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许久之后吐了一口气,面带笑容道:“去吧。”
有了他这句话,骆谨行算是彻底放心了,这等于父王认可了自己和香徕的关系,他顿时满脸喜色,道:“儿臣谢过父王。”
说着捏香徕的手示意。
香徕此时还有点发懵,不知道他们父子俩简单的话语中都有什么含意,于是按照正常的礼仪,道:“臣谢过王上,臣暂且告退。”
说完与骆谨行一起出了宴会宫殿出到外面。
来到外面后才发现,原来慧玲和徐澈都被徐麟带进宫来,此时二人正和徐麟、安广等骆谨行的随从一起在外面等着。
慧玲见香徕和骆谨行一起出来,拿着她的披风过来,道:“让你多穿你不多穿,现在冷了吧。”
香徕道:“我也没想到宫中会这么冷。”
骆谨行道:“你不是早就说过宫墙又高又冷么,怎么会想不到呢。”
香徕嗔他一眼,心道那只是种比喻,我又怎么知道宫中的冬天真是这么冷。
骆谨行把她往怀里揽了揽,道:“不过没事,我说过有我呢,走,随我去个地方。”
有了慧玲的披风,再加上骆谨行的怀抱,香徕觉得出到外面反倒不似先前那么冷了,便随着他一起向前走去。
徐麟、徐澈和慧玲三人不敢远离,便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再说香徕和骆谨行出来之后,殿中比较冷清的宫宴上忽然有了话题,有大臣问北辽王,道:“王上,世子的婚事一拖再拖,是不是这次要有眉目了?”
北辽王道:“嗯,或许吧,回头我问问谨行是怎么想的,实在老大不小了,该怎么便怎么吧……”
群臣一听更加确定之前的判断,纷纷举杯提前庆贺。
香徕和骆谨行一起离开大殿向后面走去,宫殿走过了一重又一重,彩灯高挂却没有多少人声,偶尔听到一两道笑也都不敢放肆张扬,都低低的压抑着。
香徕心道:“长在这样的深宫中,难得身边这人还能保持着从容自在的心态,若是真的一辈子生活这里,身边没有一个贴心人陪着真是一种悲哀……”
想着的时候骆谨行已经带她来到一座宫殿前。
这座宫殿不算新,但却看出得从前的富丽堂皇。
骆谨行在宫门前停下脚步,看着紧闭的宫门道:“这宣华宫就是我长大的地方,十岁之前我和母后一起生活在这里,那时候天真又快活,一点烦恼和伤心都没有。”
香徕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她知道骆谨行十分思念他去世的母后,而且他似乎很早就知道他的母亲是被连重雪害死的。
她不知道若是骆谨行再说下去,到伤心崩溃之时自己该如何劝他。
可是骆谨行带她来却不是为了让她随自己伤心的,只说到这里便停住,道:“走,我带你到里面去。”
说着让安广打开门进到里面。
进院之后,香徕眼前却是一亮,只见这宫内到处都挂满了宫灯,有掐丝珐琅的八仙灯,也有巾金嵌玉的花鸟灯,还有玲珑精致的团花灯,总之大大小小,各种各样,挂满了整个宫殿,把这里照耀得如同仙境。
香徕看这美景呆了一瞬,惊叹道:“这么多灯?!”
骆谨行道:“是啊,我母亲生前最喜欢宫灯,每年过年父王都会为她准备好多,也也会专门叫宫人给我做一些小的来玩儿……正因为这样,当年我在松花江里看到你放河灯才会格外留意,那里距离离母亲很近,想必你放的灯她也会看到。”
香徕不说话,这样的话题继续下去只能让人更伤心。
骆谨行也很快收住,带她走向里面。
王宫中的宣华宫不似连府的凝芳园那般被视为禁地,这里原有的宫人还都留在宫中,把宫殿打扫得干干净净,骆谨行每次回王宫都住在这里。
听到宫门响里面的宫人出来把二人迎接进去。
见骆谨行带了一名官员回来宫人们心生疑惑,在仔细打量过清香徕的身形和面容之后忽然明白了什么,一个个虽然低头头侍候,却仍是忍不住好奇地偷眼往香徕身上瞄。
香徕与骆谨行认识以来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异样的目光,转头向骆谨行看去。
骆谨行知道她不适应,问宫人们道:“饭菜准备好了么?”
宫人点头道:“回世子,早就准备好了。”
骆谨行道:“哦,准备好了你们便都出去吧,用得着你的时候再叫你们进来。”
宣华宫的宫人们答应一声都退了出去。
安广站在那里发了一下愣,道:“世子,那我们呢?”
骆谨行斜眼瞟向他,道:“你觉得呢?”
没等安广想明白,徐麟已经拉着他向外走去,边走边低声道:“安总管不是一直挺机灵的么,今天怎么犯傻了……”
看到这情形,慧玲和徐澈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一样该离开,两人眼含暗笑溜向宫外。
香徕道:“怎么,你又让他们准备了饭菜?”
骆谨行道:“我早知道宫宴上的东西不会好吃,便让他们提前准备了,不然这大半夜的,还能让你冷着肚子回去么。”
说着摸起桌上的一个手炉放在香徕手里,帮她把披风解开放在一旁,道:“怎么样,还冷么?”
香徕道:“这宫中烧得这样暖,怎么还会冷。”
骆谨行道:“即会不冷便来吧,饭菜在里边。”
香徕随他走到里面,见楠木的八仙桌上果然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看着上面冒出的淡淡热气就知道一定比宫宴上的强多了。
在大殿中冷嗖嗖坐在现在,她的肚子也早就饿了,便与骆谨行一起坐在桌边。
骆谨行拿起酒壶为她斟了一杯,道:“这是上好的樱桃酒,甘甜香醇,没什么辣气,先喝一点暖暖胃。”
香徕端起杯来喝下,见他望着自己,道:“谨行怎么不喝?”
骆谨行道:“不想喝,只想这样看着你,想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安安静静单独相处的机会真是不多。”
香徕想了想,道:“是啊,似乎能这样有一个单独没人打扰的空间,这还是第一次呢……”
第一一三章()
骆谨行道:“是啊,能在这样时时间,这样的充满思念的一个地方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真是该当万分珍惜……来,吃点菜,看你吃东西我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说着夹了一片松茸送到香徕嘴边。
香徕张口欲吃,却还觉得他的话别扭,怀疑道:“你是不是在嘲笑我是饭桶?”
骆谨行夹着菜笑起来,道:“我即便再没本事也不至供不起你吃吧,怎么会笑话你吃得多,我只是觉得你从来都不矫揉造作,在我眼前永远那样真实的,让我不用去猜,不用去怀疑,和这样的你在一起真的很安心。”
香徕也笑了,就着他的筷子把松茸吃了。
骆谨行又给她倒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倒了之后却没立刻喝,捏在手里看着那晶莹红润的酒汁,眼中满是追思,道:“这是我母亲喜欢的酒,我小的时候就知道这酒很甜,常常趁母亲不注意偷喝,有一次喝醉了说胡话,说我长大了要娶一个像她一样漂亮的妃子,而且这一辈子只娶一个,不会像爹一样让娘伤心,母亲听完哭了一整晚,第二天我见她眼睛红红的,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香徕见他情绪再次低落,握住他的手,道:“谨行,真是苦了你了,你母亲去世后的这些年,你可是每一个除夕夜都是这样过的么?”
骆谨行抿嘴强笑了下,道:“是啊,前两年还不及现在,最起码现在能想些办法寄托,可是那时候除了想还是想,想到想去另一个世界见她……”
说到这里忽然停住,道:“算了,我又情不自禁了,想着不说不说还是说了,简直是不想让你好好过年。”
香徕道:“没关系,我愿意听你过去的事,更希望能帮你分担。”
骆谨行道:“好,你若愿意以后我机会我把我从小到大的事都说给你听,包括小时候淘气被父王罚抄书、跟舅舅学骑马磨破屁股,现在么……还是先把你喂饱了再说。”
说着又夹了块肉去喂香徕。
香徕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不会自己吃,总让你喂什么。”
说着却还是把骆谨行递来的菜吃了,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鹿唇给骆谨行,只不过没有像他一样喂到嘴里,面是放在他面前的食碟中。
骆谨行看着那块鹿唇摇头叹气。
香徕奇怪道:“怎么,你不喜欢吃这东西?”
骆谨行道:“哪里啊,我是在为我不值。”
“不值?怎么不值了?”
骆谨行可怜兮兮道:“可惜我巴巴的又是斟酒又是送菜的讨好着,结果人家把菜丢在我盘子里就不管了,你说我值不值?”
香徕瞪眼,原来这家伙说来说去意思是让自己也喂他,都好手好脚的,自己吃不行,作什么偏要喂来喂去矫情。
本有心不管,可是见骆谨行眨着眼睛满脸哀怨地看自己,看来看去香徕受不了,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看在是在你母亲宫里的份上我就喂你一次,以后再不许这样耍无赖。”
骆谨行立刻笑道:“是,世子妃娘娘,小人以后一定不敢再撒娇!”
香徕又被他逗笑,夹起盘中的鹿唇送到他嘴边,道:“哪个有说说要做你的世子妃,少在那里臭美了!”
骆谨行吃下那块鹿唇,又往她身边坐了坐,道:“还说没有,刚才当着群臣的面让我牵着手,我父王又点头同意我们一起离开,又在这样的时间与我来到我母亲的宫中,这样还不算答应做我的世子妃,你觉得还要如何?”
香徕微微脸红,嘴硬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又没正经问过我,我也没正式答应你,总之就是不算!”
骆谨行把身子全部转过来,面对着她,道:“你是在怪我没有正面求你?那好,我现在便向你求亲,香徕,你做我的世子妃可好?”
香徕嘟着嘴,心道这算什么,挂了满宫的彩灯是为了思念你娘,倒了两杯樱桃酒也是思念你娘的,前后不过喂了我一块蘑菇一块肉,这样就想把本姑娘骗去做老婆?想得美,就这么点诚意我才不答应。
骆谨行见她还不说话,道:“怎么,还不行啊,唉,看来不‘重礼贿赂’是不行了。”
说完拉着香徕站起,道:“走,再跟我来。”
香徕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任他拉着又向里面走。
再里面便是从前北辽王妃寝宫的主卧室,这里面也挂着许多彩灯。房间侧边红檀木鎏金的凤床帷幔低垂,墙角花架上的兰花不知怎么养的,正在这几天绽放,花瓣洁白如玉,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骆谨行拉着香徕走到墙边精美的雕花案旁,道:“你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
香徕向案上看去,只见那上面摆着三样东西,首先入眼的是一串多到惊人的钥匙,另外两个都是盒子,里面不知装的什么。
骆谨行注视着香徕说道:“这些天就在冥思苦想,想你大概喜欢什么,可是却发现不知是我不够了解你,还是你中意的东西真的太少,与你相识已有六年,可是竟不知道你最喜欢什么,想来想去只能拿来这些……”
说着把目光转向桌案上,先拿起那串钥匙,道:“这是世子府所有正常房间、密室、暗室、柜子、盒子、抽屉……总之是所有锁头的钥匙,现在全都交给你,不为告诉你我府里有多少把锁,只想告诉你,只为告诉你,我的世界,没有一处向你隐藏……”
仅这一句话,香徕的心就被触动了,爱一个人莫过于不设防,他的锁是多,可想的却不是锁住自己,而是把一切都向自己开放,这样的态度,想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有。
她正想着,骆谨行又抬手打开那两个盒子,道:“这里面一个是我的所有家当,汇远钱庄在舅舅名下,我有的只是隆盛钱庄的房地契,外加其他一些产业,虽然比不得你,但却已经是我的所有……还有这边,这是世子的金册金宝,是我将来继承王位的凭证,这些三样东西代表我的财富、地位和对你的热诚之意,现在我把它们、连同你面前的这个人,都送给你,保证这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除你之外再不会喜欢其他女子,想问你一句,你、可愿意要我?”
其实哪还用这么多,在他把所有钥匙都交给香徕的时候,香徕就已经被他打动,现在赤裸裸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的一切都摆在香徕眼前,问的却不再是香徕肯不肯嫁他,而是问香徕肯不肯要他,这样的诚意,哪还有人能去拒绝。
香徕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今天终于真真切切地听他说出口中。她眼中泛着晶莹的光芒,张开双臂把骆谨行抱在怀里,低声呢喃道:“够了、够了,我怎么会不要你,只要确定你的心属于我就什么都够了!”
骆谨行反手把她抱得更紧,轻声道:“你这个女子真是折磨人,本来觉得你也是喜欢我的,可却总让我提心吊胆,总让我觉得还差哪里不足以打动你,现在听到你这句话,总算放心了……”
边说着他灼热的双唇已经低下来寻到香徕的唇上。
香徕轻轻抬头回应,两人四臂相拥,缠绵在一起。
不知怎地、不知何时,两人便缠绵到那张凤榻上,旖旎缱绻,温情无限……
一番恩爱之后两人相拥而卧,骆谨行指尖带着水一样温柔轻抚香徕额边的碎发,嘴角的笑意清甜又满足,柔声道:“香徕,我心里有好多疑问想问你,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说。”
香徕道:“什么,你说。”
骆谨行迟疑道:“记得我当年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有种莫名其妙的神秘,再经过后来对你的了解,更发现你有很多让人无法理解之处,你……可愿意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
香徕轻轻抬头看着他,看向他清亮目光的深处。
骆谨行见她这样看自己,道:“没关系,若是你不想说便不说,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虽然他说得随意,可是香徕却看出他深藏的一丝失落,心下又是一阵不忍,目光闪动了一下,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搂着骆谨行光滑的肩膀往他怀里挤了挤,轻声道:“骆谨行,若我说了,可会吓到你?”
骆谨行隽秀的面孔在她头上轻笑,道:“你觉得我就那么胆小,随随便便就会吓到?”
香徕道:“不是觉得你胆小,而是我要说的太过耸人听闻。”
骆谨行道:“没事,你说吧,我保证不会吓到。”
香徕再次抬着,看着他的神色,道:“我若说我有前世的记忆,你可会相信?”
骆谨行怔怔地看了她好久,道:“这……可能么?”
香徕再次低头,堵气道:“不信算了,是你问的,告诉你了你又怀疑。”
骆谨行抱了抱她,道:“不是不相信你,实在这样的说法太过玄异,你总该让我有个接受的过程。”
香徕在他怀里安逸地偎着,道:“那你便慢慢接受,等什么时候相信了我再与你说。”
骆谨行又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像摸小孩子子一样。
香徕道:“不要这样摸我,我是有前世记的人,比你大很多的,你要叫我姐姐。”
“嗯,好的,姐姐。”
“这才听话……”
躺在温暖的床上,拥着心爱的人,香徕越来越困,忍不住上下眼皮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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