前珊然福下,“羞怯”又忐忑地说道:“世子,您怎么来了,真是、真是惊到民女了。”
骆谨行也很擅作戏,轻轻示意了一下让她平身,道:“我听说连三小姐的新宅落成,特过来祝贺,怎么,不欢迎么?”
香徕故作惶恐道:“哪里,世子万金之躯,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能光临小宅民女真是三生有幸!”
骆谨行暗忍着笑意,道:“既然如此,还不请我到你的宅子里坐坐。”
香徕连忙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世子里面请。”
慧玲和徐澈看着这两人在那里装模作样也忍不住暗笑,连忙把闲杂人等都清走,搬家具的也让暂时先放在院中,给两人腾出空间来说悄悄话。
香徕和骆谨行进到一间基本布置好的屋子内,香徕悄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怕引人怀疑么?”
骆谨行笑着调侃道:“没关系,便当我被你‘勾引’到好了,你我在吕府时有交往他们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我再来也不算突兀,昨天听徐澈说连修又逼你嫁人我便想来了,正好今天有借口就过来看看,有我这层关系,你在连府底气会足些,连修再想逼你嫁人就会有所顾忌。”
香徕笑着瞥了他一眼,道:“要来你也告诉我一声啊,这样突然出现,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骆谨行笑道:“这才显示真实,他们真以为我是意外到访。”
骆谨行进连府这样的大事想瞒也瞒不住,他一踏进香徕的侧门便有人飞快地跑去禀报给连修。
此时主宅里的宴席桌椅已经布置妥当,只等着人都到齐就可以开宴了,小厅之内朱氏正向连修埋怨着:“看你那个女儿,一大家子人都来了她还没到,架子比你这当爹的都大!”
连香锦也在这里陪着父母,听母亲这样说她也道:“是啊,那个连香徕太狂妄了,连谨言表哥都不放在眼里,昨天我去通知她的时候,她还指责谨言表哥不该在世子之前成亲呢,好像她真能攀上世子的大腿似的!”
连修听着妻女的话烦闷地说道:“这从小没有管教的丫头是不像话,估计她今天一定不会来了,听说我又给她定了亲事躲还来不及呢。”
朱氏道:“可不是,不让她出府不听,让她嫁人又不听,这可真成祖宗了,我看这次她要真是死活不嫁你能怎么办,有那个无法无天的护卫守着,绑你都绑不走……”
三口人正说着,下人气喘吁吁地跑来,惊慌道:“老、老爷、夫人,世、世子来了!”
连修、朱氏和连香锦听得都是一愣,连修以为自己没听清,怀疑地问道:“你说什么‘子’?”
那下人急道:“世子啊,三王子的哥哥、世子!”
连修和朱氏母女这才确定没听错,连修急忙起身,道:“在哪儿呢?快去迎接……”
朱氏跟着也站了起来,只有连香锦满脸不乐意地想着,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来了,不过来也肯定是为别的事来的,再怎么也不可能是为连香徕那个土包子就是了。
她边想边站起身和父母一起向外走。
三人都很自然地要奔前府大门,可下人却说道:“世子在三小姐新建的宅子里呢,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和三小姐说话。”
连修和朱氏同时怔住,连香锦更是满脸错愕,怀疑地想着是不是这下人弄错了,来的不是世子而是别人。
连修也道:“你真的看准是世子?”
那下人急道:“看准了,老爷,来的是世子府的车驾,比三王子的车还要气派!”
连修仍是怀疑,道:“三小姐的新宅子在西北角,世子来也应该从这里经过,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下人说道:“世子没到前边府门,是从三小姐新开的侧门来的,进了府墙走几步就到三小姐的院子了。”
连修和朱氏都都是满心疑惑,堂堂的北辽世子,到连府不走正门竟然从府墙侧边掏出来的小门进来,还直接进了女儿新建的绣房,这算是怎么回事?
连香锦对这事倒是比他们更容易相信,之前在吕府的时候她亲眼看到骆谨行和香徕站在一起,那种感觉真像一对有情人,只是由于心底的忌妒不愿意承认而已,现在真的来了,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更加忌妒而已。
这三口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世子进府,身为一家之主的连修再怎么也不能装作不知道,连忙到偏厅里叫上等待开宴的众人一起到香徕的新宅处去拜见骆谨行。
在外面望风的徐澈和慧玲见连修等一大群人朝这新宅走来,徐澈忙道:“慧玲,快进去禀报。”
慧玲一阵风地跑到里面,道:“世子、小姐,连修带着连家一群人过来了。”
香徕闻听连忙站起,往后退了两步微低头装作一直恭敬站立的样子,嘴里却在低声道:“世子真是好大的面子,弄得一家子人都来拜见了。”
骆谨行坐在那里,看着连修等人已经出现在屋前的小花园外边,木然地绷着脸,嘴里却也在低声回应着香徕的话,道:“这才能给你撑场面啊。”
边说边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屋外。
他来到门口的时候连修等人正好来到房前,连修道:“连修带全家众人拜见世子。”
说着一大家子排列在院中恭恭敬敬地给骆谨行施礼。
骆谨行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摆手道:“连族长不必多礼,我只是一时兴起进府来看看,却不想把贵府上下都惊动了,真是失礼。”
连修道:“岂敢岂敢,只是世子若要驾临事先派人告知,草民也好提前准备迎接,如此让世子自行进府,却是连家失礼了。”
骆谨行也不继续与他客套,道:“我来只是想看看连三小姐亲建的宅子什么样,没有其他意思,连族长还是叫大家都退了吧,都在院子里站着,三小姐的花花草草也受不了。”
连修连忙回头示意,让众女眷和一些无关紧要的男丁都退下。
朱氏会意向骆谨行告退后带着众出了香徕的院子向回走去。
连香锦也在这些人中,本来她见父母带着一大家子人跑到香徕这里来拜见骆谨行就一肚子气,结果见面施了个礼后便被一句话撵回来更是老大不高兴。
在她认为骆赛和骆谨行一样都是王子,骆骞来府里的时候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可是骆谨行一来就搞得兴师动众,这让她心里极是不平衡,边走边嘟嚷着:“有什么了不起的,病病歪歪连妃子都不敢娶,到咱们府里来还这么大架子,谨言表哥从来都没这样过!”
朱氏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少要胡说,人家毕竟是世子,是北辽王的正妃所出,当然和你表哥不一样!”
连香锦气呼呼地撅嘴,想要住嘴却还是忍不住,道:“世子有什么了不起,连娘都没有,在姑姑眼前还不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朱氏闻言又狠狠瞪了她一眼,连香锦这才不甘地住嘴,可是一想到刚刚香徕在骆谨行身后安逸地站着,而她却只能和众人一起向骆谨行施礼,她心里就忌恨得起火,想了想放慢脚步退到人群后面,悄悄告诉心腹丫环,道:“你叫腿脚麻利的人立刻出府,用最快速度赶到左校令家去,问他们贴子合好了没有,父亲立刻就要知道结果,让他们马上派媒人过来。”
那丫环闻言连忙跑去找人,连香锦站在原地舒了口气,自语道:“连香徕,这回我让你在骆轩面前丢个大人,看你还怎么勾引!”
再说香徕的新院之中,众人走后只剩连修、连恪、连普、连昭四房的主事再加上连恭良这个家主继承人在这里陪着。
连恪早知道骆谨行和香徕的关系,见现在两人终于摆到明面上,站在连修身后暗暗替香徕高兴,抬头向骆谨行和香徕看去,两人也不动声色地向他回了个眼神致意。
香徕看着人都直愣愣地站着连忙招呼道:“慧玲,快把院中的桌椅摆开,让世子和父亲、叔叔们坐下相谈。”
她买的家具又沉又重,刚刚又把送家具的伙计都打发走了,慧玲和那些丫头们怎么能搬得动,守在门口的徐澈见状进来,把沉重的桌椅移开,在桌边给骆谨行摆了个香檀木雕花的太师椅,又在前面并排放了几把小圈椅给连修兄弟四人就坐,而香徕和连恭良因为比连修等人低了一辈,在这种场合只能站着。
骆谨行坐下之后见香徕还在旁边站着,笑了一下道:“连小姐女儿家受不得累,还是一起坐下吧。”
徐澈知道他的意思,到旁边又搬了个登子放到桌子的另一侧,香徕迟疑了一下,道:“这……不太好吧。”
骆谨行道:“有什么不好的,我让你坐便坐就是。”
香徕这才走过来坐到他的另一边,只是这样看起来倒像是她与骆谨行是一个等级的,而连修等都低一级。
连修几人看着别扭,连恭良更是有气,现在满院子里除了他便是几个下人站着,弄得他这个连家大少爷好没面子,气得在心里暗暗诅咒道:你个草包骆轩,活该让姑姑和表弟把你扳倒,看到时候你还摆不摆世子的臭架子!
他在这里腹诽的时候,香徕已经又让人回到凝芳园去沏茶端过来招待骆谨行和连修几人。
骆谨行从小到大没见过连修两面,与他没什么好说的,只好打量着香徕的宅子说道:“连族长真是有福气,生了这么好个女儿,连建绣楼这样的事情都不用族长操心,自己就给盖好了。”
连修坐在那里眼珠微转,心道你这算是称赞还是挖苦,你听说过哪家的千金小姐有自己建绣楼的。
可是想虽然这样想,说却不能这样说,只好随声附和道:“呃……是啊,香徕一向能干,若非她自己能在外面闹出些名头,恐怕我也找不到她了。”
骆谨行道:“是啊,我也早就听说过连小姐,前几年从松宁县经过便听说有个种稻的女子是个能人,回来后还曾和父亲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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