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恐怖。她一巴掌狠狠地甩在画眉的脸颊上,咬牙切齿道:“放屁难不成我的脸儿就这么见不得人?还不快拿来,不然看我不划花你的脸儿。”
画眉支支吾吾只管跪在地上低声啜泣,孔姑太太闻声忙赶了过来,因劝道:“我的儿,好好的又生什么气儿?大夫不是说了吗?你这是热毒未清,千万不能动怒啊。”
又啐了丫头们一口,叱责道:“不是叫你们要好生伺候嘛,如今出了事儿,你们倒一个个成了锯了嘴的葫芦闷声不响了?可是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
凤鸾一见母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在孔姑太太的怀里,泣不成声道:“娘,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毁了?教我今后可怎么见人哪。不如现在就死了干净。”说罢跑出来找剪刀就要寻死。
被孔姑太太一把从后面抱住,放声大哭道:“我的儿,你这是往娘的心里捅刀子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为娘也不想活了。”
又忙夺下凤鸾手里的利器,哭着劝道:“好孩子,别这样。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幸亏你没有像你六表弟那样染上天花,如今至少性命无忧。只要安心静养,好好儿吃药,再过几日一定会痊愈的。”
凤鸾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击碎了脸上饱满圆润的颗粒,狠命地摇头道:“您就别哄我了。变成这个鬼样子真是生不如死啊。您还是一条绳子勒死我是正经。”说罢,又解了汗巾子就要往梁上挂。。。。。。。
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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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善恶到头终有报(二)
凤鸾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狠命摇头叹道:“您别哄我了。变成这个鬼样子真是生不如死啊。您还是一根绳子勒死我是正经。”说罢,又解了汗巾子就要往梁上挂。
底下的丫鬟婆子顿时慌了手脚,一拥而上拦阻不迭,凤鸾一边挣扎,一边盯着孔姑太太凄然泣道:“娘,您能拦得住一次,能拦住十次百次吗?”
孔姑太太见凤鸾那心如死灰,依然决然的摸样,心中一颤,见百般苦劝无用,只得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喝退众人,紧紧地搂着已近疯癫的凤鸾,神情肃穆道:“只要你答应娘不再存这等傻念头。娘就不再阻拦你,定会遂了你的心愿。”
凤鸾猛地抬起哭得脏兮兮的脸庞,不可置信地盯着孔姑太太,颤声道:“您,您的意思是。。。。。。”
孔姑太太迎着她探究和怀疑的目光,点了点头,斩钉截铁道:“你好好儿养病,等好了,娘就是拼着一辈子的要强和脸面不要,不管是求,还是跪,也要让老太太答应纳你进门。”
又叹道:“娘也算是看透了,往日里称姐道妹,妯娌情深全是假的。好好一个花容月貌家世清白的大姑娘给她那个一脚都踏进阎王殿的儿子冲喜,起这等断子绝孙的念头,亏她还是大户人家出身。幸亏重华轩的丫头里有受过咱们恩惠的,早早儿让我得了信儿。你放心,娘就是拼死也不会如了她的愿的。只是郡主和中山王府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你要想跟郡马爷,顶破天也只能是一个平妻,到底还是委屈我儿了。”
凤鸾的脸上涌起一丝娇羞的红晕,垂头绞着衣襟,低声道:“平妻也是妻,将来是可以入族谱的。女儿也算不得委屈。此事,还要偏劳母亲了。”
孔姑太太见她回转了心思,便安下心来,长叹道:“罢了,儿大不由娘。只要你这一生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我这个做娘的还能有什么奢望呢。”
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丫鬟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台上那一盆娇艳似锦的西府海棠暗自出神,心里道:“想不到那人给的徐州黑珍珠粉末再加上西府海棠的花香竟这般厉害。瞧姑娘脸上竟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也不知那人和姑娘到底有什么恩怨。往日里看着原是进水不犯河水的,怎的心肠竟这般狠毒。姑娘虽说脾气不好,但自个儿伺候她这么长的时间,主仆的情分也总是有的,如今看见她这样,心里也大不落忍。”
心里一紧,忽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嘴唇嗫喏着,就想把手里快要捏湿了的纸包递出去,也不知怎的,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僵硬地收了回来:
不行,若是这样大喇喇地上前坦白,只怕会被活活打死。自个儿死了倒不要紧,就怕反倒连累了家里的弟兄姊妹。况且那人说了,这药粉要七日后方能服下,自己这会子交出去,只怕反而会害了姑娘。罢了,反正这种毒也死不了人,顶多在脸上留下几块疤痕。有老太太和太太护着,姑娘日后还怕找不到好人家。说起来这番折腾也是活该,谁教她先用好话哄得人替她做事,事后却又不讲信用,翻脸无情的。这就是老天的报应。。。。。。
里面的哭闹声早就被安老太君尽数收入耳中,脸色越来越黑,紧拧眉心,不发一语。安嬷嬷见状便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太太要不要进去瞧瞧?姑太太仿佛很伤心呢。”
安老太君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罢了,罢了,咱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鸾丫头的病横竖有大夫盯着,出不了什么大岔子的。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免得迟了一步,那边又有话说了。”
又走了半盏茶的工夫,便到了暗香阁门外,安老太君扶着嬷嬷的手下了轿,这才发现不过几日,暗香阁的守卫似是又多了好些,一个个目无表情,眼神冰冷,浑身上下萦绕着肃杀的煞气,多打量他们一会儿,饶是烈日炎炎的夏日,背脊上仍旧泛起了丝丝凉意。
过了好一会,方见里面出来个小丫头,却不走甬路,只走旁阶,引领众人一径穿过梅林,到了阶矶。早有两个婆子在两边打起帘子,另两个婆子在前导引,一进正堂,只见纱帘曳地,错金云气纹博山炉内焚着幽然清正的御赐百合宫香,缭绕烟袅从雕镂成山峰状炉盖的小孔中冒出,将众人的面容弥漫得越发模糊。
鲛绡纱帐的帘幔后隐隐约约见一丽装华服的女子怡然端坐在紫檀嵌染牙雕凤凰五屏风式宝座上。几个珠围翠绕的丫鬟肃然垂首侍立两旁,又有一众嬷嬷婆子雁翅排开,更有十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拿着蝇帚漱盂,偌大的房间竟连一丝咳嗽声也不闻。
安老太君心中一凛,暗道:好个天家做派,教人不生畏惧也不能了。越发存了小心之意,想着等会儿里头不说话自个儿也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遂站在当地,只等着雨霏开口。
谁知过了良久,里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既不赐座也不发话,安老太君只觉得自个儿腿肚子直打颤儿,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便见帘后有个嬷嬷向雨霏行礼肃声道:“奴婢向郡主殿下请安,郡主万福。”
安老太君见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孙媳闹出这等阵势,是在摆郡主架子要自己向她低头呢。尊卑有别,国礼摆在那儿,自己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若是从前,说不定还能拿长辈的身份来压一压她,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会子自个儿只是一个被褫夺了位份的普通命妇,莫说是行礼问安,就是叫自己跪地磕头,这个节骨眼上,又有什么本事能不照办哪,多说一句那就是违抗天家的威严和脸面,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安老太君想到这里只能委委屈屈地弯下身来,规规矩矩蹲了个福道:“殿下金安”
好半晌,方听得帘后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罢了,免礼,赐座。”
旁边有小丫头搬过一个黄花梨嵌瘿木心坐墩来,安老太君看着脸色越发暗沉,心道:看来这位郡主娘娘今个是存心找麻烦了。谁不知道这赐座也是有讲究的,若赐的是椅,便表示对那人的尊重。若是底下年高伺候过长辈的嬷嬷或是有些体面的乳母,则是赐脚踏。而这坐墩,一般都是赐给平辈的。郡主这么做,分明就是当众给自个儿难堪。真真是可恶至极。
这样想着,嘴里却谢恩不迭,只是袖子底下青筋暴突的鸡皮才****了她此刻心中满腔的怒火和怨愤。面上却不得不和颜悦色地故作关切道:“郡主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太医怎么说?老身真是日夜悬心哪。前个就想过来瞧瞧,又怕打扰了郡主静养。”
雨霏淡淡笑道:“已无大碍,多谢老太君记挂着。”
安老太君忙道:“应该的,郡主嫁入我们侯府,就是府里上上下下人的荣耀和福气,哪能不小心谨慎呢。”
转头对安嬷嬷殷殷嘱咐道:“打今个起,你一日三回地过来这里瞧着,回来告诉了我,我才好放心哪。”
又笑着对雨霏殷勤道:“这女人小月可千万大意不得,不然落下病根可就要遭罪了。老身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身边这个却是接生过府里几位小爷和姑娘的,郡主若不嫌弃,老身就将她留下照料,您看可好?”
雨霏唇边泛起一丝讥讽,淡然道:“安妈妈是老太君身边得力的人儿,本宫岂能夺人所好。何况这里还有宫里的保育嬷嬷,若再添一个,难免教太后她老人家多心。老太君的美意本宫心领就是。”
碧纱在一旁冷笑道:“老太君身边的人个顶个是有本事的,什么下毒啦,撒谎啦,妖妖调调****爷们啦,咱们这些笨手拙心的哪里比得来呢。
雨霏忙喝道:“放肆这也是你能说的?老太君一番好意,你扯上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教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这里惯是这般没规没距的呢,还不下去当着老太君的面掌嘴十下,好好儿长个记性。”
碧纱闻言,一撅嘴噗通一声跪在当地,一五一十地扇起耳刮子来。 安老太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那巴掌活像是打在她的面上一样,火辣辣疼得心肺都绞作了一团。忙扭过脸去,颤颤悠悠地直起身来问道:“不知郡主今日传老身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雨霏的声音里透着几许教人窒息的逼迫:“也没什么?不过是来了一个故人,原是老太太也认识的,就请您一道儿过来叙叙旧。”
话音刚落,从屋外进来一人,直挺挺地在安老太君面前一跪到底,高声哭喊道:“老太太,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181:善恶到头终有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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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雨霏请了安老太君来只说有位故人相见,谁料话音刚落,便从屋外进来一人,直挺挺地在安老太君面前一跪到底,高声哭喊道:“老太太,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周遭众人皆被唬了一跳,安老太君直起身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多时不见的袁妈妈,因奇道:“你不是自请为你们太太守墓三年吗?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
袁嬷嬷突然放声大哭,抽抽噎噎道:“老太太,我们太太死得好冤啊。老奴求您一定要为她伸冤哪”
安老太君转头瞧了瞧端坐帘后看不清神情的雨霏,又瞥了袁嬷嬷一眼,心下了然,因肃声指摘道:“郡主这是做什么?还嫌这府里不够乱吗?陈年旧事也翻出来。那可是你的正经婆婆,如此不恭不敬,难道是想搅得她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吗?”
雨霏冷冷道:“老太君这话错了婆母当年死得不明不白,若是任由幕后凶手逍遥法外那才真是让她的在天之灵无法安宁呢。”
安老太君气鼓鼓地坐下,冷冷扫了一眼跪在脚下泣不成声的袁嬷嬷,好半晌方念了声佛,悠悠轻叹道:“郡主这又是何必呢。随话说家和万事兴。如今这府里正值多事之秋,正儿在大理寺生死不明,鸾丫头和智小子又得了那样凶险的病症,郡主自个儿也刚刚小产尚在调养中,这个时候,何苦再多生事端,搅得家里鸡犬不宁,人心惶惶呢。”
侍立在侧的江嬷嬷听了这话,便冷笑道:“老太太倒真是菩萨心肠。怎的别个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就是理所应当,我们郡主娘娘不过是想查出当年先夫人过世的真相而已,这也是尽一尽为人媳妇儿的孝心,就被人说成是引风吹火,借故生事儿?老太太连听都没听袁姐姐的话儿,就急着给郡主殿下安罪名,外人见了还以为您。。。咳咳。。。还以为您早就知晓内里究竟呢?”
安老太君听江嬷嬷句句都在映射自个儿和当年大媳妇的死有关,心里一个咯噔,暗想:这趟子浑水可千万不能被拉扯进去。她想查就查,反正这件事和自个儿无关,倒不如定下神来作壁上观,凭她闹破天去,是好是歹横竖有人担着。可自个儿就是看不惯她那趾高气昂发号施令的摸样,定要乘机压她一压才罢。便正色道:“郡主直管查就是,老身问心无愧。”话锋一转,又沉声道:“只是这么多人都看着,若是郡主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难以服众。就是远儿那边也是说不过去的。”
雨霏淡淡一笑道:“老太君多虑了,本宫既然敢查,就必然有十成的把握。请老太君来也是做个见证,若本宫查不出个究竟来,从此便不再过问府中任何事务。”
安老太君一听,心中欣喜非常: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了枕头来呢。心里早就不满这个孙媳主持中馈,一人独大。弄得自己这个长辈在下人面前连一点威信都没有。这回可是她主动开出条件,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忙笑道:“有郡主这句话,老身就放心了。就硬撑着这把老骨头陪郡主审一审这段公案吧。”
雨霏点头笑道:“老太君这般明理体恤,本宫也会不负所望,定能教众人心服口服。”
又命小丫头搀扶袁嬷嬷起来,又赐了个小杌子,见她十分不肯,便柔声款款道:“妈妈是伺候婆母的老人儿了,又在外头风吹雨淋替本宫和郡马爷尽孝,劳苦功高,这份体面是你应得的。”
袁嬷嬷听了这话,诚惶诚恐地行礼谢恩,却也只敢坐了半边。旁人倒也罢了,只有安老太君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虽然府里风俗,年高服侍过父母的家人,比年轻主子还有体面。可自个儿这坐墩比那杌子高不了多少,一个低三下四的奴才倒和自己这个一家之长平起平坐了。瞧郡主那不以为然的摸样,分明就是在众人面前有意给自己难堪。真真可恶
安老太君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这回就算能证实当年大媳妇的死确实另有隐情,那也要论她个不孝之罪。毕竟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纵然真是被害的又如何,难道还能开棺验尸不成?就这样拿腔作势,大张旗鼓的用死去的人做筏子来排除异己,别说自己了,就是远儿也断然不会答应的。亲母之殇可是他最痛的一块心病,这样冒冒然****在青天白日下,只怕又要引出当年那一段不能见人的往事,平时遮掩还来不及呢,这对远儿来说可是百害而无一利,还不气得发了疯才怪。郡主这回可真是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安老太君越想越得意,越想越畅快,嘴角泛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正巧雨霏转过头来,对她及众人肃容谨声道:“不知老太君可还记得,当年婆母怀胎七月即诞下麟儿。听闻生产时惨痛异常,几乎母子俱亡。自此之后便添了下红之症,一病而终。”
安老太君皱着眉凄然道:“老身哪里忘得了,都说七死八活,大媳妇当年是难产,直哭喊了两天两夜,大夫都说救不活了,好在远儿这孩子是个有造化的,硬是从阎王手里捡回了一条命。”
雨霏冷冷道:“难道老太君一点儿也不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早产呢?”