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后让他做了车夫。”
慧玲咂舌道:“这主子阴狠奴才也没人性,竟然随随便便就把人舌头给割了?!”
香徕道:“连府中的下人多是卖的多是生死契,据说当年我的养父沈万禄也是如此,别说割了舌头,就是直接打死也没人说什么,只是这内府管事也太嚣张了,连家做主子的也没人管管?”
徐澈道:“内府管事是朱氏一手提拔上来的,车夫被割舌头时又是个新进府的小奴才,左右活着,还能照干活,谁管啊。”
慧玲道:“你进府也没几天,怎么会知道这些?”
徐澈道:“我那天不是扮车夫送小姐去吕府么,与我交换的那个车夫说的,据说那个哑巴有个老娘在府外,前些日子摔瘫了没人伺候,哑巴每天坐马棚里掉眼泪。”
香徕点头道:“嗯,车夫虽然不能近身侍候连修,可是却能听到他一些谈话,而且更知道他的行踪,这样吧,徐澈你有机会去试着和他交流一下,问出他老娘的住址,我们找人去照料着,先看这哑巴是否知道感恩。”
徐澈道:“好,明天我就去试试。”
说话间已经到了三月,天气回暧,雪基本融尽了,被香徕拆掉的洗衣房处已经破土动工,开始建新的宅子。
现在朱氏也不拦着,反而尽量给行方便。
她也想开了,即便建了宅子香徕又能住多久,建也是给连家建的。
徐澈也早就打听出哑巴老娘的所在,香徕雇了稳妥的人去照顾着。为了此事哑巴专程跑来给香徕磕头,香徕没多说什么,只告诉他不要把这事和别人说。
那哑巴也算机灵,来去都找没人的时候,似乎猜到香徕想用他办事特意加着小心。
香徕知道他必然因为自身的伤残对连府不满,便放心地安下这步棋。
看着地皮儿缝里已经钻出细微绿尖儿,香徕越发着急,最后一次收许宗德的产业应该已经结束了,会康那边却还没有消息过来,她担心是不是上次连修去查探自己的底细后做了什么手脚,使那边出现意外了,于是又派人到会康府去打听。
在她等得忧心如焚的时候,某天出府,在查巡一家新开张的商号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又出现在她面前。
此人便是年前被她狠心绝交的郁子曦。
再次相见,香徕有些恍惚,一别三个月,郁子曦消瘦了很多,虽然一如从前般微笑着站在她面前,但却掩饰不住他眼底深处的忧伤。
香徕从来没想过,原来他对自己竟然用情至此,这让她很是有些无法承受的感觉。
看了很久之后干涩地开口,道:“你……回来了!”
郁子曦注视着她,似乎要把这几个月对她音容的缺憾全都补回来,道:“是啊,这样是不是让你厌烦?”
香徕睫毛向下垂了垂,道:“何必要这样说呢。”
郁子曦道:“可是我真的有这种担心,很怕你讨厌我又在你面前出现。”
香徕无言以对,她真是想把这个永远清除记忆的,可是再次见面却发现自己狠不下这个心来。
郁子曦见她不说话,又道:“我走的时间曾经告诉自己,走了就不要回来,永远忘了这个地方……和人,可是回到那片我并不喜欢的天地我才知道,原来有些事情是永远也不可能忘,哪怕倾尽一生时间,所以我便又惴惴不安地回来了,再次这样无法控制地出现在你眼前。”
香徕还是无言,自己已经与骆谨行确定关系便再不能三心二意地对别人动心,哪怕郁子曦这一次是如此真挚地向自己吐露心怀。
她转了转头,道:“嗯,你回来也是有理由的,你还有东西放在我这里没拿回去。”
她本以为郁子曦会再次拒绝,却没想到郁子曦痛快地点头,道:“好,我都拿回来,你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我从前给你的所有我都收回,只是……你可不可以重新认识我一次,可以只是朋友,也可以仅仅是熟人。”
重新认识一次?
香徕苦笑,对于这个人,从前真是看不清,他有太厚的伪装阻隔,可是这一次他在自己面前剥赤裸裸,若只是朋友或者熟人,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想了很久她才缓声说道:“这个要求并不过份,我们这不是已经认识了么。”
满心忐忑的郁子曦笑了一下,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道:“这应该是我这三个多月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如果你不介意,我能关心一下你最近都做什么了么?”
香徕道:“我做的事情可多了,此地不是谈话之所,去我的米行说话吧。”
说完她又让慧玲立刻回府去把郁子曦走前留给自己的东西都取来,然后与郁子曦去了天香米行。
香徕把自己最近做的事与郁子曦大致说了一下,虽然没说自己亲生父亲的事,但却告诉郁子曦自己要对付连修和连重雪。
郁子曦听后惊讶了一阵子,随后叹气道:“你的性子还是那么倔犟,容不得人有半点对不起你,连家和连重雪在北辽就是一棵两地扎根的大树,你挖得出这边挖不出那边,想要两处同时拔起,北辽的江山恐怕都要摇上几摇。”
香徕神情坚定道:“即便天翻地覆这棵树我也要拔,不只我有必拔的理由,哪怕为了谨行我也会这么做,若不扳倒连家、铲除连重雪,他们对谨行的威胁便永远都不会消除。”
郁子曦苦笑道:“命运这东西真是神奇,有些东西似乎有的人天生就该得到,而有的人穷思竭虑去抓也无非是泡影,便如我从前使尽心思想要强大,可是不只功败垂成,最终连苦心营造给你的好感也成一场空,而骆轩呢,看似不声不响,却即有秦铠铁臂一般支持着他,又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一心为他着想,哪怕最后登不上王位,他的幸福也足够多了。”
香徕看着他羡慕又忌妒的神情道:“难道王位对你们男人来说都那么重要么?”
郁子曦道:“骆轩如何想的我不知道,可是我却很想证明我自己,我在高丽的地位比不得骆轩,也比不了有母亲谋划、舅舅支持的骆骞,我从小便不被重视,若想得到什么,乞求都求不来,只能自己想尽办法争取,或许正因如此,我才极想得到极力与地位,让从前所有鄙视我的人都匍匐在脚下仰望!”
香徕能理解他的心情,那样的渴望每一个被轻视过的人都有,因丑陋被轻视的人想变美,因穷困被轻视的人想发财,因为身份被轻视的人自然想变得尊贵,这是人的天性,说不得是错,重要的是不要因为自己的目的而去伤害别人,便如郁子曦当初想杀自己便是走到极端,所幸现在能翻然悔悟,没有继续堕落成如连修、连重雪一流。
她正在这里想着,忽听门外有人说道:“那么现在郁兄可是心灰意冷了?”
香徕和郁子曦抬头看去,只见果然是骆谨行推门而入。
香徕坐在那里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怎么咱们的世子就喜欢听门缝么?在吕府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骆谨行尴尬地笑了一下,道:“这不都是凑巧么,正好这两次都没人拦我。”
香徕道:“估计不是下人们不想拦,而是不敢拦你。”
骆谨行道:“这次是我失礼,下次必定让人通报还不行么。”
香徕这才满意,她倒不是想摆什么架子,只是自己与人说话的时候骆谨行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难免让她产生不被信任的感觉。
骆谨行见终于哄好心上人,又与郁子曦说道:“我早就看出郁兄是个有野心有能力之人,只是时运不济而已。”
因为香徕的原因,郁子曦对骆谨行总有些敌意,此时也不例外,冷眼道:“世子难不成是专程来笑话我的?”
骆谨行坐在到他与香徕中间,道:“郁兄何必总是如此敌视于我,好歹当初郁史也帮助过我,骆谨行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怎么会笑话朋友呢。”
郁子曦道:“我可不记得世子什么时候把我当成朋友过。”
骆谨行道:“你我之间的隔阂在哪里你我心里有数,但若抛开这些不谈,你我不是没有成为盟友的可能。”
“盟友?”郁子曦奇怪地道:“世子若要寻找盟友似乎也该在本国寻找吧,我一个不被重视的高丽王子又能做什么呢!”
骆谨行道:“既然是盟友,自然要寻找有共同目标之人,在北辽与我共同目标的似乎都该被我视作敌人。”
郁子曦一副了然的样子,点头道:“倒也有理,只是我又能帮到世子什么呢?”
骆谨行道:“既然高丽已经与北巡建交,郁兄又是高丽使节中的一员,那么便总有能帮到的地方,明里不行还可以暗里……郁兄放心,只要我登上王位,必定会帮助郁兄巩固在高丽的地位,直到最后让你达成心愿。”
郁子曦定定地注视着他,见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思忖许久之后点头道:“也罢,便依了世子的意思,只要我郁子曦能帮到世子的必会顷尽全力,希望世子也能言之有信。”
骆谨行没说话却伸出一只手掌去。
郁子曦与他三击掌,两人相视而笑。
香徕在旁边看着两人暗想道:男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谈到女人便水火不容,谈到利益便能一拍即合,也罢,他们两个能化敌为友,以后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三人说了会话慧玲敢已经回来,香徕把郁子曦的东西再次还他,这次没再拒绝,痛快地收了回去。
慧玲道:“小姐,老爷似乎找你有事,让你回府后去见他一下。”
这些日子虽然连修等人没再怀疑香徕的身份,但从那个叫王石的哑巴车夫处得知,最近连修一直在张罗找人把香徕嫁出去,听说已经有好几家上门求亲的,只是连修不打算把香徕嫁给有权势或者是比较有实力的商人,以免她再生出事来,所以还在挑选中。
此时听说连修要见香徕,骆谨行和郁子曦都担心是连修强行给香徕定了亲事,告诉她要嫁人。
香徕见两人担心的模样,道:“没事的,他爱定谁定谁,我叫准了不嫁他还能把我怎么着。”
说着与二人告辞回了连府。
进府之后她没回凝芳园便先来到连修处。
见面之后连修没谈香徕出嫁的事先是问道:“听说你最近在王都里开了不少的商铺?”
香徕道:“也没从少,小打小闹的,有三四十家吧。”
连修嗤道:“三四十家?小打小闹?我可听你哥哥说你的铺子把连家的生意都顶了,难不成你也想像当初对付许宗德一样,把连家的生意也都挤掉?”
香徕道:“父亲您这是说到哪儿去了,女儿与许宗德是生死仇人,可是连家却是女儿自己的家啊,女儿的生意不就是连家的,有朝一日女儿嫁出门去,这些东西还不都是父亲与哥哥的。”
连修冷哼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你哥哥要接手你的商号你不给呢?”
香徕道:“父亲从前也说过哥哥不是经商的材料,这些商号都刚发展起来,在女儿手里它能挣几个钱,可是真到了哥哥手里,恐怕用不多久就要关张了,女儿想着父亲生女儿一回,从前不知道身世没能在父亲身边尽孝,既然现在回来了,何不趁着没出嫁的这段时间为父亲多尽一份心力,免得以后想起觉得心中有愧。”
连修不再说话,虽然他并不相信这是香徕的真心话,可是既然女儿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想了想又道:“哦,对了,父亲为你寻了一门亲事,是虞禄县男家的公子,乃是正室嫡出,据说仪表堂堂,配你绰绰有余,我已经许了人家,我已经找你母亲要了你的生辰八字送过去,若是对方没什么问题,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
香徕听了心头火起,不想让自己与商、官沾边也就罢了,找了个有爵位的还是最低等的,当下冷起脸道:“父亲怎么随随便便就给女儿定下亲事,您只凭媒人说相貌便认定那人配得起女儿,若是女儿嫁过发现那是酒囊饭袋,女儿后半生的幸福又何在?!”
连修见香徕又顶撞她也心中有气,道:“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你的年纪和名声,能嫁到男爵之家已经很是不错了,竟然还敢来责怪为父!我看你还是准备一下,把手下的商号交接给你哥哥,专心置办嫁礼吧。”
香徕冷笑道:“父亲就这么着急要我那点家当么?女儿也不妨对您明言,女儿的终身自己会决定,这个什么男爵之子我说什么也不会嫁,若强行逼我出嫁,小心我逃婚与人私奔,到时候更丢连家的人!”
说完转身便出了连修的书房。
回到凝芳园,她的脸色仍然很不好看。
杨梦婉见她气色不对,道:“可是去见过连修了?”
香徕道:“是的,他逼我嫁给一个什么狗屁男爵之子,被我拒绝了。”
杨梦婉笑道:“你又何必这么生气,左右这门亲事也是成不了的。”
香徕奇怪道:“你怎么知道一定不成?”
杨梦婉笑道:“我早知道连修若让你出嫁必会找我要庚贴,所以事先为你准备下一个大凶的八字,克夫克子克公婆,我就不信哪家为了娶个有钱的儿媳妇会连一家人的命都不要。”
香徕愣了一下后忽然失笑,道:“娘还真有手段,看来生姜还是老的辣呢!”
杨梦婉不无感慨道:“回到这个府里,事事都是你在替我出头,我又怎么能不为你着想一些……唉,有时我就在想,要是真有你这么个女儿就好了!”
香徕见她又说这样的话,只能安慰她道:“你放心好了,有这一声娘叫着,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女儿,哪怕是有一天把我们所有要对付的人都扳倒了,我还是会把你当亲娘一样,不会让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
杨梦婉听了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她年纪虽然不算很大,但是经过半生的磨难,心已经如同垂暮的老人,总担心自己有一日会孤独而去,自从见到香徕之后,她越发渴望有个亲人陪伴,香徕能这样说,实在让她觉得无比温暖。
杨梦婉的办法果然凑效,第二天那个所谓虞禄男爵家的媒人便把香徕的康贴送还到朱氏的手中,还在一个劲地唏嘘:“连三小姐这命也太硬了,这样的命得什么人能镇得住啊,有这样的命,搞不好都要孤老终身了。”
媒人说完走了,朱氏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便让人拿着香徕的八字出去批了一下,结果批了个伤官见官的命,逮谁克谁。
朱氏拿着那八字又看了一下,结果发现跟当年杨梦婉大概的生产日期根本对不上,朱氏气昨冒火,又拿着这假八字去找连修。
连修听完朱氏所说也极为恼火,道:“她能改咱们也能改,你去找人问一个兴夫旺子的那八字给换上。”
朱氏道:“即便换了虞禄男爵这肯定也是不行了,再怎么一个女儿也不能弄出两个八字来。”
连修道:“没有虞禄男爵还有别家,再找便是,打着连家的名头,还怕嫁不出去个女儿。”
朱氏这才带着些火气又去安排。
香徕得知亲事没成的消息后虽然稍稍安心了一点,可是知道连修必然不会就此罢休,便又想着其他应对之策。
可是在此时候派去会康的人回来了,带回一个让香徕无比恼火的消息,许宗德无钱还贷便要拿他在沿江村南山中的金矿抵押,袁东启全力反对,可是天徕还是把金矿收了。
香徕得知之后一股火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