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家去,在吕府里,咱们想怎么收拾她还不行!”
连香锦脸现笑意,道:“你这妮子,有点心眼啊!”
连香媛道:“我有什么心眼啊,不过是看不惯她一回府就耀武扬威的,爹和嫡母好脾气,咱们姐妹可不能惯着她,不把她整到灰头土脸,也不合她土包子的身份。”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窃笑,又到别的院子里拜年去了。
正月初六,连家大小姐连香音和姑爷吕甫生过府给连修夫妇拜年。
北辽虽然不轻视商人,但却有经商不得入仕、为官不得经商的律条,因此连家哪怕家资千万,却也没谁得个一官半职。
总算姑爷不算自家人,连香络才嫁了个武官,而连修对这个姑爷也格外器重,见他们回来便和儿子一起陪着。
连香音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后便和母亲回后院与众女眷见面,香徕虽从未与连香音见过,查上睡进府之后所见朱氏和连修生的连恭良和连香锦都一样惹人厌,因此对这个连香音也没什么好感,于是也没提前来见,只等着晚饭时一起。
朱氏早年是连修的侍妾,当年杨梦婉嫁给连个和的时候,连香音都已经两岁了,后来朱氏做上正室之位,她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后来才在姑姑加重雪的撮合之下嫁给了吕甫生。
连香音年长几岁,远较连香锦性子沈稳,可是听妹妹说了香徕进府后所做的那些事却也不由母亲憋气,于是连香锦和连香媛的煽动下便同意了两人的主意,打算哪天把香徕约到家里去好好收拾一番。
担心她们找不动香徕,待晚饭之时,一大家子人又坐在一起,连香音找机会向连修说道:“之前听母亲说父亲近来正为香徕妹妹的亲发愁,正好甫生在王都的朋又都嚷着让他请酒,这些人出身不错,年貌也与香徕妹妹相当,不如让家中的弟妹们也过去聚聚,若有人与三妹情投意合,倒也省了父母张罗。”
吕甫生听了一愣,他与他的狐朋狗友们早在年前就聚过了,不知道妻子为什么会突然又说要相聚,只是稍加思索便知必有原因,便也没当场戳破。
连修听女儿这样说略微思忖了一下,他原本打算待把香徕的财产都收过来后再给她找夫家,不过想着那样的话看在别人眼里也太明显了一些,倒不如现在就给她选着,等那边的财产一接手,立刻就把她嫁出去,大不了到时候给上一份丰厚的嫁妆,也就堵住外人的嘴了。
于是点头道:“嗯,难得你们知道为妹妹操心,香徕也实在不小了,为父急着让她回府便是想为她挑选个好夫婿,现在你们做姐姐、姐夫的肯操心,我便也放心了,此事你们看着办,但不管怎样也要选个可靠的人,不要因为香徕不是在府中长大而轻看了她。”
吕甫生还以为妻子是真心为新回连家的小姨子着想,连忙道:“岳父放心,小婿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人还是认识一些的,这次定要帮妹妹物色一位青年才俊,即要对妹妹好,也要配得上连家的家世。”
香徕一直坐在那里冷眼看着这些人冠冕堂皇地算计自己,心中暗暗冷笑,直到此时才开口道:“怎么父亲就这么急着让女儿出嫁么?女儿回到府中才十几天便开始选夫婿,难道就不怕旁人觉得父母接女儿回府别有用心?”
香徕在背后呛连修也就罢了,可是此时吕甫生在场,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让连修有些下不来台,连修脸色当即阴沉下来,道:“徕儿这是怎么说话呢!你姐姐、姐夫一片好意,为你谋划终身大事,你却如此不知轻重,岂不让姐姐、姐夫伤心!你虽回府时间短,可也没谁让你即刻就嫁,只是先看看是否有合意之人而已。”
香徕道:“这样说来女儿是不能不去了?也罢,只要父亲不怕您这养在外面的女儿给连府丢人,女儿便去走走过场也无妨。”
连修恼火地皱眉,以他对香徕的了解还真不敢确定,香徕会不会当众做出什么让人惊掉下巴的出格举动,无奈只好说道:“有什么不懂的多问你大姐,她会照应着你的,再怎么也不能丢了连府的人。”
香徕道:“那好吧,什么时候去,大姐叫人来知会一声。”
连香音道:“就正月十五吧,就算那些人去各地给长辈拜年的也都该回来了,人多一点挑中的可能便更大,而且正是上元节,若是有中意的,没准还能一起出去看看花灯什么的。”
香徕悄悄挑眉,心道看的什么花灯,不过是想多找几个人给你们帮忙罢了,不过本姑娘倒还真不在乎,若连你们都对付不了,拿什么收拾你爹。
她在这里想着,连香锦和连香媛那连也觉奸计得逞,悄悄相视暗笑。
过了初六,各店铺商号开张,香徕年前从会康府调些了有经验的管事过来,张罗在这边开其他店铺,新年伊始,她不得不出府照应着。
这天正在新铺子里和管事商谈事情,连府一个家人风风火火地找来,见到香徕急道:“三小姐,老爷让你快点回府,府里有人找。”
香徕好生奇怪,自从郁子曦走后,自己在王都除了骆谨行便没什么熟人了,而骆谨行再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大模大样地找到连府去吧?
想着她问家丁道:“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找我?”
家丁道:“我也不认识那人,只知道上午他不知从哪里跑来,说要进府见三小姐,守门的把他拦下了,那人便跪在府门外高喊小姐的名字,说若是见不到小姐便死在连家门口,老爷见闹得不像话,便把他叫到府里去了,然后就让小人出来找小姐。”
香徕听完更加惊讶,实在想不明白究竟什么人会这么疯狂,便先把这家丁打发回去,让他告诉连修自己马上就回,然后向管事打了个招呼后便带着慧玲和徐澈出门坐上马车往回走。
坐在车上慧玲还在开玩笑,道:“也忘了问那人什么年岁,没准是哪家公子哥见到小姐长得貌美,哭着喊着求亲去了呢!”
香徕没好气地白她一眼,道:“你个死妮子,竟然开起我的玩笑,看你没准是自己思春,便拿我来过嘴瘾!”
徐澈听着在旁边偷笑,慧玲不以为意道:“哪个有思春,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说若不是喜欢你到要发疯,哪个会做出这等事情?”
香徕道:“再怎么也不会是你说的那样,究竟怎么回事回府就知道,不要在这里瞎猜了。”
回到府门时去找她的那个家丁已经在府门外等见,见她的马车到来立刻上前,道:“三小姐,老爷说让我带你去见那人。”
香徕从车上下来,道:“头前带路。”
那家丁引着香徕进府向西侧耳房走去,来到门口后那家丁停下,道:“三小姐,要见你的人在里面候着,小人就不进去了。”
香徕有徐澈贴身保护,这要丁进与不进的并不在意,点头道:“好,你去吧。”
说话间慧玲开了房门,香徕迈步进到耳房的客堂之中。
可是一看堂内等她的人香徕却愣了,原来这人竟然是老对头许宗德。
许宗德见香徕回来,呼地一下便扑过来,叫道:“香徕小姐,你可回来了!”
徐澈就在香徕身边站着,怎么能让许宗德扑到香徕近前,向前跨了两步例把他拦住。
香徕认出是他心中有数,慢悠悠走到案旁坐下,冷着脸道:“这不是会康府的许大官人么,怎么这么有暇,竟然到王都来了?”
许宗德噗通一声跪在香徕面前,哭丧着一张老脸道:“香徕小姐,以前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小姐您,这次来是向小姐道歉的,请小姐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他说话的工夫,香徕一直在打量他,见几个月不见,许宗德竟然瘦了一大圈,从前一张油光锃亮的脸此时已经憔悴不堪。
她坐在那里纹丝不动,道:“许大官人何必如此轻贱,给我一个村姑下跪,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许宗德忙道:“哪里的话,从前都是小人有眼无珠,没认出小姐是块金镶玉,狗胆包天开罪小姐,小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香徕冷笑道:“不要往心里去?若不是有人助我,当初我便死在你那几个刺客的手下、若不是我拼着性命不要,我养父的一条性命便要白白葬送在你的手里,现在你让我不要往心里去,你觉得可能吗?!”
许宗德哭道:“香徕小姐,小人知错了,小人也是追悔及!这次可是诚心来向小姐认错的,您已经把小人整到这个地步了,什么气也该出了,就饶小人一马吧!毕竟当日死那人只是小姐的养父,小姐能重回连家,小人也算也出过一点力,求您看在小人这点功劳的份上就放过小人!我也不多求,只要别让沈天徕收我的府宅就行!”
香徕听他的话更气,站起身来道:“亏你也敢说出口,养父又怎么了?俗话说生恩大于养恩,我养父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最后却死在你的手里,我没直接要你的命已经便宜你了,你现在竟然还敢让我给你留下家宅?还是不要做梦了!”
说着朝徐澈道:“立刻把他拖出去,然后派人告诉天徕,该收什么收什么,连本带利一分都不能少!”
徐澈上前揪住许宗德的胳膊便把他拖起,边拖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害别人的时候你想什么来着!”
说着已经把许宗德拖出门去,一路拉向连府之外。
慧玲听着许宗德走出老远还在叫喊求香徕放过,她冷落着一张小脸道:“这老家伙脸皮真厚,当初姑父被打死的时候有多惨,姑姑和大姨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给姑父打官司,可是却连个凶手的影子都没见到,若不是有香徕姐,姑父可真就白死了,哪还会见到这老家伙呼天抢地求饶的一天!”
香徕听她说话也想起从前,不自觉把那时和现在做起比较。
那时候生活虽然清苦,却有娘和二姨、天徕,虽然那时张氏对自己一家人不好,又有吴招娣整天叫骂,可是过得却也比现在轻松。
想想现在与从前的两个大伯,一真一假,一好一坏,假的那个大伯虽然没本事,但却真心想着自家这几口人,甚至因此被吴招娣骂出病来;而现在这个真大伯,道貌岸然地披着一张人皮,可背地里却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恶事,即便眼下以为自己是他的女儿,却也没有几分真心,算来算去只想算走自己手里的钱财,相比之下,连修还真是连沈万金的一根寒毛都不及……
她正想着,连修的贴身随从却找来,告诉香徕连修想见她。
香徕便随着他来到连修在前府的书房。
连修见香徕进来,道:“怎么搞的,弄得那人在府内府处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香徕道:“那是我从前的仇家,找我求饶来了。”
连修道:“什么仇家不仇家的,我都听说了,不过是因为你养父的事有点过节,我看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把人逼到绝路上,不然若是那人没完没了,岂不有损连家的声誉。”
香徕的眼睛微微挑起,道:“怎么父亲也觉得我养父的死无足轻重?他毕竟养活了你女儿十几年,说句过份的话,他对女儿的恩情不比父亲少,对于残害他的人,女儿半分情面都不会留!”
不知为何,连修听着“女儿”这番话,心底竟无端生出一丝冷意,感觉自己在香徕的心里竟然如同那许宗德一般,可是这种感觉只是一闪便被他忽略,再怎么这也是自己的女儿,即便对自己不亲近也不至于像对待仇人一样吧。
想着说道:“罢了,你饶不饶那许宗德都行,反正也都是进府前的事了,只要以后尽量本分些就好,我看你那些铺子最好还是不要自己经营了,你看哪家的小姐有整天和一群管事账房混在一起的,我已经叫你大哥抽调人手,过些日子便去帮你把各商号都经管起来,以后你就在府里和你嫡母姨娘们学些针线女红,安心等着出嫁就好。”
香徕眉头轻轻一动,心道这动作还真快呢,都开始抽调人手了,只不过你以为那么轻易就会如愿?真当我是送上门来让你剥皮的傻子不成?!
于是故作意外道:“哟,父亲做这样的打算怎么没与我说一声,女儿早就交待下面管事,没有东家本人到场,任何人也不能接手我商号的。”
连修道:“那也没什么,不行到时候你再跟着出去走走,各处交待一下就行了。”
香徕在心底暗哼,道:“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女儿的户籍也没过来,说这些还早。”
连修没说话,只是用鼻子“嗯”了一声,香徕见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便也不再多说,告退后出书房回了后宅。
正月十五前一天,连香锦正在和连香媛谋划着明天如何让香徕出丑,却听丫环来报,说三王子来了。
连香锦兴奋得不得了,她和骆骞青梅竹马,从很小的时候姑姑连重雪便许下两人的亲事,说无论如何,也要让侄女做自己的正室儿媳妇。
若非如此,连修这些年也不会予求予取,全力资助妹妹结交北辽的文武官员,其目的还不是希望外甥真的能登上王位,若再能一朝平南,自己便是国丈了。
不管他们的这些野心现不现实,这骆骞却也挺喜欢连香锦的,毕竟连香锦的相貌一等一,又知书达理、娇俏可人,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超级有钱的爹,就算自己登不上王位,有这样一个丈人也够一辈子吃香喝辣了。
为了哄连香锦高兴,今年春节前骆骞便特地让王宫里的花炮工匠研制新型的烟花,打算上元节时放给连香锦看,今天早早的来告诉连香锦一声,想问她在什么地点燃放。
连香锦在连香媛的陪同之下乐呵呵地来到花厅与骆骞见面,见桌案上放了一个盒子,问道:“表哥,你这又是带什么给我了?”
骆骞道:“我刚才路过高丽商铺进去转了转,见这个白铜手炉做得精巧,想着表妹冬天手爱冷,便买下带过来了。”
说着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有一个雕着精美“喜上梅梢”纹的纯白小手炉。
连香锦手指来回抚摸着光滑的炉盖道:“难为表哥时刻都想着我。”
骆骞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只要表妹喜欢就好。”
连香锦含笑不说话,连香媛在旁道:“只消是三王子送的,哪样都是好的,三姐在乎的可不是值多少银子,在乎的可是三王子对她有多少心思呢!”
骆骞道:“香媛还是这样会说话,只是你现在这声‘三姐‘叫得是不是不对了,我听说舅舅可又多出一个女儿,按年岁要排在香锦之上吧。”
他这一说,连香锦立刻不高兴了,道:“你还说呢,那个女人讨厌死了,进府就骑在我头上当姐姐,真让人不甘!”
骆骞道:“怎么,可是她欺负表妹了?若是欺负你只管跟表哥说,看我怎么帮你出气!”
连香锦道:“倒没直接欺负我,可是却把我娘气得要命,而且那女人不论跟谁说话,都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一点女孩家的温柔贤淑劲儿都没有,要多招人烦有多招人烦!”
骆骞道:“她的事我也听说一些,从前不过是个种田的村姑,骆轩还曾向父亲提起过她,连松宁租地的事都是因为她种那几亩稻子给搅黄的,哼哼,想不到混来混去,竟然还成了舅舅的女儿,不过山鸡再怎么变也变不成凤凰,粗鄙是一定的了。”
连香锦道:“表哥说得是,看那女人的模样,还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