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被截在办公室里时看起来极镇定,很是潇洒地把老师的茶水当鸡尾酒品尝,装模作样地拿起讲义说哎呀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我把门咔嚓反锁了,背靠着门板面上挂满微笑:“老师,很大的问题哦。”
……
于是第二天。
李言同学开门时一脸没睡饱的蠢样,长长的哈欠与懒懒地伸腰在见到我面上的杀气后转为扑克脸、挺腰并腿立正:“yes,sir!你辛苦了!”
“一点都不辛苦。”
把乱糟糟一地的各种限制级漫画凌辱禁断游戏踢开,一屁股坐在他的美少女娃娃中间。李言又泡上他的龙井,坐在一边顶着鸡窝头听我的叨絮。
“所以,他就只是给了你两张卡,说是代少宗主传达最后遗留的物品?”
“混账,居然说什么小孩没授权允许他可以道出地址,嘁,分明也没有说不可以。”
“啊。果然是传说中的圣殿啊,只有经过重重考验才可以抵达嘛……哈哈哈”
这个家伙还有心情喝着茶悠闲地大笑,他不知道我昨晚是经历了怎样的心路折磨。那两张卡分别是附近书店和奶茶店的会员卡,不送回来也没什么,关键是上面——
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拿到手时就感到异样了,回家后在灯下仔细一看,奶茶店的朔料卡上凹进的数字里分明还残留有未完全清除的暗色垢渍。那是对于拥有血无双的我来说很熟悉的东西,人的凝血。另一张书店的卡是压模的,边角有些松掉,里面的纸片匀染开了一圈可怕的淡黄。
如果卡片一直放在他身上没有经手第三人的话……
这是始源的血?他发生了什么?
两张卡片布满了不详的味道。不知道轩把这东西还给我是什么意思。昨晚一整夜翻来覆去都是那个‘我欠你的都还清了’的悲凉而残酷的怪梦,我被折磨得几乎要得精神衰弱,实在没办法一个人在那个冷清的大宅子里呆下去,所以才一大早顶着黑眼圈找李言想办法。
“除了轩以外,你还认识什么少宗主身边的人?我想只有他身边同一级别的人才知道六族本家的位置。”
“没有。有的也找不到。还有别客气叫他崔始源就行,我听着别扭。”
“哦,那你有没有掌握什么和少宗主,不,崔……始源有关的把柄或秘密?”
“什么意思?”我的大脑明显由于过量的刺激而降低了运作效率,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啊啊!对啊!这么简单的我都没想到!”
说我是他男人,决定负责了不就够了。(很烂但够煽情够痴心的理由)
考完最后一门,简单收拾好行李就坐上南下的火车,向地图上不存在的‘黑云山’进军。随着满面喜色的暑假学生流下了火车,茫然地按照镜子发光的强弱辨别方向
不知道目标在哪,但有一面轩给我的小镜子,据说越靠近本家感应就越强。就依靠这个模糊的指南针我猜测始源家应该是在博仁附近的无人区。
无人区倒不是无人居住,只是区内山多水险,地势复杂,又被划为原始生态保护区,没有任何现代文明的痕迹,所以旅游和探险者远多于定居的居民。那里有三大传说,一闹鬼二猛兽三迷宫。
鬼是没有,野兽的话我这种‘超人’也不怕,关键是三。科探称无人区有很强的神秘干扰场,某些地段还有致命的放射性元素。越过区内警戒线后一切勘探仪器均失灵,游客止步,一些研究团和冒险者在当地原住民的引导下小心翼翼地向腹地进军,警戒线内只有一个小山镇,没电没供水系统。而我孤身一人,找人指路也不通(淳朴的农民们哪知道六族本家啊)。只能谨慎注意毒蛇、树上缠绕的杂藤、没膝的带刺野草,防止被刮伤。
但按照买来的地图,将周围的环境特征与手册对比,加上小镜子,一路走走停停。原以为会很难发现的本部迹象倒是很容易就得到了——进入中心标示为高危险的盲点区后,镜子的感应强到已经能够照出房子和里面活动的人了。可……
向左转,往前,再右转,怪了?这树上怎么又是我划下的白色箭头?镜子里古老庭院瓦屋和走动的男男女女景象始终存在,我却一直在打圈,无论怎么走,最终都会按照镜子的指引回到原地。仿佛陷入了传说中的‘鬼打墙’,意志薄弱些的非无鬼论者恐怕会被搞疯。
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古木参天,密密麻麻的枝叶遮天蔽日,粘稠的雾气更是降低了可见度。在毫无头绪的寻觅中时间渐渐流逝,黑暗蔓延,一些夜间活动的小动物窸窸窣窣地在丛林中穿行,野外专用手电都照不开五六米外的景物。夜幕降临,雾更浓了,草上都挂着水滴,地面滑滑的,我放慢脚步,稳扎稳打。湿冷从地表溢出,盛夏里穿着加厚长裤在野林里都冻得两腿发抖。
月光穿过枝蔓细碎地投下来,却只能照的林间蒸气腾腾,朦胧一片。当听到远方传来野狼的长嗥时我不得已停下来,找了个高出地面两三米的干净山洞,决定先将就一晚。
生了火后肢体渐渐暖和,我抱着腿坐着发呆。柴木在火中哧哧地烧着,混合洞外低低的虫鸣鸟语和远方一身又一声的狼嚎,让我焦灼的心渐渐安宁下来。
始源,现在在干什么?
呵呵,轩可是用‘你一定找不着’的笃定语气呢。现在看来果然是需要费一番功夫啊,那些没有镜子指引的修行者要怎样找?
他会不会想到我来找他了?他就没想过下山回来吗?我又想到那两张卡片,令人战栗的血腥凶气。因为发生了意外,他才没有来找我吗?我只能这么想,要不显得我太自作多情。
确定洞内没有会引起火势蔓延的可燃物后,我在安全范围内铺开睡袋躺下。看着橘黄的火焰,白日奔走的疲惫袭来,我很快入梦。
一片模糊的红与黑后各种颜色像流星一样快速擦过画面,留下一道道轨迹,那些线条在旋转、交织,不断变化着,我感到自己的意识随着它的频率沉沦……
有人哭,有人笑。少年们在蓝天下奔跑,朱红的衣裳像一团火,灼痛心房。城楼上的婚约,举国欢庆。桂花树下温柔的微笑,渡河夜船中寂寞相依的身影。爱,被爱,背叛。榕树下的土地,被鲜血浸透,永恒的离别。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啊!
醒来后我的后背黏黏湿湿的,内衣已被冷汗打透。外面黑漆漆的,现在凌晨四点多,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期。洞内的火早已熄灭,阴冷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再次缩回睡袋。下意识地去碰裤子左腿的口袋,却掏了空。
铜环!林诺的铜环不见了!
我感到一阵恶寒——难道刚才有人进来了?马上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昨夜应该下过雨,外面的泥土湿了,打着手电没有发现洞口有足迹。
把一边的枝桠重新点上,跳动的火焰带来了温暖,我动作僵硬地披上外衣。
刚才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里内的惆怅浓如血,迷离而悲凉。可是该死的头很痛,什么都记不起来。
梁适,殷落,朦朦胧胧中好像还有一个第三者。隐约觉得,这个梦里应该有什么关键的钥匙,但随着铜环的离奇失踪一起消失。
到底是怎样的梦啊?走马观花般看了很多事情,现在一件都想不起来。
不管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本家,其余的日后再议。35、
(韩庚)
掏出面包和火腿,就着凉水填饱了肚子。天亮后我又开始了寻觅之旅,捣腾一圈后无功而返,再次在山洞内过夜。
明明就在附近,却怎么也触摸不到,真可恶啊。
无聊地打量四周,山洞是圆形的,很周正,似乎是人工开凿的,在面对洞口的横向直径两端各有两块大石头。走近了发现像是石墩,便坐在上面研究摆弄小镜子。里面正显出某大宅青色瓦片整齐罗列着鳞次栉比的屋顶,高挑飞檐的翼角显出舒展的飞翔姿态,奇特是圆形瓦当上刻的居然是五角星内套五角星层层相嵌的循环几何绘纹。
转动镜子,视角也随之改变,我随口念了一句:“让我看看他在干什么”,没想到画面居然真的转了,我大惊,把镜子凑近了手电筒。
始源在……脱衣服。
古色古香的房间,波如蝉翼的瓷灯罩上的花纹清新雅致,泄出的橘黄给房间带来不多的光亮,显出一丝暧昧,绢纱屏障隔开门与冒出腾腾热气的大木桶,一个男人已经泡在里面。我感到不妙——看这情形,不会……吧?
结果始源真的就和他共浴了,面对面的。小孩的目光往下,估计是在看'消音'。
“羡慕吗?”男人开口了,慵懒的非常性感,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咦?居然能听到声音?
始源吃吃地傻笑,男人也笑:“多吃点,就会随着个子一起长了……对了,这次下山,贞操还在吧?”
始源没回答,哼了一声。男人很高兴:“这才像话,我小心保护了那么多年的宝贝,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就这么夺走了。”
什么?!我吓得差点失手打碎镜子。
两个人又在桶里打闹,始源打不过,被对方按住手臂压在桶沿,笑着连连求饶。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水声哗哗,情意绵绵’八字,心里酸溜溜的。洗完了那个男人拿浴巾把始源裹起来抱到外面床上,我的心骤然一紧——要,一起睡吗?
灯光明亮的卧室里我看清了男人的脸。年轻英俊,大约二十二三吧,身材魁梧体魄健壮,用那种碜死人的宠溺目光看着始源。始源被他抱上床时搂着他脖子在脸上啃了又啃,极为亲密。
快,谁来告诉我!这,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在始源额头轻轻一吻,搂着始源睡下了。熄灯后黑暗中还传来始源幽幽的抱怨:“你是章鱼吗?搂这么紧,唉,让我呼吸呀。”
“心肝宝贝,当然要抓紧了。”
“……你今晚好奇怪。”
“下山几月不见,太想你了。”
“哈,真的假的?我还是被爱着的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还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事故!结果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和人调情!
崔始源,你他妈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敢……话说回来为什么这次能看到这么清晰的近距离景观?还有音效!?
我站起来,一离开石墩镜子里又变回大宅的屋檐,疑惑地看看石墩,用手电筒一照——上面居然绘有狗手、豕耳、龙足、牛腹,分别代表艮、坎、震、坤(阳)。跑到另一端石墩上一看,上有,鸡股、雉目、羊口、马首,指意巽、离、兑、乾(阴)。
以气灌目,视得地面两石间有元极图荧荧闪光。呵呵,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举镜立于皇极真阴真阳中驱动机关,巨大光束割出的太极门慢慢翻转,掉入了下去。片刻后一片陌生的天地突兀的呈现在眼前,与外面世界完全不同的暗蓝夜空,大如玉盘的明月低低地光照大地。空气清新,视野开阔,感觉似乎穿过时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四下一片旷野杂草不生,远处一栋尖顶山刺破云霄,有寨子依山坡而建,直至山脚。
没猜错的话那山日间可见乌云遮顶,故名‘黑云山’,那寨子应该就是六族本家所在。难怪之前遍寻不得,居然建于如此硕大的次空间中。
呵呵。崔始源,我来了。
那山看起来不远,抵达山脚时竟已过日上九刻,穿过高大的门楼进入,看着满眼的屋殿,不知从何下手。无力地靠在青石板大道旁一蹲石狮上歇脚,遇见一个路过的女仆时冲她鬼魅地笑了一下,对方吓得咚一声把怀里的菜篮扔到地上,几个萝卜骨碌碌地滚起来。
“你,你是谁?”
“哎。贸然闯入贵寨,实不得已。你家少宗主崔始源欠我很大一笔债呢~呵呵。”
女仆警惕地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收拾起菜篮招来另一女仆,后者冲我点点头:“跟我来。”
七柺八拐穿过重重楼亭廊道,来到一栋颇为气魄的庭院内,姑娘引我进入主屋沏茶就坐,不一会里屋走出一年轻男子,我一看到他的脸就来气——正是昨夜与始源共浴后又同寝的男人!
“你找始源?他欠你什么?”男子面无表情,浑身一股肃杀之气。我盯着他,咬牙切齿道:“情债!”
对方愣了一下,随之捧腹大笑,我看着他夸张的样子,满腔郁气不得排解。男子抹掉笑出的眼泪,用让人毛骨悚然的阴鸷目光细细打量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我的情敌,长得真是不错呢。”
哈?这下麻烦了,很棘手的敌人呢。开门见山就道破我们的关系,也不寒暄寒暄,对我这不辞辛苦远道而来的客人客气点。我也送上假笑:“彼此彼此。”
情敌大名崔广源,其余一律不告知。他也不让我见始源,而是假惺惺地叫一个男仆领我至一客房洗漱休息,‘其余稍后再议’。
午饭是送上来的,叫忠生的男仆说是主人让我好好歇息,暂时见不到崔少爷。我心想,靠,这不是成心找碴吗?来这是找人算账的不是旅游,他XX的我自己找人。结果出了庭院门不远就被仆人规劝而返。
等了一天也不让我见人,在我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趁机把始源金屋藏娇时仆人突然请我去赴宴。
似乎是家族聚餐,长条餐桌摆成大四方形,崔广源和始源坐在上座,看来地位都不低。看到昨晚的始源,我以为他一定此刻生龙活虎的安然无恙,没想到居然见到一张惨白无生气的脸低着头走路,像木偶一样在崔广源身边坐下,两眼空洞无神地盯着桌面,根本没发现我的存在。
他怎么了?
我很担心,看到崔广源同样关切的目光时又觉得不舒服。
饭桌上的人一个个站起来汇报近况,不外乎一些祛邪功绩,搞不懂这种内部餐会让我来干嘛?没心品尝那些精美的菜肴,目光始终落在始源身上,他一点都没吃,就那么坐着发呆,真怀疑此刻要是握他的手会不会触到一片冰凉。崔广源看起来也有点心不在焉,不时的瞟一两眼始源。
工作汇报完毕,崔广源站起来笑着介绍我:“韩庚,始源的死穴。贵客。当然,也是我最大的情敌。”话音未落,下面已经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片,投过的来的那一束束涵义暧昧的目光让我大窘。
靠。当着这么多人他也能说,厉害。我看看始源,他还是那副死相,对外面的世界充耳不闻。到底怎么了?离魂了么?
六族本家的人都很健谈,不一会餐厅里就闹哄哄的,猜拳比酒令聊天欢笑比比皆是。自称始源堂姐的崔明源叫住了我,不悦地说:“你是韩庚?压得始源动弹不得的韩庚?”
我说是,她立刻愤愤不平地口若悬河:“过分啊!都是因为你,你知道我萌始源做攻多久了吗?哼,真是,反攻为受是我的天雷啊!你就不能弱势一点吗?反正那个小孩一定是不甘当受的,你要喜欢他就勉强勉强当个受。他一定是攻,他怎么能是受呢,互攻也不行,绝对……”
我的头要有两个大了。
作为西路非自愿的‘校草’,我已经受够一群妙龄少女整天攻啊受啊的在耳边嚷嚷。以前和FEI一起时她对我说:“韩庚,你好受欢迎哦,那些女孩子都瞪我呢。”她哪里知道那些女孩瞪的不是吃醋,是记挂我没有和男人在一起而是找了个熟女。天知道我从御姐控变正太控有没有这些人的功劳。
现在又来一个?真不知道这些女人不爱看男人也不爱看女人就喜欢看和女人无关的俩男人靠一起,什么心态?!
打哈哈推走了黏人的堂姐,转头一看,始源已经不见了,旁边崔广源的位子也空了。我的心骤然下沉,崔明源还要凑过来说教,借口不舒服我赶紧逃了出来。
出来已经找不到人了,我灵机一动,掏出镜子。按照指引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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