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艘堆放着他所携带的人个物品的登陆艇,此刻仍还在吊艇架上摇来晃
去,不一会就被“奥古斯塔”号后主炮塔喷射出的炮火打了个粉身碎骨,一
直为巴顿所珍爱的那只象牙枪柄的左轮手枪当时也装在那艘登陆艇上。但是
后来有人居然还是想方设法把将军的手枪及时找了回来。
11 月9 日上午,巴顿在菲达勒海滩上巡视了一圈,他再也没有多少理由
可以感到高兴了。混乱场面不断出现。“火炬”计划的制定者由于没有先例
可循,忽视了许多重要细节。在运输船舶卸货的过程中,汽车运输一环没有
得到应有的重视,堆积的货物无法运往年陆,只能成片地储放在沙滩之上,
陆军工程兵部队本应该随同首批登陆者上岸,以便能够安排海滩各处的出
口,现在他们却被不负责任地滞留在运输船上。一些卸下的两栖拖车出现了
机械故障,使它们无法打捞许多被海水淹没或搁浅在海浓上的登陆船只。
尽管在阿尔及尔和奥兰的登陆也出现了诸如此类的偏差,但是,巴顿还
得应付两个十分特殊的问题。一个是大西洋沿岸的惊涛骇浪,这是策化者当
初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的。另一个是划定给西部分遗队滩头正面的范围,它宽
达200 英里,从卡萨布兰卡西南125 英里处的深水小港莎菲一直延伸到卡城
东北方75 英里处的梅达——这是通向法属摩洛哥最好的机场所在地里奥特
港的最近通道。
让问题更趋复杂化的另一件事是在已顿登上菲达勒海滩时才遇上的。巴
顿作为将门后裔,看到部下被天空中呼啸扫射的法军飞机吓得屁滚尿流,他
深感耻辱。那些美军官兵大多是首次参加实战,他们撇下装卸的任务,拼命
在沙地里挖掘着散兵坑。脾气暴烈、缺乏耐性的巴顿寄梭于士兵们之间,不
停地咒骂、开寻。他趟涉于齐腰深的海水中,引导着登陆艇驶向滩头。他把
那些龟缩在散兵坑里的胆小鬼一个一个地提拎起来,对那些仍坚持趴在地上
一动不动者,他就狠命用脚踢他们的屁股。
然而,最让在巴顿难以忍受的还是他们缺乏足够的通讯联络设施,要与
那些正向内陆挺进的分遣部队保持联系。通讯设备是必不可少的。直到11
月10 日,一台体积庞大的sc—299 型无线电差转机才被送到岸上。密码破译
机在远离需要它们的部队的地方被莫名其妙地丢到了沙滩上,许多至夫重要
的通讯设备零部件仍被埋在成堆的货物之中。正如一名巴顿传记作家后来所
写的那样:“这一次,合众国陆军中嗓门最大的将军哑口无言了。”
但是,11 月10 日那一天确实有一条消息传给了巴顿。消息发自于艾森
豪威尔:“最后一颗硬栗子就在你的手心,快把它给砸碎吧。”在阿尔及尔
和奥兰,战斗都已经停止。在摩洛哥两个最边远的进攻目标莎菲和里奥特港
也已被盟军占领。唯独乘下卡萨布卡兰久攻不下。巴顿在没有与北非盟军最
高司令商议的情况下,就制订出这样一个计划:在次日天明时即对卡萨布兰
卡进行空中、海上轰击,随后旋即展开地面攻势,迫使城中守军缴械投降。
11 月11 日清晨6 时48 分,巴顿的通讯官伊尔顿·F·汉蒙德上校听见
步话机里传出了声音,“关掉它,”这次传来的到是一条好消息:法国投降
了——在美军发动攻势前几分钟的时候。“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巴顿后来
在写给妻子的信上这么说到,“让轰炸机群在目标上空盘旋,让战舰准备好
开炮。。迄今,这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
那一天晚些时候——这天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停战协定签订24 周年纪
念日,也是巴顿的57 周岁生日——驻摩洛哥的法国海、陆、空部队的司令官
们都拥到了设在菲达勒米纳马尔旅馆中的巴顿的司令部,对巴顿恭维了几句
后,巴顿宣读了盟军与法军之间的停火条款,然后他自己又附加了一项条款:
邀请法国将领与他一道去参加一个酒会——为齐心协力解放法兰西而干杯。
11 月10 日早晨,达尔朗海军上将签发了一道普遍适用于驻北非各处法
军的停火命令,这使得盟军与法军突然之间能化于戈为玉帛。实际上,这道
命令是假贝当元帅的名义发布的,但是,维希政权已无足轻重了。11 月10
日午夜,轴心国部队——10 个德国师和6 个意大师——潮水般涌人了仍未彼
占领的法国领土,攫取了整个法兰西本土的控制权。
达尔朗从盟国方面得到的赏赐是被任命为法属北非高级行暑专员,负责
管理行政事务,而他手下的吉罗将军则成了法国地面部队和空英的最高指挥
官。在美英两国,所谓的“达尔朗交易”激起了一阵抗议、指责的浪潮。批
评者们尖锐地攻击盟国方面居然让从前曾与轴心国同流合乌的达尔朗担任那
样一种职位。在白宫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罗斯福总统作了辩解,他用一句
古老的巴尔于谚语提醒那些指责者们说:“我的孩子们,在极其危险的时候,
上帝允许你们与魔鬼结伙而行,直到你们走过了那座桥。”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就在达尔朗快被人们遗忘的时候,他又再次成为新
闻界关注的中心。1942 年年底,他死了,死于一个暗杀者——他的同胞——
之手。虽然他与盟国的合作昙花一现,但盟军方面还是感到痛惜,盟军缺乏
谙熟法语或阿拉伯语的军官,也没有足够的部队来管制这个地区;他们无力
既统治摩洛哥又着手准备下一阶段的战役——席卷突尼西亚。他们需要达尔
朗给予的帮助,也需要他带到盟军阵营里来的20 万法国战士的协作。
由于登陆取得了成功,盟国上上下下信心倍增。他们指望从阿尔及尔出
发,用2 个星期的时间向前推进450 英里,胜利抵达他们在突尼西亚境内的
两个主要目标:突尼斯城和比塞大港。他们清楚,速度才是关键。11 月底之
前,在他们计划发动战役的地区——突尼西亚北部——将有一场持续数天的
冬雨降下,那时,整个突尼西的北部地区将会变成一个泥沼,这样,盟军在
次年3 月之前将无法施展开来。当然气候也不是促使盟军迅速行动的唯一因
素:盟军必须在轴心国大部队赶到那里之前,夺取突尼斯城和比塞大。
此时,轴心国方面也在紧锣密鼓地调兵遣将。希特勒长期以来对地中海
战区漠不关心,这使得隆美尔和一些有远见的德国战略家感到极其恼火,但
是,几乎在一夜之间,这种冷漠的感觉便荡然无存了。希特勒忽然想到如果
盟军攻陷了突尼斯城和比塞大港,他的虎帅隆美尔的部队就有可能被完全吃
掉。这两座城市海港、机场设施配备齐全,而且座落在地中海一侧、直布罗
陀以东“最狭窄处,如果盟军打算沿着南翼打击希特勒最薄弱的“欧州堡垒”
的话,这里将成为最好的跳板。
轴心国的前卫部队,24 架“斯图卡”式俯冲轰炸机和27 架“福克一沃
尔夫”及“梅塞施米特”战斗机,于11 月9 日抵达突尼斯城的伊·奥维纳机
场。与此同时,盟军方页正在为攻占奥兰和卡萨布兰卡而与法军打成一团。
为数更多的德军战机很快接踵而至,随后德军地面部队也赶到了,他们每天
以750 人的速度通过空中和海上通道源源运抵,至11 月底,他们的数量将达
到大约15000 人。当时,隆美尔统率的大军正排成一列长达40 英里的纵队,
精神沮丧地朝着利比亚和突尼西亚接壤的地区撒退。可以想像得到,一旦他
得知抵达突尼西亚的一些新生力量只是从先前希特勒允诺给他的预备队里抽
调出来的时候,隆美尔肯定会感到难过之极。
而对盟军来说,最初可以用于进攻突尼斯的部队只有几千人。正如艾森
豪威尔后来对这一情况所作的解释那样:“当时仍然存在着一种担心,即德
国人可能会动用空军,从比利牛斯山飞越西班牙,从后面给我们狠狠一击。”
西路和中路分遣队都必须留下加强后方保护,进攻突尼斯的重任就主要落在
了英美装甲部队和东路分队的步乓的肩上。一个绰号为“阳光”但却终日阴
沉着脸、没有一丝笑意的苏格兰人肯尼恩·安德森中将受命指挥东路分队中
的英国第一集团军。
抵达阿尔及尔城还不到72 小时,11 月10 日傍晚,盟军以陆、海、空三
路并进的方式,又启程挥师东进。根据安德森的行动部署,基于缩短补给线
的需要,盟军夺取了阿尔及利亚东部港口鲍基、迪杰里、菲利蒲瓦尔和波勒,
然后朝内陆方向席卷而去,力争在越过边境进入突尼西亚之前,拿下铁路枢
纽城市舍蒂夫和君士坦丁。11 月6 日,他们抵达突尼斯城西南方80 英里处
的终点:莎克·阿尔伯。
进入突尼西亚时,安德森就是高兴不起来。对于接受他的新任命,他曾
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他究竟是把自己看成为“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还是一
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现在,他的预言看起来已得到证实。他原本希望通过
铁路运输来加速后勤物资供应,但是,他却发现有些铁路路段是准制尺寸,
另外一些则是米制尺寸。这样,他的加速计划不仅泡了汤,反而还耽搁了货
物运输。此外,能用的机车车头和运输车辆大都陈旧不堪并且数量有限,适
应于装载中型坦克的车皮则根本找不到。
更让人沮丧的还是当地的地形。除了在沿海一带环绕着突尼斯城和比塞
大港有一些平地外,这个国家的北部绝大部分地区都是山区。对于那些喜好
游山玩水的人而言,这里可是一个绝妙的好去处,赤褐色的岩岭之中,缠绕
着蜿蜓的河谷和溪流,郁郁葱葱的软木树林点缀其间,葡萄园里更是色彩斑
澜,秋天的树叶呈现出一片朱红和金黄颜色。但是,士兵们的眼睛只注意到
坦克和土兵不得不挤成一团才能通过的狭窄隘道,以及那些可能隐藏着迫击
炮的茂密的灌木丛。
然而,安德森的部队曾经一度如入无人之境。他的敌手瓦尔特·勒赫林
将军先前曾把德军集中在突尼斯城和比塞大港的滩头阵地上,现在正稳步地
扩大他们的防御阵地,11 月25 日,勒赫林与盟军交上了火。当时,有消息
告诉他说盟军的坦克集群离突尼斯城只有9 英里的路程了。这份报告实际上
弄错了。真正发生的却是这场北非大战中最精彩的一个片断:坦克集群大战
飞机中队。
在与驻扎在突尼斯城以西20 英里处的特鲍尔巴一支德军警备部队的战
斗中,巴顿的女婿、一名美国坦克营的指挥官约翰·K·华特尔斯中校派出了
一个坦克连先行四周侦察敌情。这支坦克部队冲到了迪杰德达一个小山坡
上,惊异地发现了山脚一个新建的德军机场。由于守备的德军疏于防护,美
军坦克营的17 辆坦克得以大显身手。他们势不可挡地冲向机场,连续摧毁了
29 架停在地面上的德军飞机,击毙了一批地勤人员,随后消失在了徐徐拉下
的夜幕之中。
但是华特尔斯高兴得大早了些。第二天,在离开迪杰德达数英里的地方,
他的坦克营在几道斜坡上摆开了阵势,斜坡下面是邻近一座小村的隘口通
道。不一会,整个田野就像炸开了锅似的。初看起来,在靠北一英里处的农
庄旁,有一些像是德军自行起重设备的车辆慢慢沿一条尘土飞扬的道路开了
过来,它们发射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尾音呼啸而至。过了一会儿,美军才发现
这些身份可疑的车辆原来是德军凶悍无比的“潘泽Ⅳ”型坦克——总共有13
辆。那些在远处看起来有些像吊臂的长状物是坦克上的75 毫米口径坦克炮的
炮管。
在随之而来的战斗中——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德美装甲部队的首次
交火——美国人才知道,他们那些在野战机动性方面是如此有效、反应如此
灵活的轻量级M3 型坦克,根本就无法与狂暴的德军坦克相提并论。一名叫弗
里兰·A·小道宾的二等中士,眼睁睁地看着他的37 毫米坦克炮炮弹打在了
一辆德军“潘泽Ⅳ”型坦克厚达50 毫米的铠甲上,炮弹被弹了回来,“潘泽
Ⅳ”型坦克居然毫无损伤。那辆德军坦克就像一头斗红了眼的公牛直直地辗
了过来,150 码、75 吗,距离越来越近。小道宾又对准它连射了18 发以上的
炮弹,但是,一切都是枉然。只有30 码的距离了,德军坦克才开了一炮,炮
弹打在了M3 型坦克的前甲板上,顿时前甲板像锡片一样凹进一个深坑。驾驶
员当场身亡,巨大的冲击力把小道宾从炮塔之中给抛了出来,硬梆梆地摔在
了沙地上。后来,直到医务人员把他从现场抢救出来时,他还是一副目瞪口
呆、无法理解的神情。
战斗结束时,美军5 辆以上的M3 型坦克被摧毁。美国大兵所能做到的只
是让6 辆“潘泽Ⅳ”型坦克暂时丧失了机动性——它不是通过直接射击,穿
透坦克铠甲的方式,而是通过对准德军坦克的发动机部位和坦克履带射击的
间接途径。
然而美军官兵丝毫没有感到一点安慰。战斗的真实含义是令人毛骨悚然
的。一辆德军“潘泽IV”型坦克可以完完全全地打碎一辆M3 型坦克,但一
辆M3 型坦克仅只能让它暂时丧失机动能力,从而使它不能够再次投入战斗。
其它的美军坦克营装备的是重些的“李将军”型坦克,但是在随后的战斗中,
事实证明它们也不是“潘泽Ⅳ”型坦克的对手。美国军队如果想要在突尼西
亚避免毁灭性灾难的话,就必须在那里配备更具威力的坦克部队。
12 月2 日,安德森将军通知盟军最高司令部,他的部队展布太广,实力
下降,部队间的通讯联络受到损害,前线的供应储备使用殆尽,高射炮和飞
机完全不够抵御源源不断的德军战机。从突尼斯城和比塞大的机场起飞,德
国飞机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对盟军发起闪电式打击。丈森豪威尔将军同意让英
国第一集团军暂时喘息一阵。
2 天后,突尼西亚的德军也停止了反击——准备迎接一位比勒赫林更凶
的司令官。他就是于尔根·冯·阿利姆上将,希特勒把他从俄国前线专门挑
选出来,在那里,他指挥着一个军的部队。
随着天气不断恶化,盟军的休整时间被拉长了,直到圣诞节前几天才结
束。英军第六装甲师继续对突尼斯斌发动攻势,在梅杰达河谷之上的山岭中,
盟军的其它部队建立了一系列阵地,对进攻部队的左翼提供保护。有一处阵
地乃属兵家必争之地,这是一座2 英里长、8 百英尺高的山岭:在阿拉伯人
那里,这座山被称为“阿默拉”;在盟军口里,这座山则被称为“常驻峰”。
无论哪一方占有该峰,都能牢牢地控制住个整个山谷。该谷一直延伸到25
英里之外的突尼斯城。
12 月22 日黄昏时,天上无情地下着滂沱大雨,W·S·斯特华特一布朗
中校的英国第二“寒流卫营”趟过泥泞不堪的草地,开始向常驻峰的斜坡攀
登。他们用手拉住每一根灌木枝,吃力地向山顶蠕动着。不久,上面的山坡
上射出了一片片曳光弹,英国人冲上山去和德国兵扭打成一团,展开了赤手
主拳的肉搏战,在满是怪石的山坡上,他们相互之间用牙咬、用手掐、用脚
踢,都力图把对方推下山去。晚上10 点,德国人消失在夜幕之中,”寒流近
卫营”趁势就地挖壕备战。
就在12 月23 日黎明之前,由弗兰克·格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