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发现香徕是个女孩子,因此对她的印象格外深。
香徕没想到竟然会被他认出来,笑道:“呵呵,韩先生真是好眼力,你的医术也真好,说我大伯的病可以治,便真见好了,说我给娘拿药不当事便也真没什么作用,我这次来是想请您出诊,到我家去给我娘看看。”
韩先生问道:“你家在哪儿?”
香徕道:“我家在松花江边上,下了官道还有十几里的山路,来回需要两天,不知道先生要多少银子?”
韩先生叹气道:“哎,这可是太远了,若是从前我还有可能去,但是现在家父身体欠妥,不能再坐诊了,我实在走不开!”
香徕有些着急,娘不来,大夫还不去,这病不是真要看不成了,于是再次道:“大夫,您可不可以把别的病人推一推,我有银子的,诊费绝对不会差了您的。”
韩先生还是道:“我差的不是银子,而是真的走不开,济安堂自打开起来便没有一日关张过,你娘生病,别人也生病,我总不能为了一个把一群病放着不管,你若是真想上我这来治,就把你娘带到这里来。”
香徕心道她若是来,我还犯得着花大价钱请你回家么。
不过眼下人家已经明明白白地拒绝了自己,也只能另想办法了,于是便把大伯现在的情况说了一下,让韩先生又给开了个方子,拿药的时候没用桂芳出声她便把银子付了。
然后两人拿着半袋子药出了济安堂,香徕想了想又找别的医馆问了几家,终于打听到一个肯到沿江屯去出诊的,和他约定好明天早上一起出发,这才和桂芳回到客栈。
第二天早上,五人接上医馆的先生便回程了。
这次回家比较顺利,几匹马脚力都好,又是轻车熟路,回到家里天还大亮着,山路上也没再遇到野兽之类。
回家之后顺子和秀芬把办喜事用的东西直接运回家,桂芳也提着大袋子药回了东院,王二林回家时香徕也把表示谢意的两块花布给他带了回去。
一家人把香徕置办的大堆东西搬进屋里,然后便让先生给香徕娘看病。
香徕娘之前死活不去城里,现在闺女把大夫都请到家来了,她再怎么也不能不看,便由着先生望闻问切。
也不知道是香徕娘真的没大毛病,还是香徕请来的这个先生医术一般,看了好半天后,先生说道:“嗯,气亏血虚,肝脾失调,开几剂药调理着,自己再好生将养就没事了。”
香徕道:“先生,我娘真的没大事?”
那先生道:“当然没大事,你这丫头怎么回事,难不成巴着你娘得重病?”
香徕被他气得直瞪眼,香徕娘见闺女生气,道:“没事的香儿,娘早就说没病,是你偏不信,非得把先生找家来,现在先生都说了,你还有什么不信的。”
香徕对医术一窍不通,便也只能将就着信了,朝那先生道:“哦,那你给开方子吧,明天我再随你回城里抓药。”
就这样那先生给香徕写了张方子,然后又在沈家住了一夜,第三天香徕借了顺子家的车,套上那两匹新买来的马,第一次尝试独自驾车去松宁。
还好这两匹马果然是驯练纯熟的马匹,以她这样半吊子的驾车技术竟然也在当顺顺当当地到达松宁。
进城后她直接在这个大夫的医馆拿了药,然后去首饰铺子把她昨日抽空定的东西取走,又顺便买了两副鞍,想着以后学习骑马,这样来回赶路就方便了。
第五十章 送个人给你()
沈香徕在松宁住了一夜,之后又只身驾车回到沿江村。
回家之后在监督母亲按时吃药的同时,她又开始了她的扩地计划。
沿江村周围的洼地有的是,更重要的是水源充足,近的地方可以直接从河里注水,远的地方便要挖渠引水了。
不过这次却不再用她和娘、二姨娘出力,因为手里有了银子。
沿江屯秋收后人手有的是,听说有银子挣,哪家都能派出一两个人手。
就这样整个沿江西屯几乎都被她带动起来,按照香徕的指派,在无人耕种的洼地荒滩上劳作着。
香徕计划明年要种五十亩水稻,五十亩的稻田全都用人力开垦可是一项大工程,估计今年秋天不可能全部完成,剩下一部分只能等明春天化冻后继续开垦耕。不过好在沿江西村的人都很勤劳,只要有银子挣便有人愿意来,相信到时候也不难雇到人手。
在她带着沿江西屯的人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隆盛钱庄的掌柜已经把她的稻子送往王都,随同稻子回去的还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人。
十几天后到达王都兆阳城。
骆谨行在自己的府亲自接收了这批稻谷。
他一边捏着那颗粒饱满的稻谷一边听随同回来的人禀报沈香徕详细情况。
只听那探子头目说道:“沈香徕父亲沈万禄、幼时被卖与人为奴,主家不明,沈香徕母亲姓氏不明,随沈万禄回乡时便已经怀上沈香徕,此妇人精通琴棋诗书,来历颇为可疑,沈香徕自小受教于母亲,父亲去世前性格懦弱,不精农事,在沈万禄去世几个月后突然性情大变,据说这种现象是某次从房上摔下后发生的……”
这探子足足讲了有一柱香的时候,事无巨细,把他打听到所有关于沈香徕的事情都禀报了一遍,甚至连香徕性格改变之后吃饭的姿态有所改变都打听来了。
若是沈香徕听到绝对会大吃一惊,因为有很多关于她的事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
骆谨行耐心地听完,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不由低声自语道:“抗摔了一跤,然后就会务农了、性子也变了,这还真是奇怪……”
说着又看向手中的稻谷,道:“只是变得好啊,若不变,我北辽能长出稻谷来么……”
说着又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事了?”
那探子想了想迟疑道:“呃……我们在监视沈香徕的时候听说前阵子沿江西村时常有生人出现,也曾经打听过关于她的事情,不知道这算不算?”
骆谨行勾嘴笑了笑,道:“看来不只我,还有别人也对她有兴趣呢!嗯……你们再去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出究竟是谁在打她的主意,这么好个女子,可不能落到旁人手里去!”
探子领命退了下去。
与骆谨行寸步不离的徐麟道:“世子,你对这个沈香徕未免上过上心了吧。”
骆谨行捻着手中的稻粒,道:“我是对我北辽的粮食上心,北辽本就气候寒冷庄稼只能生一季,从前可以光明正大地向南辽要粮食,但以后情况不同了,若想有足够的能力与南辽抗衡,没有粮食怎么行。”
徐麟道:“倒也是,单是水稻这边就被南辽卡得肉疼,想咱北辽的平常百姓又有几家是吃过稻米的,这东西在北辽简直珍珠一样稀有!”
骆谨行轻轻伸手,攥成漏斗形,把稻粒细细地漏回袋中,道:“有了沈香徕,以后会有所有百姓都吃得起稻米的那一天……只是一定要让她好好的,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徐麟道:“她一个种田的丫头,能出什么意外。”
骆谨行背手走了两步,道:“我总感觉那天晚上的刺客不对劲,刚才探子又说早就有人打听过沈香徕,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想对她不利呢?”
徐麟仍旧绷着一张脸,道:“不会吧,不过种个稻子,会得罪什么人,还专程雇刺客来杀她?”
骆谨行道:“这我就不知道,不过还是预防着点儿,哪怕没人想杀她,也该看着点她不要被别人拉拢去……”
说着转头看着徐麟,道:“对了,你不是说你弟弟功夫也很好么,能不能想办法把他送到沈香徕身边去,一来可以保护沈香徕,再者预防有人抢先把沈香徕送到父王面前去邀功。”
徐麟万年不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惊讶地说道:“我弟弟!去保护她?我弟弟跟随大将军立下诸多战功,马上就要升作大将军的副将了,怎么能去保护一个乡下丫头!”
骆谨行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没事,在哪里不都一样立功,有我在,还怕将来没有他的荣华富贵?再说,去沈香徕那里顶多是种种地,在军中多危险,没准哪天与南辽开战,你就不怕他有个闪失?”
徐麟一脸的欲哭无泪,不过知道即便自己不答应,只消骆谨行和秦铠一句话,弟弟还是逃不了去沈香徕身边卧底的命运,无奈只得叹气道:“唉,既然世子有命,我跟他说就是,只是大将军那边还要世子自己打招呼。”
骆谨行满意地笑道:“这个没问题,我稍后给舅舅写信。”
……
香徕忙活着扩稻田的同时,桂芳和顺子也成亲了。
作为幕后的媒人,又是堂姐与发小成亲,香徕不可能不露。
她本想很低调地送个亲,吃了喜宴便回来,可是她现在已经是沿江屯的名人了,走到哪里都一群人和她打招呼。
沿江村东西两屯距离不远,两村间的人也一直有往来,西村的人见到香徕热情无比,可是东村的人看着香徕却神情古怪。
香徕一开始以为西村的人能够挣到自己的银子,东村的人妒忌才会这样,便没当回事,喝完喜酒后和招待女客的人打了招呼便往回走。
办喜事来的客人太多,顺子自家招待不过来,便借了西院邻居赵大家的院子一起操办,香徕往家走路过赵大家的门前,见一群人坐在一起闲聊,等着开下一波喜宴。
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却见随着自己走近,面向着自己的几个人神情都有尴尬,楞眉愣眼的不再参与议论,只有前对着自己的几人还在一边哄笑一边继续说着什么。
香徕搭眼细看,却见背对着自己的几个人中有一个是吴招娣,此时正在向另外几个讲得口沫横飞。
第五十一章 就是找抽()
只听吴招娣说道:“……真不是瞎说,我亲眼看见的,一块儿三个男人从他们家出来,老的少的都有,估计娘三个都有份儿,还有松宁城的那个,我家大昌都把她们堵在屋了里了还不承认,结果那男人后来找到家来了,嘻嘻嘻嘻……”
一阵窃笑后又说道:“你说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再怎么藏着掖着不也没用,终究还是得被人知道!你们是没瞧见,那娘仨个下作得哟,为了点银子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做出来……”
她这里说着,旁边的人还在随声附和,极其不屑地咂着嘴,道:“啧啧啧,我说一个小丫头怎么有那大本事呢,敢情都是豁出去脸皮换的!”
吴招娣不知道沈香徕已经走到她身后,还继续在那里造谣:“就是,你们没见这屯子里的男人见到她都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有多少人尝过腥味儿呢……”
沈香徕听着这样糟践自己,顿时火气上涌,难怪最近吴招娣老实了呢,原来只是表面上的,明着讨不去好,竟然改成背后嚼舌根了,虽然自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却不能容她这样污蔑!
想到这里她站在吴招娣背阴冷着声音道:“既然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么就把我都勾搭过谁都一个个报出来,让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的知道,让我也了解一下!”
吴招娣听到她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被火燎了一样嗖地跳起来,转过身看着她结巴道:“沈、沈香徕?!”
香徕没容她反应过来,上前两步抬手就又是一个嘴巴,扇完之后半步没退,手指在她鼻子尖上道:“吴招娣,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有心看在亲戚的面子忍让你,你偏偏登鼻子上脸,竟然在背后这么糟践我,我今天一定与你没完!你现在就立刻给说,我沈香徕究竟都与哪个不清不楚了,一个一个叫出来与我当对质,有这事我立刻跳松花江里死去!没有这事,你当着东西两村老老少少的面儿给我磕头认错,如若不然我立刻把你送到松宁县衙,告你个造谣污蔑之罪!”
吴招娣本来想还手去打香徕,可是一听香徕让她指名道姓说出人来立刻傻了,香徕和郁子曦、骆谨行的事儿都是她臆想的不说,说香徕和村里好多男人有染更是她凭空捏造,真问到头上,她哪敢随便去咬谁。
她捂着脸呆了一会儿,道:“都、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哪好意思说!”
香徕道:“乡里乡亲的你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小姑子就好意思编排?今天我还就豁出去了,你要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你……”
吴招娣被逼得急了,你了两声叫道:“就算是你和村里的男人没关系,松宁府那个总有吧?你家总是来过三个男人吧?男人和女人呆在一间屋子里,不做那种事儿还能什么?!”
香徕怒极,叫道:“放你娘的屁!你和你爹在一个屋子里多少次?难道都做那种事了!”
吴招娣被香徕骂得实在挂不住了,松开捂着脸的手向香徕抓来,边抓边叫道:“沈香徕,你才放屁,你和你爹才有那种事!”
办喜事正是人多的时候,两人刚吵起来时便围过来一大群人。
西屯办喜事当然还是西屯的人多,而沈香徕和吴招娣在西屯究竟谁的人缘好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西屯一大半的人都在挣着香徕的钱,哪个也不能让香徕吃亏。
吴招娣向前一扑,周围立刻十几双手伸过来把她扯住,纷纷劝道:“大昌媳妇你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话,动啥手啊……”
吴招娣气得几乎要吐血,之前香徕打她的时候没一个人劝,现在她一动一大群人拦着,摆明了是在拉偏架,可是没办法,以她的力气挣不过许多人,事情又不占在理上,任她怎么叫也没人给她出头。
这时候正在屋里坐福的桂芳和招待客人的顺子也被心动出来。
她们的喜宴上有人打架,而且打架的两方却是新娘子的亲嫂子和堂妹,桂芳就是心再宽也坐不下去了,披着盖头就从耿家跑出来。
跑到近前两边看了看,道:“香徕、嫂子,你们别吵了,有事儿回家说去好不好?”
香徕见作为新娘子的桂芳也被惊动出来,有些于心不忍,反正自己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暂时这口气算是出了,真要说让吴招娣给自己道歉认错是不可能的,于是朝秀芬道:“没事的桂芳姐,我也是一进被她气得忍不住才动手,你赶快回去坐福去吧,没的冲了你的喜气!”
香徕替桂芳着想,可是吴招娣却没这份觉悟,见桂芳出来,把她在香徕这里受的窝囊气又撒向桂芳,叫道:“你们两个小蹄子,以为勾搭在一块就能欺负人了!”
这时正在被耿家陪客的人扯着劝酒的大昌闻讯也赶了过来。
听说媳妇和香徕打架,以他的智商也能想到,一定是吴招娣又得罪到香徕了,他跑出来便拉吴招娣,道:“快点回家吧,桂芳办着喜事,你在这里这么闹腾也不嫌丢人!”
吴招娣吃了亏,气得朝大昌又踢又打,道:“沈大昌,你个完蛋玩意,自己的老婆让人欺负你也不敢出头!”
可是奈何她力气没有大昌大,无论怎么挣扎还是被大昌拖回斜对门的家中去了。
香徕心头仍然存着余怒未消,可是转眼看桂芳却已经玄然欲泣,知道她一定是觉得丢人了。想到这里她拉着桂芳的手,道:“桂芳姐,我真不是有意的,要不是她糟蹋我的名声,我也不会发这么大火!”
桂芳点头道:“我知道,她传你坏话的时候我遭到过,也警告过她,怕你知道生气才没告诉你,没想到她今天当着这么多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